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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腊月-第1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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里我十分坚定地对母亲说:“妈,别怕,我已经不小了,在哥哥的支持什么困难我们都不会吓倒的,我相信总有天亮的时候。”我这样说既是对母亲的安慰,也是对哥哥的表态。
母亲听了我和哥哥的对话,心里得到了一丝安慰:“不怕,我什么都不怕,你们兄弟俩是我的希望,再苦再累我也会把你们带大,保证不让你们拖油瓶,蹲别人的门楼。”母亲的脸上表现出坚定、刚毅、勿容置疑的神色。说罢又转向哥哥:“文:别人家自留地里的麦子都已经种上了,你爹已经走了,麦子不能和种呀,过一会你就教我学会犁田耙田撒种子吧,总不能年年请人吧?”
那个年代田地都是生产队集体耕作,政策规定一家按人口多少划给一点自留地,一般一家大约三分地算作弥补口粮的不足,所以自留地是不能不种的,而且还要努力种好。这个时候母亲提出这个要求足以证明母亲要把这个家撑起来的坚强决心。哥哥听到母亲的这个要求,泪水在眼眶里直打转,望着母亲毫不犹豫地说到:“二妈,这根本就不是妇道人家做的事,说什么我也不能让你学这个,要不然人家会笑话我,你放心只要弟弟一天不长大,我就一天不丢手,一会我就去种麦子。”
“不行,你已经几天没有回家了,你也有家,也要生活,现在靠工分吃饭,不能再耽搁了,再说天长日久总不是个办法,要相信你的二妈会学会的……”母亲坚持着。
看着母亲和哥哥的僵持,听着母亲和哥哥的对话,我心里不由得对母亲和哥哥产生了由衷的敬意,为了这个家,为了我们这几个还没有成人的孩子,母亲和哥哥都在勇敢地站出来挑起生存生活的重担,没有半点私心,我还有什么理由袖手旁观呢?于是我悄悄地不志不响地溜出去找到队长要求把队里的牛和犁用一下。我知道队长和父亲一向不和,对我家从来是冷若冰霜,但是人在矮檐下不能不低头,还是硬着头皮去找了他。不知是忽然良心发现,还是想看看我究竟有多大能耐,听了我的来意竟然满口答应了。
没有惊动母亲和哥哥,我扛着犁牵着牛来到我家的自留地里,由于个子矮力气小,又是第一次套牛犁田,牛死活不听使唤怎么也套不上,好象那个不通人性的畜生也一欺负我这个苦命的半大小子。也许是初生牛犊不畏虎,心想说什么我也要把牛套上,有几次都被牛抵了个人仰马翻。倒了——起来再套,再套——再被抵倒,我没有眼泪没有妥协,眼泪早已哭干,妥协没有生路。
正在我无可奈何的时候,母亲和哥哥赶不上来了,母亲见我浑身是土,眼泪一下子夺眶而出:“我就知道你是偷偷跑来犁田了,你以为这是闹到玩的呀,幸亏你牵的是俩条温驯的牛,要不,不把你抵死也会把你抵残,都怪你爸为什么要早早地撇下我们母子不管呀”一边说一边往下掉着泪珠。
哥哥一下子从我手中夺着鞭子和牛绳,我说什么也不松手,苦苦地哀求着哥哥:“你教我吧,我不小了,这条路迟早是要我自己走的,我不能眼睁睁地看着母亲去做一个女人不能做的事呀,那样要我干什么?”
“好吧,我教你。有你这么懂事的弟弟,这个家我放心了,爹在九泉之下也放心了。”哥哥被我的执着和孝顺感动了,开始手把手地教我套牛、犁田、耙田、撒种,就这样年仅十七岁的我就正式成了一名种田手。
大丧之后,所有的亲朋好友都走了,哥哥教我学着把自留地里的麦子种下后也走了,只有奶奶、母亲带着我们五个儿女相依为命。白天还好过一点,繁重的劳动加上山村农夫朴素庸俗的打情骂俏夹杂着粗犷的欢歌笑语还能使我们暂时的减轻些许悲伤。到了晚上,奶奶就一脸凄地带着三个妹妹坐在大门口等着我们收工回来,母亲总是一放下劳动工具就又披着月光顶着星星去浇菜园、种菜地,常常是泪水和着汗水伴随母亲熬到深夜。母亲干到什么时候,我们就等到什么时候,因为母亲是我们的一家之主。
好不容易熬到了那年的腊月,别人家都忙着杀年猪,别看那时生活紧张,一般家庭到了春节不管大小总还是要杀头年猪的,一家老小就是盼着过年杀头猪好见点浑腥,改善一下生活。象我们这样的家庭能把活生活维持下去,母亲已经尽了最大的努力,使尽了浑身解数,至于杀年猪对我家来说无异于天方夜潭,那一年我们到处挖野菜扯猪草前后卖过两头一百多斤的肉猪,那都用于给父亲治病了。现在看到别人家杀年猪,我和姐姐虽然有些羡慕但还能设身处地的为母亲着想,三个还不太懂事的妹妹往往有些经不住那喷香的肉味的诱惑,看到别人家杀年猪总免不了眼巴巴地看着母亲,尤其是四妹——那时她才九岁——常常吵着要吃猪肉,每当这时母亲就心如刀绞,忍不住暗自抹泪。隔壁的幺姑妈看在眼里疼在心里,她家的杀年猪那天,送来了一碗热气腾腾的猪肉,当时正是吃中饭的时候,母亲赶忙迎上去:“幺姐姐,这怎么得了老吃你们的,你这份情我们什么时候能还呀?”
“快别这么说,一个人一生总有一段苦日子,孩子们长大了就会好的。”幺姑妈安慰着母亲。
奶奶也是千感谢万感谢:“侄女呀,我们这家多亏了你呀,这年头除了你同村的还有谁会同情我们这一家孤儿寡母,要不是你我的这些孙儿孙女们今年怎么能闻到肉腥味了。”奶奶说着眼眶已经湿润了。幺姑妈见奶奶又要伤心落泪引起一家人的不快,连忙安慰了几句就离开了。
母亲端过那碗肉分发给我们,并故意多分了一点奶奶,她自己一点也没留,奶奶连忙把自己的放在母亲碗里:“孩子呀,一家人数你最累,你的心我人生领了,我成天吃闲饭,什么也不能做,还要你养活,这还是你吃吧。”
“妈,快别说了,你儿子走了,我没本事让你老人家跟着受罪了,孝敬老人是我应该的,可是我们今年实在是没办法呀,明年说什么我也要让一家老小过个象样的年……”母亲一边说一边背着我们擦眼泪。我和姐姐见奶奶和母亲互相含泪推让着本来就不多的一点点猪肉,也不忍再吃下去,又把分给自己的那点看着就想流口水的猪肉让给妹妹们。一家人就这样在互相推让中吃完了幺姑妈送来的一碗猪肉,这不是简单的推让,是血浓于水的亲情,是对美好生活的企盼。尽管很凄凉,但也渗透着相依为命的温馨。
那年春节前哥哥和亲朋们可怜我们,还是送来了一些猪肝肉之类的年货,姨妈还为妹妹们一人做了一套新衣服,让我们度过了父亲死后的第一个春节。伴随着春节的钟声,我也成了十八岁小伙子,理所当然的应当挑起家庭重担了。尽管母亲还不愿过早地把一家之主这副千斤重担压在我的肩上,但是我在内心深处告诫自己:你已经不是小孩子了,该象个男子汉样勇敢地起家的的责任。
那时全国各地席卷着割资本主义尾巴的狂风暴雨,尤其是已经凋弊不堪的农村更是走在运动的前列,饲养鸡鸭这些农民赖以资助家用的几千年的传统也被当作资本主义尾巴彻底割掉了。为了生存,生活在桐柏生活的人们不得不把唯一的希望寄托在自己的肩膀上,起早贪黑地砍柴、卖柴以贴补家用。
十八岁的我不顾母亲的反对,和许多人一样,干上了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的砍柴卖柴的营生。砍柴要走二三十里的山路,卖柴也要到二十里之外的集镇上,还要挣工分,能做到砍柴卖柴农活三不误,不得不面向青天赊月色。
那天鸡叫三遍我就跟着本家的二叔叔动身到山里去砍柴,借着月光我们砍了一挑柴往回走。天快亮的时候,突然下起了大雾,蒙蒙胧胧的月光被弥漫的大雾笼罩得一干二净,两脚完全是凭着印象一步一步地向前挪动着。雾越下越大,饥饿、困乏、已使人疲惫不堪,路越来越难走,肩上的担子也感到越来越重。走过叫溜石板的地方我重重地摔了一跤。
说是溜石板,真是名不虚传。它是夹在两山之间的一条小河沟,经过常年累月的山洪奔泻冲刷,无情的卷走了岩石上的泥土,只剩下一块面积足有几百个平方米大的花岗岩赤裸裸的光溜溜的暴露在光天化日之下。岩上是一个不大也不深清澈见底的小水潭,潭底仍是那块岩石的延伸,岩下是一个足有四五丈高的悬崖峭壁。大雨滂沱之时,漫山遍野的混浊的雨水挟持泥土象脱缰的野马无所顾及地奔泻,形成一道蔚为壮观的飞流瀑布。即使是久旱无雨小河沟里也仍然汇聚着汩汩山泉,形成潺潺泉水奔流不息,经年累月的流水使石板变得又光又滑,人走在上面稍不留神就会摔跤。
这块溜石板又是我们的必经之路,二叔身强力壮挑着一担柴早已快步如飞的把我抛下很远了,我一个人远远地拉在后面形影孤单。大雾、猫头鹰夜幕中的啸叫无不令人毛骨悚然,脑子里禁不住浮现出儿时大人们讲述的鬼故事,不时地回过头看看身后,担心真的有魔鬼袭来。正在我心神不灵的时候,突然脚下一滑,连人带柴双膝重重地跪在溜石板的岩石上,柴担也顺势从肩膀上掉了下来,疼得我脸上渗出了一粒粒汗珠。我试着站起来,可是双膝针扎似的难受,尤其是左膝似乎失去了知觉,怎么也不听我的使唤。我只好强忍疼痛慢慢地爬过那片岩石,靠着岩石边的一个土坎稍事休息,想等到天亮再走。
天亮了,远处村落里传来了生产队长催促社员出工的吆喝声,这时我才能卷起裤腿看清膝盖到底伤得怎么样。当我把裤腿卷起的时候,鲜血还在顺着小腿肚子往下流,在慢慢地浸湿着鞋帮。我又一次试着站起来,终于站起来了,接着又试着走了几步,尽管疼痛难熬,但还能听从使唤,心里不由得为没伤着骨头而庆幸。我一步一跛地走到小溪边洗尽腿上的血迹。只见膝盖的肌肉里还镶嵌着一颗豌豆大小的砂子,我试图用棍子拨但没有成功。一向聪明的我突然想到膝盖骨是硬的,只要用力就会把砂子顶出来,于是我双手抱紧小腿杆,咬紧牙关两眼一闭,使劲往外一顶,然后睁开眼睛一看,砂子居然被挤得蹦出了三尺开外,露出了白花花的膝盖骨。鲜血还在继续往出渗,我在伤口上撒了一泡尿——这是我们农村人治血常用的土办法,然后用包干粮的一块纱布将伤口捆扎好,又试着走了几步,比以前轻松多了。看看被我抛在一边的那担柴心想:柴不能仍下,一家人的油盐指望它,妹妹们读书的笔墨纸砚也指望它。家也不能不回,呆在里上不沾天下不沾地。我咬紧牙关把柴担拾起来放在肩上往回走。每走一步都要疼得皱一下眉头,呲一下嘴。我暗自告诫自己:坚持就是胜利。走了一里多路之后伤口麻木了。走路也稍微利索了。
放早工了,母亲发现我还没有回家,开始着急起来,来不用询问二叔,放下手里的工具就去接我。翻过我家村北的一座高山,老远就看见我挑着一担柴一跛一拐的在回来的路上挪动着,就一个劲地跑上来接过我肩上的柴担,一个劲地询问我:“怎么走路一跛一跛的?”
“没什么,走路不小心摔了一跟头。”我轻描淡写地问答着母亲的问话,其实见了母亲,我几乎想大哭一场,但是心里暗暗叮嘱自己母亲支撑这个家不容易呀,我也不小了没有理由不勇敢地承担痛苦。
肩上挑着担子,要赶路,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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