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奇圣人王阳明-第4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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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王阳明就拿我们没办法。等到哪一天他失了势,我们再出山而去,杀了他满门老小,替大寨主报仇。
池氏兄弟听了,正欲伤恸,突然之间一声号炮炸响。听那火炮之声,似乎就在耳边,而且还分明嗅到了浓烈的硝烟味。还没等诸人从震撼中清醒过来,耳边又听到疯狂的喊杀之声,就见四面八方,无数人扑将过来,对准诸贼首的脑壳,抡刀子就砍。
池仲宁清楚地看到,扑过来砍杀的,分明都是自己的贼兵,本能地高喊了一声:你们疯了,怎么砍自己人……话音未落,几柄刀同时砍在他身上,钢刃入肉。
带着满脑子的困惑和不解,池仲宁倒地身死。
那边鬼头王也已遭乱刀砍死,只有高飞甲和池仲安,两人情知有异,飞逃到杀声连天的战场之外,相互商议道:完蛋了,又中了王阳明那老王八蛋的诡计,我说刚刚逃进山里的时候,好多兄弟看着面目生疏,当时还以为是从其他巢穴逃出来的兄弟。现在才知道,那原来是王阳明派出来的官兵。
他们俩还真猜对了。阳明先生剿匪,自始至终,一成不变的老套路,就是正奇两路人马并用。只要这一招暂时还灵,阳明先生就没打算换过。以前强攻贼巢,都是事先找到熟悉贼巢的内应。这一次阳明先生懒得找了,首轮攻击开始,当贼兵溃逃之时,阳明先生就已经精选出七百名官兵,全都穿上缴获的贼人号衣,混杂在群贼堆里一起狂逃。夜黑时面目难辨,群贼又处于心慌之中,又怎么会想得到跟他们一起狂奔之人,竟是官兵呢?
此番逃入九连山中的,总人数不过一千五百人,官兵就占了一半。所以这些官兵发现自己人多势众,就急不可待,气势汹汹立即发难。战事爆发于贼伙认为是绝对安全的地方,彻底动摇了贼兵的意志,众贼人根本无心与官兵对砍,而是跟在池仲安和高飞甲的身后,向着山外狂奔。
可是山外哪里有活路?十路官兵,正从各个方向络绎赶至,迎头遇到从九连山中逃出来的群贼,当即乱箭齐发,池仲安胸口中箭,大叫一声而死。唯独高飞甲冲出了首道重围,却被后面赶来的一支官兵截住,当场斩杀。
史上最扯的嘉奖
九连山之战,杀到最后,只余下两百多人,跪在地上拼命哭喊求饶,这时候官兵哪管你那么多?只顾着多砍一颗人头,就多添一点儿功劳,根本不理会这些人的求饶,挥刀狂砍。
幸好阳明先生赶到了,仔细一瞧:咦,你们快住手,那些人根本不是贼,你们乱砍什么?
官兵假装懵懂地道:回巡抚大人,他们就是贼,不是贼干吗要住在这贼巢之中呢?
阳明先生道:人在贼巢,未必就是贼。你看他们一个个破衣烂衫,蓬头垢面,全身瘦得皮包骨头,这分明是贼人掳来的奴隶。
上前一问,果不其然。这两百多人,都是贼人为了修建九连山巢穴,从民间骗来的百姓。来之前说好了给工钱,活儿干完了就放回家,等到了山上,就立即囚在这九连山,让他们不停地服苦役,病死累死的,贼人就把尸首直接往山下一抛,连埋都不埋。可怜这些人苦熬了也不知多少日子,总算盼来了救星,不承想官兵比山贼更狠,竟然要拿他们的脑袋凑数。
浰头剿贼,是赣南赣西最后一仗,也是军事史上最为迅捷的一仗。这场战役,从官兵出去到战役结束,不过是一个晚上的时间,而且大多数时间都在跑路,对阵厮杀的时间更短。
此役,捣毁贼巢三十八处,斩大贼首脑壳二十九个,斩小贼首脑壳三十八个,斩小贼脑壳二千零六颗,俘虏群贼的父母妻儿八百九十名,缴获牛马一百二十二只匹,缴获兵刃两千八百七十件,缴获贼银七十两六钱六分。
阳明先生写了奏章报上去,上面的各级领导拿起奏章一看,顿时就乐了:王守仁,你就瞎掰呢你。光你斩杀俘获的贼人就有将近三千,可缴获的银子才七十多两,平均五十个贼才一两银子,你王守仁从哪找来这么多穷贼?虽然贼是穷得有点儿惨,但此时朝廷总算知道了,阳明先生是个治贼的高手,应该奖励。
升阳明先生为都察院右副都御史,奖励银子二十两,荫其一子为锦衣卫世袭千户。
阳明先生看到这个嘉奖方案,顿时就哭了。为什么呢?因为先生没有儿子。
阳明先生家里挤着一大堆的老婆,每天你打我掐,闹得不亦乐乎,但这些女人的肚皮一个比一个平坦,让阳明先生说不尽的窝火。连儿子都没有,那圣学岂不是失传了?所以阳明先生就将他弟弟王守信的一个儿子,名叫正宪,过继了过来。现在能有个机会替儿子搞个正式编制,阳明先生很开心,就上表谢恩,并谦虚地表示不必了。
猜一猜朝廷怎么答复的?
朝廷回信说:王守仁,既然你执意不要这个嘉奖,那就算了吧……
啊,算了怎么行,正式编制多难搞到手啊。阳明先生这边可是杀了一万多人啊,好不容易才争取到这么一个机会,怎么可以说算了呢。
急忙写信给官场上所有能够说上话的朋友,让大家一起出来主持公道,替自己儿子把正式编制再夺回来。于是众官一起上书,猜猜朝廷那边是怎么答复的?
说出来能活活气死你!
朝廷说:王守仁,第一次剿贼的时候,就奖励了你二十两银子,两次加在一起,已经奖励了你四十两银子。朝廷的银子也不是大风刮来的,你怎么还不知道满足呢?你作为一个基层干部,不要只想着朝上面要待遇要奖金,要多为朝廷无私贡献嘛……
诸如此类。此后整整三年,阳明先生就跟朝廷扯皮,三年后最终替儿子又把锦衣卫世袭千户的正式编制给要回来了。
徐爱的悲剧
说三年来阳明先生什么事也没干,只管伸手向朝廷要待遇讲条件,这话明显是有失公正的。
事实上,就在这三年里,阳明先生于学问上又有了新的突破,说突破也不对,阳明先生早就突破了,在这三年里,他只是替理论界澄清了一些错误的认识。
主要是什么错误认识呢?
也就是儒家、佛家和道家这三家的联系与区别。
先生尝论三教同异曰:仙家说到虚,圣人岂能于虚上加一毫实。佛家说到无,圣人岂能于无上加一毫有。但仙家说虚从养生来,佛家说无从出离生死苦海来,却于本体上加却这些子意在。良知之虚,便是天之太虚;良知之无,便是太虚之无形。日月风雷,山川民物,凡有象貌形色。皆在太虚无形中发用流行,未尝为天障碍。圣人只是顺其良知之发用。天地万物皆在于我。
这段话的意思是说,阳明先生认为:道家说这世界是虚幻的,儒家是不会跟老道们抬杠的,你说虚幻就虚幻吧。佛家说这世界是无有的,儒家更不会跟和尚顶牛儿,你说无有就无有好了,随你说。但是,道家说的虚幻,是从养生的角度下的定义。而佛家说的无有,则是从生死苦海的角度下的定义。儒家不会反对道家的定义,也不会反对佛家的定义,但是儒家也有自己的定义。讨论问题的时候,如果你说儒家,就要用儒家的定义来阐述,不可以拿佛家的定义来抬杠。如果你说道家,那就要用道家的定义,也不可以拿儒家的定义来顶牛儿。
一句话,人与人之间的争执,往往不是因为理论上有什么冲突,而是因为大家使用的定义不同。单拿道家的虚幻来说,从养生的角度上来说,你外在的身体并不是主要的,最重要的是你对自己体内器官的合理性调节,就这个意义上来说,你的身体和外部世界,都只是一个幻象,并非问题的实质。
如果儒家或是佛家跑来找道家的麻烦,不是从养生的角度定义虚幻,那么大家就有得扯了,扯三千年也说不清楚,因为大家说的不是一码事。
可是好端端的,阳明先生为什么对道家的虚幻、佛家的无有产生了论述的兴趣呢?
只因为人生无常,阳明先生最亲近的弟子兼妹夫——徐爱死了。
徐爱这个可怜的乖孩子,他死在阳明先生坑死浰头贼首池仲容之前。最心爱的朋友辞世了,可是阳明先生却仍是强忍悲痛,化悲痛为力量,坚持战斗在坑人第一线,真是精神可嘉啊。
说起这徐爱来,他原应该在这世界上拥有更高的知名度和更广泛的美誉度,可是他却因为迷上了大舅哥的圣学,成为了阳明先生最死心塌地的粉丝。让阳明先生传世千古的《传习录》,就是徐爱首先刻印的。简单说来,徐爱相当于阳明先生的宣传部长,有了他,世人才知道了阳明先生的圣学。而徐爱将毕生的精力用于传播大舅哥的圣学上,结果却导致了自己在历史上湮没无闻。
史书上说,徐爱早就知道自己命不久矣,因为他做了一个超凡的异梦:在梦中,他看到自己游衡山,遇到一个老和尚,老和尚拍着他的背,说:你娃干的工作,跟颜回一样。过了一会儿,老和尚又说:你娃活在世上的年岁,也和颜回一样……
颜回,是至圣先师孔子最得意的弟子,终其一生宣弘孔子的圣学,却年纪轻轻就死了。他死后,孔子捶胸大哭,曰:是老天要灭亡我的圣学吗?是老天要灭亡我的圣学吗……徐爱在阳明先生身边,做的工作和起到的作用,与颜回一样。结果这却构成了一个奇异的毒咒,最终徐爱重蹈颜回之覆辙,英年早逝。
实际上,徐爱这个所谓的梦,并不是真正的梦。太有理性的梦都是自己繁复的欲念所生成,而不是梦境本身。或者说,这个梦境实际上不过是徐爱对命运的不甘——终其一生他将服务于阳明先生的圣学,这就意味着放弃了自己的存在。他知道此后的历史将不会再有人关注他,这对于一个思想者来说,是比死亡更为可怕的事情。
然而圣学思想在蒙昧时代的推行,就是这样的痛苦而艰难。阳明先生再加上徐爱的智慧,也未必能起到多大的作用。正如事实上我们所知道的那样,历史上留下来的,是阳明先生的名字和心学的复杂迷宫,真正的圣学,再度失传了。
所以阳明先生和徐爱,他们两人必须要有一个作出牺牲。
而且这个人,只能是徐爱。
这就是徐爱的悲剧。
智慧是私有的,它必须于传承者的大脑思维中重建,这种私有特点构成了智慧承传的天然障碍。所以相比于阳明先生,有人却选择了更轻捷的路线,不是选择智慧而是选择文化,从而在历史上留下了比阳明先生更大的名气。
这个比阳明先生更有名气的人,就是唐寅,唐伯虎!
第八章知行合一无往不胜
朱宸濠冷冰冰地道:皇太后有密旨。
“刷”的一声,众官员一起站了起来,又一起跪在地上,然后众官你看我,我看你,每人脸上都是无尽的狐疑之色。
就听朱宸濠朗声道:昔孝宗皇帝为太监李广所误,抱养民间子。我祖宗不血食者,今十四年矣。太后有密旨,命寡人发兵讨罪,共伸大义。汝等知否?
是真名士不风流
在中国历史上,说起大名鼎鼎的唐伯虎,远比阳明先生更广为人知。
事实上,唐伯虎已经构成了现代文明的一个传奇,唐伯虎点秋香的故事早已是家喻户晓。在国人的内心深处,一个富有才华的书生,就应该过着这种无耻而淫荡的生活,一味地寻芳猎艳,挖地三尺搜捕漂亮女生,却不需要为生活搭上一根手指头的力气。
但实际上,对一个文士才子的这般浪漫想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