宅女在古代后宫的幸福生活-第3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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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是一百万次诅咒自己这种接近于烂好人的性子啊啊啊啊啊,海棠一边寻找可以用来固定肋骨的木条,一边暗骂自己。
那个男人曾经有对她动过杀念呢,她如果够聪明就该趁现在赶紧脚底抹油,身上还是有一些珠宝,她小心谨慎,大概也不会过得特别艰难。
站在一口居然还有点水的水井旁,海棠提着装了小半桶水的破木桶,怀里抱着用的上的东西,直起身子,向萧羌所在的小屋望去。
头顶上是清澈阳光,蓝色的天连丝云也没有,小小的几乎被沙子掩埋了的房间里,那个男人身在其中,自己走了,他便有可能活不下去。
自己真是脑袋被驴踢了,居然,放不下。
海棠认命的捡好东西回去,走的时候浑身一阵一阵的发冷。
自己肯定也在发烧。她冷静的判断,随即想起了屋子里的男人。
萧羌肋骨断了,发烧得只会比自己更加严重吧?
回到小屋的时候,萧羌正就着火低头烤一块什么东西,听到脚步声,他没有抬眼,只是睫毛翕动了一下,黑而长的眼睫衬着眼角一抹殷红,有种微妙的情色感。
“我在烤干粮,等下就能吃了。”
海棠点点头,添好柴火,把身上最潮的衣服扒下来架在火边烤上。萧羌烤好了食物,递了一半给她,海棠默默三两口吃完,选了最平滑干净,拿来固定肋骨的木条,走到萧羌身边,“把衣服脱下来吧,我帮你包扎伤口。”
萧羌试了一下,弯动了一下唇角,摇摇头,“现在疼得厉害,我脱不下来……”说完,他再度摇摇头,样子有了几分莫名其妙的孩子气。海棠心就软了,帮他脱下衣服。
萧羌的身体清瘦颀长,线条流畅而优美,比现代夏天满街的光膀子大叔大爷养眼到哪里去了,但是此刻,大面积的青紫冻伤,完全破坏了这具身体的优雅。
唉,果然再漂亮的身体,上面有伤也会很难看的。
包扎完毕,海棠扯着潮湿的襟口,指尖不经意擦过他滚烫的肌肤,下意识的顿了一下。
“果然还在发烧。”说出这句话的却是萧羌,他喃喃说着,弯下腰,额头触上海棠的额头,娇小的少女觉得一阵奇妙的灼热蔓延起来。
萧羌身材修长清瘦,杜笑儿偏生娇小可人,海棠需要垫高了脚尖才能把手绕到他颈后。海棠正在帮他整理衣襟,双手拢在他颈子上,此时男人弯身,漆黑的头发顺着肩膀滑了下来,遮蔽了一男一女的身体,姿态热烈暧昧一如拥抱。
海棠僵了一下,她觉得心跳了一下,萧羌身上淡淡的木叶香气被热气蒸腾,刹那就有了一种迷离,她眨眨眼,手臂稍微放下,凝视向面前男人靠的很近的脸。
萧羌本就生得清雅俊秀,此刻眼睫垂动,掩着一双桃花眼,让海棠心里又紧了一下。
她立刻垂下头,胡乱说了句什么,打算蹲到一边舔自己伤口的时候,萧羌朝她抬了一下下巴,“把衣服脱了吧。”
海棠警觉的跳远,萧羌看着她,一脸似笑非笑,“你受伤了吧?背上。”
“……你怎么知道?”
“我为什么要不知道?你现在还发着烧呢。”还以一个优雅温柔的微笑,男人朝她招招手,“不快处理的话,怕有问题,笑儿。”
海棠从来不是讳疾忌医的人,她对这条得来不易的二次生命珍惜的很,虽然在这男人面前有了不止一次破罐子破摔鱼死网破的念头,但是显然不是现在这种场合。
火焰噼啪燃烧,橘色的温暖光芒下,海棠本来因为寒冷而青白的肌肤呈现出了一种奇妙的牛奶般温润的颜色。
背上伤痕累累,当萧羌沾着药粉抹上的刹那,之前因为高度紧张而忽略的疼痛全都排山倒海的涌了过来。
她几乎想惨叫,但是奇妙的,就是不想在萧羌面前示弱的念头让海棠咬紧了嘴唇,回头愤愤的盯着萧羌。男人看看她,她看看男人,萧羌明白什么似的点点头,伸手递过去一团还算干净的布,“咬着吧,小心咬坏了牙和嘴唇。”
该说萧羌没把手指伸过来让她咬也算幸运的一种吗?海棠悻悻的咬住布,一股潮湿的水腥味冲入了口腔,然后,脊背就仿佛火烧一样疼。
萧羌没有受伤的那侧手腕环住了她的身体,她听到男人安抚一样说着什么的声音在耳边嗡嗡的回荡,海棠眨眨眼,觉得从额角渗出的汗流到了眼睛里,沙沙的疼,橘色的光芒都模糊了起来。
她忽然一口把布吐了出来,在萧羌的手腕里低低说了一句,“这次……我真的以为我会死的。”
萧羌没有说话,他只身微微倾身,在她发上落下一吻。
然后揉了揉她满把湿漉漉的青丝。
萧羌知道其实自己现在还有一堆别的事情要做要想,但是此刻,看着手腕之间象个孩子一样蜷缩进来的海棠,忽然就心里微微的疼了一下,这一瞬间除了想安抚她的不安之外,什么都不做他想。
靠了一会儿,终于觉得有点给他不对的海棠把他稍微推开一点,问道:“我们接下来要怎么办?”
海棠说话的时候低着头,萧羌只能看到她湿漉漉的发顶,他慢慢地说,“等。”
海棠抬头看他,等他解释。
萧羌喘了口气,火光下一张脸苍白如纸,连嘴唇的颜色都是暗淡枯萎,唯独眼角和脸颊上红的敷了层胭脂一般,“这个村庄看起来毁弃了已经很久了,照常理推断,几十里内应该会有新村,但是问题是,我们大概没有力气支撑到找到村子。而且现在恐怕到处都有人在搜捕我们,贸然出去等于自投罗网。”
“那我们等什么?”没有药物也缺乏食物,这样的情况,要怎么等下去?
萧羌比了个手势,“等我们的人什么时候找到我们。”
海棠眨眨眼。萧羌顿了一下继续说道:“一路上我已经留下标记符号,等他们来找我们。”
“……要是等不到呢?”
“那就死在这里吧。”萧羌若无其事的说道,唇角甚至还带了一丝极浅的笑。
“……”沉默,海棠承认,自己听到这句话的时候,从骨子里感觉到了一丝寒意。连自己的命都不在乎了的人,不在乎其他人的命,也实在是理所当然的事情。
她费力的站起来,坐到火堆边,一边转着柴火,一边烘着衣服,萧羌半眯着眼,看着低头照顾柴火的海棠。
火光满满洒来,她的头发浓浓的染了一层金,脸孔却模糊了,只有写意余笔般一痕淡淡的轮廓。
萧羌心里忽然有了一种淡薄的平和感。
眼前这个情景,让他想起年少云游的时候,经常在山村里看到的景象:一个少女或妇人,早早的起来,就着阳光汲了井水,洒扫做饭,脸上有淡淡的柔和。
每次看到,他都觉得不可思议。
那样贫穷那样劳作,为什么还会有那样平和的表情?
现在,他忽然就似乎能理解那些人的平和从何而来。
平常的女子,这种时候,该怨天尤人或者干脆缩成一团,那不得半点主意了吧?
而眼前这少女,却从容淡定,没唤过一声苦楚。
一个深闺女子,十六七岁的年纪,如何能做得到这样?
还是说……果然不愧是箫逐喜欢上的女子吗……
想到这里,他下意识的皱了皱眉头,眼神从海棠的方向飘开。
这时候,他忽然听到耳畔有小小一声模糊的呻吟,萧羌下意识的转头,看到海棠正倒向火堆,长长黑发的末尾已被燎焦,卷曲成古怪的形状——
萧羌一把伸出手来把她揽在怀里,火舌在他手背上舔了一口,火辣辣的疼,却怎么也不及海棠的身子撞到他肋骨伤处那一记来的痛彻心肺,这一下来得太过突然,他下意识的用没受伤的手臂撑着海棠的身子。海棠全无意识,被他一撑,就要向旁边倒,他又赶紧一捞,海棠瘫在他身上,直让他觉得身体内断裂的骨头几乎要刺入内脏一般的疼痛。
身上伏着的少女丝毫没有动静,萧羌小心而费力的伸出一只手察看她的状况——这样简单的动作已让他浑身出了一身汗,咬破了嘴唇。
指尖触到海棠鼻下的时候,正好是腥甜滚烫的液体从唇角蜿蜒而下的瞬间。
很奇妙,萧羌的注意力全用到了探察海棠上,一霎时风冷火热全不在乎,却偏偏能感觉到唇角一缕鲜血汨汨的流了下来。
没有呼吸。
荷带衣再度发作了——
萧羌眼睛微微睁大,瞳仁却收缩,他定了定神,伸手去海棠怀里摸索,过了片刻,他镇静的抽出手。
没有。
两个人刚进小屋的时候,海棠掏出的东西里就没有“大司命”的瓶子,现在,她身上也没有。
她要死了吗?
萧羌的手指从她鼻端滑过,有一线残丝,随时都会断去一般的呼吸缭绕过来。
她的身体冷了没有?萧羌正在发烧,所以他没法判断怀里冰冷的身体到底是真的冰冷还是相对而言的冷。
萧羌仰了下头,牵扯得伤口活活撕开一样的疼,他却全不在乎,只冷静的判断,自己现在什么都做不了。
那就想些别的吧。他开始努力思考别的东西。
例如按兵不动的长昭接下来的动向等等——
思维流畅清晰,短短时间内做出了数十个应对后续发展的沙盘推演,撑着海棠的手臂稍有酸软,少女失去意识而显得特别沉重的身体向旁边滑去,又压在了他的伤口上。
这次,萧羌没有推开。
没力气了,再说,不断的刺疼钝疼和内脏泛起来的疼有助于在这种情况下保持清醒。
睡过去其实没什么不好,只是,他不想睡过去。
眼里和脸上胸膛上都是满把漆黑青丝。
然后是那张苍白的,睡着了一般靠在自己胸前的脸。
她脸上还有刚才照顾柴火留下的灰印。
然后费力的拉起旁边的衣服,盖在了她的身上。
“……睡吧,现在还不会冷……”他那样温柔地说。
小小的屋子里沉静下来,惟一的声音是火焰噼啪和微弱的呼吸。
萧羌慢慢的放松,然后听到了不该发生在此时的声音——
门口传来了沙沙的皮靴踏动沙子的声音,然后半扇门板动了动,一个声音响了起来,“诶呀,羌儿,你真是让奴家好找哟~~”
沉烈是在三月初十才彻底从昏迷中苏醒过来。
而此时,战况已经进行得如火如荼。
坐舰沉没的时候,他被身边的萧远一把抱住拖下水去,他伤得极重,萧远却还好,只是撞断了一条胳膊。
沉烈醒了之后,侍卫向他禀报军情。
到初十早上为止,大越军队已经攻下了定州雍城的两个附属城池。
因为追击萧羌而几乎调空了兵力的雍城现在靠着自身险峻,和已经回援的部分沉冰的军队联手守城,勉强守住,现在危在旦夕。
定州是沉国门户,而雍城又是定州门户,一旦被大越军团取下雍城,大越的军队所要面对的就是六百余里畅通无阻,直达沉国国都的一片坦途了。
在沉烈不能理事这段时间,随军的武相已经下令回援,今天之内,包括王船在内的部分快船就能登陆渡口,到达雍城。
沉烈颔首,他思索了一下现在的形势,下了几个指令,忽然想起什么来的问了一句,“萧远现在怎么样?”
“安然无恙。”
沉烈一笑,“传说那孩子极是聪明,琴棋书画尽得萧羌真传,这般年纪一笔飞白书已得萧羌七分笔力。武术剑法据说都堪比当年的萧逐,武相,你说这孩子优秀不优秀?”
武相丈二金刚摸不着头脑,完全不明白自己主子在说什么,只是老实的点点头,“萧远机敏得很。”
“是,尤其是船沉之时,他居然还想得到和我同归于尽,这孩子胆识气魄都当得一个好字,再过十年,怕就是我沉国的心腹大患了。”沉烈这么说着,兀自唇边含笑,武相一躬身。
“陛下的意思是,杀了他?”
“干嘛要杀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