奴家不从良-第3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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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渊冷冷道:“再等等。”
这些尸体因为在水里浸泡许久的缘故,已经显得有些浮肿,光从表面上看不出半点体貌特征,只能从衣着上依稀做些简单的辨识。其中有几个粗衣劲装的该是成年男人,另外几个轻纱曼袖的无疑是妙龄女子,只是此时关节奄奄地垂落着,每一处都好似被人强行拧下一般,呈现这一股奇异扭曲的姿势,堆成一团相互纠缠在那,说不出的古怪悚然。
苏青在旁边好不容易定下了神,却也不敢再朝叠罗汉一般堆放在那的尸堆多看一眼。此时听闻两人之间的对话,略略一愣,问道:“难道,昨晚你们就已经见过这些东西了?”
说话时她稍稍挪了挪身子,不料一脚踩上松陷下去的石块。
心神不宁下身子猛然一晃,就被顾渊眼疾手快地一把拉住,顺势往身边带了带,几乎就贴在了他的身边。
步羡音抬了抬眼睫,对这幅情形视而不见地眺望向远处,看着那一片静谧的泗水河,说道:“昨日我与蔺影二人尾随那些东西,借着夜色一路跟到了泗水河的上游,就看他们渐渐跟其他地方寻来的走尸汇到了一处,然后……”
苏青暗暗咽了口口水,下意识顺着他的语调问道:“然后发生了什么?”
步羡音挑眉看了她一眼,笑道:“然后,我们听到了一阵琴声。很好听的琴声。”
苏青下意识想象了一下当时的情形——夜深人静,诡事横生,在那荒郊野外又传来不明来由的空幽琴声。
光这么一想,就忍不住泛起一层鸡皮疙瘩。
无意中抬了抬头,却见荀月楼不知何时也凝神听着,眸色间不似平日的空灵无痕,而是带上了些许极难察觉的惊讶神色,这让她心里难免有些诧异。
蔺影似乎想起了什么不好事来,脸色陡然地有些难看,眉头紧蹙道:“当时那些东西突然暴走显然就是因为听了琴声的关系,我们当时就应该留下来查清楚,现在倒好,平白无故地退了回来,好不容易找到的线索也就这样断了。”
“留下来?当时抚琴那人显然已经发现了我们,你是准备留下来给这些东西当进攻用的活人靶子吗?”步羡音悠悠地瞥了蔺影一眼,手上的折扇顺势在他的脑袋上不轻不重地敲了一下,道,“当时你我在明而敌在暗,若还不退,谁都不知道会发生什么。眼下这些尸体不就是正好的例子?很显然,琴声的主人只不过是在拿那些东西做一个试验,而这一堆的尸体,就是试验之后的失败品。”
蔺影嘴角隐隐一抽,尤有不甘道:“你怎知道我们就解决不了他们。”
步羡音回眸看他,似笑非笑地勾起了唇角:“你说呢?”
蔺影眸色一沉,显然在心里挣扎良久,敢怒不敢言地瞪了他一眼,最终噤声不语。
苏青看了看两人,多少有些明白过来昨晚发生的事来。
实在让人没想到,这些诡异至极的东西的背后,居然还有人操控?
在这样诧异的信息中,她忍不住又回头看向荀月楼,眉心微微拧了起来。
——看这朵水仙花刚才的反应,似乎是知道一些他们所不知道的事。
心里正琢磨着,头顶传来了顾渊的声音:“对于此事,荀少主可是有什么看法?”
苏青心头一跳,知道刚才荀月楼的神色变化,到底是没有逃过这个男人的眼睛。
荀月楼的视线悠悠地落在令人作呕的尸堆上面,神色甚至没有半点的晃动,眉心极浅地微微蹙起,道:“没见过,但有些熟悉。”
没见过显然是说眼前的情形,那么有些熟悉指的又是什么?苏青有些摸不着头脑。
然而顾渊点了点头,道:“百鸟门?”
荀月楼回头看了他一眼,应道:“是。”
顾渊唇角微微勾起,冷冷地低笑一声:“果然。”
苏青在两人打着的哑谜中间却是愈发不明就里,恍惚地转头看了一圈。
只见步羡音倒是一副了然的神色,蔺影则跟她一样是一脸懵逼的样子。而旁边的苏莫,视线自始至终落在步羡音身上不曾移开过,恐怕连他们对话都不曾听进去几句。
苏青愈发好奇得紧,只觉得心痒难耐,张了张嘴刚想问个清楚,边听那验尸的仵作忽然间大叫了一声,声色仿似见了鬼一样尖锐惶恐:“这些关节怎么都是用线给连起来的!”
☆、第38章 秀爱
众人很快就被这样的一声惊呼引去了注意,围过去一看,果然见那半截被仵作拎在手中的骨骼之间,串联着一缕色泽诡异的线。
这是一种似丝非丝,似麻非麻的材质,若不是将四肢上的肉一层层剖开,很难让人察觉。
苏青忍不住敬佩地看了那个长相貌不惊人的仵作一眼。要知道,这验尸归验尸,要能狠得下心小心仔细地将尸体这样精炼地剖析透彻,却不是一般人能做得到的。心下赞叹,但眼前的一切实在太冲击视线,让她先前按捺下去的呕吐感,在此时又瞬间蔓了上来。
柳芳华前一刻在岸边探看,此时走过来看了一眼,随手一提剑,轻轻地挑断了那根细线。
尸体的四肢就这样一脱离,直直地坠落下去,要不是有那么一层皮肉悬着,恐怕已经片刻间分成了两截。
她的眉心微微皱了皱,面上掠过一丝一样的情绪,紧抿着唇,对顾渊说道:“就此结束吧。”
为什么不继续查了?苏青有些不解她为何会有这样的想法,然而一回头,却见顾渊的神色比平常任何时候都要来得低寒如冰,便再也问不出什么话来。
这一日的排查,就这样莫名结束在这些匪夷所思的乱线之中。
回去陈府之后,顾渊一转身进了覃姑的屋子。整整待了一下午,没人知道他们谈论了些什么。
顾渊走出房门时,深拧的眉目间愈发多了几分低沉。
一路去,随行的人噤声不语,生怕一不小心触碰逆鳞。
顾渊走去几步后,忽然顿了顿步子,问道:“淑姑娘住在附近?”
侍卫闻言愣了下,才反应过来是要找那个随行进府的姑娘,恭声答道:“之前陈大人将女眷都安排在了西厢,那位姑娘该是在离这里不远的清香院。”
话落,前面领路的人识趣地换了个方向,穿过了隔角的那处拱门。
不远处“清香院”的三个大字清晰地落入眼中。
顾渊将旁人留下独自走入,就看见了院中那个清丽的身影。
苏青回屋时就瞅见了院子里的白碧桃树,起了兴致想在晚膳时做上一份桃花羹。这时找陈府上的丫鬟要来了一个小竹篮子,脚下踩着一块不知道从哪里搬来的石块,正身影摇摇晃晃地攀着桃枝。
此时较河边回来,她已经在沐浴梳妆后换了一身衣衫。
碧色的衣襟随风摆着,衬得她素面朝天的容颜有一种说不出的隽秀感。身后是落英纷繁的半片桃林,几乎与那天际遥遥的白云蓝天相连在了一处。
顾渊原本紧拧的眉目,在这袭身影落入眼里的时候,莫名地舒展开了几分。
苏青仿似有所察觉,下意识地回头看来,转身的瞬间脚下一空,身子陡地临空晃了晃,转眼间跟前却是风声微起,一晃神的功夫,就已经落在了男人宽阔的怀中。
她抬头,看着跟前那张近在咫尺的好看容颜,神色微僵。
苏青本欲从中挣脱,却见顾渊的眼睫一垂,一手托着她的纤腰,一手随便地一抬,便折下一株桃花来,放入了篮中。
苏青直勾勾地看着他的举动有些回不过神,便见顾渊不知为何一副很有兴致的模样,将她轻轻地搁到了地上,然后便一丝不苟地折起了桃枝来。
因为身材纤长,刚才她做起来略显吃力的事情,在他的举手投足间却甚是轻描淡写。
阳光皎好,照在纤长的细指上,每一道关节的弧度异常清晰,竟有种比漫眼的花色更为深沉的诱惑。他将采下的桃花一根一根地搁入竹篮中,不少许便满了大半个篮子,垂眸看来,留意到她在旁边看得出神的模样,唇角隐隐勾起了几分,问:“够了?”
“够,够了。”苏青回过神来,顿时感到有些窘迫。偷偷打量了两眼顾渊的神色,见他眉目间虽然仍有几分深沉,却较河边分开时,已经要来得稍稍和缓了许多。她提起篮子放在鼻尖嗅了嗅,笑道:“这么大一篮的花,足够做一大锅桃花羹了,正好最近都辛苦得很,就全当给大家的慰劳了。”
话刚落,手中一空,竹篮转眼间已经落入了顾渊的手中,片刻间眉心已经蹙起。
苏青不懂自己那句话说错了,站在那一脸惶恐地反复回想了几次,却依旧找不出任何槽点,最后只能做出唯一一种猜想,试探地问道:“老爷是不是,不喜欢喝桃花羹?”
顾渊道:“喜欢。”
苏青窘道:“那老爷是不喜欢这个篮子?”
顾渊低头看她,道:“没有。”
苏青沉默。那为什么要一脸不爽地抢她篮子!
顾渊忽然伸手,从竹篮中取出两枝桃花来,一抬手,就将其他的枝条顷刻间都倒落在了地上。这才又将仅留的硕果递到她手中,神色淡淡道:“这些足够煮上一碗。”
苏青一脸茫然地伸手接过:“那其他人……”
顾渊道:“煮一碗就够了。”
苏青:“……”
忽然间,她感觉自己好像领会了什么。
一瞬不瞬地盯着顾渊,她眼里的神色漫漫微妙了起来。
这是吃醋?又或者说是——占有欲?
虽然强绷着,但她紧抿的唇角依旧忍不住地向上勾起,最后终究难以忍耐地极轻地闷笑了一声。
实在没想到,他居然是这样的摄政王!
顾渊的脸色并没有多少改变,淡淡地看着她,眸色波澜不惊。
要是平时有旁人露出这种分明取笑的神态,早已被他拖出去杖毙,何况现在的他实在不是那种心情愉悦的时候。然而不知为何,此时此刻,却是没有丝毫怒气,反而平和且宁静。
直到她唇角的笑意好不容易被强行藏下,他才慢悠悠地开了口,复问道:“听到了吗?”
语调中已经有些浅浅的威胁。
苏青精神一震,顿时也不敢怠慢,露出一抹巧笑:“知道了!我只为老爷一人准备膳食,绝对不会便宜其他人的。”
如此展颜一笑,盛却万千芳华。
顾渊伸手捻起她凌乱的发梢间不知何时坠落的落英,道:“我不在乎你以前的事,如今只需你记住,日后这样的笑,也只可以让我一个人看到。”在苏青微微愣住的神色间,他缓缓地抬了抬眼睫,垂眸凝视上了她的眼睛,唇角微扬:“阿青,你应该记得我昨晚说过的话。永远,不要让我失望。”
他的语调落在最后,已是极轻极柔,这是苏青从相识到现在,第一次见顾渊用这样的语调说话。
没有清冷,没有高傲,没有那种聛睨一切的凌然气度,而是一种虽是平淡却莫名让人仿似酥到骨子里的柔和。轻轻落落地进了耳中,慢慢地盘旋到心间,最后如一汪清泉倾透开去,融合进了呼吸的每一寸中,恍然间难以回神。
有种不知该如何形容的感觉,总觉得有些自己不知道的东西,让她在愣神间,心头却是莫名有些隐隐作痛。
连她自己也不清楚当时自己的想法,有一个声音在脑海中晃过,就这样不待思考地问了出去:“为什么是我?”
话落,顾渊片刻的沉默间,苏青也已经回过神来,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