奴家不从良-第4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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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青被这样突如其来的举动给弄得有些懵,一股浓烈刺鼻的药味顿时漫上鼻息,纵使她努力想要强撑着最后一股神智,最终依旧彻底地陷入了昏迷之中。
颜莺儿回来,留意道顾渊蹙起的眉心,笑道:“毕竟同门一场,百鸟门绝不是背信弃义的人,更何况这位姑娘毕竟与我们无冤无仇,我们又何必要讲她赶尽杀绝呢?待一个小时后药效散去,她自然会醒。”
顾渊点头,俯身默不作声地将苏青拦腰抱起,将她交到了步羡音的手里,淡声安排道:“你们带着她离开这里,在外面等我命令。”
步羡音看了看他,又看了看后面的颜莺儿,思虑片刻,默默地点了点头。
蔺影却是不依,脸色难看道:“怎可以留王爷一个人在这里?太过危险了,绝不可以。”
顾渊的唇角冰冷地抿了起来:“怎的,连我也命令不动你了吗?”
蔺影沉默不语,满脸的不甘,却也没有再说出顶撞的言语。
顾渊回眸时,柳芳华的神色依旧有些茫然,然而说出的话语却是异常坚定道:“师兄,轻让我留下。”
顾渊道:“百鸟门无意取我性命,你不必……”
柳芳华打断了他的话,字字清晰:“我知道有些事情你并不希望我深入,然而,我既然已经知晓了一些事,即便不愿面对,也……必须去知悉。师兄,请让我留下,好吗?”
顾渊眸底的深潭微起了几丝涟漪,视线从柳芳华身上移开,落在旁侧的玉绯珏的身上顿住,在他开口之前已经漠声道:“你留下。”
玉绯珏准备到了嘴边的“肺腑之言”顿时被噎了回去,片刻间眼里漾起了一份噙着暖意的了然。余光瞥过颜莺儿婷婷而立的身影,下意识伸手抚过颊边的侧颜,心里有种浅浅异样的感觉——虽然依旧是冷情狠绝的模样,不知为何,今时今地见到的这个女子,总能让他莫名回想起当年初见时候的样子。
颜莺儿浅笑着看着闲杂人等一个个退了出去,周围顿时宽广空阔很多。她从袖中取出药瓶递上,笑吟吟地问道:“顾师兄,你是准备在这里服用呢?还是需要我另外给你单独安排一个地呢?”
顾渊接过,淡淡扫过她一眼,道:“这里就好。”
颜莺儿不料他会如此选择,诧异的神色一闪而过,扫了眼柳芳华,顿时忍不住笑出声来:“素闻顾师兄对柳师姐一直保护地很,今日怎么反倒不怜香惜玉了起来?”
顾渊道:“她既已选择留下,便已做好知悉一切的准备。”
颜莺儿嗤笑:“莫非你就不怕等会一不留神,就会伤伤了你的宝贝师妹。”
顾渊微垂的发丝掩不住眸底生冷的光,唇角的讥诮在此时愈盛道:“我比你们任何一个人都有了解他,他不只是你们想象中的样子。”
如此笃定的话语,让颜莺儿一时间反倒有些拿捏不定,抢扯起嘴角道:“不过是个冷血屠戮的杀人魔罢了,还能是何等样子?”
顾渊淡淡扫了她一眼,未再接话。
柳芳华忍不住脱口问道:“你们在说的是谁?”
颜莺儿似笑非笑地看着她,唇角的弧度愈发诡异了起来:“柳师姐莫急,你很快就可以看到了。或许你会发现,原来你其实,从来没有真正了解过自己的这位师兄呢,呵呵呵……”
笑声冰冷地透过肌肤渗入骨髓,让周围掠过的风愈发阴寒冷冽。
柳芳华下意识地拽紧了衣衫。
就当顾渊仰头将药剂一饮而尽,这一瞬,有种异样不安的感觉瞬间笼罩住她的全身,便让视线彻底凝住,不敢再移开分毫。
☆、第54章 药效
当药剂自喉间淌下,有一种熟悉难耐的感觉自体内涌上,旋即涌上的是脑海中一片剧烈的痛楚。
顾渊的身子失重般毫无预兆地一晃,始终留意着的柳芳华慌忙上前一步将他搀住。一低头,便见成汩的冷汗从他的额间滑落,手腕一痛,便是顾渊伸手按上,修指深深掐入她的手腕,仿似要嵌入血肉的痛让她不由咬紧双唇。
从未见过顾渊脸色如此苍白如纸的样子,再看不下去他眸底呼啸直起的狂澜,柳芳华抬眸盯着颜莺儿,狠声道:“你到底给师兄喝的什么东西,快把解药给我!”
颜莺儿似是被问到了最好笑的笑话,掩唇笑得花枝乱颤:“这可是你那位万人敬仰的爹给顾渊自小喝到大的东西,你居然反过来问我是什么?想要解药?要真有解药也早被你爹爹带到隐藏地府里去了,怎可能还会落得到我的手上。”
柳芳华被噎得脸色一白,被顾渊硬生生地一拽下身子一晃,险些没有随着他一头栽倒在地上。她强收回有些凌乱的思绪,牢牢地用尽全身力气将顾渊搀住,缓缓扶着他半跪了下来。
顾渊的发丝微垂,喘息显得有些急促,然而每一下却又深沉地让人感到很是辛苦,仿似有什么东西沉沉地压在胸口,胸腔起伏间格外的艰难异常,脸上渐渐地连最后一分血色也开始褪去。然而他低垂着头,除了紧握的十指上力量愈发沉重,却只是般跪在那里留下一个微显起伏的背影,许久许久,没有过多的动作。
柳芳华紧抿着唇站在旁侧,一言不发地看着手腕处已被掐出的深重血痕,却只能默默感受着跟前这个男人此时此刻所在经历的无法想象的折磨。虽然没有任何言语,但是整条颤抖的手臂依旧暴露出了他在强忍下的痛,仿似全身都在经历难以想象的扭曲挣扎。
颜莺儿在此时此刻,却是出乎意料的沉稳淡然,一点都没有显露丝毫焦躁的意思。
玉绯珏看着她自始至终一瞬不瞬地落在顾渊身上的视线,神色难辨的面容间,紧紧地蹙起了双眉,心里有种异样的感觉。
周围很静,在这一瞬却是静地仿似只留下了沉重的喘息声。
不知过了多久,似是开始静了下来,顾渊紧握着她手腕的指尖微微一触,最终缓缓松开。
柳芳华心头大喜,顿时收回有些茫然涣散的视线,欣喜地朝他看去:“师兄,你可有什么大碍?”
话未落,下颌忽然被两只纤指捏住,一愣神间已经被人狠狠地一把拽起,通过凌乱散落的青丝,咫尺是一双本该熟悉然这一瞬显得格外陌生的视线,她的身子隐隐一颤,忽然发现在这样生冷的注视下,自己竟然有这么一瞬间失了声。
然后,柳芳华便看到了那干涸的双唇缓缓地勾起,仍是熟悉的声音,却仍是那样陌生到足以让所有人颤栗的语调:“看来,柳师妹很是关心我。”
即便室内没有半点的风,这一瞬,依旧仿似有一股彻骨的凉意,足以让人四肢僵硬。
柳芳华在这样的禁锢间张了张口,终于强压下狂蹿的心跳,发出了薄弱的声音:“你……是谁?”
回答她的是愈发浓郁扬起的唇角,以及深邃的眸低在一瞬间仿似看着死物一般空洞冷然的视线,他的舌尖缓缓舐过干涸的双唇,话语清晰:“我,自然是你的好师兄了。”
颜莺儿咯咯地笑了起来:“终于等到你了。”话落,她缓缓地往前走来,然而还未及迈下第二步,迎面而来的啸声迫得她硬生生地往后连退数步,脸色顿时遍沉了下来:“我好意放你出来,你这又是什么意思?”
顾渊缓缓站起身子,冷然深邃的视线在她的身上一点即逝,语调森然:“我想你恐怕弄错了,我从来都不在意是否出来。”他伸手一扬,长剑出鞘,随着他鬼魅般的身影掠过,转眼间暗室内一片惨叫声,却也只片刻的功夫,在浓浓的血气间彻底沉寂。
就这样仿似品味般舔舐过剑尖上腥然粘稠的血液,已然到颜莺儿咫尺的顾渊垂眸毫无温度地看着这样交融,伸手轻轻拭过她终于因为感到恐惧而有些微白的脸,似笑非笑地勾了勾唇角:“既然那么想见我,现在又何必要感到害怕呢?”
颜莺儿闻言一滞,在这种随时足以被眼前人掌控生死的距离间,莫名地笑了起来:“他说得没错,你果然是一个只喜欢杀人的疯子。但是你错了,我并不怕你。要是没有我的帮助,你一样活不久。”
顾渊对这样的评价不置可否,垂眸看了一眼,长剑轻轻地抵上了她的喉:“那么,告诉你这些的那个人是否有和你说过,我,最讨厌受到人的威胁呢?”
这是对人命视如草芥的神色。
颜莺儿在这一瞬间忽然想起了片刻前那个男人说过的话语——他不只是你们想象中的样子……
确实,如今眼前的这个人不只是杀人魔,更是个彻头彻尾的疯子!他不在意所有人的性命,甚至包括,他自己。
就在畏惧的感觉从内心深处涌上。
忽然遥遥地一阵惊天彻底的巨响,连带着整片洞府开始天旋地转地剧烈动荡。沉重的烟尘从通向外面的路径中远远地泛来,坠石凌乱之间,自洞府出去的退路在爆炸之后轰然坍塌。
不少许,遥遥地又有一处地方轰响不断。
冰凉的剑尖挑起了她的下颌,顾渊垂眸,神色冷漠地看着她,语调不徐不缓,仿似现在身困其中的人并不是他:“很显然,这些不该是你安排的。”
……
突如其来的爆炸声也一样惊动了刚退出洞外的人,在这样天翻地覆一般的剧烈声响中,苏青全身一个机灵,骤然惊醒了过来。突如其来的光亮让她一时间有些回不过神,渐渐习惯过来才终于开始看清跟前背对着她的两个焦虑的身影,早就挂在嘴边的话语顿时脱口而出:“这里是什么地方?老爷人呢!”
“你给我闭嘴!”蔺影没好气地低吼了一声,看着跟前轰然坍塌的洞口,脸色比往日愈发低沉,对苏青的转醒根本没有半分欣喜,反而说不上来的烦躁。
刚才听从顾渊的吩咐,带着全部的人力护送了这个累赘女人出来,就在刚出来不久之后遇到了终于折返回来的卢松雪,听闻他们描述便将他们怒斥了一顿,因心系顾渊安全,便带人又匆匆赶进了洞府去作支援。
他们身为十三庭的人无法违逆顾渊的吩咐,卢松雪如今入内援助自然是求之不得的好事,然而谁料就当那行人进去没多久,竟然发生了眼前的爆炸事件。
担忧与焦虑挤压在心头,顿时化作了一腔怒火,蔺影忍无可忍,看着步羡音声色低沉:“你不是笃定百鸟门的那些女人不会对王爷动手吗?这又是怎么一回事?”
步羡音站在空地中央,遥遥看着飞扬的尘土,脸上依旧是淡然的神色,然而微蹙的眉心暴露了他心里隐隐的不安。耳边字字质问的话语仿似未闻,他的视线缓缓落过土石弥漫的洞口,深不见底的里面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却莫名有种奇怪的感觉。
“就算违逆了命令,我也必须带人去救王爷出来!”蔺影见他一动不动地没有动静,愈发地气不打一处来,心急下已经连半刻也待不住,取剑就准备要直接冲进去。
然而没走几步,又被步羡音伸手拦下:“不要轻举妄动。”
“现在都什么时候了,你居然还让我不要轻举妄动?”蔺影简直要被他气笑了,一把甩开了他拦着的手,冷笑道,“难道你真想等王爷出了什么事,才肯不再摆这些破架子吗?”
“说了,让你不要轻举妄动。”步羡音看着他蹙起了眉,见蔺影执意要去,不得不强行出手拦下。
谁料蔺影怒起之下直接拔剑出鞘,他不得不举扇格开,两人兵刃相接之下,片刻间已经打斗在了一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