草清-第10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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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了圣人言,门g学还教简单的天文地理,这些是李肆总结之前教导少年们的内容,先教会了范晋刘兴兆,再让他们教学生。此外还有算术,这方面范刘都有基础,也就是学一下阿拉伯数字和四则运算,在这时节的广东,算不得稀罕学问,洋人早带来了。不管是自己学还是教学生,范晋都没什么抵触,也就是抱怨下李肆只知道教学生跟富贵有关的道理,不去深习义理。
“子曰,君子喻于义,xiao人喻于利,就说这义利之分……”
范晋开始塞自己的sī货。
“还真是个呆呆书生……”
严三娘避开了范晋的视线,来到了隔壁的教室,这里是二三十个年纪都在十四五岁以上的少年,都个个埋头在写着什么,还不时噼里啪啦拨着算盘。教室墙上的黑板划着若干歪歪扭扭的古怪符号,严三娘是不认识,可算盘却认识,大概是明白,这些人都在学掌柜之事。
隐隐听到楼上还有xiao姑娘的脆嫩读书声,严三娘脑子越来越í糊,这是个什么庄子呢……姑娘家认几个字就好了,怎么还要聚在一起念书?
内堡里转了一圈,醒目的只剩下那座听涛楼,楼门立着两个守卫,见她靠近,很有些为难地摆手,示意这是禁地。他们这些司卫都得了jiao代,知道这是李肆的客人,虽然这里不让进,却还得客气相待。
“切……还当自己是皇帝了……”
严三娘也不好意思用强,肚子里念叨了一通,就朝内堡外行去。一路那些守卫让严三娘多看了几眼,见他们都穿着深蓝夹袄,戴着斗笠,脚下踏着高邦皮靴,左腰棍子右腰短刃,有些还背着不大的藤牌。个个负手昂头跨步,姿容tǐng拔,又不显跋扈嚣浮,真有一副站如松的沉稳威慑。严三娘心中却道,就是一堆银样蜡枪头,她可是跟二三十个这样的家伙干过一场。
不过认真说起来,这些人虽然手脚粗拙,可气力和耐xìng倒还真是出众,心气更是比她之前见过的兵丁官差强得太多。
“这样的兵,认真练练,或许还真能干出一番事业。”
严三娘暗自评估着。
她在看司卫,司卫也在偷偷看她,见她背影出了内堡,司卫们低声jiao谈起来。
“就是这女子,伤了吴司卫长和好几个兄弟。”
“听说是个江湖高手,总司该是想请她做咱们的教头。”
“是啊,总司说咱们的弱项就是格击之术,正说年后要找教头呢。”
“这女子比咱们也大不了多少,真有那么厉害?我可不信!”
“还真是……生得好看,就是那眼眉,被她盯来就觉着脖子一凉。”
“再凶也得被总司收伏了,你瞧着吧。”
严三娘自然不知道自己成了“绯闻女主”,此刻她正凤目大睁,轻掩着嘴,不让自己惊呼出声。
内堡外又是一圈民居,也都是一色的整洁有致,来往行人络绎不绝。身上服色虽然简朴,却远胜严三娘见惯了的褴褛,都能算得上是xiao富之家。看看这一圈百多座院落,住户怕不下一两千人,竟是一座富庶的xiao镇。
“果然是个庄主老爷。”
严三娘皱了皱鼻子,暗想或许都是抢来的银子。
出了民居之地,严三娘的惊讶再难遮掩,只怀疑自己是不是身在传说中的江南。
好一个热闹之地,可又是好一个田园之地。
石板路笔直向前,延伸向北,路的一边是大片田地,阡陌纵横,整齐jiao错,农夫驱策着耕牛在翻耕田土,远处靠河之处,还有人在堆垒河堤,疏通沟渠,正是一派安宁祥和的劳作景象。
而在路的另一侧,一处比内堡大了好几倍的平坝上,正拴着形形色色的骡子、驴和牛马,大xiao车架也停得满满当当。平坝后是一圈高墙,从门口看去,还能看到喧嚣人流,竟是一座市集,比她之前所见的那些县城市集还要热闹。
“我和爹爹……是走进了桃hua源了?”
严三娘感觉眼前所见隐约有些不现实了。
可接着这不现实感,就被女人逛热闹的天xìng给抹开,她下意识地要迈步前行,却又停住。市集从来多是非,自己没跟在爹爹身边,就这么孤身一人去……
“是严家妹子?要去青田集看看么?我正要去那里谈些事,一起可好?”
一个有些沙哑,却多了一分沁人韵味的嗓音响起,严三娘转头,见一个身材高挑的女子对自己盈盈笑着,一身之前在yao局见过的素青长裙衬得她有如仙女一般,即便是脸颊上淡淡的点点瘢痕,也掩不住她仿若出尘的清丽气质,那双杏眼更是明亮,让严三娘都下意识地想避开。
“我叫盘金铃,是个大夫,之前给你爹爹诊过病。”
这二十出头的女子微笑着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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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七章心如流水
更新时间:201192812:04:04本章字数:5443
第一百二十七章心如流水
年节在喧闹中度过,等李肆从场场酒席中挣脱出来时,时间已到了康熙五十二年的腊月初五。
“四哥,我那边有些生意的机会,就是少人提点,你看是不是派个人过来?”
庄子外,李肆正给萧胜送行,萧胜现在是福建水师闽安协右营都司,名下有816个兵9艘海船,也算是一方兵头。此次借年节告假专程回了英德“省亲”,带了若干土产,还有李肆之前吩咐他找的船图。
和萧胜的联系一直都没中断,但都是通过书信,眼下萧胜主动提到这事,李肆虽然觉得时机还不是很成熟,可预先埋线也是好事,当下点头。
“让你找媳fù的正事也不办,一个人在海上hún,没人管束,身体和xìng子可都要磨坏。”
不知怎的,李肆对着萧胜很自然就拿出了兄长派头,而萧胜也没觉不对,只感温暖,同时还暗自嘀咕,半年不见,李肆的气度好像又长了几分。
接着萧胜手里就多了一个盒子,沉甸甸的,萧胜一惊,以为又是金子,正要推辞,李肆揭开了盒盖,一对东西入眼,顿时把他震住。
燧短火铳,乌沉沉的枪管,棕黑枪柄该是上好乌木做的,还隐隐流光,外形带着一道紧绷的月弧,有如鞘中蛰伏的宝剑,只要一被人握住,就能出风雷之威。
“和我身上的一样,现在你不是一般人了,配着这东西也不是什么忌讳,就是别让你的上司见着,不然准要被吞掉。”
李肆微微笑着,萧胜眼中的狂喜他可瞧得很清楚。他已不需要再靠东西来笼络萧胜,给萧胜这东西,不过是同为火器狂的一种愉悦分享。这新造的短火铳仿自美国1836燧手枪,被他命名为“月雷铳”,雅致轻盈的造型,精巧独特的设计,让它既是工艺品,又是威力强大的杀人利器。为鼓捣这东西,关田米等人在材质、工艺和构造上下足了功夫,像是黄铜和精钢部件,那都是无数次o索才最终成型的。
“嘿……还有我的名字……”
萧胜也不矫饰,径直把玩起来,见到枪柄下还刻着名字,不由咧嘴笑了。
“说到媳fù,四哥你不能就等着关蒄吧,没先找一个填房?不说那个盘大夫,她身边那姑娘也真出众,是不是有盘算了?具体什么时辰办,可得先跟我打招呼,我好准备东西。”
萧胜抱紧了枪盒子,生怕被人夺了去,接着说到了让李肆头疼的话题。
“我现在满脑子就想着怎么挣钱,立业未成,哪能想那么多……”
李肆心说还有造反,而萧胜也心说,自己这四哥想的,恐怕不止是挣钱。
送走萧胜,李肆又再跟着彭先仲送走湖南那三个琉璃商,这几天他们盘恒在庄子里,虽然不清楚李肆在玻璃料上的底细,可对玻璃品的货源却已心里有底。在李肆和彭先仲的撮合下,三方五人达成了协议,合资组建了一个湘璃堂,统一行销玻璃和马灯等产品。这个湘璃堂跟李肆即将要面对的安合堂没关系,算起来也是李肆面对安合堂的一张牌。
安合堂的安六也在这一天告别,安威再来的态度显示,安家已经大致搞清楚了李肆的背景,知道这是一只横跨粤北黑白两道的地头蛇,态度顿时变得温和恭谦。不仅送来了李肆要的东西,还承诺在年后就会把李肆要的人手送来,到那时再细谈合作。
“自鸣钟摆家里、听涛楼和山下铁坊,这种……蛋,执事以上的人各一个,给何贵两个,让他找人拆了,用放大镜什么的仔细琢磨,剩下的都给司卫领队。”
李肆随手一划拉,东西就各有了主。安家送来了三部自鸣钟,二十多个式样各异的铁蛋,其实就是可以随身携带的桌钟,也就是欧洲这时代流行的记时工具:纽伦堡蛋表。安家送来的这些纽伦堡蛋表大约有拳头大xiao,圆滚滚的,足有半斤多重,看工艺和材质还很粗糙,也只是社会中层人士用的。据安六说,有不少是安家向洋人船长大副,以及其他洋行收购的,每个至少hua了上百两银子。
李肆让安家送钟表的目的是想尽快山寨出来,精密掌握时间是太多事情的基础,科技、军事、商业,都得靠这个。不过山寨钟表可是件水磨功夫,还得有精通机械的匠人,不管是华夏,还是他李肆手下,这样的人实在难找,只有先从最基础的测绘仿制搞起,然后再来琢磨零件材质和机械原理。
这是项长期工程,先开头就好,再看看其他东西,李肆心道,洋行出手果然大气,这一堆“赔礼”价值足有四五千两银子。
李肆将一个铜盒子塞给关蒄,xiao姑娘连日来气鼓鼓的xiao脸蛋也绽开了笑颜,这是个音乐盒,打开一看,还有块xiao镜子,一个金碧眼的xiao人偶立起来,随叮咚乐声转着,乐得关蒄眼都睁不开了。
可接着她的注意力就被一堆书给引开了,《几何原本》、《同文算指编》等等,翻开全是数字,在这个似乎天生就有数学家潜质的xiao姑娘眼里,这些书可是比音乐盒更宝贵的礼物。
“这个是……”
李肆正想说这不是给你的,可关蒄却已经抱书欢呼着跑开了。
欧洲传教士在明末清初带来了很多东西,可惜都不是最先进的,但即使如此,也足以让明末的知识分子开眼,意识到自身文化在某种程度上的缺陷。到了满清,不管是知识还是技术,都被康雍乾几代皇帝独揽在宫廷中,成为“陶冶”个人情cao的玩物,在历法和舆图测绘上不得不用,成果也都深锁禁闱。
李肆现在偏居粤北僻壤,还没办法直面西洋,他自己也不是百科全书,什么都懂,自然希望能多搞一些知识进来,特别是数理化的基础理论书籍,以便培养自己的科技人才。从安家要来一些已有几十上百年历史的西洋科技译书,真可谓是筚路蓝缕。
“说起来,牛顿老爷子这时候还活得欢实,可得找机会nong到他的东西。”
李肆这么想着。
不过说到科技,李肆手里的某些成就,就连这时代的老外也得瞠目结舌。
“已经完成了二十多种病菌的辨认,确认了六种病菌的危害,特别是麻风病菌,我已经有了很多了解,也大致o到了雷公藤的适合剂量。”
李庄西面的麻风善堂,昔日的寨堡外已经立起了大片院落,其中一座二层xiao楼是盘金铃的“科研室”,在这里,盘金铃将一本图册递了过来,李肆一翻,脸色微微白,妖魔世界啊。
盘金铃靠着不断改进的显微镜,正一点点撬开细菌世界的奥秘,显微镜下的细菌诡异恐怖,盘金铃却能一种种描绘出来,靠着取样和对比等李肆教给她的分析办法,总结每一种的特点和危害。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