升斗小民-第22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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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近上午九时，一大群人簇拥着日方代表抵达书画馆，八斗哥一眼就瞧见了那位和服老者，只见他双目微睁，也在人群中探寻。
俩人对上眼之后，胖子便率先挥手致意。和服老者便骤然停下脚步，然后走出人群，向胖子这边走来。
随行人员和陪同的官员都是一愣，尤其是那些从岛国带过来的随从，都知道这位的身份，在书画和考古以及佛学等诸多领域，岛国无人能够企及，不知道是何方神圣，竟然需要此老亲自上前问候。
一时间，石板上只有和服老者的木屐声，很有节奏地回响。
“小友”。
“前辈”。
两个人打过招呼之后，和服老者从衣袖中取出一个精致的木盒，打开之后，把里面的书卷给胖子瞧了一下，以便验明正身。然后，老者这才恋恋恋不舍地将木盒捧到胖子面前，躬身道：“此物令吾悲欣交集，故此向小友致谢！”这等珍贵之物，能伴他几日，已经是大幸，所以和服老者并没有向胖子提出什么求购或者交换的请求，因为这幅字，已经永久地印刻在他的心田。
胖子也连忙还礼：“花枝春满，天心月圆。前辈能得人生归宿，可喜可贺！”
随后，二人相视而笑，竟如相交多年的老友一般，挽手进入武英殿。只留下一群人茫茫然不明所以。
至于那些混迹官场的，心里则开始思量：这个小胖子是何许人也？
“这小子，跟师父还装相呢！”金眼雕却有点恨得牙根痒痒。他倒不是嫉妒徒弟，而是恼恨胖子惯于扮猪吃虎。明明对弘一法师知之甚深，那日却装得一窍不通，实在可恨。
别人或许不知，但是刁老头对于那位李前辈和胖子的对话，却再清楚不过：所谓的“悲欣交集”，是弘一法师在圆寂之前，所书的绝笔；而胖子所说的“花枝春满，天心月圆”，则是弘一法师在圆寂之前，书写给友人的偈语，大意是，春满花开，皓月当空，那一片安静祥和，才是大师最后的归宿。
进入武英殿，这里早就布置停当，故宫里面最珍贵的一些书画，都已经陈列案头，这也算是一种无声的炫耀吧。其中，圣德太子的手卷，已经重新经过装裱，悬在最显眼的位置。
看到此物，那伙日本来客明显开始激动，只有和服老者在画作前双手合什，口中默念几声，然后便开始欣赏书画馆的其它展品。
其他人见状，不管懂行还是装懂，也都流连于书画之中，文化交流嘛，当然要有点文化的样子。
一时间，书画馆内寂静无声。可偏偏在这个时候，传来嗤嗤几声放肆的笑声，听起来异常刺耳。大伙都不禁皱着眉头望去：谁这么没素质啊，文人雅士济济一堂，你在这嗤笑，简直比当众放屁还可耻！
然后，人们就看到刚才那个小胖子正捂着嘴，憋得脸红脖子粗的，一副忍俊不禁的模样——
第二百三十七章尔虞我诈
“胖哥儿——”顾盼之也轻轻扯扯胖子的衣襟，示意他不可在此放浪形骸，毕竟这里中日文化名人济济一堂。
胖子一个劲点头，但是却依旧忍不住笑意。而周围的人们，也重新把目光汇聚到那些精品书画上。不过在鉴赏之余，也把这个小胖子的根底问了个底掉。
在得知这家伙就是在法兰西捡洋漏的那人之后，不少人都心生嫉妒：这个没有教养的家伙，怎么就这么好运呢！
其实胖子真不是故意哗众取宠，而是他发现了一件十分古怪的事情，想想就叫人发笑，这才情不自禁。
终于，在上午十时，交流会终于进入主题，只见双方在古色古香的桌案前对面而坐，在各自面前都摆着锦盒，不用说，盒子里面就是此次交流的国宝。先是由文化部的一名官员率先开始长篇大论，从中日友好的渊源开始讲起，那还是在盛唐时期——
洋洋洒洒不下万言，听得大伙昏然欲睡，要不是有顾盼之提醒几次，估计胖子早就呼噜声震天。而接下来，日方代表那位和服老者的讲话则干脆利落，连一分钟都没用上，就直接切入正题，要求双方交流国宝。
一时间，闪光灯大作，两国记者都频频按动快门，记录下各自国宝回归这神圣的一刻。
终于，双方都各自开启锦盒，小心翼翼地取出各自的国宝，展示给各路媒体代表。整个交流会的高~潮一刻也终于降临。
看着洋洋洒洒的《丧乱帖》以及美轮美奂的《红白芙蓉图》，在场的不少人都留下激动欣喜的泪水：国宝终于回家啦！
同样。日方代表在看到圣德太子的手书和泥像之后。也无比激动。神情更加虔诚，甚至有一些人当场膜拜。
噗嗤——又一个十分刺耳、十分不和谐的笑声突然响起，极大地破坏了这种庄严肃穆的气氛，于是，人们纷纷把愤怒的目光投射到那个小胖子身上！
“俺先上个厕所！”胖子捂着肚子，一溜烟跑出大殿，他的肚子是挺难受，不过不是屎尿憋的。而是被笑给憋的。
金眼雕一世英名，只怕要毁在他这个徒弟手中——不少同行都发出一声叹息。
顾盼之也跟了出去，虽然他已经将胖子视为终身偶像，但是对于偶像今天的表现也有点不满，哪个少年，不希望自己的偶像完美无缺呢？
交流会不会因为某个人的退场而终止，事实上，胖子这种小人物对交流会不会产生任何影响，止增笑耳。
接下来，就是一些专家对各自的国宝进行点评。以此增加民众对国宝的了解，当然也有夸耀的成分在里面。尤其是号称南宋山水画第一名作的红芙蓉和白芙蓉。更是被专家们给夸成了花儿——好像本来就是花儿啊！
不过看着看着，金眼雕却皱起眉头，虽然他也是第一次目睹红白芙蓉图的真迹，但是却总感觉有点不大对劲。这完全是一种达到某种境界之后所产生的特殊感觉，真要是叫他找出问题的所在，却又无从下手。
难道，日方拿来的竟然是赝品？一个十分大胆的猜测在金眼雕的脑海里冒出，如果真是这样的话，那么他坚决不能答应！
虽然金眼雕不是这次交流会的主角，但是作为一名大鉴定家，他绝对不能容忍这种事情发生在自己眼前。
不过他也早就不再是莽撞少年，虽然感觉不对，但是这种虚无缥缈的东西，是不能拿出来作为证据的，于是引而不发，继续瞪大眼睛，努力寻求画中的破绽。
可惜的是，在这幅画周围，满是那些争抢着露脸的官员，以及给他们创造露脸机会的媒体，金眼雕越挤越靠边，想要凑近仔细鉴定的机会都没有。
同样的表情，也出现在那位和服老者的脸上，这位一直都无喜无悲的大师，此刻也微微锁起眉头，紧盯着眼前圣德太子的手迹发呆。
他的情况和金眼雕差不多，一搭眼就感觉不大对劲，而且这种感觉比刁老头还要明显，毕竟他曾经亲眼目睹过这件国宝。
难道，对方竟然交付一件赝品？同样的想法，也在他脑海里面闪现。
在喧闹了十几分钟之后，大殿里面终于渐渐归于平静。就在人们以为本次交流顺利结束的时候，却见和服老者做出一个令所有人都目瞪口呆的决定，只见他猛然站起身：“我方要求收回《丧乱帖》和《红白芙蓉图》，择日再进行交易。”
开什么玩笑，两国之间交流国宝，又不是小孩过家家，说散就散——全场一片哗然，有些性急的记者，刚才都已经把消息发回去，估计有些网站已经更新了国宝回家的消息。
“我也同意！”金眼雕知道不能再等下去，否则的话，真的弄一件赝品回来，简直愧对国人。
可是在场的那些官员不同意啊，他们极力促成此事，还不就是为自己增添一笔政治资本，岂能看着倒手的政绩就这样从指缝间溜走？
于是，最开始进行长篇大论的那位官员率先发难：言辞激烈地谴责日方这种不道德的行为。
随后，在与和服老者低语一番之后，日方代表也拍案而起，明言对方使用赝品进行交易的苟且行径。
双方终于撕破脸皮，开始大打口水仗，彼此指责，相互攻击，就差在武英殿里面上演全武行了。
这样一来，那些记者也像打了鸡血似的，对他们来说，事情演变到现在，甚至比交流国宝还要精彩。
就在武英殿里面乌七八糟一团的时候，胖子已经拉着金眼雕走出大殿：这种闹剧，不看也罢！
“你小子是不是早就瞧出有问题？”金眼雕回想了一下胖子的表现，就感觉出不正常。
既然没有外人，胖子也就选择了默认，他不知道双方出于什么目的去这样做，或许他们之中有大部分人都蒙在鼓里。不过像这种各怀鬼胎的龌龊事，还不够好笑吗？
“胖哥儿，你太厉害啦！”顾盼之也反应过来，心中的敬仰之情更如滔滔江水。
不过金眼雕眼里可不揉沙子：“小子，双方的国宝尚在锦盒之中，你因何发笑？”
这一下可把胖子给问住了，嘎巴几下嘴，这才说道：“师父，难道你没发现吗，从大会开始，故宫博物院的一位老专家就眼神闪烁，而日方代表团中也有一位时常面带冷笑，俺察言观色，就觉得里面可能有猫腻。早知道这样，就不通过官方了，咱们爷俩把宝贝换回来，还能在八斗博物馆展出呢——”
金眼雕哼了一声，也就不在这个问题上继续纠缠下去，这话骗骗顾盼之这样的小孩子还成，对于金眼雕来说，完全是讲鬼话。他隐隐觉得：自己这个宝贝徒弟身上，似乎还隐藏着什么秘密——
于是炯炯的目光紧盯着胖子：“似这种尔虞我诈之事，今后切不可为之！”
八斗哥缩缩脖子：“弟子记下了——师父，再说俺也不是那种人啊，咱们爷俩在欧洲跟老外也交换宝贝，可都是货真价实，没搞过邪门歪道。做人嘛，还是诚信为本——”
对于这个徒弟的品行，刁老头还是放心的，于是也微微点头：“走走走，莫要被这些尔虞我诈之徒玷污了我等的眼球，哈哈哈，早知如此，何必来凑这个热闹！”
他生性孤傲，对于这种事情最是看不起。胖子则嘿嘿两声：“瞧瞧这样的闹剧也不错，估计明天的报纸有热闹瞧啦——”
事实证明，胖子根本就不是搞政治的料，他的猜测大错特错，在次日的报纸上，全篇都是国宝顺利交易的报道，至于什么假货赝品之类，只字未提。
不知道双方最后是怎样达成协议的，甚至不知道双方的真正国宝是否真正归国——不过俗话说的好，事不关己高高挂起，八斗哥可没有闲心管这些狗屁倒灶的事情，他已经把黄老爷子送上飞往大洋彼岸的飞机，去和家人团聚，而那座四合院，也已经正式归入他的名下。
四进的大宅子，前前后后加在一起有四十间屋子，那叫一个宽敞。而且并不是那种大杂院，院子里面有好几处庭院，栽种着石榴枣树，以及海棠和芍药等等花卉，颇有些格调。初春季节，树上已经冒出花苞，想想夏天的时候，满树绿叶，果实累累，在树下的藤椅上喝一壶茶，闲坐一个下午，是何等的惬意？
像这种老宅子，是不会栽种松柏的。种石榴是因其多子，象征着多子多孙；枣树嘛，也有讲究，取其早生贵子之意。
本来胖子这次来的人就比较多，孙女士家里住得紧紧巴巴，索性就直接搬过来居住，反正房间足够用，添置些被褥即可。
令胖子感动的是，四合院里面的陈设，黄老爷子临走的时候一样没动，都留给他这个买主，其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