缘来再逢君-第1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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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了戏弄她,骗她喝下莲心熬的苦汤,他竟宁可自己也跟着受罪。
李容褀就是个变态!
宋娴最终得出这个结论,为他的行径感到惊诧之余,连方才遭受的委屈也抛到了脑后。
李容褀搁下碗便抬头凝视着她的双眸。
两人无声的对视了许久之后,宋娴终于熬不住移开目光,看着那空碗道:“莲心怜心,所谓怜子之心,本是蕴涵着孝悌天伦的好物,却被你拿来捉弄人,真是糟蹋了东西。”
她不过因饮了那碗莲心汤有感而发,不曾想李容褀听后,面色忽的阴沉下来。
浓烈的幽怨之气迅速在他眸中聚集,幻化做怨毒的目光,直叫人见之心窒。
宋娴亦有所察觉,却觉得分明是自己占了理,于是挺直了脖子与他僵持。
李容褀一改方才的闲情,忽然沉声道:“出去。”
怎么一句话就恼了?
对他这般反复无常的态度,宋娴很是不满,仍蹙着眉立在榻前看着他。
李容褀见她不动,却又拂袖道:“滚出去!”
那袖袍扫过桌机,将玉碗带到了地上,伴着一声脆响碎裂开来。
之前李容褀虽也常刁难宋娴,可发这样大的火她还是第一次见到。
此番确实叫她受了惊吓,倒不是因为这行径,而是因为他那双难以用言语形容的怨毒眼眸。
他是出身高贵的王族公子,从小就锦衣玉食受人追捧,身边总是有一堆人小心翼翼的伺候,怎么会有这么重的怨气,和那样悲伤的眸光。
宋娴隐约觉得此时的李容褀不好惹,于是二话不说的转身出去,连地上的玉碗都来不及收拾。
出去之后她却又愤愤不平,顿足在门口回头努嘴道:“哼,明明是你捉弄人,最后自己却发火,真是小气鬼,不可理喻!”
背着他数落一通后,宋娴觉得心里舒坦多了,便又去别处忙碌。
如今苏月只将她一人借来这里,再没有阿清陪伴,别的丫头又因为上次打架一事都疏远着她,看不惯她的只那几个,其他的则是畏惧她们,便也视她为洪水猛兽。
宋娴倒无所谓,有事做的时候就尽心将事情做好,没事做的时候就自己待着,推想凶手之事。
后来见她的绣功很是不错,苏月又安排她去赶制为王爷贺寿的绣图,忙碌起来倒也不觉得日子难捱。
只是被李容褀以苦莲汤戏弄的那件事,却让她很是放不下。
最后自书房里出来时,他的眼眸就像是定格在了她的心里一样挥之不去。
她一整天,无论做什么事情,都会不时的想起那个眼神,以至于整个人都心不在焉。
因为那个眼神,宋娴很不想再见到他。
可是身为服侍他的丫头,两人又注定抬头不见低头见,这实在令人尴尬。
于是次日早晨,当被安排去李容褀的各间屋子里打扫的时候,她便显得十分的不情愿。
宋娴提着毛掸子,探头探脑的来到李容褀屋里,见房中无人才终于松了一口气。
“幸好不在。”她自言自语着,立刻抓紧时间开始打扫,打算趁着李容褀回来之前完成离开。
由于李容褀性洁到了病态的地步,故而他的房间始终保持着纤尘不染的状态。
包括屋子的角落,所有的东西实则都很干净,但宋娴还是照规矩将每一处都仔细清扫了一遍,以免被他挑出错处来。
清扫到他寝屋里的一处暗柜时,宋娴却有了十分意外的发现。
只见到处都异常干净的柜子深处,竟躺着一个布满尘灰的花瓶。
这是怎么回事?因为放得太深,所以每次打扫时都被遗忘了么?
宋娴捧着花瓶,有些诧然。
这可不得了。
要是被李容褀那个变态知道屋子里还有这么个脏兮兮的东西,肯定又要发火的。
宋娴想着,立刻找来抹布将花瓶擦洗干净。
与此同时,花瓶的原貌也显现出来。
那花瓶原来竟是用上好的白瓷烧制的,通体如雪,没有一丝杂质,甚是漂亮。
如此名贵之物竟藏在柜中蒙尘,实在是暴殄天物。
宋娴想着,便思忖着在屋里寻一处地方将这花瓶摆起来。
她正握着那只花瓶,在屋里来回踱着,找寻最合适的位置,却并没有注意到此时有人进来。
等到那个熟悉的声音传来时,她险些将手里的花瓶掉到了地上。
“你在这里做什么?”李容褀携着怨毒的语调问道。
宋娴转过身来,明明心中无愧,可触上他的双眸时却莫名心跳如鼓。
“我只是……”她刚要说自己只是奉命打扫,下一刻李容褀却忽然踱至她身前,一把从她手上夺过了花瓶。
“谁许你碰这个花瓶了!”他看着宋娴,责备的气势甚是咄咄逼人。
“我只不过是来打扫屋子的,若是不碰这里的东西,还请殿下告知该如何打扫?”从昨天起就憋着一股气的宋娴终于忍不可忍,据理力争的反驳他道。
原以为一场争端在所难免,宋娴已经做好了准备,不想李容褀却只是握紧了手里的那只花瓶,垂下眼帘时,落在花瓶上的眸光更是流露出难以言喻的悲伤之色。
宋娴看到这一幕,莫名的有些揪心。
李容褀并没有发火,只是如低喃般轻声道:“你退下吧,这里不需要打扫了。”
离开那间屋子以后,宋娴心里还是有些堵得慌。
她便趁着闲暇,一个人坐在庭院角落里缓缓。
正出神之际,却有人在她身边坐下。
宋娴十分诧异,转头看见一个身着浅青色衣裙的女子正眉眼弯弯的看着她。
这个女子她倒看着眼生,似乎不曾在这里见过的。
正纳闷间,那名女子却与她攀谈起来。
原来她就是敏心,是在李容褀屋里伺候的丫头,年前就是因为她告假回家,苏月才寻了宋娴来顶她的缺。
两人聊着,渐熟悉起来,又因在一处服侍,故而相干的话题也多。
到底是在这里伺候的久了,提起李容褀那些作弄人的行径,她却显得十分淡定,只笑着对宋娴道:“殿下毕竟年轻,时而顽劣也是有的,可殿下心却不坏,对下人们还算体恤,时日久了你就知道了。”
“呵呵。”宋娴只得干笑了两声。
说话间,宋娴忽的想起一桩事,便向敏心讨教:“今日我在殿下屋里打扫,见着一个花瓶,殿下好像很是宝贝,连碰都不许碰,敏心姐姐可知那个瓶有什么来历?”
听她提起那个花瓶,敏心到没有立刻回答,而是低头叹息了一阵。
☆、暗香
敏心这讳莫如深的反应勾起了宋娴的好奇。
她于是试探的问道:“可是有难言之隐?”
敏心则摇了摇头道:“难言之隐倒不至于,我方才是在叹息二殿下可怜。”
“他有何可怜的?”宋娴努努嘴,露出不以为然的表情,心道他不去刁难人就罢了,还有人能欺负他不成。
此时敏心却缓缓道来:“二殿下年幼时先王妃就过世了,虽说出身王侯,锦衣玉食从来不缺,却独独没有体会过母亲的关怀,如何不可怜?你提到的那个白瓷花瓶,应当就是先王妃当年留下的遗物。”
宋娴这才恍然大悟,难怪李容褀对那个花瓶如此看重。
此话却又勾起她另一重疑惑,于是也一并问那敏心道:“说来还有一事我也有些好奇,既然如今的王妃是继室,为何反而是大殿下的生母?”
探究至此,已然涉及王府内闱秘闻,敏心于是压低了声音,有些神秘的说道:“如今的王妃原是王爷的一个姬妾,王爷和先王妃大婚后,原本是要将那些姬妾都遣散的,先王妃心善,见她们离开王府也无归宿,就留了下来。可想不到的是,先王妃两年多都不曾怀上子嗣,倒是如今的王妃先怀上了孩子,生下来是个男胎,正是当今的大殿下。后来先王妃才有了二殿下,怀孕期间已是几经波折,数次险些滑胎,生产时又历经了一番凶险,好不容易母子平安,殿下却又有先天的不足之症,而先王妃更在生产时落下病根,身上一直不好,好不容易待得殿下足岁,竟就撒手人寰了,王爷这才将如今的王妃扶了正。”
敏心说着,又叹了数声,而听她讲述的宋娴也禁不住蹙紧双眉。
若照这样说来,李容褀的命运还真是坎坷。
原本他应是当之无愧的嫡子,出生时便冠以世子之衔,济川王所有的一切尊荣都该由他继承,偏生她的母亲却先去了,继室之子母凭子贵,又是长子,不说在位分上高他一截,至少也是相当,难怪如今王府里只大殿下、二殿下的叫,从不曾唤哪一位作世子殿下,想来这王位的继承人还悬而未决吧。
然而从后来济川王让长子李容锦与宋氏联姻之事看来,他心里对继承人的属意,恐怕还是更偏向于李容锦多一些。
这倒也是,李容褀自小身子孱弱,常为疾病纠缠,王爷自然不得不多加思量,只恐他难当大任。
宋娴正唏嘘之际,敏心又接着说道:“可叹二殿下出生便与吾等凡俗之人不同,灵秀模样得尽了王爷的宠爱,且天资聪颖,性子又要强,便是不能去太学里上学,就自己关在书房里看书,这些年来的文章才学,竟一点儿也不输大殿下,偏生就拖累在这身子上。因而殿下越是要强,就越是不甘,越是不甘,就越是逼自己,这样下去,竟不知要成个什么样子……”
敏心说到这里已不忍再继续,宋娴也陷入沉默。
她原以为李容褀是个被众人宠坏了的纨绔少爷,却不想他竟自小长在这般压抑凶险之境。
素来嫡庶之争在名门望族之中都是暗潮汹涌,这个从她那一嫡一庶两个兄长的身上也能看出些端倪,宋府尚且如此,更何况是王府之中。
虽不知她未来的婆婆是个怎样的人,但凭其能从侍妾扶正为王妃,足见有些有段,这样的情况下,李容褀若是不狠,只怕在王府中难有立足之地,倒无怪乎他会养成那样刁钻的性子。
听了这样一段故事,宋娴久久不能平静,直到敏心离开之后,她仍在心中咀嚼反复,竟越想越有些愧疚。
她想起昨日书房之事,因为饮了莲心汤,她一时愤恨便以怜子之心的典故来讽刺他,原本她是没有恶意的,可偏生李容褀有这样的一段经历,如今想来,她当时的那些话定是字字句句戳到了他心里的伤处。
“我哪里知道堂堂王府公子会有这样的身世,以前也没听人说过,不过这李容褀还真是有些可怜。”傍晚得了闲,宋娴独自在庭院里游荡,还想着今日敏心说的那些话,于是自言自语的嘟囔着。
她一边同情着李容褀,一边又似忽然想起什么,对自己道:“我这是怎么了?明明大殿下才是我未来的夫婿,我何以要为与他争夺王位的李容褀不平?”
话虽是这么说,可她还是不由自主的寻思着,如何为那日书房里自己所说的话做些补偿。
正是不知何解之际,忽有一阵暗香随风而至,萦绕在呼吸间,竟是无比的沁人心脾。
宋娴便被这一阵香气自愁思里拔脱出来。
她分辨出来,这正是寒客之香,于是举目往周遭寻去。
经由她一番搜寻,竟果然在庭院的角落里发现了一树红梅。
凝视着那傲然于寒风中的娇嫩花朵,宋娴忍不住伸手碰了碰,心里叹道:还以为院子里尽是翠竹,如今发现这万绿丛中一点红,倒是别有意趣,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