枭雄赋-第29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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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萧云应道。
“你谈过恋爱吗?”迟随笔轻声问道,眼神温柔望着他,似乎迫不及待想知道答案。
“谈过。”萧云毫不避讳。
“真好,很羡慕,我就没谈过。”迟随笔黯然道。
“一次都没有?”萧云略微惊讶道。
“嗯。”迟随笔点点头,撩了下发梢,轻声道,“也许是因为我太随心而至了吧,不大喜欢束缚,很难接受身边多一个人无论你去到哪里,他都会跟着。我喜欢游走,喜欢去一个陌生的国家或者地方探寻它内在的纹理和深层的积淀,15岁之前,我就走遍了国内所有感兴趣的地方,譬如黑龙江的大罗密河,这条河道曾是抗日联军运送物资的水上交通线。15岁之后,就经常去国外旅游,北欧小镇是我最喜欢的地方,干净,纯洁,单调,舒适,在那里,你感觉不到世俗的烦恼与忧愁,比去佛家庙宇静修还要有效。日本,是我比较欣赏的一个国家,印象最深的不是富士山,也不是大东京,而是银座的‘鸠居堂’,由《诗经》‘鸠占鹊巢’典故而来,店铺专营文房四宝,装修古朴精巧,服务生都是六十多岁的老先生,矍铄又彬彬有礼,很有文化气息。我曾在那里买过一支毛笔,遇到了也在店里逛的香港武侠小说泰斗金庸先生,他给我签了个名,因此铭记至今,呵呵,是不是很小女生?”
萧云没有回答,只静静聆听。
“我平时没什么特别消遣,喜欢运动,游泳是最经常的,偶尔打打高尔夫,骑马也还行,我在市郊的乌山养殖场养了四匹马,有一匹是英国纯种的,刚买的时候是300万,现在去到1000万了。晚上就窝在家里,不喜欢逛夜店,在电脑前写写博客,还有影评。如果是百家会馆一年一度的红酒会,我会去参加,我比较喜欢品尝红酒,家里的地窖藏了不少珍品,你要是有空,可以前来品尝一下。”迟随笔轻声道,言笑晏晏,邻家女人的姿态,容易让人将她视作有钱便可以亵渎的金丝雀。
萧云依然只是微笑。
“你知道吗?以前我都是一个人唱歌,一个人喝咖啡,一个人涂鸦,一个人旅行,一个人逛大街,一个人在雨中漫步,一个人听音乐,一个人自言自语,一个人发呆,一个人跳舞,一个人看电视,一个人翻杂志,除了我爸,我很少会跟一个男人单独相处这么久,说这么多话,你是第一个。”迟随笔梨涡浅笑,微风徐来,撩起裙角,现出那令牲口们产生无限遐想的魔鬼身材。
萧云摸了摸鼻子。
“你干嘛一直不说话?”迟随笔皱着那张漂亮的小脸,瞪大秋眸。
“被你的声音陶醉了,一直没有苏醒过来。”萧云微笑道,泰山崩于前而不变色。
“虚伪。”迟随笔嗔骂道,可那抹笑意掩藏不住,脸色微微嫣红。
“随笔。”萧云忽然喊了声她的名字。
“嗯?”迟随笔蹙起黛眉,侧头望着他。
“我能问个私人问题不?”萧云也照葫芦画瓢,问了这么一句。
“可以。”迟随笔轻咬着嘴唇,似乎有些紧张。
“你爸是谁?”萧云问道。
迟随笔一木,没想到会是这个问题,但同时如释重负,微笑道:“他叫迟旨,大家都叫他四指。”
萧云瞬间六神无主。
*****
(上周因外出,未能及时更新,抱歉。)
第五十章 败铺街
夜,静静的。
雨,瓢泼飘落。
盛夏湿润的雨让许久没下雨的宁州变得正常了、可爱了、缠绵诗意了。
窗前,燕老依然坐在轮椅上,凝视着这场傍晚时分才匆匆降临的大雨,心如止水。
萧云站在他身后,端着一个精致小巧的茶杯,呆呆伫立着,眼神涣散,不知想着什么烦心事。
“记得小时候,我是很讨厌下雨的。”燕老忽然出声,打破了此刻的沉寂,轻声道,“南方的雨,淅淅沥沥一下就是一整个冬天,天像是下漏了一块似的,停不了,衣服和被子老有一股夹缠不清的潮湿味儿。我上学的时候,是在私塾,进大门有个天井畦,在雨天摔一跤那才叫惨,浑身上下都是泥,又不敢回家换衣服,脏衣服湿湿捂在身上,冻得七荤八素,还要时刻提心吊胆先生的教尺。当时觉得苦不堪言,现在回头想想,乐趣无穷啊。”
“忆苦,有时是会思甜的。”萧云回了回神,轻声道。
“你今晚好像有心事。”燕老淡然道,搓了搓干燥的两根手指。
“没有。”萧云摇头道。
“没有最好,年纪轻轻的,别学老人家,整天愁肠百结,听见没?”燕老沉声道。
“嗯。”萧云点点头。
“最近古城区挺热闹。”燕老露出了一丝阴森的笑意,轻轻敲打着冰冷的扶手。
“是吗?怎么了,我一直在南京,没怎么听说。”萧云故作惊讶道。
“演技真差。”燕老尖声一笑。
萧云摸摸鼻子,他当然知道,自己没什么事情能瞒得过这位胸中自有雄兵百万的老人。
“弄得还不错,挺大阵象的,居然还能把黄达人和俞知堂拉下水,你小子够胆。”燕老开怀大笑。
“你别光顾着乐,现在我是走得挺顺的,但总要知道个方向,才好继续走下去。”萧云讨价还价。
“明说。”燕老停止了笑声。
“跟我讲讲身世的事情。”萧云直奔主题。
“现在还不是时候。”燕老摆摆手道。
“那要等到何年何月?”萧云提高了音量,现在顶着大雾起航,实在难受得慌。
“黄忠六十跟刘备混,德川家康七十打天下,姜子牙八十为丞相,佘太君百岁挂帅,孙悟空五百岁西天取经,白素贞一千多岁下山谈恋爱。年轻人,你说你急什么?”燕老心平气和道,并没有因为萧云的咄咄逼人而生气,端起手中的小茶杯,浅浅抿了一口茶,还是碧螺春,没有任何的变化。
萧云沉默。
一张一弛,一进一退,一拉一伸,这一老一少之间的对话,就像在耍太极。
“孩子,接手天师会吧。”燕老回头望着他,殷切盼望道。
“不接。”萧云想都没想。
“别意气弄事。”燕老淡淡道,摩挲着那只小茶杯。
“我没有。”萧云否认道。
“银狐的那些虾兵蟹将你都能接手,为什么不接天师会?”燕老语气有些冷。
“看来,我任何的风吹草动,还真都逃不过你的视线啊。”萧云感慨万千道,揉了揉眉心。
“如果有了天师会,你也可以做到。”燕老浮出一个颇为得意忘形的笑容。
“先放着吧,暂时还不想接手,不能一次性把所有的牌都打出来,对吧。”萧云淡然道。
燕老灰白的眉毛一挑,缓缓回头,认真审视了一遍萧云,微微一笑:“孩子,你确实长大了。”
萧云面无表情,只是把杯里剩余的茶一口气喝完,凉了的茶,果然失去了精髓,淡而无味。
这时,佣人丽姨把两碗鸡蛋面端了上来,热气腾腾,搁在饭桌上。
萧云推着燕老过去,准备开餐。
下午陪着迟随笔逛了一圈刻木观,本来约好了晚上一起吃饭的,后来她临时有事,就先走一步,剩下他孤苦伶仃一个人,再加上忽然而至的倾盆大雨,他愈发无精打采,就懒得去吃饭,直接来了紫荆花道,让丽姨去煮个面填肚,然后从不吃面食的燕老心血来潮说也想吃一个,丽姨就弄了俩,加点鸡蛋和葱花,美味可口。
燕老没萧云那样饥不择食,吃了两三箸就半途而废,放下筷子,问道:“孩子,要结婚了吧?”
“嗯,下个月的9号。”萧云嘴里都是面,含糊不清道。
“想要什么贺礼?”燕老探身抽出一张洁白纸巾,擦了擦嘴。
“庞月明下台。”萧云随口应了句,把碗里的面消灭殆尽了,正端起碗喝着清淡面汤。
“可以。”燕老微笑道,那神情,仿佛有着一叶落而知秋的老谋深算。
“我说笑的。”萧云双手举着汤碗,满嘴油腻,错愕地望着这一个安静祥和的老人。要一个高官下台,竟然说得就像让一个临工下岗一样的轻松,实在吊诡无比。似乎不管哪个领域的事情,都在这个老人的掌握之中,都要做得比其他任何的人出彩,他消瘦的躯干里,仿佛充满了永远无法探寻的玄机。
“我认真的。”燕老扔掉纸巾,重新为自己倒了一杯热茶。
“怎么做?”萧云皱眉问道,要想古城区一劳永逸,必须得让一直在虎视眈眈的庞月明走人。
“一个已经死去的人。”燕老言语清淡。
“谁?”萧云的眉头皱得更深。
燕老并没有出声,伸出一根枯枝般的手指在茶杯沾了沾,在桌上寥寥写了两个气势磅礴的字。
萧云探过身去,一看,霎时目瞪口呆,很久,才重重呼出一口气。
那两个字是:吕彪。
夜愈深,雨愈大。
虽然路上的车不多,但能见度很低,地面滑,狄绸缪不敢开得太快,始终保持在60迈左右。
萧云坐在后座,头靠着窗,凝望着外面完全模糊的夜景,好像在思考着一件十分棘手的问题。
“七少,是回四季酒店,还是邮电小区?”狄绸缪踌躇了好久,终于还是问了出来,因为萧云一上车就那样坐着,连姿势都没换过,一语不发至今,根本没有说要上哪,车子已经驶上环城高速了,总不能一直这样漫无目的地开下去吧,更何况看这雨势,一时半会儿应该停不了,还是呆在室内安全。
“回四季酒店。”萧云回过神来,下意识说了一句,思忖片刻,又反口,“还是回邮电小区吧。”
“好。”狄绸缪点点头,有了明确的目标,开起来也踏实很多,不像刚才的唯唯诺诺。
而萧云又陷入了沉思。
雨越发肆虐,猖狂,像无数条鞭子倾洒人间,车子的雨刷来回不停地工作。
忽然而至的一阵手机铃声,不仅打破了车内的沉寂,也叨扰了萧云的纷繁思绪。
“吴总,这么晚了还打来,想我了吧?”萧云看到是吴醉音的号码,一按下接听键,就调侃起来。
那边却沉默不语。
“怎么不说话呀?难道听到我声音,兴奋过头了?”萧云玩笑道。
可那边还是鸦雀无声。
“醉音,你怎么了?”萧云这时候才收起那份玩世不恭,意识到有点不对劲。
然后,那边传来了因紧绷到极致而骤然崩溃的哭声,凄厉,悲切,尖锐,完全吞没了雨的声势。
“你在哪?”萧云神情严峻,如临大敌。
“家……”吴醉音终于吐出了一个字,然后手机就断掉了。
“绸缪,急刹车。”萧云一字一句道。
“哦。”狄绸缪虽然没弄明白来龙去脉,但还是照做了,一个急刹车,滑行了七八米才停下。
“你坐副驾,我来开。”萧云沉声道。
狄绸缪连忙下车,冒雨走到副驾驶,而萧云已然从后座上来了,等他一落座,就起航。
车如子弹,疾速狂奔。
“绸缪,身上有没有烟?”萧云问道,那盒五叶神下午在刻木观抽完了。
“有,不过烟不好,七少,你凑合着抽。”狄绸缪轻声道,掏出一根红玫王,递给萧云。
萧云这时候只想抽抽烟解闷,管他三七二十一,叼在嘴里,借着狄绸缪递来的火,点燃,也不理会有雨会飘进来,降下了全部车窗,重重吸了一口烟,往窗外尽然吐去,然后一手撑着窗沿,一手把着方向盘,指间的香烟,烟灰以雪一般的姿势漫落着,在这魂牵梦绕的雨夜里,显得孤寂而迷人。
狄绸缪动动嘴唇,见萧云始终直视着前方,已经将油门踩尽,一辆辆车被甩在身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