英雄志(精校版)-第42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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茶叶虽非什么昂贵之物,但江南茗茶也有昂贵希罕的,如金镶玉、碧罗春、六安瓜片、梅坞龙井等,号“绿、郁、甘、美”四绝,极品以两计价,远近驰名,京城不易采买。卢云此次带回茶叶,用意自是替长洲地方打响名气。那些王公大臣喝得好了,乡民得个“上品御用”的彩头,日后也能多挣些生意,绝不让别的地方专美于前。
卢云打开行囊,将茶叶罐子一一取出,只待挑出其中珍贵的,明日便作赠礼。他四下翻捡,一罐罐打开闻香,忽然之间,竟见茶罐中卷着薄薄的书册。卢云微微一奇,他见书页古旧泛黄,书皮上却不见文字,不知是什么东西。若说是长洲府上的家丁误放,却又不像。卢云满面疑惑,当下行到桌边,就着烛光匆匆翻动。
这一看之下,更感诧异,只见内页空白一片,并无半个文字,彷如无字天书一般。
卢云呆了半晌,猜不透这本书是何来历,更不知是什么人放入自己的行囊之中,他翻看良久,却也瞧不出什么道理,当下将古册随手放上窗台,不再理会。
搅了这么一阵,已然深夜,秋夜寒凉,卢云虽有内力护身,不怕着凉,但毕竟冷板凳比不上暖被窝,他伸了几个懒腰,匆匆将外衣褪了,便要上床卷棉被去也。
还没上床,忽然鼻中闻到一股香气,那味道不似佛堂檀香,也不像茶叶清香,反倒似夜间花圃间的点点芬芳,闻来沁人心睥,醉我柔肠,让人心生异想。
卢云微微一惊,忙嗅了嗅自己的衣衫,霎时皱眉摇头。昨夜入睡前并未擦洗,虽不至恶臭熏天,却也没啥好滋味,这味道如此芬芳幽渺,绝非是自己的体味。
他再嗅了嗅,忽觉棉被里有股香气,侧耳倾听,更似有人盖着棉被,将呼吸声遮掩了。
卢云大惊失色,心道:“棉被里有杀手?”他怕胡媚儿忽尔出现,慌忙间向后一滚,摆出“无双连拳”的架式,沉声道:“尊驾何人?何以扰人清梦,躲在棉被之中?”
那棉被轻轻一颤,好似传出了笑声,跟着棉被一角露出晶莹剔透的肌肤,细目看去,却是一双裸脚。卢云嘿了一声,心道:“杀手的脚很小。”他挥舞拳脚,道:“尊驾再不出来,休怪我不客气了。”
便在此时,棉被住下一拉,露出了一张咯咯娇笑的柔美脸蛋,听她笑道:“什么尊驾不尊驾的,看你吓得。”卢云定睛一看,床上躺着个美女,却是顾倩兮来了。卢云脸上一阵羞红,道:“你……你怎会来我床……床上?”
顾倩兮睁着一双妙目,含笑道:“卢郎,我想和你一块儿睡。成么?”
卢云一不知她为何来此,二不知她为何央求共枕,一时面色泛紫:“出然……成……不……成……”语不成声,词不达意,脑中一股热气冲出,脸红脖子粗之余,竟发起抖来了。
顾倩兮见他呆立不语,低声便道:“好容易溜出家来,倦得紧。你再不过来,我可要走了。”
说着爬起身来,便要从窗格子钻出。看那窗扉未曾紧闭,想来她十之八九是从窗口溜进来的。
秋夜寒冷,顾倩兮才从棉被里采出头来,立时打了个哆嗦。卢云怕她着凉,支支吾吾地道:“别……别回去了,你……你便睡我房里,我……我到桌上睡成了……”
顾倩兮语音妩媚,轻声道:“那怎么成?我这不是鸠占鹊巢么?你过来吧。”
卢云别开了头,脑中一片晕眩:“倩兮这是怎么了?再几日咱们便成亲了,她怎会忽然找上门来,难道……难道……”
顾倩兮不耐久候,忍不住嗔道:“我知道这不合规矩,你若不喜欢,我这便回去了。”
既是人家的一片诚心,怎好推辞不受呢?卢云扭扭捏揑,一时眼观四路,耳听八方,待听方圆丈许并无异响,这才放下心来。他低头垂手,模样恭谨,挨挨擦擦地走向床边。正要躬身行礼,忽见顾倩兮温婉轻笑,将棉被略略掀开,露出一双美腿,含笑道:“卢郎,你来。”
卢云大惊失色,气血波涛,腾腾腾地退回三步,当场踢倒两只茶叶罐子。又听咚地一声,怀中的“九转正气丹”掉了出来。
房里茶叶罐乱滚,霎时见连倒了十来个,顾倩兮微微一奇,道:“好端端地,为何搁这许多茶罐子。”说着将“正气丹”捡了起来,她见那瓶灌黑黝黝地甚是粗陋,又道:“这是什么新种茶叶?罐子好丑。”
卢云忙道:“那是药,不是茶叶。”顾倩兮哦了一声,自管开罐察看,待闻那药丹透着一股辛辣,登时蹙眉道:“好难闻的东西,这真是药么?”随手将罐子还给卢云,卢云正要去接,忽然间碰到她滑腻的手腕,心惊手颤之间,那罐子竟尔翻倒了,霎时倒出十来颗药丸,骨溜溜地朝四面八方滚去。
卢云大吃一惊,灵丹妙药得来不易,万万不可遗落,当下展现了暌违已久的拳脚身法。只见他抄起罐子,卸肩回手,扑向地下,霎时连接七八颗药丸,眼看脚边三颗药丸便要落地沾尘,他右掌在地下一撑一推,身子倒射而出,当场又接住了两颗。
卢云松了口气,张嘴道:“好险,这药很是难得,可不能少……‘那个’了……”
字还没出口,一粒丹药滚下桌来,当场坠入喉咙去了。
卢云心下大惊,急忙倒立起来,拼命去呕,哪知那药入嘴即化,霎时便已消失无踪。卢云又怕又慌,只是叫苦连天,霎时盘膝打坐,打算运功驱出体内药力。
顾倩兮见他忽然盘膝坐下,无端打起坐来,她急急下床,道:“怎么了?那药有毒么?”
佳人迎面而来,有如出水芙蓉,身子更靠在自己肩上,温温软软的。卢云偷眼去看,只见情人一双香肩滑啊滑地,明媚大眼眨啊眨的,加倍妩媚动人。
毒气上涌,快要毕命了。卢云勉力运功抵挡,心道:“皇天在上,后土在下,我卢云饱读诗书,坐怀不乱,虽妲己玉环之魅不能淫,西子昭君之美不能屈,卢某誓遵礼法,教养天地……”他心下略感舒坦,便又睁开了眼。
这一睁眼可就槽了,只见顾倩兮娇怯怯地站在眼前,一双玉腿肤泽晶莹,光可鉴人,玲珑娇躯近在咫尺,只要自己鼓起勇气,温香软玉便能抱个满怀。卢云嘴角发抖,全身一阵抽动,忽然心有灵犀,便从怀中取出一只铜钱,口中默默祝祷,自往地下扔去。
顾倩兮奇道:“你在做什么?”卢云不应不答,只爬将过去看那铜钱,霎时惊叹道:“是正面哪。”说着双目发出异光,大剌剌地站了起来。顾倩兮呆呆地看着,只听卢云口中念念有词,诵道:“夫子诲我,天阴地阳,两情相悦,自生相长,孝经有言,无后为大,周官有言,子孙满堂……今天时地利人和三者具备,天上地下祖先父母保佑我卢云完成大业……善哉善哉……”他好似婆子念灶经,大踏步奔向门口,快手快脚地锁上了,跟着又急劳劳地行到窗边,迅不及掩耳地扣上窗扉。待见窗扉稳如泰山,房门锁得密不透风,猛地转过身来,目光炯炯地望向顾倩兮,好似变了一个人。
顾倩兮佯打了个哈欠,讪讪地道:“人家好心来瞧你,你却老是怪模怪样,我不管你了。”
说着回上床去,将棉被一卷,面向内壁,自管入睡了。
房里一片昏暗,有若深夜,床上香气袭人,佳人已在鼾睡。卢云见房门窗扉已然锁起,便算皇帝带人过来攻打,怕也攻之不入。药力攻心,穿肠而过,顾倩兮早将发髻挽起,露出白腻诱人的后颈,卢云血气上涌,霍地一声,已然飞身上床,与未婚妻同席而枕,二人相距三寸五分。
近香情怯,卢云来到佳人身畔,却又怕了起来,他嘶哑地道:“倩兮、倩兮,你睡着了么?”
待听枕畔鼻息沉沉,顾倩兮似已沉睡了,卢云吞了口唾沫,颤巍巍地伸出手去,便想去抱她的身子。
三寸五分不过巴掌远近,伸手可过,此刻却如三万五千丈,让人难以跨越。
卢云靠着正气丹的大威力,勉力出手,好容易碰到香肩,便觉顾倩兮身子微微一动,似要醒了。卢云大惊之下,忙将手缩了回来,身子躺正,双眼瞪着天花板。
过得半晌,顾倩兮不曾转身,仍在熟睡?卢云不敢再动,万般迷惑中,只得再次向天祷告:“列祖列宗在上,我卢家薪火相传,香烟万万不可断绝。爹琅在天之灵保佑,孩儿今日务必完成使命,不付所托。”跟着向天花板拜了三拜,低声祝祷。
正颂祷间,忽听耳边传来一声轻笑,道:“你在拜什么?床头有神么?”
卢云咦了一声,慌忙间转过头去,只见枕边佳人单手托腮,正自笑吟吟地瞧着自己,卢云一身火焰全消散了,尴尬地道:“我……我手酸,想要合掌动一动。哪,你瞧,便像这样。”说着双手合十,再次阿弥陀佛起来了。
顾倩兮含笑望着他,一动不动。卢云干笑道:“你瞧,只要多拜两次,手便不酸了,精神还越来越好,你要不要试上一试?”情郎在床边蠢蠢欲动,顾倩兮却也没生气,她那双大眼聪慧明亮,很是善解人意。过得半晌,忽听她轻轻一笑,道:“卢郎,你想抱我,对不对?”
卢云悚然一惊,摇手道:“谬!谬!余岂好色哉!余不得已也!君子正其气、止于丹,虽九转八荒不能及也……”满口胡言乱语中,却听顾倩兮微微一笑,腻声道:“卢郎,你要真敢抛下礼教,过来亲亲我,我一定依你。”
卢云咦了一声,不由得又惊又喜,伸手抱了过去。顾倩兮靠在他的胸膛上,满面娇羞,轻声道:“伤好了么?”卢云大喜道:“好了,早就好了。”
他翻过身子,面向情人,只见顾倩兮一头秀发散在枕上,面颊隐带火红,卢云欢喜得快哭出声了,正要凑嘴去吻,说时迟那时快,却听顾倩兮一声哽咽,竟抢先哭了起来。
卢云惨然道:“你怎么了?我……我还没非礼啊。”顾倩兮不去理他,只环手抱住卢云,不住饮泪抽噎。卢云慌张之下,自也不敢再使坏,赶忙躺好了,跟着轻抚秀发,柔声安慰道:“有什么不开心的,同我说吧。”
顾倩兮凝视着卢云,啜泣道:“卢郎,我好害怕……我好害怕……我眼皮一直跳,总觉得有大事要发生……”卢云心下一凛,当场醒觉了。他坐正身子,左手搂着顾倩兮的腰身,吻了吻她的面颊,道:“你怕我也出事了,对不对?”
顾倩兮靠在他的胸膛上,娇躯微微颤抖,却是点了点头。
卢云心下了然,喟然低叹一声。乱世之中,时时都是生死之斗。杨肃观广结善缘,城府手段俱达一流境界,以他这等见识人品,尚且被刺于永定河畔,何况是刚正不阿的自己?倘若自己遭逢绝境,却要如何脱逃?想来顾倩兮心中害怕,这才背着礼教,前来与自己相聚。
顾倩兮抬眼望着他,轻声道:“答应我,你这辈子都不会离开我,好么?”
卢云微微一笑,摇头道:“倩兮,你真不该说这种话。”顾倩兮慌了起来,忍不住面色一颤,泪水迸出,小手紧紧抓着卢云的臂膀,慌道:“卢郎,你……你又要做什么傻事么?”
又惊又怕之间,忽觉脸上一阵温暖,卢云的手掌轻轻抚来,似在安慰自己。
顾倩兮忍住了泪,抬头望着情郎。只见他低头下望,伸手轻抚自己的头发,眼中满是柔情怜惜。
卢云含笑道:“一年前,也是在这北京城吧,你还记得咱俩头一回见面,是在哪处地方?”
顾倩兮叹了口气,道:“在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