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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5章

宝珠鬼话-第4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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疾弛而过,车声隆隆,像贴着耳朵刚开过一列火车。
  好险,真的好险。
  那么大辆翻斗车,都没见是什么时候迎面开过来的,要不是林绢反应快猛把着方向盘从边上擦过,我们这辆小小的POLO车差一点点就成了那只庞然大物底下一滩扁尸了。
  “靠……这么晚居然还有这种车?!”直到那辆车一卷风似的在公路尽头消失成一个小黑点,回过神,林绢停下车朝那方向恨恨看了一眼。
  眼神是心有余悸的,及至感觉到了什么慢慢转向我,脸色从刚才的苍白一下变成暴红:“你!!宝珠!!!你!!!!!”
  我吐了。
  就在刚才车身猛一转的当口我的头一下子撞在了车背上,这一下撞得我再也憋不住了,嘴只是那么一张,胃里憋了几个小时那团厚厚的东西几乎是同时迫不及待从我喉咙里直倒了出来。
  一片绿绿黄黄,一片酸气冲天……
  我在这一堆酸气冲天的东西当中充满歉意地对着她看,用我那双被呕吐折磨得泪眼婆娑的眼睛。
  在离家还有半条街的地方,林绢放我下车然后离开了。
  其实这是我自己要求的。
  虽然腿很软人很虚,但我实在是没办法继续憋在车厢那股风都吹不散的味道里头了。离开时留意了下林绢的脸色,虽然照顾到我的情绪她掩饰过了,但表情依旧很难看,有种欲哭无泪的可怜。天知道她有多宝贝这辆车,从买回来那天“宝贝”这词就不专属于她家那个小情人了,情人是宝贝亲亲,车是亲亲宝贝。
  而我把她的亲亲宝贝弄成了一只臭鼬……
  看着她一脸郁闷地开着车闷声离开,我拖着自己的包朝家的方向走去。一脚高一脚低,不过心情总算是安稳了点,胃里也不觉得有刚才那么难受了,可能是吹多了凉风的关系。
  抬头看看家里那栋楼,隐在周围那些层层建筑间,黑洞洞的,没有一点光。想起一直都没有联系到狐狸,也不知道他是不是在家,也不知道他和那只麒麟……到底发生了些什么事情。
  不敢多想,因为想着头就开始晕了起来,我只能加快了步子朝家门口方向赶。
  到家门口,不知道为啥先在窗口这儿朝里头张望了几眼,做贼似的。
  还是什么都看不出来。里面太黑,只能看到店里面桌子椅子都摆得很整齐,我觉得自己心定了定。伸手去包里摸钥匙,没摸着。把包拿下来放在地上兜底翻了一遍,还是没找着。难不成是忘带出门了?琢磨着,我朝门上拍了拍。
  连拍三下,里面没有反应。我加重了力道又拍了几下。
  还是没反应。
  怎么回事,真的没人在?
  想着我绕过店门口走到客厅的窗户边,对着里面看了看。里面很黑,但路灯能照的范围还是看得比较清楚的,里面很整洁,狐狸专用的那只杯子在茶几上搁着,边上摊着几份报纸,同往常一样,和我离开时没有多大区别。
  于是我贴着窗用力拍了两下:“狐狸……狐狸!”
  “汪!汪汪!!”叫了两声没有听见狐狸的回答,隔壁家的狗倒被我吵醒了,大着嗓门冲着天乱叫了几嗓子,被它主人从窗口一声呵斥,蔫了回去。
  周围一下子安静了,空荡荡的安静,只有我一人的脚步和衣服悉悉琐琐的声音在夜风里轻响着,特别的孤单。
  难道家里真的没人……
  突然发觉自己还真的不是一般的霉,从跟林绢去吃喜酒后到现在。
  转身对着那条空无一物的马路。钥匙忘带,家里狐狸又不在,突然不知道该怎么办了。早知道应该听林绢的,跟她回去睡一晚就好了,因为明天她要带我去医院看我的脸。而这会儿……看样子只有干守在风里等出租车了。
  真衰……
  不过幸好,狐狸不在,那家伙看上去也不在。他不在就好,不然,我真要认为我是撞到衰神当道了。
  边琢磨着,边抱着包看着马路,期盼着出租车快快出现好载我赶去林绢家过夜。
  就那么干坐在台阶不知过了多久,身子一摇一晃开始感到发软,远远一辆出租车朝这方向驶了过来。
  一下子跳了起来。
  抓着包正准备奔向马路,还没迈步,头顶冷不丁飘来一道话音,在我耳边轻轻回转:“回来了?”
  我一喜。
  听上去像是狐狸。抬头循着声音望了过去,正想开口回应,及至看清楚二楼那道坐在窗台上的身影,我头皮猛激灵一下,然后一阵冷冷地麻。
  窗台上坐着的那个人,穿着狐狸的衬衣,穿着狐狸的牛仔裤,连身高身形都几乎和狐狸一模一样,却并不是狐狸。
  斜倚着窗台一双长腿在窗下轻轻晃悠着,他看着我,手指拈着脸侧一缕银白色的发。在我望向他的同时眼里暗紫色的光一闪而过,纵身从窗台跳下,轻轻落到我的面前。
  然后侧身,微颌首,像个优雅的绅士般:“可找到驾驭麒麟的方式了么,我的神主大人。”
  只是——看上去像个绅士般的优雅——而已。
  我听见自己心里一声尖叫:铘!!!!!!

  第六章

  话说当年麒麟私下人间造成天下大乱,而遭天谴被高人用锁麒麟困住了魂魄之后,其实两千多年以来,一直都有知道这个传说的人在千方百计地搜寻这根锁麒麟的下落。
  因为传说,得锁麒麟者,上观阴阳,下测鬼神,凡人得之能开天眼,修道者得之可谓通天。还因为自古的一个说法——得麒麟者得天下。
  麒麟这种既被世人描绘成一种祥瑞,又无一不在那些描绘间隐露着它们煞气的神兽,它是成就一代枭雄的圣物。
  听起来相当的诱人。
  但麒麟这种生物,得之,并不是随便什么人就能够操控并加以利用的,正如并不是所有拥有王者之相之才的人,都能够成为一代霸主。何况这一头麒麟,它的降临于世并非遵照天意。铘是逆天的一个罪者,对于当时的朝代乃至今后的时代,它是多余的。
  因为罪孽深重并且戾气不散,它既不能上天,又不能放任它在人间不管。所以为了防止它有一天脱离锁麒麟的束缚之后,由于没有更强力量将它约束而再次失控,在那名高人将它困住之后,神给予高人一个特权,也是个契约。
  契约里约定,麒麟铘可以被人所控制,虽然它没有命定的“宿主”。在麒麟留在人间继续其刑罚的这段时间,由那名高人暂时充当“宿主”的角色,在不滥用麒麟力量前提下掌控它,并由其亲自选择可以继承他衣钵的传人,以在他离世之后继续负责对麒麟的看押和监管。
  一代衔接一代,直到麒麟回归天位。
  这无形中束缚了那位高人的功德。因为对神的私加控制本身就是造孽,虽然之后这行为得到了神的肯定,但上古的规矩不能打破,于是这罪孽令得他不得不在独自承担那一切之后,要再继续受到轮回之苦。
  所以相应的回报,是准许那位高人每隔三代借自己传人的身体复生,并保留有前世所有的记忆,借以这样的方式,来兑换神承诺于人的长生不老——那个原本并不存在的,被从古至今世人所无限向往和追求的传说。
  所以说,除了当初将麒麟封禁的高人之外,也只有被他所认定的传人,才拥有主宰并控制锁麒麟的资格。其他的人,即使是无意中得到了锁麒麟,一旦把沉睡在内的麒麟唤醒,在一定的时间里如果拿不出那位高人所赐予的驾驭麒麟的方式,那么到了时间,他会被他召唤出来的麒麟反噬,因为他身上那根无法从血脉中剥离而去,并且时刻将麒麟牵引在他身周的锁麒麟。
  反噬后锁麒麟重新回归自由,而麒麟亦将再次回到锁麒麟中沉睡,直到有一天刑满被重新召回天界,或者被高人真正的传人唤醒为其所用。期间,任何一种力量改变不了这个契约的有效性。
  这是狐狸在送我离开前告诉我的。和更早以前,我刚得到锁麒麟那会儿他告诉我的关于锁麒麟的传说相比,更详细,但又更邪乎了一点。而那个时候我正为铘的言行而困惑不已。
  铘对我说:你还有三十八天,我的神主大人。
  那是他回到我家第二天,一早清醒过来后对我说的第一句话。
  综合狐狸所说的那些东西,听起来就像个天方夜谈,如果不是锁麒麟和那只麒麟本身活生生存在于我身边的话。而当时听狐狸说的时候,别的我都没怎么放到心上去,那些什么高人了,宿主了,长生不老了……只有那个关于得到麒麟锁的人所受到的时间限制的问题,我是留了心的。
  看起来三十八天就是我剩下的找出驾驭麒麟的方式的时间,而这点时间又在林绢的老家用掉了八天,也就是说,找出驾驭麒麟的方式以避免最后被他反噬,我还剩下一个月的时间。
  如果换成以往,可能我会把它当成听故事一样一笑了之。什么麒麟,什么高人,听上去就是那种小说里头都说烂了的神话故事。
  可是麒麟真的存在,锁麒麟也是。
  而我真实看到过麒麟吞噬东西的样子。
  所以我知道,被麒麟吞噬……那会是种什么样的情形。就像那只控制人于无形的影蜃,虽然只是不经意间的一瞥,它被麒麟活生生吞噬的样子,至今让我难以忘记。
  而从没想到过这种情形有一天可能会落到自己的头上。
  怕吗?不知道,那会儿觉得脑子里挺乱的。但有一点我明白得很,那天清醒过来的麒麟,很可怕。一种陌生的、无法用我苍白的语言去形容的可怕。有这么一种感觉——当时狐狸就在我身边,可是一下子因为麒麟的醒来,变得很远,而那会儿似乎周围一下子被抽空了,只留下麒麟身上那种突然发散出来的麝香似的淡淡味道,还有他那双颜色很特别的眼睛。
  直到后来狐狸把我送到林绢那儿,那种感觉才从我脑子里消失。
  那时候我似乎还是比较笃定的,可能是因为狐狸的眼神。虽然狐狸有时候说话你根本分不清他到底是跟你开玩笑还是说真的,但我知道在重要的事情上,他不会兴口开河。他说这件事他能处理,所以我就跟着林绢屁颠屁颠地去参加婚礼了,以为回来,一切事情也就过去了,就像过去很多我不愿意面对,却又不得不去面对的种种境况。
  狐狸会帮我的。
  可现在……狐狸在哪里。
  “可找到驾驭麒麟的方式了么,神主大人。”又一声轻而优雅的话音,在我脑子里乱烘烘被那些念头包围的时候突兀打断了我的思绪。
  回过神脱口而出:“狐狸在哪儿?”
  也不知道我那句问话有没有被他听进去,铘看了看我:“你还有三十天,神主大人。”
  “狐狸在哪儿?”我又问,提高了声音。
  这回他听见了,因为他皱了皱眉:“那只畜生,”眼波流传,嘴角轻轻扬起:“他被我处理了。”
  “什么?!”我一惊。一时忘了眼下的状况,一步跨过去凑到他跟前:“你说什么??”
  他朝后退开了一点,目光对着我的衣服,眼神一闪而过的不悦。
  而这同时我突然全身像被什么东西猛撞了一下,离他两步开外的距离突然间朝边上斜了出去,还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人已经重重跌在了马路中间。
  一辆机车在这当口从我身边飞弛而过,朝着我连按了几下喇叭以示警告,我全身一层冷汗。
  从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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