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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民工日记-第1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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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奎父亲睁开紧闭了半天的眼睛,双眼红得吓人,急火攻心,以及在火车上的煎熬,使他的脸看起来非常吓人。老人的眼睛里已经没有眼泪了,只是呆呆地看着我们。
我尽量简短地说了一下老奎的死亡以及工地的处理情况,和眼前我们必须要解决的事情,比如如何处理后事等事情。
“天哪,我的儿子呀,天哪,我们怎么办呀。呜,呜。。。。。。”一听完我的话,原来安静的老奎父亲突然捶胸跺脚,号啕大哭起来。引得周围围过来一群等车的人。
因为人们听不懂说着地方话的老奎父亲在哭诉什么,纷纷问我们出了什么事情。有个好心地老太太甚至以为是我惹了老人生气,瞪着我,要求我给“父亲”赔礼道歉。二胖忙着解释眼前的事情,大家听了以后都说那是工地的责任,让我们找工地去索赔。善良的人们也许还想不到我们这些老实巴交的人,跟那些工头们根本说不上话。
老太太问我:“在北京你们有没有亲戚朋友什么的?看你们说话也不利索,肯定跟工头说不上话,别让人家耍了。得找个精明点的人去谈这事儿。一个大活人不能不明不白地就这样没了呀。哎,出门人哪!”大家都说没错没错。
老太太的话突然提醒了我,我不是有表哥在北京吗?他肯定能帮上忙。就目前这种情况,两位老人是指望不上了。我自己也是心有余而力不足,而且我的脑子也是一团乱麻,原本是想着有了家长以后自己就轻松点了。没想到会是这种状况。
我忙说有,有,有,我有个表哥在北京一家公司上班呢。我知道他的电话。说完我就在周围看有没有公用电话。身边一位戴眼睛的小伙子拿出手机,对我说,“你知道电话号码吗?用我的打一个吧。没关系。”
表哥的电话很快就打通了。他听到这个消息以后也非常吃惊,并且答应下午就请假过来。我才松了一口气。
我把电话递给小伙子,忙说谢谢大哥。小伙子掏出一百块钱来递给我:“拿着吧,我也是外地的,都挺不容易的。”说完扭头就走了。我连一句谢谢都没有来得及说。
这时候围观的人们都或多或少地拿出来一些钱来,放到我和二胖手里。我们都不知道该谢谢谁。
老太太从包里拿来一盒饼干,说:“我也帮不了什么忙,小伙子,拿着车上吃。照顾好老人,快上车去吧,到顺义还得一会呢。别让老人出什么事儿。唉!唉!”,自己摇头叹息。
我和二胖扶着老奎父亲,李二叔提着袋子跟着我们上了去顺义的车。
在医院太平间门口,我们遇到了工地的马工和王工,还有会计小刘。马工礼节性地握了握老奎父亲和二叔的手。然后对着我说:“这几天你们不用上班了,啊,先处理这边的事情,啊,这个事情已经到这一步了,啊,咱们都想开点。嗯,这个,我这边给你们放一千块钱,李国奎毕竟也是在工地上干过活的工人嘛,啊,我们表示哀悼,你们要节哀顺变,嗯,这个,他毕竟不是工伤,所以你们在医院里也不能乱说话的。事实就是事实,我们工地也帮不上什么大忙。你知道我的电话的,有事儿打电话给我,啊。”然后示意刘会计把钱给我。我正要去接,却看到站在马工身后的我们的大工老王用力地给我摇头——我突然明白,马工是想用一千块钱封住我们的嘴,然后就撒手不管老奎了。所以马上缩回手,对马工说:“真的挺感谢您能来这里看看,这钱我不能拿,因为我毕竟不是老奎家人。这事儿一切得他家人说了算。一会儿我表哥也会来,他可能会有点办法。所以您先拿着钱,等我们需要时再跟您要。”我故意没说要借钱,又把表哥要来的话给他说了。别让他以为我们真是一点用都没有,随随便便就可以打发掉的叫化子。
“既然这样,工地有点事儿,有事儿找我,啊。我先得回去了,小刘,老王,咱们走。”马工说完头也不回带着会计小刘就走了。
王工单独留下来,把我拉到一旁,悄悄说:“多长点心眼,别害怕事儿,不然你们一分钱也得不到。一条命哪,人就这么没了?”说完塞给我二百块钱,匆匆忙忙地走了。
我望着他有点佝偻的背影,真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刚要进太平间,菁儿也急急忙地跑了进来。我非常想她,真的,我非常想她。我遇到困难了。真想在她的身旁好好说说,发泄一下。只有跟她在一起,我才感觉到自己真真切切拥有的本能,比如希望,比如理想。
她手里提着一袋盒饭,关切地看着我说:“看看,眼睛都是红的,别伤了身体。事情已经到这儿了,也别太难过了。照顾好老人。多考虑考虑,别冲动。”边说边用手抹着自己流下来的泪水,“我也帮不上忙,那边还不能走开,急死我了。你们没吃饭吧。我拿了一些,你们慢慢吃吧。我得回去了——别冲动,啊!”说完跟老奎父亲和李二叔点了点头,又看了看二胖和我,转身走了。刚到门口又跑回来,拿出一些零钱给我:“我怕你没带零钱,这儿用钱的地方多着呢,我手里也没多少,买点烟什么的,你拿着吧。”然后用力捏了一下我的手,急急忙忙地走了,这就是我爱的女人。一个总在我最需要帮助的时候出现的女人。我望着她,泪水糊着了双眼。
我真想大哭一场。结结实实地哭一场,可眼下我还没有时间发泄自己的感情。因为我还得劝住两位老人,他们已经在太平间自己儿子的尸体前哭得快晕过去了。
第二十八章 送走了好兄弟
    第二十八章送走了好兄弟
老人的悲恸欲绝,更让我们伤心不已。
我突然有种兔死狐悲的感觉,如果躺在里面的不是老奎而是我呢。。。。。。
我都不敢想像这些事情。
烟已经抽了很多,抽得我嘴唇发青,喉咙里如同火烧般疼痛。眼睛也流不出泪水了。我看着摊在地上的两位老人,其实叫他们老人不太合适,因为他们都不到五十岁。可是他们的憔悴却使他们显得如同垂死的老人般苍老。
我强打起精神,拉起了趴在外面窗口的二胖。这个原本爱说爱笑的胖子,脸上脏极了——都是用自己的双手抹来抹去的结果。唉,这张原本神采飞扬的脸哪。我和他来到两位老人的身边,拉起他们,轻轻地说:“李伯,人已经这样了,咱们起来想想办法吧。人总放在这里也不是办法。咱们得让国奎入土呀。一会儿我表哥余勇就来了。得商量一下怎么跟工地谈的问题。不然火化的钱怎么办?亡人也得穿点像样点的衣服吧。好不好,咱们到外面去吧。”
两位老人听完我的话,点了点头:“丑啊,伯父心里真是一点主意都没有了。你说说看,国奎走的时候一个大活人,现在成这样了,呜,呜,该怎么办你说吧。呜呜,他妈,他奶奶在家还不知道呢。呜,呜。。。。。。”
我和二胖把他们扶到院子里,又回去把老奎的尸体匣子放回了柜子里。自始至终我都没敢看老奎一眼。我不相信那个人高马大,说话吞声吞气的家伙就这么不见了,惟其不相信,所以不敢接受现实。
坐了一会儿,两位老人的情绪才稍微稳定了一些。慢慢聊起了家里的事情以及我们在北京的一些情况。我知道两位老人不会再出问题了,他们已经接受了现实。不过,虽然他们一直没有问我们老奎真正的死因,但是我相信他们仍然有所怀疑,因为他们确信自己的儿子身体很棒,从小就没病。为此他们又回去详细地查看了一下老奎的全身上下,也没有发现什么。
天快黑的时候,表哥也从城里来到了医院。我这才稍微松了口气。
简单的寒喧后,表哥跟我详细地询问了事情的经过,然后低头想了想,好一会儿才对我们说道:“伯父,丑,二胖,那我说点我的想法吧。事情已经到这一步了,咱们就得往前看,想想怎么处理以后的事情,你们说呢?”我们都点点头,表示赞同。
“现在最主要的就是国奎的后事处理。以后可能花钱的地方很多,我知道伯父匆匆匆忙忙地从家里过来,肯定没带多少钱,我这里有,这点您放心。国奎既然是在工地没了,那工地肯定有责任,这点您也放心。国奎的安葬费、您二老来回的路费我会跟他们谈,他们不会不给。最棘手的是赔偿问题,一个大活人不能就这么没了。但是,国奎是在晚上突然没了的,那就算不上工伤,工地方面在这点上可能会跟我们扯皮。但我明天会跟他们交涉关于赔偿的事情。我能保证他们肯定得出一笔赔偿费,这是第一;第二,我理解两位老人的心情,按我们家乡的习俗,你们肯定希望能在村里把亡人埋藏了,但我们也得考虑实际情况,路途太远,人是送不回去了,所以只能在这里火化后带骨灰回去土葬。所以明天咱们得尽快联系火葬厂,这点医院会帮忙;第三,人要火化,那不能只穿那身衣服,我知道家里老人殁了后得穿七套衣服,至于年轻人该穿几套,怎么穿,两位老人比我们清楚,咱们就按老规矩办,先拿我的钱明天去买。第四,就是花圈、烧纸什么的,我们明天也一起办齐全了。省得到时候拿不出来。伯父,你的意见呢?”表哥可能是在来这里的路上早就想好了,所以说起来一清二楚,滴水不漏。
两位老人当然没什么说的。只是拼命地点头,说:“都按你说的办,你说怎么办就怎么办吧。我们也没主意了。”
“那好吧,现在天也黑了,咱们什么了干不了,先吃点饭,然后找个地方住下来。明天就开始办后事吧。”表哥不亏是在外面闯了好几年的人,办起事来一点都不含糊。
我们找了一家小旅馆,表哥交了两天的钱。住了下来。
我真正地放下心来。如果没有表哥,我真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呢!
第二十九章 安息吧
    第二十九章安息吧
老奎的后事办的基本上还算顺利。火葬厂、花圈、寿衣(姑且叫其为寿衣吧)等等关于丧葬的东西买的差不多了。
但仍然出现了一些不顺心的事情。
首先是跟工地的关于老奎死亡的赔偿问题。表哥磨了很长时间嘴皮子,工地领导仍然没有松口。一口咬定是非工伤,不属于赔偿范围。
所谓的工地领导一直没有出现,马工作为我们的包工头处理这件事情。这个黑脸而容长脸的汉子,有着比他的脸更黑的心肠,这是我从刚开始没有想到的——当时他很照顾我们的,可现在却变脸成了另外一个人。原来对他的好印象这时候全都消失殆尽了。他自始至终紧咬着牙关,双眼在大多数时间是闭着的,随意地坐在办公室后边,右手轻轻地敲打着桌面,居然还有一点“太平鼓”的味道,也许他的脑海中正是一幅扭动着的秧歌的画面吧。
“这个事儿嘛,我也说过很多次了,啊,不属于工伤。嗯,你想想,啊,我心里也很难过嘛,但是你们也得替我想想呀,我坐在这个位置不容易呀,这不,昨天就有一个从钢架上掉下来的混小子,花了我们一大笔钱呢,一大笔——那是工伤,我们不能不管,你们看看,我们还是很有责任心的。但你们李国奎这个情况,啊,平时很正常,工作也不错嘛,突然在晚上没了,你说我能怎么办?”马工一口京腔,一脸无奈。
“马工,我们说了那么多,既然得到的结果是你刚才所说的这些话,那我也没有办法。谁也不想把事情做绝了。您可能看着我们破衣烂衫的,刚才求了您半天,很可怜吧。但我们真不怕事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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