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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9章

战争和人-王火-第14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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刚在沙发上坐定,出乎意外地看到一个女招待打扮得花枝招展地上来奉茶、敬烟,态度十分殷勤。
讲苏北话的歹徒始终站在一边未走。童霜威心里恐惧不宁,紧张地想:他们是“先礼后兵”,既来此地,是凶多吉少了!火炉烧得很旺, 他身上和手脚都冷,心里悲愤。忽然,听见皮鞋声“橐橐”响,有人进来了。
两个人出现在面前。前边一个个子不高,骨瘦如柴,穿的双排扣尖领西装,大约三十四五岁,宽额角,眼里有血丝,两颊潮红,体质虚弱 ,眼睛白多于黑,发出令人毛骨悚然的幽光。他咳嗽,有点神经质地伸出了苍白干瘦的手来同童霜威握,嘴里的话是湖南口音:“啊,童委员 !久仰了!久仰了!”
童霜威立刻想到:一定是丁默村!听人说起过,丁默村是湖南人,本在南京军委会调查统计局做第三处处长,他个子矮小,大家叫他“丁 小鬼”,是个阴险冷酷的特务。一见果然有这印象。
后边那个,是在“好莱坞乐园”见过面的李士群。李士群今天穿的丝绵袍,同丁默村在一起,更显得他年轻白胖。他依然满面春风,笑眯 眯的,恭恭敬敬,抢先上来作了介绍,说:“这是特工总部主任我们的丁默村老大哥!他是六届一中全会任命的中央常务委员。可惜童委员你 没有出席这次会,不然大家早相识了!”
两个纵恣暴戾的特工总部头子像两个幽灵。尽管脸上带笑,有时丁默村目光像蛇,李士群的目光像铁钩,使人一看就毛骨悚然,想到暗杀 、拷打、绑票和血腥味……
童霜威没奈何地伸出手去,丁默村的手冰凉,手汗淋漓。李士群伸出手来,童霜威又勉强一握。李士群的手绵软,轻轻一碰就缩回去了, 连握手都是虚伪的。童霜威心里不快,他明白:这种人是没有心肝的!掏出手帕来擦手。
三人坐下,苏北口音的特工出去了。
丁默村不停咳嗽,说话似乎吃力,开口单刀直入。他的笑容像一种嘲笑,叫人厌恶,说:“童委员,我们是不得已才把你请来的。抗战前 途渺茫暗淡,非和平运动不足以解决中日间的战争,也惟有和平运动才能拯救即将覆亡的中国。你已经参加和运,是中央委员,是我们的同志 了,又出尔反尔,口口声声羞与我们为伍。你对和运的看法太错误了吧?你看──”他指指墙上的总理遗像和党旗,“我们同挂五色旗的维新 政府是不同的,我们是悬挂国民党党旗和孙总理遗像的。和运正在进行,国府正在筹建,需要有铁的纪律。请你来商量,是不是转变一下态度 ?”说着,请童霜威吸烟,童霜威不吸,他自己点火吸烟,一吸烟又呛咳起来。
李士群也点火吸烟,脸上装得充满诚意,用手乱挠头发,说:“我们等待得太久了!脚踩两条船不行,面上一套,暗中一套,对重庆热, 对我们冷,更不应该!我们不聋不瞎,已经仁至义尽。今天要摊牌!说穿了,目的两个:第一,请表表对和运的态度;第二,请把同重庆的秘 密关系说出来!”
童霜威想:你们这些混蛋醉心个人权势,忘了民族大义,跳进火坑做汉奸,我是不想跳这个火坑的!本想闭口不说话,又觉得不能不说, 心里像塞了一团乱麻,嘴里发苦,尽量镇定,端起茶杯喝了一口,说:“身体不好,在沪养病,不问政治。参加和运,是谢元嵩自作主张代签 的名,我不知道。至于同重庆之间,秘密关系是没有的。我的职务,抗战前已辞掉了。”
丁默村态度咄咄逼人,脾气显得急躁,装出来的冷冰冰的宁静口吻消失了,咳着嗽用手拍着膝盖声调残忍地说:“假话不必说,我们要听 真的。”
李士群连连点头:“假话反倒不如不说!”
童霜威又气又急,明白面对两个崇拜暴力与血腥的汉奸特工头子,难打交道。此时此地,为了维护自己的身分,不至于受害,必须用点策 略了,说:“我想能见见汪先生……同他谈谈……”
丁默村忽然冷静些了,一定是腹中在做文章,用一种阴郁的态度,两只蛇眼舔着童霜威说:“本来,汪先生是想同你谈的,你拒绝了。现 在,太迟了!只能同我们谈了!”
李士群用力吸着香烟,唇上挂着得势而不怀好意的微笑,好像能看穿童霜威心思似的说:“请不必害怕,我们办事,也是看人而定的。在 ‘七十六号’里,杀一个在上海从事秘密恐怖活动的共产党和渝方特务,比杀一只鸡容易。刑具也一套套应有尽有。但有身分的人,不会在肉 体上折磨的,我们是会特别优待的。明天就打电话给你太太,要她放心,让送些衣物来。”
丁默村呛咳着说:“对不转向的人,不外是杀、关和放三个办法。有声望地位的,我们尽量不开杀戒。但必须说真话,有好的表现!奉劝 老兄,要懂得:给我们请出来后长期给予优待的大人物,如果再放出去,即使回到重庆方面去,他们也是不会信任的。”说完这番话,他笑起 来。李士群也开朗地“哈哈”笑起来。
两人这些话,倒使童霜威一颗悬着的心放松了一些,想:是呀!杀我不难,但杀我有什么用,对他们有什么好处呢?既盗用了我的名义给 我加了个伪中委的头衔,打自己耳光的事他们是不愿干的。那样影响不好!他们当然希望我真心落水才对他们有利呀!想着,他决定还是用闭 口战术,不说话,也不动感情,来一个让人莫测高深。
后来,谈话继续不下去了,童霜威对丁默村的阴险毒辣和李士群的残忍虚伪却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当晚,童霜威被“请”到三楼上一个有沙发也有张棕垫小床的房里睡觉。一盏高吊着的电灯,灯光被笼在浅蓝色的纱罩里,溢出的光线匀 洒在床上和桌上,像一层秋霜。疲惫不安地躺了一夜,第二天清晨从窗户里望出去,看到西面有幢石库门楼房,四周有骑马楼;东首,有一幢 西式平房,看到有穿黄军衣戴红字白底臂箍的日本宪兵。他明白:“七十六号”操纵在日寇手里是一点也不错的了。
开始了被软禁的痛苦生活。看不到日历和钟表,看不到报纸。膳食不错,每天由一个日本厨师亲自送来。他好像知道童霜威会日文,每次 来,总是用日语说:“请用饭!办得不好,请多多包涵。”童霜威想:连厨师都是日本人,说明了什么呢?难道怕中国厨师不可靠?
囚禁的生活憋气极了。这期间,丁默村不再露脸,李士群来过几次,有时候,笑眯眯,有时候神色可怕。看来,是个喜怒无常的人。他确 实在第二天给方丽清打了电话。方丽清也让方立荪派了绸缎庄的店员按约定时间,到指定地点送了衣物。李士群来,关于“和运”照例说的是 那些套话;对于同重庆的秘密关系以及同张洪池的交往,盘问得很多。有一天,谈到叶秋萍,当童霜威表示一问三不知时,他大声吼叫,牙咬 得咯咯响:“蒋介石给你嘉勉信的嘛!叶秋萍那个王八蛋给你写了密信的嘛!你当我们是寿头!”童霜威才明白:张洪池带来交给他的两封信 在被绑架时,已被“七十六号”特工抄获交给李士群了。他真后悔那时没毁掉这两封惹祸的信。但他确实对内情一无所知,李士群的“软”与 “硬”也就达不到任何目的了。
大约囚禁了一个来月。天越来越冷,童霜威的心情也越来越萧索。开头,每天吸烟,痛苦地吸了一支又一支,吸得房里烟雾腾腾。不久,他又 不吸烟了!后来,他也说不出是几月几号,只估计新的一年已经开头。这期间,他对人生常有一种悲观出世的看法,更加向往那种青灯红鱼, 在名山古刹中沉浸在香云缭绕、祥云掩涌的意境中去皈依佛门的超凡生活了。他对苏曼殊①、李叔同②突然好像理解得多了。尽管出家的原因 不同,出家的心情是可以揣摸的。他每日闭目端坐,嘴里念念有辞,无声地背诵过去读过的诗文,模样像一个人定的老僧。其实,心里毫不平 静,时常风波浩荡、汹涌澎湃。想念家人以外,死了的柳苇、军威,不知情况的柳忠华、冯村,在重庆和香港的熟人,都走马灯似的不断出现 在脑际。越是苦恼,想摆脱一切去当和尚的欲望越强烈。
①苏曼殊(18841918):近代文学家,广东香山人,
留学日本,漫游南洋各地,能诗文,善绘画,出家为僧。
②李叔同(18801942):早期话剧活动家、艺术教育家。浙江平湖人,一九一八年在杭州虎跑寺出家为僧。
李士群来希望他表态,他总是反复地说:“我已经心如死灰,形如槁木,不能纠缠红尘,只愿遁人空门。我今后决心与世无争,不涉政治 ,愿能容许我到寺庙里削发为僧。”
李士群奇怪了,瞪着双眼,目光像铁钩钩住童霜威,问:“做和尚?出家?为什么要做和尚?”
他心平气和地回答:“佛法大如天,禅门深似海!我早想解脱尘世一切烦恼,坐香参禅,大慈大悲,赎罪修身。我早年曾在苏州寒山寺数 次进香许愿,如今为了还愿,渴望进入空门。”
李士群拼命吸香烟,突然似乎好心好意地劝告:“人生在世,放着荣华富贵、声色美酒不享受,要去做和尚吃斋,岂不太冤枉?其实,你 只要点点头,说几句老实话,金钱地位都又飞来了,何必那样想不通?”
童霜威暗想:我自幼熟读孔孟,早些年又研究过宋儒之学,孔子说:“志士仁人,无求生以害仁,有杀身以成仁”,又说:“三军可以夺 帅也,匹夫不可以夺志也”,“见义不为无勇也”!成仁取义,是做人之道。父亲在日,也常教诲:“爱国莫为人后”,汉奸我是无论如何不 做的!和尚我倒是做定了!说:“我的意思已经表达清楚,不会改变,不会追悔!”说完,闭目打坐,像一个人定的老僧。
终于,一天晚上,李士群来了,客气地说:“童委员,汪先生要见见你,我们一起去!”
这次,没有用黑布蒙眼,坐上一辆新型的帕卡德汽车,出了极司斐尔路七十六号。虽是夜里,在耀眼的灯光下,却看得出那些穿绿军衣的 警卫严阵以待的情景。刺刀和枪支闪闪发光,层层设立的门岗,牢固的黑铁门,有着通电的铁丝网的围墙。围墙边架设着机关枪的碉堡。
李士群用一种京戏《群英会》上周瑜向蒋干炫耀武力的态度问童霜威:“童委员!你看看我们的实力可雄厚否?”
童霜威心里正想看见了汪精卫要说些什么,听李士群这样问,既不愿肯定地回答他,又不愿得罪他,王顾左右而言它地说:“汪先生府邸 在哪里?”
汽车出了“七十六号”大门向南行驶,一下向西转到了愚园路上,开足马力疾驶。
李士群用手指指前面,说:“快到了!愚园路一一三六弄,原来是王伯群的公馆。”
王伯群本是交通部长。好像是在民国二十年,他在上海做大夏大学校长时,为了娶该校一个校花为妻,在愚园路造了一所花园洋房准备金 屋藏娇,被邹韬奋办的《生活周刊》揭露出来,当时还将那幢房子拍了照片发表在《生活周刊》上,轰动了京沪。童霜威当时身在司法界,注 意过这件丑闻。现在听李士群讲起王伯群,不禁想起往事。现在这房子被日本人用来“金屋藏娇”了!
一会儿,汽车转进一条长长的弄堂。弄内有岗哨,围墙上有铁丝网、了望哨。汽车驶进去,绕过挂着“大日本沪西宪兵队”牌子的几间房 子,看到里边有一幢幢独立的小花园洋房。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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