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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玉梨魂-第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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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维修工程师。”
    “不,他是实践派,有没有谁想象力比较丰富?”
    “唏,算了吧,他们都忙着读马经,哪儿有空。”
    “一个也没有?”
    “有的话,我早去追求他。”
    我微笑,说得有理。
    直到下班,我都心神不宁,因此没有伏案工作,看到日落满天红霞的美景。
    秘书说:“下班一条龙,我游泳去。
    “年轻真好。”我顺口说。
    她回过头来,“海滩上并没有牌子注明二十五岁以下才准游泳。”
    我一怔。
    “你们几位女士把所有精力都灌注在工作上,”她说下去:“完全没有调剂,
我认为不值得如此牺牲,不过一份职业而已,你们一走,即刻有人上来顶替,公
司不会垮掉的。何必送命地做呢。”
    我呆着聆听。
    “对不起顾小姐,我只是个小秘书,我的想法是百分之百胸无大志的。”
    我抓起手袋,“你说得很对。”
    “不怪我吧,顾小姐?”
    我拧拧她脸颊。
    我们离开公司时是六点半,灯火通明,根本没有下班的意思,这整个城市有
点走火入魔,习惯赶命,还动辄嫌他乡正常速度节奏缓慢。
    我不管了,我有别的更重要的事要做。
    回到家,神情紧张,即刻神经兮兮地淋浴休息,用两只湿水茶包敷在双目上,
不想那一位玉梨看到我,发觉我比她老。
    一边吩咐咪咪,“那套咖啡与黑的麻布裙,叫佣人熨一熨。”
    “那套衣裳已有两季历史。”
    “只穿过三次。”
    “可怜的妈妈,实在很省。”
    “你懂什么,最笨的是比赛时装,老来只余一橱旧衣,除非有个大户无限量
支持,否则整洁大方便可。”
    “嗯。”
    “这人有点苗头吧。”
    咪咪误会了。
    她以为我这陈年旧货终于有人问津。
    “是一位小姐。”
    “妈妈你真糊涂,女人同女人,于事无补。”
    咪咪的口气是妖精,也好,没有人会占得到她的便宜,不用替他担忧。
    但愿我十九岁时有她这般智慧。
    我说:“我约了人家是谈正经事。”
    “生意?”
    “把我那双唯一的高跟鞋取出来。”
    本想吃点面才去,但是胃部不合作,象是塞住一大团棉花,我们这种人是无
论如何胖不起来的。
    到玫瑰径三号,早了十五分钟。
    准时是帝王式美德,我在门外徘徊,心中模拟各种问题多则,预备弄个水落
石出。
    终于在九点缺五分上去按铃。
    大门打开,她站在我面前。
    感觉就象照镜子,十分诡异。
    我们两人呆了一会,反而是我先开口,“你保养得真不赖。”
    她笑了,“请进来。”
    屋子里陈设大方名贵,我坐下,来不及地问:“你是不是真人?”
    “骗不到你,不,我不是真人。”
    我一阵晕眩,“那你是什么?”
    她没有即时回答,沉吟着。
    “如果你不是真的,那我呢,我是什么?”
    “你是真的顾玉梨。”
    “你怎么知道?现在连我自己都糊涂了。”
    “镇静一点。”
    “你到底是什么?”
    她笑吟吟的答:“我是玉梨魂。”
    我被她说得啼笑皆非,沉默下来。
    在这所静寂幽暗的寓所内,我看到了自己,与自身对话。
    “我觉得你生活得很好。”我羡慕地说。
    “托赖。”
    我低下头,“区先生似乎很照顾你。”
    “我知道你去看过他。”
    “他是不是真人?”
    “当然是。”
    “你是怎么认识他的?”
    “在一个偶然的场合。”
    可比我有办法得多。
    我叹息一声,“谁不想认识那样的人才。”
    “你很寂寞吧?”她似乎很了解。
    “我想是。”
    “而且不快乐。”
    “因为我是个失败者。”
    “我不准你小觑自己,因为我即是你,你即是我。”她伸手过来握住我的手。
    我大惑不解,这明明是一双活生生温柔暖和的人手。正如我拥抱少年顾玉梨
时,也感觉她的肉体存在。
    她说下去:“我认为你做得不错——”
    我忍不住笑起来,“你自然帮我,正如你适才说的,你是我,我是你,你有
没有听过一首诗:月边河塘照瘦影,卿须怜我我怜卿。”
    “那又有什么不好,”她说:“我若不是一个自爱到极点的人,就不会捱到
今天。”
    我深深震惊喜悦,这确是我,语气姿势论调,都属于进化的顾玉梨。
    但是我不能说她是十九岁的顾玉梨,她们是两个人,若果没有我做桥梁,他
们俩见面不相识。
    人真是会变的,非随环境变不可,适者生存。
    我问老练的顾玉梨,“你完全知道要的是什么。”
    “当然。”
    “你要嫁给区先生?”
    她笑,“那要看他向不向我求婚?”
    “我看他会的。”
    “别太天真,别忘记那些十八二十二的小妞。”
    我也笑,“同你说话太有趣,完全放心,不用戒备,真痛快。”
    “我知道这些日子里你很吃了一点苦,父母没留给你什么,丈夫又没送给你
什么。”
    这话听在耳朵里,只沉得无限窝心慰贴,又带来几分辛酸,一刹时不知如何
应付,只得傻笑,笑着笑着,忽然发现自己双眼润湿,啊,多年来感情压在心底,
哭笑难分,一切委屈屈辱无奈,都不敢发泄,我连忙用手掩住脸,精心描绘过的
化妆全糊掉。
    “可是你很能干,照顾得也还周全,放心,明天会更好。”
    只需片刻,我便放手,微笑问:“是应允。”
    “当然。”
    “谢谢你的鼓励。”
    “其实在心底,你一直振作,不停鼓励自己。”
    “我们可以时常见面吗?”
    “恐怕不行。”她感喟。
    我立刻自作聪明,“你要回去了?”
    “不,我只有这么多。”
    “我不明白。”
    “我的寿命只有这么多。”她补充说。
    “什么,可是我活到你这个岁数就得返回极乐世界?”
    “不不不,我们可以活至耆耋,但此刻你所看见的我只有三个月时间效用。”
    “可以用我了解的言语解释吗?”我迫切地追问。
    “我想你也有点明白,我开头时已同你说,我不是真人。”
    “你是什么?”
    “用最简单的话说,我是若干年后的顾玉梨的一段立体映像。”
    “完全同真的一样。”
    她微笑,“顾玉梨真本是你。”
    我站起来,又坐下,如是三数次,心痒难搔。
    “你明白没有?”
    “哎呀呀,的确只可意会不可言传,你的意思是,真版顾玉梨并没有突破时
空到处乱走,只是她老年及少年时的录映带在这一刻播放。”
    “老年?太难听了。”她微笑摇头。
    “谁干的,由谁主办,是哪一群科学家的杰作?”
    “每年都选数名志愿者,我是其中之一。”
    不禁深深吁出一口气,兴奋得睁大双眼。
    我相信她,但谁来相信我?
    “其中过程很复杂吧?”
    “不会比复印机或录相机更难操作。”
    “区先生爱上了一个幻象?”我笑。
    “不,顾玉梨是真的。”
    我大声说:“我头都昏了。”
    “他会找到你的。”
    “什么?”
    “我恐怕时间到了。”
    “等一等,我有太多问题,既然你不是真的,如何同我一样吃喝玩乐?”
    “傻女郎。”
    “回答我呀。”
    “影印的拷贝又何尝不可以书写做记号邮寄珍藏。”
    我呆在那里。
    “最后一个问题:为什么见我?”
    她凝视我:“你的生活太沉闷,需要刺激带来生机。”
    “是谁支使你来到这里?”
    “实验室,把我接收回去之后,他们可以了解当事人的反应。”
    我皱起眉头,“这群科学家总有一日弄得人人灵魂出窍。”
    “玉梨,我们约会的时间已到。”
    她一而再,再而三地暗示。
    “我不想离开你。”
    “我总是与你同在的,若干年后,你就是我。”
    “你给我极大的安慰。”
    “好得很,回去吧。”
    “还有一位顾玉梨。”
    “差点忘掉她,她真令人难堪,不过不要紧,那愚昧的青春迟早会过去的。”
    “真不忍心看着她的天真一次又一次被人利用。”
    她沉默一会儿,“我们都是那样长大的。”
    我挥拳,“可恨的是她心甘情愿地让那些人占便宜。”
    “不是那样,她永远不会学乖,不是不象天路历程的,生命充满苦楚,不行
了,口气越来越象你。”
    她笑着打开大门送客。
    “你明天还在吗?”
    她摇摇头。
    我黯然。
    “谢谢你。”我握紧她的手。
    “说得好,一个人最好的朋友,终究不过是他自己。”
    我们拥抱,说了再见。
    她关上门。
    我刚转头,情绪还没恢复过来,就听见有人叫我。
    “玉梨。”
    是区先生。
    “到什么地方去,我送你一程。”
    我呆呆看着他,他要找的并不是我,我只是替身。
    他要见的,是屋内那位八面玲珑的顾玉梨,此刻的我段数还差得远,有待慢
慢修炼。
    有口难言,我结结巴巴。
    他看着我好一会,“玉梨,你是否不舒服?”
    我摇摇头。
    “也许是我多心,老觉得你最近有点不同。”
    什么有点不同,简直是两个人。
    “来,我们去兜风散散心。”
    她是故意的,有心把这位区先生让给我。
    我随他上车。
    以她的聪明智慧,挑的人总不会出错吧。
    我感慨万千,但是生活总有办法令我们失望,永远计划的是一样,发生的事
又是另一样。
    “你好静,”区先生说,“怎么,不高兴?”
    “没有没有,只想喝一杯。”
    “那还不容易。”
    “什么时候了,明天一早要上班。”
    “你?”区先生不胜意外,“你从来没跟我说过你有职业。”
    “那是因为我最近情绪不安。”
    区先生凝视我,他是聪明人,知道不对劲,但找不到破绽。
    我尴尬地朝他笑一笑。
    “还有很多事是你不晓得的。”
    “过去的事提来做什么,”区先生说:“大不了是感情上受过一些创伤,我
不信你械劫过银行,或是替金三角做过货贩,提来做甚。”
    “我想找个人告解一下。”
    区先生笑了,“开头我觉得你什么都好,就是太精明,最近一两次相处,发
觉不是那么回事,你还有很天真的一面。”
    “只有在熟悉可靠的朋友面前才可放心露出真面目。”
    他愉快地说:“谢谢你。”
    我们在一间私人会所喝两杯才打道回府。
    月亮极好,照无眠,坐在露台上,套句陈腔滥调,往事一幕幕在脑海中涌现,
思潮起伏。
    这也许是最后一次怀念过去,以后不必也不需再回忆这一切不愉快的事。
    “妈妈。”
    咪咪在我身后。
    “还不睡?”
    我连忙说:“一起回房去。”
    “今晚送你回来的,可是你男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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