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风得意桃源镇-第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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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开学还有些日子,有天晚上吃饭时我向桢南说我想回趟家,他一楞,手里拿着的筷子顿了顿,似有些不悦,“你家就在这里,你要回哪个家?”
我笑;我知道他气我措辞不当。
我坦然地看向他,“不是说好了吗?我回趟老家?”
他眉头微蹙,“我这几天有课还有大手术!”
“我自己回去,不用你陪,舅舅会去车站接我。”
他沉吟了一会,“也好,那你收拾一下,明天我送你,要不做飞机?”
“不了,我喜欢坐火车,火车热闹!”我坚持,我是个冷清的人,但是我喜欢有热闹人群的地方。
第二天他送我上火车,隔着车窗,他又塞给我几包绿箭口香糖,殷殷教导,“多吃这个,少和别人说话。”
“怕我被拐卖?”
“你卖人家还差不多,快开学了,记得早点回来!”
我噗嗤一声笑了,“好了,曹大妈,快回去吧!”
这是我们之间的一个暗号,脑筋急转弯,
曹大妈怎么死的?操心死的呗!
舅舅来接我的时候,我差点没认出来他,头发花白了,整个人发胖了,反而好看些,一扫以前唯唯懦懦的样子,倒有些气定神闲的味道。男人一胖,就显得憨厚一些。
好象这几年舅舅发展的还不错,已经容升为溶城中医医院副院长,
他还主写编撰了一部著名的溶城中药史。
溶城山水相间,气候适宜,得天独厚的生态环境,为药用植物的生长繁衍创造了良好的条件,因此,中药材资源丰富,常用中药品种繁多,对满足人们对健康的需求,对经济发展,具有十分重要的意义。《溶城中药志》正是在这一背景下开始编著的。
听说《溶城中药志》共分三卷,第一卷为根与地下茎内中药材,第二卷为种子、果实与全草类中药材,第三卷为叶、花、皮、藤、木、真菌、地衣、孢子、动物、矿物及其他类中药材。每卷中的各类植物和动物药材均按其分类系统次序编排。志中每一种药首先记载其通用中文名及汉语拼音,接着介绍其基本来源和别名,然后按原植物(动物或矿物)、栽培、采集加工、商品规格、产地产量、药材鉴别、炮制、性味功效、选方、现代研究、本草文献、
附注及参考文献等项叙述。综观全书,不是简单的资料堆砌,而是全体编著人员在深入考察、全面掌握全省中药资源的基础上,进行了大量的原创性研究,并对历史文献进行全面整理、系统研究,既反映了中药的历史沿革,又展示了中药领域最新研究成果。
该书内容丰富,资料翔实,编排合理,是目前当地最系统、最全面、最权威的地方性中药志书,有着重要的学术价值和应用价值。该书将为当地政府部门宏观决策和教学、科研、生产部门保护、利用、开发中药资源,提供最翔实的参考资料和依据,将为溶城中药产业的发展做出应有的贡献。
舅舅可谓是一书成名;舅妈也因此春风得意。
舅妈再见我时客气而冷淡,只有小禾是真心地喜欢,围着我又转又跳。
我把那条小礼服裙转手送给了她,反正我也穿不下了。
桃花深处有人家(修)
舅舅带我去拜忌了外婆和母亲,两座坟墓连在一起,黑色大理石的台面冰冷而漂亮。都在山顶上,照顾的很好,两边种着参天松树,坟前有大片的野菊花。黄色的花瓣紫色的花蕊,山头上清风徐过,摇摇曳曳,就象无声地在点头和我打着招呼。
我带了两束白菊放在墓地上,又烧了一些纸钱。“外婆!下次等我考上大学再来看您!”经过这些事,我相信外婆是爱我和妈妈的。可能她觉得她对妈妈的教育太严厉才出了那么多不好的事情,才会后来对我那样放纵吧,因为我的出身始终是她心口的一根刺,所以她一开始也无法对我亲热。这些,都是我这几年渐渐悟出来的。感谢顾家的呵护,我愤世的心渐渐平静下来,也能站在别人的立场考虑问题了。
下山的时候路过药铺园,里面变化很大,苗地很齐整,中药苗长得很好,后面还盖了两层簇新的职工宿舍。接近中午时分,正是酷热难当,我看到一个小小少年带着草帽,脖子上围着条白毛巾,正在烈日下聚精会神地搭着药苗竹架子。
舅舅上前温和地和他打着招呼,“萧桐!中午晒得很,别搭了。”少年抬起脸,一张脸晒得通红,也看不出什么眉目,牙齿倒是雪白,笑容敦厚。少年站起来,又黑又瘦,个头挺高,眼神清亮,看上去和我差不多的年纪。
我看看自己,一身雪白的丝绸衣裙,手里抓着一把防紫外线的漂亮花伞,是走的时候,桢南硬塞进我包里的。一天一地两个世界的人,看来众生始终无法做到平等啊!
“叶叔!没关系的,一会就完了!”
舅舅对他笑着挥挥手,然后带我走了,“那孩子苦啊!”舅舅眼里充满同情,“父亲工伤死得早,母亲顶替到苗圃当了工人,他自己也打些零工来。不过学习倒是没话说,年年全校第一,母子俩可怜啊!”
我停了停脚步,“舅舅,外婆留下的钱,还有卖苗圃的钱,每年的利息都很多,能否拨出来成立一个基金,以外婆的名义,投给你们医院,专门帮助一些贫困学生完成学业。我想外婆九泉之下也是愿意的!”
舅舅的目光很和蔼,他慈爱地看着我,叹了口气,“你这孩子,和你妈一样的善良!”
“利息可以用的,可是要律师和我以及顾家的同意,本金要到你18岁才可以用啊!”
我歪着头想了想“顾家我去说,律师麻烦您约一下我们见个面,尽快搞定!”
没想到第四天,桢南风尘仆仆地来了,带来了顾叔叔的授权书,
我一看他脸在太阳底下都快晒化了,(他对阳光向来有些过敏,容易起疹子)乐了,“桃花镇出大事了!顾大医生亲自过来了!”
他狠狠睨我一眼,“你倒是快活啊,游山玩水,乐不思蜀嘛!”
然后他扬了扬手里的文件,“还扶贫呢!心地不错嘛!”
我拍拍胸脯,“我系好银!”
他眼神盯向我可怜的胸,故意装作恶毒,波光流转,璀璨一片,”别拍了,再拍还那么小!”
我脸一红,转身仓皇而逃。
他在我身后得意地轻笑。
这事情很快搞定了,于是箫桐顺理成章成了第一个被赞助的对象。
期间,桢南和舅舅把酒言欢,谈得愉快,他问舅舅为何一再拒绝顾叔叔好意不愿意调到S市的大医院去,舅舅只是笑,“我是宁为鸡口,不为牛后啊!”
走的前一夜,箫桐和他妈妈送来了好多火红的柿子还有红枣和板栗,
萧妈妈苍白又瘦小,风一吹就要倒的样子,我看着她只觉得很眼熟,但是又不可能见过,脑子里正在翻江倒海之际,无意间看到舅舅看她的眼神似乎很心疼,心里暗自吃了一惊。
临走前,舅舅把外婆和妈妈以前的照片都送给了我,他说他已经留了几张。
第二天我们坐着火车一路吃着枣子和柿子回去,一回到家,我抢着就进了卫生间。
桢南在外间笑了,“叫你不要吃这么多,报应了吧?”
我气得叫,“大哥不要说二哥,你没吃啊?”
桢南气息平稳,“我又没吃多,孬吃!只有你了。”
那边门支呀的声音,谢阿姨的声音,“你们回来了?我刚好过来拿东西,今天都去那边吧!你爸找你们有事。”
于是我们打道一起去了市府大院。
一进门,桢南就被顾叔叔臭骂一顿,原来婉宜姐要去美国留学了,攻读工商管理课程,就是俗称的MBA,顾叔叔也给桢南所在的医院搞了个弗吉利亚大学医学院公派进修的名额,基本上是内定的,可是院长找桢南谈话的时候,他却拒绝了,他说妹妹快考大学了,他要全程陪读,没时间。
“臭小子!你以为那名额那么好来的?多少人打破了头眼巴巴地看着,还是你莫叔叔授意从上面直接拨下来的。”
说起莫叔叔,我一楞,倒想起事来了,我把书包里的珍珠倒出来,递给顾叔叔,“顾叔叔,这礼物太贵重,还了吧!”
顾叔叔眼神复杂地看我一眼,“小熙,这个放一放,先说你桢南哥的事吧!”
没想到桢南固执起来也象头牛,但是他很冷静,“爸爸,我真的不想出国,我年轻,还想在临床上多炼炼手,如果哪天觉得自己不行了,需要充电了,也希望凭借自己的实力出去!”
他话说得含蓄,我是明白的,他是个骄傲的人,他认为这样的照顾是对他能力的一种侮辱。
然而他的拒绝务必会激起顾叔叔更大的怒火,因为竟然有人敢挑战他的权威!顾叔叔平时不是个霸道的人,但是这一次关系到两个家族未来的利益还有桢南哥的前途问题,可能他有些想法也是正常。
“可是婉宜要走了!”
“她走她的,又没人拦她!”桢南决绝地说,面上冷然。
“你敢说你俩没关系?”顾叔叔头上开始冒汗,“那你俩经常见面是啥意思?”
“只是普通关系,她约我吃饭,我就去吃了。”
“就这么简单?”顾叔叔的眼里开始聚集起怒气,
“就这么简单!”桢南一点不服软,果然属鸭子的,嘴铁硬。
我咬咬嘴唇,竟然两家人拼命把桢南和婉宜姐往一起凑,我又何必当那块绊脚石。
“桢南哥!你就答应了吧,我可以住学校啊,一中宿舍条件很好的,伙食也好!再说了,我本来就打算高二参加高考,肯定要去外地上大学的!你也照顾不了我一辈子啊!”
“小熙说得对,再说老房子那一片马上要拆了,政府已经在列计划了,小熙回这边住也可以,住校也行,我和你妈会照顾好她的!”
桢南这次真的生气了,眉头很深地拧了起来,眼睛很红,他嘲讽地看着顾叔叔,“小熙你们什么时候照顾过,一直都是我在照顾她!顾市长手段高啊,无人能及!呵呵,我倒是忘了,韩家大姑爷在北京是很大的京官吧?可是那人好象和莫叔叔是对头吧?爸你就那么急着要巴结韩家,脚踩两条船,也不怕翻了吗?”
顾叔叔手脚颤抖,青筋爆跳,差点倒下,看起来真的动气了。
一本厚厚的精装书砸向了桢南,他的额立刻破了,血红一片。
谢阿姨慌忙跑向顾叔叔,飞快拿了一粒药塞进他舌下,一面拼命对我使颜色,我使劲拖着桢南的手飞快离了书房,
在他以前的小房间里,我一面涂药水一面埋怨他,“叔叔为你好,你干嘛啊?河东狮子吼!”
他脸色沉暗,“我讨厌被人当棋子!”
“我也讨厌被人当借口!我会尴尬”我冷冷地说。
他一楞,一双黑眸望向我,眼底幽深一片,象丹枫白露,晶莹剔透,“那不是借口……是……理由!”
我心一慌,“别说了!桢南哥!什么也别说了,我都知道!”我垂下头,象个罪人。
他叹了口气,伸手揽住我。我贪恋他的温暖,不由自主往他怀里又靠了靠。
两人静静地站了一会,桢南终于拿起钥匙,环顾了一下房间,毫不留恋,“我们走吧!”
推开门,谢阿姨站在门边凝望着我们,
一脸苍白!
猪的三大理想(这章大修,来看
我俩垂头丧气地回家,我简单地下了点丝瓜面就算晚饭糊过去了。
洗完澡我无所事事,准备睡觉,今天坐了火车又经过一场战争,实在是疲倦得很。
桢南精力实在好,还在书房里和他的医学书苦战。
突然想起妈妈的影集,于是趴在床上细细地看,她果然很美,美的如烟花眩目,美得象一块璀璨的宝石让人挪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