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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4章

知北游-第20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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甘柠真面色青白,显然支撑不住了,三千弱水剑强行出鞘,形成环绕周身地滔滔弱水。谁料到,绚丽的水流竟然被强风吹得向后弯曲,水花飞溅,像一条随时会折断地水蛇。

我摇摇晃晃,向她做了一个后退的手势,自己则咬牙硬挺,竭尽全力地向前逐寸推进。每走一步,全身承受的风压也跟着增强,两眼直冒金星,肌肤近乎麻木。而直到现在,我们连洞里是什么妖怪都不清楚。

楚度派来拦截罗生天的妖怪,真不是一般的厉害。

吃力地向前走了几丈远,震耳欲聋的暴风声忽而减弱,四周蓦地一静。我还来不及庆幸,一道庞大到无法想象的威压从洞深处席卷而来。“怦怦怦”,我的心狂跳不止,仿佛要一口气蹦出胸腔,全身动弹不得,如同一只小蚂蚁被压在了巨峰下。

浩浩荡荡,漫漫翰翰,风仿佛从遥远的九天奔腾而来,收吸吞吐,变幻莫测。“噗哧”,我口鼻鲜血狂喷,一个趔趄跪倒在地,血肉骨骼似要被揉碎,痛得死去活来。如果没有息壤护体,这一刻,我大概已经粉身碎骨。

莫可沛御!这是人力根本无法抵挡地天风!

“一定是葫妖!传说与天地同寿,魔刹天亿万年的罡风孕育出来的葫妖!”月魂在神识里惊叫,“葫妖天生混沌,没有灵智,楚度怎能将它收服?”

楚度!我脑海中灵光一闪,想起与楚度深入迷空岛沟壑的情景,身躯立刻向后倾斜。不再强行与风力抗拒,也忘却了浑身痛楚,我从容挺身,徐徐踏步,忽左忽右,忽前忽后。开始时,我还摇摇晃晃,笨拙艰难,到后来,已是潇洒自如,在天风中游刃有余。

月魂傻眼了,我讳莫如深地一笑:“北境战乱初年,余与葫妖相抗,忽得平衡之道。”脚下不停,直入洞窟。在天风源头,一个黄蒙蒙的小妖物静静坐在地上,眯着浑浊的眼睛,呆呆看着我。

第十五册第二章春梦了无痕

第十五册第二章春梦了无痕

“这个小不点就是葫妖?还与天地同寿?”我怀疑地道,它的神情浑浑噩噩,目光痴傻,像没睡醒似的,看不出半点灵气。葫妖没有天灵盖,脑袋是中空的,像一个敞开的瓶口,庞大的天风正从头顶心源源不断冒出来。

月魂道:“你看它身体滚圆,脑袋如球,不是和葫芦一个样嘛。”

葫妖忽然开口,出咿咿呀呀的怪声,似乎在和我们说话,却又听不懂说什么,只是一些含糊而不连贯的音节。它没有腿,一条藤蔓般的独臂从肚脐里探出,柔软垂落,手奇大,攥紧成拳如同一个圆塞子,散出淡淡的黄色光芒。

在月魂的指示下,我走到葫妖跟前,把它的拳头塞进脑袋,堵住风源,狂风立刻停止了,满洞的风荡然无存。

望着毫不抵抗,木偶般呆坐的葫妖,我实在难以想象,就是这个妖物差点让我们送命。在它身后,我现十九根暗金色的螺旋钉子,螺纹上,氤氲浮动着许多奇异的印章,仿佛它们只是一些随时会消失的水雾。金钉深深嵌入葫妖的背心,摆成一个“凝”字。我伸手去摸,手掌却陷入了一团混乱的气流,抖个不停,怎么也摸不着金钉。

最妖异的是,伸出的手仿佛要脱离我的手腕,向一个玄妙的空间逝去。

“古怪!”我失声叫道,急转神识气象八术,奋力把手抽了回来。

“这些金钉应该是楚度动的手脚,将葫妖强控在此处。”月魂叹道:“葫妖也算可怜了,它虽然是妖物,但向来与世无争,离群索居,却被楚度捉来卷入人妖之战。”

“莫可沛御的天风。正是葫妖遭祸的原因。”我心有所感,拥有力量却不善驾驭,只会白白成为别人的牺牲品。哪怕躲起来独居,也一样难逃厄运。

光影一闪,绞杀蓦地从背后窜出,触须刺入葫妖体内,出兴奋的叫声。葫妖也不挣扎,木然的眼眶里,默默流出两滴浑浊地泪水。

绞杀吸噬葫妖十分费劲,好一会功夫。葫妖的身躯才稍稍变得有些干瘪。如果换作寻常妖物,早被吸干了。这时,甘真也赶到了,盯着葫妖背上的“凝”字金钉,樱唇煞白:“玄凝钉签!可以将任何妖物变为傀儡的玄凝钉签!这是碧落赋历代只传掌教的秘学!”

我浑身一震,既然如此,楚度怎么会用玄凝钉签?“难道楚度偷学到了碧落赋秘道术?”我不可思议地道。

“不可能!玄凝钉签由上一任掌门口授下代传人。并未记载入碧落赋的典籍。即使是掌门师叔公子樱,也因为,因为晏采子的突然失踪而没能学到这门绝学。至于其他弟子,连玄凝钉签的名字都没有听说过。”甘真断然摇头,说到晏采子时,她神色极不自然。

我心中狐疑。既然玄凝钉签由历代碧落赋掌教口述,甘柠真又怎会知道得这么清楚?定定神。我道:“你的意思是,当今北境除了晏采子,不会有第二个人会使玄凝钉签?”

甘柠真面无血色,缓缓点头。我骇然嚷道:“难道失踪多年的晏采子重新出现,还做了楚度地爪牙?这怎么可能?晏采子应该早就疯而死了吧?”

“他没有疯。”过了很久,甘真空空洞洞的声音,仿佛从很遥远的地方传来:“像他那样的人,是不会疯的。天底下,不会有比他更冷静的人了。”

我吃惊地瞪着甘柠真。她眼神凄婉,仿佛滚动着露珠的纤弱残花。

“小真真,你怎么了?”我不安地问。

甘柠真背过身去,扶住洞壁,手颤抖得像随时会折断。苍白地手指如此柔弱,无助,仿佛耗尽了所有的生气,再也难以承受一丝风寒霜重。我心中一痛,情不自禁地冲过去,握住那只冰凉的手。想把手心的暖意传给她。

“没什么,只是忽然有些不舒服罢了。”隔了一会。甘真低声道,慢慢抽回手。回过头时,她的眼神依然眀澈,丰神清绝,她又是那个孤傲而坚强的仙子,独自站在云端,最柔软地地方已经被冰覆盖。

深深地看了她一眼,我嬉笑道:“大概是你太累了,法力还没恢复的缘故。要不,我背着你吧?就像你在血戮林背着我一样?有时候,仙子也需要凡人来背一些背不动地东西呢。”

“我不碍事。”甘真向后退了半步,离开我贴近的脸,似乎在害怕靠近时的温暖。过了一会,她默默地道:“谢谢你。嗯,你的乖女儿似乎又在进化了。”

绞杀刚刚吞噬完葫妖,像喝醉酒似的,摇摇晃晃地打着圈,嘴里一个劲地嘟哝:“好吃,真好吃。”几缕若有若无的气流绕着她盘旋,妖气蒸腾弥漫,扩散开去,笼罩了整个洞窟。

轰然一声,气流暴涨,罡风呼啸,绞杀背上绽出一对半透明的风翼。“爸爸,我会飞啦!”绞杀鼓动风翼,宛如九天霹雳炸开,震得我耳膜疼。

绞杀将来一定会成为北境最可怕的妖兽吧!我呆呆地看着它,捡起地上散乱的金钉,细细把玩了一番。这些金钉上地印章居然消失了,蕴含的玄力似乎也消除了。我把它们收好,拉起甘柠真,骑上绞杀,向下一个洞窟飞去。

冲入洞窟,绞杀宛如一个从地狱来的凶神恶煞,风翼拍击下,犹如狂风横扫落叶,妖怪们化作齑粉,尸骨无存,根本不用我和甘柠真出手。绞杀的胃口也变得挑剔起来,除了

力奇特强横的妖怪,寻常的小妖已经引不起她的兴趣

以惊人的度,我们横冲直撞,所向披靡,如入无人之境,一连杀过几百个洞窟,进入了最后一个。这座洞窟洞口奇大,洞前。尖锐的锯齿形山石林立,环绕成一个整齐的半圆环。对着黑咕隆咚地洞口,绞杀突然出厉叫,触须绷得笔直,一幅如临大敌的模样。

“镇守最后洞窟地妖怪一定不简单。小真真,用你的莲心眼察看一下。”有了葫妖前车之鉴,我小心翼翼,以免阴沟里翻船。

“洞尽头就是天壑。”甘真转动莲心眼,仔细向洞内端详一阵,沉声道:“里面尽是污垢之气。什么也看不出。”

我稍作犹豫,毅然让绞杀入洞。时间紧迫,多拖延一会,海姬就多一分危险。一旦脉经海殿被魔刹天攻破,海姬地下场可想而知。

四周洞壁分泌出墨绿色的脓汁,油腻腥臭,令人作呕。不时有大摊大摊的污垢从顶上掉落。像黏稠的浆糊,恶心地蠕动。有时,一大团厚软的垢物突然从地上耸起,封住通道,让我们难以前行。

先前无往不利的绞杀,开始变得懒洋洋。像被晒焉了的枯叶,慢腾腾地飞行。后来索性趴在地上,病怏怏地向前挪动触须。

“乖女儿怎么了?”我拍拍绞杀,忍不住打了个哈欠。绞杀有气无力地呜咽一声,眯起眼睛。

甘柠真也一样无精打采:“除了这些污垢瘴气,怎么一个妖怪也见不到?”

“月魂,你知道是什么妖怪在作樂吗?我觉得大家都不对劲啊。”我懒懒地喷出一口三昧真火,烧掉堵住通道的垢物。

“我对魔刹天了解不多。”月魂咕哝道:“让我仔细想想。唉,人老了,记忆力不如从前了。”

洞窟深处。隐隐传来有规律的“怦——怦——怦”声,如同一颗剧烈跳动的巨大心脏。越往前行,跳动地节奏也越慢,似乎这颗心脏很快就要停止跳动,陷入沉眠。

“小真真,你站稳点,靠着我想赚便宜啊?”我赶紧扶住甘柠真,她柔弱无力地向我怀里倾斜,美目半睁半闭,像是在打瞌睡。触碰到她的手臂时。我蓦地一凛,冰凉的手臂竟然没有一点热温。仿佛一截僵硬的尸躯。

“真的不对劲,我们一定中了暗算!”从我嘴里惊喊出来的声音,像一偻绵软的棉絮,晃晃悠悠地飘散。

我心中大骇,摸了摸甘柠真地额头,一片冰凉。再摸摸自己,一样感觉不出丝毫的热气,从头凉到脚,绞杀也同样如此。好像从进入洞窟开始,我们就慢慢失去了体温,变成了三具僵尸。

我禁不住额冒冷汗,以我的实力,足可和清虚天、罗生天的顶尖高手比肩,如今连敌人的面目还没见到,就暗中着了道。

“你干什么?坏小子。扭扭头,避开我的手,含糊不清地嘟囓着,眼波乜斜流媚,“你最坏了,总是喜欢扰乱人家。

梦呓般地娇嗔声听得我心中一荡,不过眼下不是乱荡的时候。我狠狠拧了一把甘柠真地脸颊,试图让她清醒。哇靠,脸蛋滑如豆腐,难怪会有吃豆腐的俗典。“小真真,提起神来,别睡着!”说完打了个大大的哈欠。

“睡着了,你也别想干坏事。”甘真慵懒地倒在我肩上,星目惺忪,啐道:“你这家伙尽动歪念。到肩头,露出欺霜赛雪的胸颈,往深处看,依稀瞥见丝薄的藕纱小衣内,深陷的雪白乳沟。

哇靠,到底是谁动歪念啊!老子清白的名声啊。我又好气又好笑,却又忍不住有些心猿意马。手臂下意识地一紧,将甘柠真搂在怀里。温香软玉满怀,两人胸膛紧紧相贴,不留一丝空隙,我清晰感觉到彼此缓慢、微弱的心跳。

慢弱地心跳!我仿佛突然从梦中惊醒,窥破了这个洞窟地秘密!我们的肌肤越来越凉,我们的心跳也越来越慢,就像是一条即将进入冬眠的蛇!

我骇然现,洞窟深处“怦——怦”的心跳声和我们完全一致!或者说,我们被它控制住了心跳!

这到底是什么怪物?居然能控制体温、心跳?洞窟深处的心脏跳动声越来越缓慢。一旦停止,我们的心跳是否也会随之停止,陷入一场永远无法醒来的沉眠?我越想越心寒,然而,脑子已经变得有些迷迷糊糊,无法控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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