绛痕记-第1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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格,而满汉确实有分,新朝之贵及旧朝遗民有别,鸿沟比她想像中的大得多。
芮羽第一次后悔为岱麟留在北京,她给自己戴上什么样的枷锁呀?此刻要走都走不掉,只有继续忍受那份愈来愈沉重的悲哀。
她一回到家里,杨夫人便来询问前因后果,害怕她们会因此又被降到洗衣局。芮羽试着轻描淡写,才安慰一会儿,王府就有人找她。
“羽儿,王爷传你。”传消息的老妈子说。
“他找羽儿做什么?要处罚她吗?”杨夫人忧心他说。
“不知道,王爷发了好大的脾气哪!”老妈子夸张的说。
他醒来了?芮羽并不怕他骂,能见他又令她心情高昂,马上忘掉方才的悲观与沮丧。
那一头的岱麟倒反而像作了一场噩梦,睁开眼时头昏昏沉沉的,直到看见太福晋和忙进忙出的奴仆,还有满屋子的药味,才忆起发生了什么事情。
他是为了救羽儿才跌伤的!
不!也是他活该,逼她骑那么危险的马,又不让她专心的控制马缰,幸好摔的人是他,若是羽儿,以她那一身娇弱,哪受得住。
他挣扎地坐起,在一堆人之中找羽儿。
“我送她回家啦!这样主子救奴才的,可是千夫所指,她哪担得起骂名呢!”太福晋说。
岱麟本想说是他玩游戏玩过了火,但以自己的身分,实在不能明讲,而且,由另一方面来说,她羽儿、芮儿的身分,也把他折磨得有够凄惨,两年来不时扎在心上,的确是该让她吃点苦头,吓吓她,或许还能逼她把实情说出来。
“我要羽儿,叫她回来,立刻!”他命令地道。
“她也够受了,就让她休息几天吧!”太福晋说。
“额娘,受伤的人可是我,她怎能休息?”岱麟故意板着脸孔说:“我要她服侍我,。”
“你的丫环和老妈子还不够多吗?怎么抢起兰格格的嬷嬷了?”太福晋不以为然地说。
“我就要她!”岱麟的表情十分正经。
太福晋很久没看见他这模样了,仿佛又口到那个霸气的十多岁孩子,该不会是脑袋瓜摔胡涂了吧?
这时,芮羽由老妈子引进来,她的脸色苍白、眼睛犹红,有种楚楚可怜的韵味,连请安的声音也有点沙哑。
岱麟看着她,不说任何话,气氛有些凝重。
太福晋搞不仅岱麟的心思,此刻既不骂人,也不使唤人,弄得大家神经紧张,她只好开口说:“羽儿,王爷也不罚你,你就好生伺候他,将功赎罪啰?”
“奴婢遵命。”芮羽低声说。
药熬好了,有人端进来,岱麟突然开口说:“让羽儿奉药。”
芮羽马上将药捧过来,走到他床前半跪着,一口一口小心的喂食。
他头上缠绷条,绷条下的眼睛一刻也没离开过她,好几次若非他嘴巴凑上来,她汤匙里的药都要洒了。
好不容易药喝完了,太福晋看了才放下心,便回宁安居歇息。
岱麟对左右的人说:“你们都下去,只留羽儿就可以了。”
屋内的人都觉得很诡异,猜想王爷是要给羽儿一些教训,所以,都巴不得赶快离开,免得遭无妄之灾。
只剩他们两人后,岱麟说:“我救了你一命。你该怎么报答我的救命之恩呢?”芮羽惊讶地看着他,所有的焦虑和悲喜都跑得无影无踪,带着几丝戒备的口吻说:“若王爷不命令奴婢骑‘赤骥驹’,一切事情不会发生了。”
她还有胆反抗?岱麟的眉毛纠结了起来说:“所以,本王摔伤,是自己的错?”
“奴婢没有这个意思。”芮羽的心跳又开始加速了。
“你就有!”他极不高兴的说:“但你不想想,追根究底,全都是因为你不承认自己是芮儿的缘故!”
又是同样的问题!他人都受伤了,不好好休养,还继续钻牛角尖?
芮羽忍不住问:“奴婢斗胆请问王爷,羽儿是芮儿又如何?不是芮儿又如何?这对于高高在上的你又有何差别呢?”
这倒把岱麟问倒了,因为他从来没有真正想过这事的关键所在,他的脑海里只想弄清楚芮儿是男是女,若芮儿是女人,就证明他对芮儿的爱恋是正常的!
爱恋?这两个字像箭链般猛地射到他的心中。他对芮儿两年的念念不忘是爱恋?那么,对眼前这个似芮儿的羽儿,也是一心想占有吗?岱麟感觉到伤口微微刺痛,为掩饰某种措手不及的思绪,他按住头说:“别再奴婢东奴婢西的了,我听了都烦!”
“奴——羽儿遵命。”芮羽说:“王爷若无其他的吩咐,请早点休息,羽儿去煎药了。”
药?伤?岱麟灵光一闪,对呀!他怎么没早点想到?羽儿否认有关芮儿的一切,甚至在“赤骥驹”背上最危险的一刻也不肯松口,但有一个证据她是无法否认的!
岱麟心中极为兴奋,矫健地跳下床,挡住了正要跨出门的羽儿。
芮羽看到他生龙活虎,又一副胁迫人的样子,吓得靠上木门,气都喘不过来。
“我根本不必猜。不必试探,也不必质问,我只要看一样东西,就能弄清楚你是不是芮儿!”
他说着,一手按住她的左手,一手解开她的衣扣,刷一下就露出她大片的粉红色肚兜和整个雪白的右臂。
因为事情发生的太突然,芮羽根本来不及害羞,只觉得岱麟如此靠近,眼神又如此专注地看着那道有如浅色胭脂的疤痕,他的手指甚至轻轻地抚摸着它,那疤痕燃起绛红色的火焰般,熊熊地烧到她的心底!
“这道疤证明你就是芮儿——”他如梦游般,带着压抑的欲望说,然后猝不及防地扯下她肚兜的细带,美丽浑圆的胸脯呈现在天光下,他声音更低哑了,“这——证明芮儿是女儿身——”
他竟敢这样荒唐无礼的轻薄她?不!更过分的是,他简直当她是可以任意狎玩的……妓女!即使他贵为王爷,她又那么崇敬地,他也千不该。万不该扯落她的衣物啊!
芮羽觉得羞耻极了、屈辱极了,用力撞开地,再用双手拉住零乱的衣服,哭着跑了出去,也不管院子里随从们惊愕的眼光。
岱麟愣愣地坐在椅子上,他没想到自己会做出这等鲁莽的举止。
看她手臂上的疤或许还有些理由,但像急色鬼般地扯落她的肚兜,就是下流了!他到底是被什么迷了心窍?一碰到芮……不,是羽儿,就完全控制不了自己?
羽儿……不!是芮儿!老天,他又胡涂了,羽儿和芮儿不就是同一个人吗?
·精彩内容载入中·
第六章
·精彩内容载入中·岱麟在受伤后的第三天,便赶着赴朝面圣,让皇上看到他依然康健如昔。各部的尚书侍郎们见着他,都开玩笑他说,以堂堂的王爷身分,无视己身的安危去救一个小小的奴仆,实在没必要。
慈宁宫内闻言的皇太后,也特别召他进宫,以伯母兼姨母的身分训斥他一番,要他以国家社稷为重,日常起居万万不可掉以轻心。
然而,这些外在恩宠、奉承、关爱,从前他习以为常的种种荣耀瞩目,都不如一个羽儿带给他的困扰。
自从那日类似调戏的恶劣行为后,羽儿便再也不跨进金闭轩一步,连陪兰格格来请安的都是别人。
好几次,岱麟想以王爷的身分强制她来服侍,但他可以预见她的拒绝;甚至宁可被发配回那暗无天日的辛者库!
对于这样一个柔顺起来教人爱怜,倔强起来又教人恨得牙痒痒的女人,他该怎么办?先鞭她一顿,再给她一刀?然后把她丢回人间地狱。那她一定又会发出那种会令人疯狂的微笑!
难道他一个能使唤千军万马的靖王爷,管不动府中一个小小的奴婢吗?
想起她女扮男装来欺蒙他,将他弄得神魂颠倒;接着又故弄玄虚,混淆他的视听;如今却目中无人,藐视他的威权。就这些,判她十个绞立决都不嫌多!
问题是,他偏偏对她用不了刑罚,甚至无法将她逐出王府,因为,他打从心里要她,尽管有这么多女人任地挑选,他唯一想要的就只有她,他的芮儿、羽儿,三十年来第一个能触动地心的人,他不能,也不愿以权势强逼她就范,于是就只有替自己找来这无尽的、莫其名妙的烦忧,他多想拥她入怀,一解他半生等待的相思之苦呀。
一个月圆之夜,天上皎洁的光扰得他无法人眠,三更敲响,他干脆起身走出厢房,在庭院站了一会儿,然后下定决心往宁安居的方向而去。
他终于体会到在王府里当夜贼的滋味,必须远离灯火,必须避开守夜的侍卫,甚至必须动用轻功飞檐走壁,才能到达她日日出入的宁安居。
他想,倘若他此刻被人发现,不知有多尴尬。
借着虫鸣唧唧的掩护,他打开好几扇门,终于到兰格格的院落。他知道羽儿在兰格格的房外室设有一个小小的榻,以便兰格格夜里召唤。
烛火已熄,但月光却十分明亮,岱麟一步步走向花帐下的羽儿。
她睡得极熟,黑柔的发丝散在脸上,恬静的脸庞再无清醒时的戒备及忧惧,更是美得如一朵池塘里的水芙蓉,清纯之中带点娇艳。
他轻坐在床榻边沿,而芮羽仿感觉到什么,侧躺的身子翻平,浅色的里衣略松,露出她雪白的肩。
这幅引人遐思的美人春睡画面,更让岱麟情不自禁。突然,他想到杨章弘,那个该死的“丈夫”,已比他更亲昵地见过羽儿的睡姿吗?
杨章弘是否就是那年为芮儿闯入江宁将军的男人,还记得是如何奋不顾身地为那人挨上一刀,顿时,岱麟满腔的妒忌之火,像燎原般地窜烧到了指尖!
他的深黑眸子中有怒火、有欲火,手再度轻拂她的衣袖,温柔地覆住那如胭脂般的红色疤痕。
这不就是他留下的千不变的印记吗?她是他的女人,谁碰了她,就该被碎尸万段,死无葬身之地!
或许是他加重了力道,兰羽在半萝半醒中微微扭动了一下身体,那娇憨的模样刺激了岱麟,他的脸擦过她柔滑的肌肤,吻上他所自下的美丽绛痕!
芮羽感觉到自己好像处在一团温暖的潭水中,草儿在她的皮肤上轻抚,她体内的血液不断流奔防,仿拂要与潭水共同滚沸!
哦!是梦吗?水草拂上她的肩。她的颈窝、她的唇……天呀,怎么是岱麟的味道?他在白日里无礼地脱下她的衣裳,夜里竟又来她的梦中继续“轻侮”她吗?
她必须醒来!芮羽伸出双手努力的挣扎,不料却去摸到一个坚硬的膀臂和平滑火热的肌肤,仿佛是真的岱麟……
她一惊,睁开眼,恰巧望进那两团深黑的欲流之中……
“王爷。”她才张口,像漩涡般的深吻就紧紧地将她扣住、吸住,天旋地转到今她几乎无法呼吸的地步。
终于,他放开她,与她额抵着额,喘息他说:“两年前在江宁,我早就该这么做了。”
是真的岱麟,就在她的寝榻前,还恣意地吻遍她……
手忙脚乱中,芮羽推开地,连人带被地缩在床的一角。
她正要开口,他就说:“你若要喊人,出丑的是你自己!”
闻言,她立刻闭上嘴,用被密密地遮住自己,好不容易才冒出一句,连礼节也顾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