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必须有一样是出色的-第2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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委屈,在我想吃“饼子”的时候,他只能给我“馒头”,他不知道,那家规,其实也是给我自己立的。我是要自己知道,想吃饼子的时候,我只能把手头的馒头拍扁,正是这种“把馒头拍扁就是饼”的安慰,使他在我心里更加完美,因为他可以给我那么多爱。我想夫妻双方都需要这样:在想吃饼子的时候,就把手上的馒头拍扁,这样才吃得有滋有味。同时作为妻子,我也希望在他想我是一个饼子的时候,我要先把自己这个馒头拍扁。几个月来,我写了许多稿子,但投出后大都石沉大海,不过我不会放弃的……
看到这些,一个大男人竟掩着面号啕大哭起来,怪自己怎么就如此忽视了香草的感受,只想着自己每天晚上回到家里没饭吃的委屈,香草呢,肯定也没吃饭。我以为我为了香草而努力赚钱,这爱足够沉重,却不想,跟香草的相比,却是那样轻。
正追悔自责,门铃响了,我打开门,香草正站在门外,手里提着菜、肉、海鲜,还有……一包馒头。我一把将香草揽进怀里,哽咽起来。香草被我这突如其来的柔情搞得惊慌失措起来,紧紧把我的头往她怀里送,然后我听到香草说,都饿瘦了,我去做饭给你吃。
我紧紧地抱她一下,然后从她怀里钻出来,看着她手里的馒头假装认真地说:“可我想吃饼子,不知老婆有什么高招?”
三对情侣表
新来的主管周刚上任第一天,崔怡就迟到了。车间里的人没有不知道的,周刚在总厂是出了名的“冷血”,他有个外号叫“周扒皮”。
“周扒皮”冷冷的脸让人看着就不舒服。走到手足无措的崔怡旁,崔怡刚要开口,“周扒皮”就斥责道:“多余的解释就不用了,再有一次,自动走人。同样都戴着表,你的表怎么比别人晚半个钟头。”
周围的几个女孩开始窃窃私语,脸上露出幸灾乐祸的笑。我剜了她们一眼。在她们眼中,崔怡美得有些“盛气凌人”,独来独往的性格也成了她们的“眼中钉”。
可在我眼中,崔怡是那样的冰清玉洁,楚楚可人。她跟别的女孩不同,除了比车间里任何一个女孩都漂亮外,她的身上有一股说不清的吸引力,让我着迷。
崔怡来这家台湾鞋厂才半个月,我们的交流也只限于碰面点点头,问声好,或者在快下班时她转过头问我几点了,再要不然就是嘱托我第二天上班帮她多领点鞋料……再没别的。可当“周扒皮”那样不顾情面地对待崔怡时,我就来气。
崔怡走到我前面,冲我笑笑,她从来都是那样波澜不惊的,她越是这样,我就越想走进她的世界。我问自己,我是不是爱上了她。
“别多想啊,开工吧,鞋料我给你领了。”我极力掩饰自己对“周扒皮”的怒气平静地说。崔怡还是那样淡淡一笑:“我不会往心里去的,也不会影响自己的情绪,但——谢谢你。”
看着崔怡娇小的身影,我的眼酸了又酸。异乡有多少冷风冷雨是她能承受得起的啊。
快下班时,崔怡又转过身:“几点了?”
我看看表:“差一刻钟。”我知道崔怡问的是差多少时间可以下班。半个月来,她常这样问,我也这样答,已形成了一种默契。每天也只有这个时候,我可以看见她挂着汗珠的秀气的脸。
下班铃声响了,小陶就跑过来,说:“还记得吗,你答应今晚请我们宿舍姐妹的客。”小陶每天都像个小鸟似的在我身边叽叽喳喳,也不管我烦不烦。宿舍的工友说,小陶一定是爱上了我。菩萨保佑,我可不想有这样的一个女友。如果要找,我就找——崔怡那样的。
见我迟疑,她有些娇嗔地说:“你不会小气得不请我的姐妹们吧?我可是早告诉她们了你来了200块钱的稿费了,还在她们面前炫耀了一番呢……”我暗笑:如果可以,我连你也不请。
崔怡把工具收拾好,回过头说:“再见。”我赶忙说:“今晚我请客,你也去吧。”其实我最想请的人就是崔怡了,可我开不了口,这正好是个千载难逢的机会。“不了,我还有事,你们去吧。”
去饭店的路上,小陶就一直喋喋不休地挖苦我:“你钱多得没人请吗,干嘛要请上她?”我口是心非地辩解:“她也是你们宿舍的一员啊。”
“她也是我们宿舍的吗?下午一下班就见不着人影,半夜才悄悄地回宿舍,天不亮又走了,谁知道她都是去干什么呢,说不定——”小陶这样一说,其他几个女孩也跟着猜测起来。我这才知道,除了正常上班,崔怡常常神出鬼没早出晚归的,但我相信,崔怡不是那种女孩,就是相信。
席间,小陶坐在我旁边,很暧昧地与我说话,惹得其他几个女孩总拿我们开涮。我极力与小陶保持着界限,可总是越描越黑,她们就更加放肆起来。
我只好佯装上厕所,逃离了是非之地。
由于没找到厕所,我就想去找服务员打听。路过厨房,余光中,我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正背对着门,在水槽里刷碗,但很快,我就认清了,是崔怡。
我有些目瞪口呆,折身往回走。这时一个老板模样的人走进厨房,然后我就听见了他们的对话。
“老板,你看我早上能不能再早点来,早点走,要不然上班会迟到的。”是崔怡的声音。
“可以啊,不过你这样也太辛苦了……这样吧,你早上可以少干半个钟头吧,这可是看在咱们是老乡的分上,看在你对父母的一片孝心上。”那个男人很通情达理地说。
我的心一惊,难怪小陶说崔怡一直早出晚归的,原来,她在这里做钟点工。听那老板口气,崔怡的家境一定很贫穷,而且需要钱。
我正在猜测之际,又听见崔怡的声音:“张师傅,几点了?”接着是一个男人的声音:“9点啦。”“太好了,再有半个钟头我今天就可以下班了……”崔怡一定很兴奋,认识她半个月,从没听过她这样兴奋地说话。“我说呀小崔,你也太苛刻自己了,连块手表都不舍得买。”接下来崔怡说的什么我没听清楚,只在心里更多地同情起她来了,也明白了,她为什么总问我几点了。对于一个打工仔,按时上班是保住饭碗最起码的要求了,没有一块手表那怎么行呢。
于是,想送一块手表给崔怡的念头在心中蠢蠢欲动。
第二天快下班时,崔怡又回过头问我时间,我按照昨天晚上设想了几百遍的方案对她说:“我的手表丢了,还没来得及再买一块呢。”我知道崔怡是那种不会轻易接受别人礼物的倔强女孩,哪怕我同时送出的是自己的一片真诚。在这异乡陌路,像崔怡这种女孩,会把自尊看得比什么都重要。
当天中午,我就去市场,千挑万选,买了一对情侣表。款式新潮,设计美观大方,更重要的是,一大一小的两块表,摊在手心,会让我联想到崔怡成为我女朋友的那一天,心就狂跳不止。
第三天早晨一上班,我早早地坐下来,等崔怡。崔怡比以前来得早了,看见我,笑着问:“这么早啊?”我有些结巴:“是啊。”在口袋里握表的手,却僵硬地动不了。
中午快下班时,我再也忍不住了,敲敲崔怡的后背,她转过头,我一下子开始紧张起来,手在口袋里把表握得更紧,嘴里语无伦次:“北极星手表,走时准确……有了它,上班就不会迟到了……”天啊,我像在给北极星手表做广告似的,她有些惊愕地看着我。“我……我是说,我的表丢了,所以昨天去买了……那家表店正在搞让利销售……买一赠一,所以,我就多了一块表,我总不能一个手腕带一个吧……我是想……把这块表送给你……”天啊,当时我都不知自己在说些什么,只知道,原来送人礼物会这么难。
这时主管朝这走来,崔怡赶紧回过身。我长舒了一口气。这才发现,我握表的手还在口袋里,竟忘了把表拿出来。
中午下班的铃声一响,我就把口袋里的表放在崔怡的工作台上,然后像做贼似地闪了。吃饭时,心里一直在忐忑,不知崔怡会怎么想。
下午上班经过崔怡身边时,竟不敢看她,一屁股坐到工作台前闷声不响。崔怡回过头,问我:“为什么送我表呢?”我支吾着:“就是想送嘛,再说是买一赠一的,不花钱……”崔怡说:“不花钱我也不能随便接受别人的礼物,除非有个理由……”“我……”我差点说出“我喜欢你”四个字,这是最好的理由吧。可话到嘴边却又咽了回去。见我不语,崔怡把一个装鞋用的纸袋放在我的桌上,我知道,里面是那块表。“等以后有理由了,再送我吧。”她有些调皮地一笑,流露出万般意念,让我不可解读。
我还是想把表送给她,所以下班铃声一响,我就早早地把做好的半成品报送质检员,然后把装表的纸袋原封不动地放到崔怡的桌上,就逃似地离开了。
第二天上班,崔怡问我:“你昨天把表又放在我桌上了吗?”她问得唐突,让我一时不知所措起来,“我走时匆匆地装好鞋交货,回来时找不到那块表了。”
我说:“你别急,再慢慢找找。”可那一天找遍了桌前桌后,那表就是不见了踪影。下班后,我一直在想这件奇怪的事,想得更多的则是,这件奇怪的事会让崔怡坐卧不安的。这一整天,她都是心神不宁的,我不想因为这块失踪的表而给她任何心理负担。于是我想到一个绝好的办法——我又买来一对一模一样的手表(表店不单独卖情侣表)。
第二天一上班,我就把表举在手中,告诉她,原来那天我匆忙间竟忘了把表装进纸袋里了。说着,我还故意说:“看我多马虎。”说着,把表递给她。她看了看手中的表露出愕然的表情:“中午下班吃完饭到厂门口等我。”
当时我兴奋得差点蹦到工作台上。我和崔怡像搞地下工作似的一前一后来到厂门口,然后顺着马路朝西走去。
“你……是不是又去买了一对?”崔怡的开场白一下子把我问愣了。但我还是马上镇静下来:“怎么会呢,你想啊,我为什么要买一对呢,我真的在口袋里找到的。”
“你还不承认……”说着她拿出表,“这是你今天给我的,而这一只……”接着她又从口袋里拿出一只,“你看看,它们有什么不同?”
我睁大眼睛,两块手表,一模一样,一大一小,放在一起正好是一对情侣表。我被她搞糊涂了。“你前一次送我的,是个男式表,我后来在背包里找到了,而你今天又给我的是女式的。”天啊,原来我第一次竟把男式表给了她。
我嘿嘿地干笑了两声:“我是怕你不安。”
“都是我不好,为什么非要什么理由,可没有理由我总不能白接受的,这是我做人的原则。不过,我现在已知道理由了。”崔怡说得轻巧,我却如坠云雾。
“什么理由你知道吗?”我心急地问。
“你问它们吧。”崔怡举起手中的两块手表。
不知不觉,又转回了厂门口,快到上班时间了。“上班吧。”说完,她就朝车间跑去。我想着崔怡的话也向车间走去。
不多时,上班的铃声响了,我无心工作,仍在回味着崔怡的话。这时,“周扒皮”的声音突地冒出来:“这是谁的手表,怎么装进鞋子里了?”说着他举起一块手表,朝这边走来。
我傻了眼,那表与我们的一模一样,难道是那次匆忙收工时崔怡不小心将装表的纸袋装进了鞋里?崔怡也转过头看。我看看表,她也看看表,然后又相互对望。“到底是谁的表?”
“我的。”
“我的。”我和崔怡几乎一起站起来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