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月无声-第1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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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无言地随他走进了一间高级酒店的咖啡厅。我们两人面对面地坐了很久,我也没有说话。
“你还是和以前一样啊!沉默寡言的,这样对你不好。把什么事情都放在心里,对你的病情没有好处。”
是啊,如果不是今天遇到他,经他这么一提醒,我几乎都要忘记自己还是个病人了。
“我在国外就听说了叶城的事情。听说连一块完整的躯体都没有找到?”
我沉默地点了点头。
“当时他还有一个礼拜就要结婚了吧?”
我还是只点了点头。
“真是不幸的人。你那时一定很难受吧,失去了这个世界上唯一疼爱自己的人。早知道会这样,我当初应该强行把你带走的。”
“我想像一个普通人那样活下去。”我终于开口了。
“但是,从你出生的那一刻起,你已经注定不能做一个普通人。你早就知道的,魏明!”丁巳的声音永远是那么轻柔却又不带任何感情。
“我现在姓叶,叶子的叶,未来的未,光明的明。”
“叶未明,夜未明。你知道吗,一天之中最黑暗的时刻就是黎明之前,天将亮未亮的时候。叶未明,你的未来不会有光明的。你是注定要生活在黑暗里的人。趁现在还不晚,跟我走吧。在那个世界里,你无需惧怕自己。你完全可以坦然面对所有人,放开你的情感。”
我没有说话,低着头,搅着面前的咖啡。
十年前,丁巳离开的时候,也说过同样的话。当时,我拒绝了,因为,那时有小舅舅陪着我,而且,我并不觉得自己有什么不妥。但是,现在,我犹豫了,我无法断然拒绝他。现在的我,一无所有。唐子泰不会再回到我身边,我一而再,再而三的拒绝大概已经惹怒他了。他不是个易怒的人,但是,我知道是我自己做得太过分了,所以,我从来没有怪过他。
我也明白,以这个身体和灵魂,是没有办法在这个光明的世界长久生活下去的。谁叫我的体内流着被诅咒的血呢?那疯狂而邪恶的血时时都在叫嚣着,想要主宰我的身体。
我真的很羡慕孙玉卿,至少,他可以坦然接受唐子泰的爱,也可以坦然地爱唐子泰。我比不上他,我甚至连爱字都无法说出口。
也许,现在的我除了跟丁巳离开这个地方之外,已经没有别的办法了。再待下去,我担心我体内的血又会不受控制了。这也是为了唐子泰好,他欠我的早已还清,我不能再伤害他了。
“丁巳……”我抬起头,正准备和丁巳说话,突然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
这就是所谓的缘分吗?在这一刻,我感觉到一股寒气串上背脊。也许,这两人就是我今生永远也无法摆脱的宿命。
“小泰,这边,这边风景好!”
一听那小子的口气,就知道他是故意的。可我为什么会感到惊慌呢?孙玉卿虽然表现得像捉奸在床似的,但我没做亏心事呀。干嘛学乌龟,把头几乎缩到衣领里面去了?
“嗬!这么巧呀?叶老师,约会呢?”
巧个头,谁知道你是不是跟踪我,或者派了私家侦探24小时监视我,就等着当场逮住我和别的男人在一起,然后再把唐子泰叫来?还故意用这种让人误会的词汇,这么老套的剧情,亏你想得出来。你到底想做什么呀?唐子泰不是都给你了吗?你为什么还不肯放过我呢?
我干脆抬起头直接瞪着孙玉卿,毫不意外地我看了站在孙玉卿身后的唐子泰。他有些惊讶地看着我,我就知道他是被孙玉卿骗来的。大概是很久没见面了,又或者他还在为那天的事情生气,所以他的脸上的表情非常不自然。
他看了我一眼,没有要打招呼地意思,就径直坐在了我们对面的位子。
两组座位之间,只隔了一个过道,大家都可以很清楚地看到彼此。
丁巳一直盯着孙玉卿,似乎对他很感兴趣。我心里有些不安,我不想再继续刚才的话题,我不想让唐子泰和孙玉卿知道我的秘密。
我沉默地搅着咖啡,丁巳却偏偏提起刚才的话题。
“魏明,你刚才到底是同意还是不同意跟我回美国呀?”
他根本没有想过要压低音量。所以邻桌的两人都猛地回头盯着我。他们俩自坐下后一直都没有说话,摆明了是来听的。现在他们都盯着我,盯得我背脊发凉。我突然感觉到唐子泰还是在乎我的,那种感觉使我的心猛烈地跳着。
我猛地站了起来,对丁巳说道:“我送你回酒店。”
丁巳微微一笑,似乎察觉到了什么,也没有反对。他站起身,掏出一张大钞放在桌上,就和我一起走了出去。
我感觉得到,那两人的视线一直都放在我的背脊上,等我走出酒店的时候,我才发现自己衬衣的后背已经湿透了。
我和丁巳在街上漫无目的地走着,我根本就问他到底住在哪里。后来,他把我拉进了一个小公园,公园里有很多树,却没有很多人。我们两个就沿着环绕公园的林荫道,一圈一圈地走着。
“刚才那两人是你朋友吧。那个岁数大一点的是你男朋友吧?”
丁巳看人一向很准,也许是因为他是一个心理医生的关系吧。他看人,可以直接看到那个人的心里去。当然,他并不是一个普通的心理医生,他懂很多东西,拥有很多不同的专业资格。甚至,他不可以被称作是一个人。他很神秘,他曾经跟我讲过很多关于另一个世界的事情,那个黑暗的,属于恶魔的世界,而他,现在正主宰着那个世界。他说,我应该是属于那里的,只有在那里,我才可以正常地活下去。也就是说,我现在活得很不正常。他说,我不应该压抑自己体内的血,但是,如果让放任这血在这个世界爆发,那就会是一件很可怕的事情。可是,如果,我在那个世界里,我根本就无需压抑,我可以任意地做我想做的事情。
只是,偏偏,我想要的,都是属于光明的。也许,所有生活在黑暗里的人,都是渴望光明的。丁巳,你也不会例外。
“你…没有和女人做过吧?”他突然这么问,但我一点也不生气。
“没有。”我淡淡地说道,“你放心,我一定会让魏家的血在我这一代断绝的。我不想再有人和我一样背负这原罪。”
“其实,那并不是你的错。你根本不必承担这罪过,跟我走吧。我不想看到你落得和你的祖先一样的下场。”
“虽然,他们都不得善终,但至少,他们都曾经有过一段快乐的时光,感受过一段刻骨铭心的爱情。人生如此,夫复何求?”我不由地笑了,眼中的天空突然变得好蓝。
“但是,你忍心看着爱你的人和你爱的人在你走后的日子里,永远活在痛苦和绝望之中吗?”
我望着他,他脸色少有地出现了悲伤的表情。我淡淡地笑着:“如果,真有那么一天的话,我会有办法让他们忘记我的。”
丁巳轻轻地叹了一口气,突然笑着说道:“曾经有个朋友对我说过,这世间最执着的生物就是人类。不管经过多么漫长的岁月,不管相隔多么遥远的距离,爱一定会牵系彼此。爱,是上帝赐于人类最神奇的力量。平凡的人类,可以凭着这份执着的爱恋战胜世间万物,包括恶魔与天使。”
“执着并非一件坏事。”我淡淡地笑着。
“但那会要了你的命!魏明,我是认真的,跟我走吧。不然……”
我打断了他的好意,淡淡地说道:“中国人讲求因果报应。我既然已经种下了因,就要自己来承受恶果。”
他静静地看着我,我看到了他眼中悲伤的神色,但那转眼即逝。
“魏家的人,果然都是一样的倔强呀。我不能勉强你,这条路是你自己选的。我会暂时留在这里一段时间,你有什么事情就到‘丽都’找我吧。”
他说着,似乎准备离去。
我突然叫住了他,不知道为什么,我有感觉自己以后都不会有机会再见到他了。
“丁巳不是你的真名吧?能告诉我,你的真名吗?”
丁巳愣了一下,旋即笑了。
“歌雅·冯·阿尔佛雷德公爵三世。”
“那么,再见了。阿尔佛雷德公爵大人。”我冲他挥挥手,往光明的世界走去。
我最终还是选择了这个世界。但是,我根本不清楚自己到底还能在这个世界呆多久。
到现在,我还不知道那个男人到底是一个怎样的人,只知道他对我的家族有种异常的执着。他也曾经这样劝过父亲吧,并不惜一切代价的救他,帮他。但是,父亲还是选择了回到母亲身边。父亲,到最后都是幸福的吧?可以成为母亲身体的一部分,爱,真的好可怕!
我站在街上,但感觉自己就快要虚脱了。不会就这样晕倒在这人来人往的大街上吧,我想着,脚已经有些发软,头也很晕,身体不由自主地往后面倒。不会吧,就这么在大街上睡着,实在是一件很丢脸的事也!但我的意识也就直到这里为止了。
“他什么时候会醒呀?真的没事?只是营养不良和轻微贫血而已吗?Maya,老实说,他这已经不是第一次了,他老是就这么地昏睡过去。我觉得他是不是哪里有问题呀?”
一听就知道是孙玉卿那讨厌的声音,想不醒都难。
“放心吧,他的身体很健康。只是你说的昏睡问题,恐怕是由于心理原因造成的,这个方面我实在是没有办法。”
这个声音还不错,非常柔和的男中音。
“心理原因?”
我猜孙玉卿八成又想歪了。
但是,有一件事,我是可以肯定的,这家伙一定安排了人24小时监视我的。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呢?应该只是从唐子泰搬过去以后吧。他为什么要这么做呢?
算了,反正那小子就是怪人一个。举凡像他这种太有钱的人,心理都有些不正常。
“那他什么时候会醒呀?”
你不用做出那么关心我的模样啦。我看世界上最希望我从此昏睡不醒的人,就是你了。
“这个…我也不清楚。”
那个医生似乎很为难似的。是呀,遇到孙玉卿这种人,只能算你倒霉了。
房间里沉默了一会,我听到开门、关门的声音,我还以为人都出去了,谁知又听到孙玉卿那特有的像猫一样轻的脚步声。他走到我床边,没有坐下来。但我能感觉到他正看着我。
“你到底还要装睡到什么时候呀?”他冷冷地说道。
有时候,我真的很怕这小子,他好象什么事情都可以看穿似的。真是像恶魔一样的人呀!
我缓缓地睁开眼睛,看到的是自己熟悉的房间布置。我真没想到自己居然会睡在自己的床上,难怪觉得床垫和被褥的感觉很熟悉的说。
“今天和你在咖啡厅里的那个男人是谁?”他的眼神好冷,感觉完全变了一个人似的。
我强笑着,说道:“怎么?你又看上他啦?”
“我不是在跟你开玩笑。那个男人到底是谁?”孙玉卿的语气前所未有的冷酷,让我的背脊发冷起来。
“他是谁,和你有什么关系?”我有些生气地说道。
“十年前,他带走了我的老师。”他顿了一下,脸色变得有些苍白,“杜老师自我出生就一直陪在我身边,但是,那个男人把他带走了,从此音讯全无。”
我吃惊地看着他。我从没想过孙玉卿也会和丁巳,不,应该是阿尔佛雷德扯上关系。十年前,阿尔佛雷德消的确是在那时候消失的。老实说,他的出现和离开都像个谜,但是除了我,周围的人似乎都没有感觉到似的。
“那个男人到底是谁,你为什么会和他扯上关系?”孙玉卿逼近我,他已经完全变成了另一个人,一个我不认识却畏惧的人。
“他曾经是我的心理医生,仅此而已。”我淡淡地说道。我并没有说谎,只是隐瞒了一部分事实。
“心理医生?”孙玉卿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