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田人家-第3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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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的心里，竟无一点伤心，反倒觉得大快人心，他罪有应得。

“姐姐，前面就是马家大宅。马桐云就住在正堂边上的大屋。”端午直指前方连续着的白砖大宅。

“马里正的屋子可比得上镇上大户人家的大宅了。唉，同样是里正，怎么咱们村的倪里正，就只住和我们一样的小屋，马里正却住得这么好呢。”二丫想不到马大正的家这么大这么气派。瞧窗户都是黄花梨木雕花刻的呢。

下了车，刚到门口，就有一个丫头，梳着双丫髻，上身桃红色马甲短衫，下身绿色粗布裙，提着篮子走出来。

“两位姑娘是来找人的吗？”

端午估计这丫头是马家的女婢，不错啊，连女婢穿的衣服都比一般的村民好，头发梳得清清爽爽的。不知是谁管家呢，看女婢就可看出她的管理能力了。

“我们找马桐云小姐。”二丫瑟瑟地说。看到奴婢身上的好衣裳，二丫心里惯常的自卑感，又冒出来了。连声音也低了好几分。

“奴婢这就去禀告五小姐。您们请进。翠花，这是吴小姐的客人，快去倒茶。”这个奴婢看来权力不小，还可以对别的奴婢发号施令。

端午后来才知道，这个奴婢叫紫薇，是马桐云的贴身奴婢。因为马桐云最得马里正的宠爱，所以紫薇也爱屋及乌，在女婢中威望很高，虽和别的奴婢是平级，可却能像主子一样指挥人。

端午拉着二丫的手，走进屋子，翠花上茶的时候，端午问紫薇马家是谁在管家。

紫薇见两位来客气质不俗，不像那些乌七八糟的村民，害怕他们大有来头她一个奴婢可不敢得罪，便笑道：“夫人病弱，正是五小姐暂代管家一职。”

原来如此，端午听说了，马桐云并非马里正正房夫人所生，乃是姨娘所出。这么一个出身竟也可以越过正房大娘，做管家，足可见她的厉害了。

轻轻的脚步声。

马桐云一袭嫩黄衫裙，外罩绣锦坎肩，双月发髻上系着点翠的蝴蝶簪子，缓缓走来。

她依旧戴着面纱，面纱上面是宁静柔和的眼睛。

“两位妹妹大驾光临，怎么不早些说？也好让我有些准备吧。”

端午和二丫连忙起身，“马姑娘客气。今日来，没叨扰到姑娘就好。”

马桐云握着二丫的手，“姐姐手好凉。紫薇，还不快给姑娘唤上祁门红茶来？绿茶性凉，哪里能让客人喝？”

“奴婢知错。两位姑娘请稍等，奴婢这就去换过来。”紫薇欠了欠身，自去换了。

这对主仆，性格都是这样好，哪怕下人犯错，主人也不发怒怪罪，而下人会主动承认错误。端午越瞧马桐云，越觉得她不简单。

“我们此番来，是想请教马姑娘，这编织发髻的事。”二丫说，“都听说马姑娘最是心灵手巧，哪像我和端午，手笨，每日都是一个发式，这看多了就了无兴趣了。”

云卷风舒旧书集　第052　小家碧玉

z正版：马桐云只是淡淡一笑：“哪有二位说得那么好，如果你们不嫌弃，我随时可以帮你们弄发式。”

二丫大喜，看着端午说：“那多谢马姑娘了。”

马桐云转头对紫薇说：“去取我的珠钗盒来。”

紫薇点头应是，“二位姑娘稍等，我家小姐从不随便给人弄发式的，只因喜欢姑娘们，今日还让奴婢去取珠钗盒。就是平日，姑娘自己都不舍得用呢。”

马桐云摇摇头：“紫薇，不要多嘴。快去，别让姑娘们等急了。”

说话端庄温柔，从不发怒。二丫单纯，心想自己若是有她一半的性情，也不至于被渣男玩弄了。于是非常喜欢马桐云。

之前对她的偏见一扫而空了。

端午却比二丫心喜。

那日马桐云愿意帮助端午，不顾她自己的名声揭发吴志平的丑事，她很感激马桐云。所以虽然之前马桐云介入了二丫的婚姻，端午并不怪她。

端午甚至还觉得要多谢谢马桐云，要不是马桐云的介入，二丫也不会看清渣男的本性。

可是今日，眼观鼻子，鼻观心，马桐云温柔和善得过分，她反倒有些疑心她。

这么温柔善良到完美的女子，之前又如何会扮演起第山者的角色？

“是端午妹妹先，还是二丫先？”马桐云笑问，紫薇已经捧着梳妆盒和珠宝盒站在马桐云身边。

这女婢办事速度超快，又利索。

马桐云调教的丫鬟，忠心又聪明，办事靠谱。

“让姐姐先吧。姐姐长得好看，妹妹想早点看到姐姐在马姑娘的装扮下，是不是像仙女一样美？”端午笑着把二丫推到镜子前。

马桐云轻轻抚弄着二丫的长发，“二丫你的发质真好。”

“马姑娘你的也不错嘛。”要一个同龄女子给她梳发，二丫又紧张又害羞。

“那终归是不如二丫你的。”马桐云让紫薇先梳发，把发梳顺了，她才好扎发髻。

她立在二丫身后，安静地看着二丫的脸。面纱上的眼睛透着迷离。

端午从镜子里看马桐云的黑眼睛，眼睛长得真美，好像黑葡萄。只是深不可测，不可捉摸。

“姐姐脸略圆，呈鹅卵型，刘海和耳畔应该修建出博鬓，往后拢掩半耳，一般是品贵夫人才有的发型。二丫你相貌周正，正合适。然后配上随云髻。就是侧拧发丝，其髻如随云卷动。再插上蝴蝶花钿。姐姐你看，如何？”

三下两下，马桐云手腕旋动，二丫头上忽然多了一朵云，粉红的蝴蝶花钿装扮其中，使得原本土里土气的二丫，一下子变成了大家闺秀。

果然，女子看装扮！

“这，真的是我吗？”二丫抚摸着头发，简直不敢相信。

“傻二丫，当然是你了。只有你自己不知道，你长得有多漂亮。”马桐云笑道，“反正我一看到你，就把你当仙女了。”

二丫高兴得不能自己，拉着马桐云的手，把随身带的一两银子都往她手里塞，“真真太感谢你了，马姑娘。这些都给你。”

“二丫你这是做什么。”马桐云推开不要。

二丫说：“莫非是不够？只要可以一直这么好看，你要多少，我再去拿。”

端午听了直摇头，二丫啊二丫，虽然人人都爱美，可是美丽怎么就能让你瞬间大变了？

“二丫如何这样看我？我马桐云虽不是什么君子，可岂会这样就收你的银子？”马桐云生气了，眉梢上挂着凛然正气。

二丫更加喜欢马桐云了，“马姑娘，你真真是好姑娘。”

“这回轮到端午姑娘了。”马桐云笑着转向端午。

端午大大方方得坐到镜子前面，紫薇给端午梳发，马桐云问：“妹妹可有喜爱的发式？”

端午摇摇头：“乡野出生，见多了村姑的发式，倒没什么特别喜欢的。姐姐随意就好，都无碍的。”

“妹妹下巴比较尖，鼻梁高，贵气俊秀，的确是随便什么发式，都好看。”马桐云给很多女孩子梳过头，见多了脸型气质，可是只有端午长的这么脱俗。

这发式也是依照脸型气质来的。按理说，好像二丫一样，梳个好发式，会给外表增色不少，有的甚至前后两个人。

可只有端午的气质，似乎头发衣饰在她身上，都是为了衬托她。哪怕是换上最破旧的衣裳，梳个最简单的发式，也掩盖不住她的卓绝气质。

马桐云想了想，便给端午梳了个垂鬟分肖髻。也叫百花垂寰发髻，将发分股，随意地结鬟于顶，可以两束也可以一束，但是比飞仙髻低些。脑后长发不用托拄，使其自然垂下，并束结肖尾、垂于肩上，亦称燕尾。

这种发髻都是未出阁少女编的。

果然，端午的脸型在这垂鬟分肖髻的衬托下，更为突出了。

镜中的端午的脸，精致如画，再加上她的年轻，她的气质，连二丫和马桐云都看痴了。

“真的是太棒了。”二丫赞不绝口。

端午也觉得马桐云真真是心灵手巧，不停地感谢。

“既然两位姑娘这么认可我的手艺，我也是极喜欢你们，不若趁今日，结拜为金兰吧！”马桐云建议道。

端午一怔，这是搞哪出？

认识不到一天，就结拜为姐妹？这姐妹情能深刻吗？

可是二丫一口答应下来，“那是感情好。若是可以和马姑娘结为金兰姐妹，我就凭空多了一个手艺这么好的妹妹啦。”

马桐云笑道：“你怎么知道我比你小？我可是听说，咱们是同年同月同日生的。”

“我是早上鸡叫的时候出生的，你自然大不过我了。”二丫很肯定。

马桐云倒是忘记了自己几时出生的，紫薇接口道：“咱家姑娘是申时出生的。”

“果然比我晚来几个时辰。”二丫很惊喜，竟然又可以做姐姐了。

“我家姐姐虽多，可最谈得来的，只怕非二丫莫属了。”马桐云上面有四个姐姐，可各个和她合不来，整个宅院勾心斗角的，哪里会有什么姐妹情谊。

“端午，你还愣着做什么？马姑娘要和咱们结拜金兰呢。”二丫过去拉端午，端午笑道：“姐姐和马姑娘是同年同月同日生，这样子结拜金兰，才有意思。我若是硬挤进去，反而不好。”

“有什么不好的。你以后会多一个好姐姐，这可是天上掉下来的福分呢。”二丫劝道。

端午还是笑着不肯上前，马桐云见端午并不热情，便也不勉强，“二丫，端午妹妹说的对，我和你结拜了，端午是你妹妹，便自然成为我妹妹了，何需结拜多此一举的？”

端午点了下头：“马姑娘说的极是。若是多此一举，反倒显得不亲了。姐姐你就饶了我吧。”

二丫只好作罢：“我这个妹妹与众不同的，性格怪异，马姑娘你可不要介意啊。”

“哪里？端午妹妹性格洒脱爽朗，我喜欢还来不及，如何会介意呢？紫薇，快去院子里摆设香案，我要和二丫姑娘结拜。”

“是。”紫薇忙去操办了。

二丫被马桐云拉着去院子里了。端午一个人静静呆在房间里。

房间里正对门有个清明上河图双面绣玉屏风。屏风绣得针脚细密，图案布局严实。

这是哪家姑娘绣的，可真真好看。端午可以肯定不是马桐云所修。

因为，刚才马桐云给她梳发时，她拿捏梳子的动作很大，而双面绣需要很轻巧地落针。马桐云的手指红润干净，根本不像拿过针的——若是常拿针的，哪个不是被针尖儿戳到红红点点的呢？

所以，这玉屏风上的双面绣，一定不是马桐云所绣。

大铭朝疏于刺绣工艺，全国会双面绣的都没几位呢。而这又是谁绣的呢？

端午很好奇，不由得走近看，哇，双面绣上还有几个小字呢。

字也是绣出来的，只不过用了淡色单股线，所以不仔细看是看不到的。

“林安静绣。”端午念着上面的字。

原来绣者是一个叫林安静的人。

端午觉得这个名字和林安夜好相似，难不成和林家有什么关系？

大铭朝基本是单姓聚集一地，所以这个人姓林，中间的字还是一个“安”字，那此人必定和林家有关，说不定，还是林安夜的弟弟或者妹妹呢！

想到林安夜，端午的心莫名失落了起来。

正思索间，二丫和马桐云手拉着手回屋了。

“端午，快过来见过姐姐。”二丫叫端午。

端午过去对着马桐云行礼：“姐姐。”

“妹妹多礼了。”马桐云拉着端午的手说，“往后有你们作伴，我也不孤单了。”

马桐云留二丫端午坐下聊天，端午问起林安静的事，马桐云说：“这个女子乃是清河县林家染坊林安夜公子的姐姐，刺绣极好，却性情寡淡，我也是过去求她的刺绣。她见我诚心来求多次，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