英雄志(精校版)-第713章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惨了,自己身上带剑,阿秀与胡正堂也是来历不明,看来自己必然嫌疑重大,八成要给逮捕了。卢云满心苦恼,却又不想殴打官差,正烦乱间,却见一名官差瞪凸了眼,只在看自己手上的纯金令牌,寒声道:“大……大……”
卢云吃了一惊,拿起手上令牌,道:“你认得这东西?”那人身上微微发抖,竟是说不出话来。另两名官差却是提气暴吼:“你这人形迹可疑!站过来,咱们要搜你的身!”身字才出,竟又多了一声“啊”,只见两名官差翻起白眼,后颈上竟给人用手刀斩落,居然昏了过去。
背后那官差出手了,他打昏了同僚,却还不敢说话,只跪下地来,向卢云恭恭敬敬磕了三个响头,跟着朝自己的嘴指了指,哭丧着脸,拼命摇手,这才把两个同伴扛在肩上,落荒而逃。
眼看遇到了天大的怪事,卢云自是瞠目结舌。他低下头去,反复察看手上的令牌,满是错愕中,好似成了傻瓜。
又来了,这“灵吾玄志”又发功了。这封信尚未裁开前,已让自己吃遍京城不付钱,赚了好些便宜。熟料里面的令牌一出,更让官差磕破了头。卢云呆呆看着手上的金牌,真不知这是什么东西,这是玉皇大帝的圣旨,还是如来佛的令符,否则哪来这天大的法力?
正呆想间,天色越来越亮,街上行人慢慢多了起来。买早点的、倒夜壶的、蹓跶闲晃谈天的,一个个都走上了街,眼看陋巷口站着一名神秘男子,头戴大毡,腰悬宝剑,手持金牌,脚边却还倒着两个小孩,死活不明,不免多看了几眼,窃窃私语。
卢云给百姓瞄了几眼,自知此地并非久留之地,也该送阿秀回家了。想起此行若是运气不坏,说不定可以撞见顾倩兮贤慧煮早饭的模样,心头竟是一热,可转念想起义勇人首领的请托,心里却又一凉,竟不知自己该怎么办了。
卢云沉吟半晌,忽地失笑摇头:“我可傻了,这两个孩子少说也有十岁了,难道不会自己找路回家么?”当下提起手掌,朝阿秀与胡正堂身上一拍。功力到处,已然解开他俩的穴道,随即掩身躲起,打算暗中保护。
“还要睡……”两个小孩子抱做一堆,死赖着不醒。卢云没养过小孩,自不知有这等怪事,也是无计可施,只能运起了毕身功力,隔空出指,瞧瞧有无法子惊醒阿秀。
“有蚊子……”卢云没练过劈空掌,指力也不大行。只见阿秀迷迷糊糊地搔了搔屁股,正发痒间,忽听耳中听来细细蚊鸣,那蚊子细心叮咛:“小弟弟,学堂要开课了,快起床吧。”听得此言,那阿秀立时睁开了眼,大声道:“孟夫子!”
双眼一睁,眼前既无孟夫子,也无孔夫子,却是一条陌生大街,路上行人携来往攘,不时瞄着自己,好似见到了乞丐。阿秀揉了揉眼珠,呆了半晌,道:“这是哪儿啊?”他一惊奇,呆呆地道:“怪了,我昨夜不是去提灯了?怎又睡在这儿了?”想着想,忽又念及了一事,大惊道:“正堂?对啊!胡正堂给鬼抓走啦!”
正惊叫间,忽见一片枯叶逆风飞来,飘飘荡荡,来到阿秀面前,转到了背后。阿秀见这枯叶来势颇怪,便也顺势去望,猛见自己背后睡了一名小孩,看那口涎横流的模样,不是胡正堂是谁?
“胡正堂!胡正堂!”阿秀大喜大悲,扑了过去,喊道:“我可救出你啦!”
连喊数十声,胡正堂却始终闭眼垂目,动也不动。阿秀大惊道:“正堂!你怎么了?你死了吗?”眼看胡正堂毫无知觉,这会儿连卢云也吃了一惊。看他昨晚与灵智、灭里、韦子壮连手,四大高手耗心费力,方才治好了这个孩子,孰料他竟又昏迷不醒?
阿秀喊得悲切,胡正堂却是毫无知觉,正要洒下泪来。却见天外飞来一片枯叶,刚巧不巧射中了胡正堂的腋窝,骤然间,胡正堂竟已蹦身起来,大笑道:“哈哈!哈哈!痒死了!痒死我啦!”
这腋下有处穴道,称为“天泉穴”,便是俗称的“笑穴”,只消轻轻挠搔,便会让人发噱发笑。阿秀见他会说人话了,不觉大喜道:“胡正堂!你的病好了!”
话犹在耳,枯叶飘落在地,胡正堂痒感一退,笑声立歇。他见阿秀瞧着自己,径自含泪道:“鬼。”跟着又瞧了街上行人一眼,哭道:“好多好多鬼。”待见满街挂着元宵灯笼,更是哀莫大于心死,只管往地下躺倒,沉沉入睡。
眼见胡正堂病入膏盲,阿秀颤声道:“胡正堂,你……你的病没好啊。”话声未毕,又是一片枯叶破空而来。那胡正堂又给射中腋下,自是乐不可支,喘笑道:“怎又痒起来了,好怪啊!”
阿秀见他一会儿笑,一会儿哭,不知怎么回事,不由狐疑道:“胡正堂,你的症状不大一样了,你……你到底好了没啊?”正说话间,那胡正堂又抖落了叶子,自管趴倒在地,状如死尸。阿秀越看越疑,当即伸手过去,拼命挠搔,喝道:“臭小子!你到底在搞什么?装神弄鬼的!”
胡正堂哈哈欢笑,喘道:“别搔了、别搔了,我说、我说。”阿秀收住了手,喝道:“快说!”胡正堂见他不搔痒了,正要闭眼睡觉,却又给阿秀搔得飞了起来,连试数回,屡次不爽,只得大哭大喊:“不要闹了!都是你害的!”阿秀见他好像真的病好了,不由心下狂喜,道:“你会说话了!”胡正堂哭道:“会说话有什么用,我已经不想活了!”
阿秀皱眉道:“干什么?好不容易病好了,怎又不想活了?可是疯病没断根么?”胡正堂又气又恨,大哭道:“都是你害的,你还敢问我?”阿秀讶道:“我害你什么了?我是偷了你的钱,还是睡了你的娘?”卢云躲在暗处偷听,听这阿秀说话比大人更坏,不由暗暗摇头,打算把他的恶行抄录下来,暗中设法交给顾倩兮。还在想该如何通风报信,那胡正堂却又“呜”地一声,泪水扑飕飕地直落下来,哽咽道:“阿秀……年已经过完了,对不对?”
阿秀叹道:“废话,人生漫长哪。”胡正堂戟指哭骂:“都是你害的。我过年前去你家玩一趟,便给你家的臭鬼抓住了,结果我昨晚醒来,年忽然就过完了!连土地公都没办法帮我!阿秀!你还说你没害我么?”
阿秀皱眉道:“什么跟什么?过年时你不是都待在家里么?难道你都不记得了?”
胡正堂大哭道:“不记得了!”阿秀喃喃地道:“那……那我昨晚带你提灯去玩,你也不记了?”胡正堂哭道:“不记得。”阿秀皱眉道:“这么说来,咱们昨夜喝酒打牌,大吃大玩,还叫华妹脱光衣服陪酒,这些事你也不记得了?”
胡正堂呆呆听着,口水直流间,蓦然大哭大喊:“我不记得了!我不记得了!我也要过年!我也要过年!”
小孩子多半喜欢过年,好容易盼了一整年,谁知过年时却成了失心呆,病好后立时又要上学,任谁也要发狂了。阿秀逗了他一阵,笑道:“好啦好啦,别闹了,华妹还在等我们,咱们快跟她会合吧。先回家换件衣服,下午便要去学堂上课啦。”
“呜呜呜,杀了我吧。”胡正堂抱头痛哭,转身便朝枯井奔去,好似要跳井自杀了。阿秀吃了一惊,赶忙拉着他,惊道:“你干什么?走啦!走啦!”
“你走开!”胡正堂把人推开了,便又趴在井栏,对着深井大声呐喊:“大赢家!”
大赢家……大赢家……井里回声激荡,远远传来,不免阿秀吃了一惊:“什么大赢家?井里有人么?”胡正堂不去理他,只管趴在井边,喊道:“大赢家!我守住了信约,没把你的秘密说出去!大赢家!我发誓向你效忠!你快让我许愿吧!大赢家!大赢家!”
此言一出,阿秀固然惊疑不定,连躲在暗处的卢云也是微微一奇,不知他在闹些什么。只见胡正堂趴在井边,垂泪道:“天知地知、你知我知……天知地知、你知我知……大赢家!求求你使法力,让我整个月都不要上学!求求你!”
看胡正堂边哭边嚷,好似真要跳井自杀了。阿秀慌了手脚,死命来拉,却于此时,一片枯叶飘来,刚巧不巧打中了胡正堂的膝间,立时让他两腿一麻,呀一声,后仰摔倒。正要跌破后脑勺,却又是一片枯叶飞出,竟将他的身子向上微微一带,便让他轻轻落下地来。
阿秀咦了一声,道:“这儿叶子好多啊。”他扶起来胡正堂,道:“喂,你没事吧?”胡正堂哭哭啼啼地道:“你少来烦我!我要做大赢家!”
阿秀纳闷道:“到底什么是大赢家?你究竟在说些什么啊?”胡正堂哭道:“大赢家是龙袍鬼,只要向他效忠许愿了,我就不必上学了。”
“操!”阿秀骂粗口,随即心下警戒,左右观望一阵,待见并无娘亲的密探,便朝胡正堂屁股猛踢一脚,骂道:“操你的大赢家!你救命恩人我都不怕去学堂了,你这小杂种却是怕个什么劲儿?”胡正堂哭道:“你骂我。”阿秀骂道:“老子骂你?我还操你全家哪!走啦!”
眼看二童拉拉扯扯,总算走了。卢云便也闪身出来,他脚下跟着两名小童,目光却回望着那口深井,喃喃自忖:“大赢家?什么意思?”先前胡正堂踫到井边,哭嚷怪叫,好似在呼唤着井中囚徒,可昨夜听义勇人首领所言,井里那个“龙袍鬼”正是当年的景泰皇帝,这才给“镇国铁卫”慎而重之押起。可说来奇怪,这胡正堂却又在喊些什么?
卢云越想越觉得纳闷。倘若井中人真是景泰皇爷,想他堂堂的一国之君,曾与自己当廷对赋,出口成章,如此深厚文学,岂会自称什么“大赢家”?
“大赢家”,那是市井俚俗、江湖人的用词,绝非景泰皇爷的口气。他也许会说自己是“真命天子”、“九五龙身”,却不会自称什么“大赢家”。
卢云呆呆忖念,脚下却跟着阿秀与胡正堂走了。才来到闹街上,猛听背后传来马蹄震响,听得一人喊道:“让!让!让!”卢云吃了一惊,也是怕马儿撞伤了孩童,忙向前跨了一步,挤到阿秀与胡正堂面前,将他们隔了开了。
隆隆隆!隆隆隆!马蹄震地,一匹马过了,又来一匹马,百数十骑从街上飞奔而过,吓得满街百姓或惊或跳,更有不少人破口大骂起来:“那个衙门的官差!在街上这般横冲直撞?”
“大赢家!大赢家!”胡正堂追了过去,嚷道:“你们把我抓入牢里吧!”阿秀骂道:“操你的大赢家!你再说这三个字!老子就打死你!”二童打打闹闹,卢云却深深吸了口气,撇眼去看,只见马上乘客并非官差。他们全副武装,身着重甲,腰悬长刀,驾马直朝西城奔去。卢云凝目眺望,但见远处阜城门上有一面旌旗飘扬,见是“正统军”三个大字。
阿秀也瞧见旌旗了,登时讶道:“正统军哪,这是伍伯伯的兵马。”胡正堂还在哭骂:“大赢家!大赢家!快来抓我呀!”此地本在城西,距离城门不过两条街口,阿秀见那儿昏天暗地,必有好事上门,一时好奇心起,忙拉着胡正堂,道:“走,咱们瞧瞧热闹去。”
阿秀前脚一动,卢云满心担忧,即刻尾随,两小一大一先一后,便朝城门走去。方才走到羊市大街,便听前方传来喊叫:“军爷!你讲讲道理吧,咱们的店铺就在前头啊,为何不给过去?”
“我要说几遍才够!”远处传来暴躁怒喝:“羊市大街今日严禁通行,你们折回去!”卢云提起足跟来看,只见前方街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