英雄志(精校版)-第68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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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不叫龙手……”伍崇卿冷冷地道:“这叫龙神聚光掌。”
老家丁笑道:“随你说吧,倒是你现下算是黑龙呢?还是白龙啊?”伍崇卿森然道:“你放马过来,自然知晓。”
“黄赤苍白黑”,真龙五彩,看崇卿满面杀气,双臂紫光也隐隐散发掌毒,架式非同小可。那老家丁却是不以为意,笑道:“别急、别急,杀人放火这种事,咱们可以慢慢来。”
眼看那老家丁谈笑自若,模样大是不凡,祝康自是暗暗惊讶,他附耳到赤川子耳边,低声道:“道长,这……这人到底是谁啊?”赤川子颤声道:“别问我……我不知道……”
正低声商议间,却给那老家丁发觉了,听他道:“赤川道兄,怎么几年没见面,你就忘了我啊?”赤川子一辈子龙套,此时竟给人叫破名号,自是如丧考妣,颤声道:“你……你认得我么?”那老家丁笑道:“道兄是点苍七雄之一,算是西南武林的金招牌,我怎会不认得?”
听得自己原来武功奇高,赤川子颤声道:“误会!天大的误会!贫道喝酒吃饭威震西南,打架是不大行的……”那老家丁叹道:“你到底记不记得我?在下姓金啊,您想不起来了么?”
“想起来了!想起来了!您……您就是太上老君的好朋友,金老爷大神君……”赤川子怕得发抖,就差没喊出一声爹,自是谁也认不得了。那老家丁笑了笑,掌下“刷”的一声,抽出了腰间长剑,但见那黄金指环沿刃抚下,须臾间霜凝冰结,剑面竟成雾花花一片。
这手功力显露,全场老将无不震动,只听赤川子呜呜悲泣,宋通明则是摇头苦笑,祝康忙道:“你们别哼哼哈哈的,他……他到底是谁啊?”
“剑寒……金凌霜,”苏颖超叹了口气,拱手道:“真是久违了。”
“金凌霜”三字一出,全场都是为之一震。想起“剑神”在世的凶狠,祝康不禁浑身发抖,颤声道:“没道理啊?你们……你们这些人不是早死光了?怎又跑出来啦?”
听得这个“死”字,屠凌心不由仰天狂笑,震得屋瓦隐隐作响,声势甚为惊人。金凌霜却没多说什么,只笑了一笑,便从怀里取出了一块干布,自在擦抹长剑,模样透着一股清闲。
昔年江充与卓凌昭反目,竟然灭绝昆仑满门。事隔十年,正统复辟,景泰覆灭,这“剑寒”、“剑蛊”两大高手却相继现身,非但好端端的活在人世,武功好似还更精强了。
赤川子生平最是胆小,陡见昆仑暴徒死而复生,尿频毛病顿时犯上,忙走到金凌霜身边,躬身道:“恭喜金神君死而复生,老道这里先向您贺声喜,不过我有些尿急,怕得先走一步,不能陪您叙旧了。”
说着朝包厢里大声来喊:“掌柜的,敢问茅厕怎么走?”
包厢里传来呜呜啜泣:“在一楼戏台转角处,出院子便见到了。”
“多谢、多谢。”武林中弃友逃亡之事屡见不鲜,尿遁倒是头一回,赤川子挥手告别,哈哈笑道:“青山不改,绿水长流,祝各位兔儿年行大运,老道先走一步啊。”
他胡说八道一阵,便缩头害怕,悄悄从黑衣鬼众旁走过,打算一路溜逃。
啪的一声响,肩头上拍放了一只冷掌,赤川子回头一看,惊见屠凌心目光凶残,只朝着自己斜瞄。他怕了起来,还不及朝后退开,脑门却又给拍了拍,抬头去望,猛见赤足巨人俯身弯腰,龇牙咧嘴。赤川子欲哭无泪,身上忽然抖了一抖,冷战不休,听得屠凌心森然笑道:“还想尿么?”
“已经尿过了。”
赤川子含泪啜泣,便湿漉漉地走到了祝康身边,不忘抖一抖湿裤子。
眼看黑衣恶鬼霸道之至,竟不许任何人离去,苏颖超忍无可忍,正要上前喝话。金凌霜却笑了一笑,“苏少侠,劝你不必出这个头,咱们要找的人是……”黄金指环举起,向前点出,道:“他!”
黄金指环点出,大批黑衣人退向窗口,挡住了伍崇卿的逃生之路。屠凌心与赤足巨人也占据左右翼,随时准备上前包抄,金凌霜淡淡地道:“不想淌混水的,退到一旁去。”
话才出口,祝康、赤川子、宋通明三人赶紧靠墙站好,排作一行,苏颖超虽说紧握剑柄,哲尔丹也是双拳握拳,却也是敢怒不敢言。
金凌霜清场了,不过他并不急于动手,只放落了干布,在剑上弹了一弹,发出了嗡嗡声响,轻声道:“龙影,动手之前,可否先聊个几句?”金凌霜气定神闲,显得胜券在握。伍崇卿面上闪过紫光,沉声道:“你想聊什么?”金凌霜微笑道:“聊聊你拿走了什么东西?”
看今夜自屠凌心闯入,乃至于巨人驾临,人人都在追问“东西”的下落。卢云虽不解对方欲夺何物,却也晓得那东西必定要紧异常,这才引得黑衣鬼众倾巢而出。一时人人屏气凝神,都是目望崇卿,要听他如何回答。
“什……么……”伍崇卿眯起了凶眼,神色轻蔑,冷笑道:“东西!”
少年郎桀骜不驯,不忘朝地下吐了口黄痰。屠凌心立时手按剑柄,嘶嘶冷笑:“什……”话声一出,其余黑衣人旋即双拳交握,叩得关节清脆作响,森然呼应:“么……”
“东……西……”恶魔巨人睁足了水牛圆眼,狂声怒啸。一众黑衣人如临大敌,或伸手入怀,或弯背俯腰。再听得屋顶上脚步杂沓,不知埋伏了多少人。敌方高手倾巢而出,无论他们要的是什么东西,都是志在必得。
此时此刻,“万福楼”里内外包夹,楼外隐伏了大批箭手,人人以强弓硬弩指向了窗口,不许任何人跳窗逃生。至于楼梯通道,更给一群硬底子高手把持住了。不过伍崇卿还有一线生机,只见他慢慢调匀呼吸,身法越来越轻,腿力越来越强,双手的紫光也益发耀眼,仗着这身“龙形九似”,纵使身陷重围,他也还能放手一搏。
卢云心里忖量,自知敌方高手太众,崇卿身手再强,却也绝难突围而出。他心下盘算,看一会儿自己不出手则已,一旦下场出招,便得把全场高手一次制住。当下潜心静气,把身形气息藏得一点不露,准备打敌方一个措手不及。
黑衣鬼众大军压境,压住了伍崇卿的气焰,场面静了下来。只听金凌霜叹道:“龙影,跟你说正格的,我实在不想杀你。”
伍崇卿冷笑道:“是么?”
金凌霜把长剑收入了鞘里,道:“念在令尊为国为民的份上,这里没人想为难你。”
听得金凌霜提及伍定远,卢云自是心下一凛,宋通明等人则是面泛笑容,都想:“这可有救啦!”
伍定远其人百折不挠,举世知名。想他当年还是个小捕头,那燕陵镖局与他无亲无故,却能让他弃官亡命,屡犯剑神,不死不休。今夜金凌霜若敢害他儿子,那真是百世深仇,万年不解了。
先前众人欲与崇卿为敌,莫不忌惮他背后这座大靠山,可现下场面反了过来,闻到“一代真龙”的威名,无不喜形于色。伍崇卿却是毫不领情,听他森然道:“金老贼!咱俩要打便打,你却扯我爹爹做什么?”金凌霜摇头道:“没什么,只是想令尊劳苦功高,乃是天下楷模,他要是听说儿子误入了歧途,可不知有多生气了。”
“生气?”伍崇卿哈哈笑了起来:“他要真有点脾气,他也不会叫做伍……”
“伍”字才出,“小真龙”一个筋斗翻过,看他上身赤膊,腰间红带却已半空飞舞,带出了长长一条红影,直朝昆仑老将而去。
金凌霜大意了,双方虽说相距两丈,可在“龙形九似”之前,两丈距离却似伸手可过。只见伍崇卿势道越来越快,身影顿成黑朦朦一团,眨眼间连飞一丈五尺,已至金凌霜面前,转看“剑寒”手中长剑,却还垂向地下,应变之速大大不及。
“定!”始把这个字喊过,崇卿回身起脚,五尺、四尺、渐渐三尺、二尺,飞脚来到金凌霜面前一寸。黄金指环总算摸上了剑柄,正待拔剑出鞘,猛听崇卿一声吼:“远!”
“伍定远”三字道出,砰的一声闷响,伍崇卿左腿放落,右脚起转,凭着空中换腿的高超体技,已在“剑寒”胸口上重重印了一脚。众人正要喝彩,崇卿的第二腿又来了,这回他也更狠更毒,凭着先前一踢之力,身子竟又弹高了数尺,“当”的一声清响,鞋尖亮出了寒刀,伍崇卿半空一个回旋,便朝金凌霜的喉头削去。
金凌霜的身手其实不慢,身为昆仑元老,岂无快招御敌?只是伍崇卿太快了,过去哲尔丹、苏颖超与他动手,都曾尝过这种苦头,自知他拳快腿重,趋退若神,一旦到了贴身肉搏的时候,必然大战上风。尤其此际得了“龙形九似”,那身法更如雷轰电闪,一眨眼便到了生死关头,看金凌霜老迈年高,却要怎么抵抗?
精光闪耀中,崇卿的足刀已至喉前半尺,金凌霜虽已握住了剑柄,却还迟迟拔不出来。寒刀益发逼近,堪堪要割破喉咙之时,金凌霜忽然吸了口气,俯身向前,将脑袋迎向了对方的铁靴。
众人满面错愕,还不知他意欲如何,听得“砰”的一声,金凌霜鼻梁已给靴底踢中,一时上身晃荡,鼻血长流。随即“刷”的一声大响,屋内精光暴起,靠着皮肉疼痛换来的间隙,金凌霜总算拔剑出来了。
刹那之间,场内嗡嗡连音不绝于耳,金凌霜剑尖颤抖,竟在面前撒下一片寒光气网。卢云虽与他是敌非友,心里却也不禁暗暗喝彩:“好一招瑶池碎波!”
这招“瑶池碎波”出于昆仑十三剑的“剑浪”,乃是昔日五弟子刘凌川的绝招。看金凌霜以内力鼓荡剑刃,使之翻腾如浪,虽不比当年“剑神”的啸天巨浪,却不知强过了刘凌川多少倍,想来此人十年苦练有成,竟隐隐得了几分卓凌昭的影子。
昆仑老将逃过了一劫,随即开始反攻了。卢云心里明白,这“剑浪”是种上乘的绝招,敌手一旦给卷入了剑网之中,剑浪便会层层叠叠,席卷而来,以金凌霜的剑法早已而言,一会儿浪头必然一浪高过一浪。伍崇卿绝不能退,一退便要为之灭顶,唯一的生机,便是出手反击。
此时崇卿人在半空,眼看剑刃将至颈边,他却仍不避不让,随时都要溅血。宋通明、祝康等人情急关心,纷纷喊道:“小子!快让开啊!”
情势危殆,卢云、哲尔丹、苏颖超等人却不吭声,他们知道崇卿还有潜力未出。
“喝!”伍崇卿右手暴长,从一片剑浪光网中探入手来,直取金凌霜的心口。
“龙手”亮出来了,这就是伍崇卿口中的“龙神聚光掌”,出手快逾闪电,兼具铁砂掌的威猛与那毒手的阴柔,只消给擦破了一点油皮,便等于中了“百花仙子”的银针剧毒。凶险莫过于此,偏又快得异乎寻常,一举穿破了千层剑浪。金凌霜更不打话,霎时回剑横削,便朝伍崇卿的喉头切去。
这一剑应变神速,剑刃不晃不摇。这招剑法并非“剑浪”,亦非“剑寒”,而是昆仑第一快剑“剑豹”,金凌霜竟要和伍崇卿比一比“快”。
玉石俱焚的时刻到来,金凌霜的剑锋已至崇卿喉前寸许,不过“小真龙”的手掌更快,已贴近老将的胸膛。当此生死关头,你不退,我不让,这个举剑疾刺,那个龙爪探出,两大高手不闪不架,宛如要同归于尽一般。
看得出来,这两人正在对赌,赌对方必会害怕退让,他俩都要抢这个先手。
双方相距越来越近,各在赌命对搏,卢云自也紧张了,他双手扣着铜钱,就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