偷窥一百二十天-第1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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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FUCK!”
“你知道程丽君有严重的抑郁症,平时喜怒无常,有时对麻红梅非常好,有时又会大声辱骂。不过,你妈妈脾气相当好,从无半点怨言——因为程丽君给钟点工的薪酬异常丰厚。她觉得麻红梅是个奇怪的女人,充满了好奇心,也是同样缘故,就会格外苛刻。冬至那天,本来没有必要擦窗,程丽君却强迫她爬上三楼窗台。麻红梅说年纪大了,累了想下来休息,却被逼继续工作。程丽君还一边要跟她聊天,也不知聊了些什么。最后,程丽君轻轻推了她一把,钟点工就摔下去了。”
“杀人犯!”
崔善的手中做出注射的姿势。
“但是,程丽君不是想故意杀人,她完全没想到会有那么严重的后果——三楼嘛,最多也就是骨折而已,但你妈妈摔得不巧,直接把颈椎摔断了。”
“当时你不在现场吧?”
“是的。”
“你相信你妻子的话?”
“不知道,但她有杀人的动机吗?”
“我该早点杀了她!”
林子粹看着她的目光,感到一丝害怕,摆摆手说:“够了,你已经做到了。”
“听我说——程丽君——她不是被我杀死的!”
“什么?”
“6月22日,凌晨五点多,我确实潜入了她的卧室,也准备对她实施注射,然后伪装成自杀。但我听到楼下响起动静,就吓得逃了出去,当时你家里还有第三个人。”
“我怎么不知道?”
“如果,这个人不是你的话,我也想不出会是谁。”
“程丽君不是你杀的?”林子粹疑惑地挠挠头,自言自语,“难道……”
“还有谁?”
“不,不可能!”
崔善盯着他的眼睛,但再也无法确信,他究竟有没有说谎。
两个人无声地僵持片刻,几乎能听到雪融化的声音,她换了一个问题:“你知道《天鹅湖》的结局吗?”
“哦?”
“天鹅湖——柴可夫斯基的《天鹅湖》。”
林子粹茫然地摇头:“你怎么也?等一等……你是?”
“谁是奥杰塔?谁又是奥黛尔?”
“我不知道……你疯了!”他抓着自己头发,一把将崔善推开,“你先要告诉我——是谁把我弄进来的?”
“X。”
“你说谁?”
崔善的视线瞄向头顶:“他是我的新男朋友。”
“去你妈的!”他摸了摸额头的伤口,欲言又止,看着高高的墙壁,“好像有个人,从我身后?”
她明白这是X设置的完美圈套。
突然,林子粹扑到她身上,双手掐紧她的脖子,整张脸由苍白涨得通红,热气再次喷涌在脸上,发出含混不清的声音:“你怎么还没死?”
瘦弱的崔善无力反抗,任由男人粗大的手,像野兽的爪子,渐渐勒断头颈与气管。她清晰地感到项链被扯断了,天鹅从胸口迸裂而出,展翅飞过雪中的阳光。
与此同时,大脑缺氧,睡觉的困意袭来……
失去意识之前,她看到寒冬冰封流花河畔,满地白茫茫的积雪,七岁的女孩与爸爸一起奔跑着放风筝,天空像宝石般干净而透明,妈妈在河对岸看着自己。
B面
第一章 重要线索
魔王:我想问一问奥杰塔,如果你想救这小子,那么你愿意做我的妻子吗?怎么样奥杰塔,愿意把心交给我吗?愿意发誓爱我吗?
王子:不能发誓,奥杰塔,你别管我!不能把心交给魔鬼!
魔王:奥杰塔,怎么样?是不是杀了他?
公主:等一等。
王子:不能答应,奥杰塔。
魔王:快说,你是发誓爱我呢,还是让我把他杀了?说!说!说!
王子:奥杰塔,我宁愿为你而死!
魔王:说吧,奥杰塔。
公主:罗特巴特,我从心里……我从心里……
王子:住口!
刹那间,柴可夫斯基的交响乐雷鸣般响起,震耳欲聋地响彻世界,王子夺过魔王手中的剑,不顾一切地刺入自己胸口,放射出毁灭所有的金光。化作猫头鹰的魔王父女,在惨叫声中烧成灰烬,高塔上的空中监狱转瞬崩塌。茫茫云海中露出太阳,无数天鹅从湖上掠过,石头武士得以复活,鸟儿从笼中自由,天鹅湖恢复了宁静。当一把宝剑插在心形的花丛之上,齐格弗里德王子与奥杰塔公主醒来,在阳光下的废墟中相拥。
崔善七岁那年,在老宅的电视机里,曾经看过这部古老的日本动画片,只是早就忘了这个结局。
她唯一记住的名字:奥黛尔。
第一百二十天。
凌晨,五点。
黎明还未到来,天空如墨漆黑,星星都被朔风卷走,路边水洼结起冰碴。今晚天气预报说寒潮南下,突然降温到零度以下,很可能迎来今冬第一场雪。
一个身材高瘦的男人,披着过分宽大的皮夹克,无声无息地穿过便道,仰望水杉树影下的三层洋楼。
掏出钥匙打开外院铁门,没人会给凶宅换锁的。鹅卵石发出细微的摩擦声,用另一把钥匙进入底楼,第一脚踏入玄关,尘土在手电光圈中翻腾。
如果,程丽君不是自杀,那么在今年6月22日,同一时间,有人用同一方式,进入了这栋房子。
想象那个杀人的凌晨,如潮汐一层层卷上海滩,冲刷出凶手走过的路,剥落每样家具的尘土,地板上的霉菌,光线里的影子。他走上大理石楼梯,不泄露半点声音,就像某个女人的脚步。
二楼,还是宽敞的客厅,有套顶尖的组合音响,可惜落满灰尘。中间有四张真皮沙发。当手电光线扫动,突然出现一个女人。
她就站在墙边,穿着白色晚礼服,用忧伤的目光看着他。
男人记得这张脸,数月间经常盯着她的照片——不,这是遗像。
程丽君。
此刻,这个女人正作为骨灰躺在墓穴。
转身穿过走廊,轻轻推开卧室门,那个女人似乎还躺在大床上。
他取出用USB充好电的备用灯放在床头柜,大体相当于台灯的亮度。
地上有脚印。
显然不是自己的,这套别墅被空关了很多天,积了层厚厚的灰。眼前的脚印中等大小,属于一个身体健康的男性,从深浅程度来看,估计是一周前留下的。
于是,他小心地检查了整栋别墅,发现书房窗户没关牢,明显存在被入侵过的痕迹。
是谁从二楼爬进来的呢?在杀人案发的几个月后。不可能是林子粹,他有自家钥匙的嘛。
再度回到卧室,细心地搜索一番,从死过人的大床到柜子,现场并未遭到破坏,
最后,目光落在梳妆台的镜子上。
男子脱下外面的皮夹克,露出黑色警服,相对还算年轻的脸,肩上有着高阶的警衔。他的目光总让人抬不起头,除了照镜子。五官与轮廓分明,嘴上刮得很干净,萝莉们喜爱的大叔类型。他没有戴眼镜,目光却仿佛遮着道帘子,令人难以捉摸。
他是叶萧。
6月22日,下午,每天来这里打扫的钟点工,意外发现女主人的尸体而报警。
警方立刻到现场勘察,发现程丽君躺在卧室床上,死亡超过十个小时。床下有用过的针筒,还有两个注射液的药瓶,残留部分药水。死者左手上臂有注射针孔,从部位与角度来看,是她自己注射的。果然,在针筒上提取到了她右手的指纹。
这些都是明显的自杀痕迹。
案发现场的床头柜里,发现了注射器和药剂的发票,是在三个不同的药房购买的,还有一本护士注射教材。钟点工说从未见到过这些东西。
根据这些发票,叶萧警官走访了两家药店,店员依稀记得程丽君的样子,确认是她本人购买,药店监控录像也证明了这一点。
因为两年前父母遭遇空难,她患有严重的抑郁症,有过一次几乎成功的自杀行为。所以,程丽君走上这条路并不令人意外。
当晚值班的小区保安说,凌晨四点多钟,巡逻经过程丽君的别墅门口,听到里面传出奇怪的音乐声。保安说不清那是什么,但反正不是唱歌。警方给他听了各种音乐,最后确定是交响乐——这也符合林子粹交代的情况,他们夫妇都是古典音乐发烧友。
也就是说,在程丽君死亡前一个钟头,她还在用二楼的组合音响听音乐。她是一个人独自欣赏的吗?还是有第二个人在场?
不过,有些人确实在听过古典音乐之后,突然有了自杀念头。这个重要线索,加强了程丽君自杀的推理论据。
但叶萧疑惑的是——为何采用注射呢?虽然,这种方式最干净也痛苦最少,但很多女人都对针头有恐惧感,使用起来也颇为麻烦。何况,她的抽屉里就有两瓶安眠药,直接吞药自杀不是更方便?事实上尸检也查出安眠药成分,但属于安全范围,只能让人快速入睡。
虽说“女人心,海底针”,尤其患有抑郁症的女人,什么疯狂的事都干得出来,叶萧仍然怀疑死者的丈夫林子粹——他是妻子死后最大的受益人,将会继承价值数亿元的上市公司股份。不过,他有不在犯罪现场证明,程丽君死亡当天他正在台湾。
正常情况下,这个案子会以自杀了结。
叶萧却不死心,他先调查了林子粹的通话记录,可除了工作电话,看起来没什么异常。这种男人很可能有外遇对象,但未找到明显证据。
他又查了程丽君生前的通话记录,发现她在死亡前一晚,给女士美容养身店打过电话,预约第二天去做SPA。因此,叶萧判断她不太可能自杀。
有一点可以肯定,林子粹和妻子的关系并不融洽。
叶萧让林子粹仔细检查家中财物,看看失窃了什么重要物品,比如现金啊首饰之类的,至少得排除劫财的可能性。但他说家里什么都没有丢。
不过,他的话未必可信。
至于购买杀人的注射器与药剂,也未必是程丽君本人——可能只是穿着她的衣服,伪装成她的另一个女人。监控录像显示,这个女人全程戴着口罩与墨镜,没有一个店员看清过她的脸。而程丽君的身材体形属于中等,只要稍微熟悉她,很容易就能模仿。
如果,不是自杀而是他杀的话,可以说是几近完美的谋杀。
叶萧重建了犯罪过程——6月22日,凌晨五点左右,凶手潜入别墅,趁着程丽君服下安眠药熟睡之际,用注射器混合两种不同的药液,肌肉注射进入左上臂,造成她迅速心脏麻痹而死。杀人之后,凶手把程丽君的指纹擦到针筒上,又把购买注射用药和针筒的发票,以及注射教程放入床头柜的抽屉,加上之前去药店假扮冒充,最终伪装成死者自杀。
凶手是个女人。
至少,有一个女人是主犯或从犯。
叶萧刚到案发现场勘察时,在死者床头注意到四个女人的合影——看起来都是三十出头的少妇,程丽君在最不起眼的位置,背景是某个风景名胜区。
很快找到照片上另外三个女人,她们都是程丽君的大学同学,当年是情同姐妹的闺蜜,各自结婚后也都保持密切往来。
这张相框仍在床头柜上,表面有新近擦过的痕迹——手电照亮其中最漂亮的那个。
一个多月前,他刚去林子粹新家拜访过,顺便通知被害人家属,凶案若再无进展,专案组只能暂时搁置了。但是,叶萧坚持不以自杀结案,而是一起尚未破获的谋杀案。
市中心的酒店式公寓,进门就听到古典音乐,耳朵一下子被震惊。林子粹解释说这是《天鹅湖》,卡拉扬指挥的柏林爱乐乐团的版本。他刚要关掉音响,叶萧说声音调低就行了。
身为警官的职业习惯,他总是用锐利的目光扫射四周。茶几上摆着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