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上宫记-第23章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可是要得到它,还得杀多少人,还得制造多少生死离别?
我不愿意别人来伤我,难道为此便可以伤别人?我轻唤一声:“羽瞻,若是你在,就好了啊。”
我没有压着声音。每一个白天我都将他深深压在心底,只有夜晚才能留给思念。这一声唤出,自己的泪水竟也快掉了下来。
可是,宫门却在这个时候被人推开。一个男子竟径自走了进来:“我在,那怎么样呢?”
月光明洁,他穿着白色锦罗袍,衣摆镶着金边——那是郜林可汗的服饰。
我疑我眼花,定了睛去看,那人也有影子,不是鬼魂精灵。
可是羽瞻不是已经战死疆场了么?
我心下大骇,疑是有人冒充,利落站起,扬起刀指向他:“你是谁,竟敢擅闯本公主寝殿?”
那人不慌不忙,缓缓走近我身边,从腰上摘下刀鞘,对准刀口一送,竟严丝合缝地扣上了。
我看清了他的脸,手一抖,刀呛啷一声掉在地上。
他捡起刀,系回自己腰上:“那么宝贝我的刀,居然把它掉在地上。晚上睡不着觉喊我的名字,却认不出我。阿鸢哪,你这是怎么了?”
“你……你还活着?”我声音打抖。
他哭笑不得:“你不也告诉过丁督护吗?见不到人,见不到刀鞘,你就不信我死了……可是,现在看你好像也不信我活着。”
“丁督护说……那叛将捅穿了你的胸膛……”
“是啊,不过没有戳中心,”他伸手解开自己的袍襟口,露出胸膛,指着右胸上的一块疤说:“你看,那一刀从这里捅进去,从背后穿出……我也以为我活不成了,刀也丢了。不过,我的马把我带去了我的旧臣家中。之后慢慢养好伤,召集旧部,发动政变。不过等我把汗位夺回来,就听说你要嫁给安向礼了。”
我急忙摇头:“没有……我……”
“我知道!”他打断我的话:“你闹着以郜林可敦的身份改嫁,还用箭扎了马脖子……傻姑娘,你怎么不想想,万一有个好歹怎么办?万一那马没被拦下来,你会被活活拖死的!”
他越说越激动,声音也带了哽咽,竟然跨前一步紧紧揽我入怀:“你,你不知道……我受伤的时候,差一点就死了……可是想着你的脸,想着你还在等我,才有勇气坚持下去的。你要是死了我还要汗位干什么?!便是你当真与他圆了房,我也……我也无所谓,只要你最终能陪在我身边就行了。可是你竟然想把自己弄死!”
我把脸埋在他胸膛上,听着他心跳的声音,过了一会儿才答话:“我只是不愿嫁给他……死不死,都无所谓了。而且我以为你不在了……想在那边能有你,有我母后陪着我,倒比活着好……”
“我说过的,若是你嫁给他,我会把你抢回来。怎么,你对我没有信心么?”
“我不想成为他的妻子,一刻也不想……若真是那样,你来得再快我也等不到你。”我扬起脸,泪痕不干,却渐渐勾起嘴角:“可是,我还是以清白的身子等来你了。羽瞻……我等到了。”
他怔怔看着我带泪的笑颜,看了一会儿,低声唤了一声阿鸢,就不再说话,手臂越收越紧。
我脸上残余的泪水,终于被他温暖的唇灼干。
欢
烛影妖娆,竹影扰扰。
“是什么时候到昌兴都的?”我亲自斟茶端给羽瞻,在他身边跪坐下来。
“今天下午。”他接了茶盏却不喝:“才见了你父皇,便被他赶来见你。”
我脸一红:“父皇……他……你来见他是什么事?”
“是签订盟约的事情……你们正在和山阴王作战,你父皇希望我出兵相助……”
“你?”我讶异:“你手下都是骑兵,怎么用得上?山阴王可是在长江一线作战的。”
他眉头一挑:“长江?那是半个月之前的防线!山阴王没有和你们在长江上死战,他从上游渡江,资州平原已有大半落入他手中了……”
见我面色有异,他问:“怎么,你不知道这战报么?”
我想说话,嘴唇张开却发不出声音——如此,山阴王重兵打到昌兴都下,也不过是早晚的问题。
资州既是扼守官道水道的交通要冲,又是长江以北最富裕的地方。按羽瞻的说法,虽然资州城还在,但已是孤城一座了。
“若是资州失守,白州和相州,甚至临蓟临燕两道都守不住的!”
“所以,你父皇才要借我的兵。”他以手指蘸茶水,竟在几案画出一张地图:“这边仍是你们的势力范围,我的军队会从西边佯攻白戎,打消山阴王的戒心,主力将和你们合兵一处,取道金琴山,直击资州腹地。先解资州城之围,再从山阴王的来路上跟进。这时,我的人就用不上了,此时再从你们的地界上返回郜林国。”
我点头,若战事果然按他的说法发展,倒足以翻盘。心情顿时大好,笑道:“那可不像那首老歌唱的?”
“什么歌?”
“你没有听过?‘舍去了十万兵将,娶回了可敦娘娘’啊……”我笑道。
“我听到过的。”他却正色道:“我不能舍去那十万兵将。为延朝的内斗让汗国付出这么大的代价可不行,我也没有愚蠢到要用人命取得胜利!不过这位可敦娘娘我是一定要带回去的。”
我扑哧一笑:“娘娘问你什么时候带她回去?”
他刚刚给我讲兵时模样认真又凝重,此时却分明变了个人。伸出手揽我入怀:“无功不受禄。等帮你们平定了叛乱,一定把你带走。”
“说好了!”我伸出手:“击掌为誓。”
三声击掌,我与他一时竟无言。只听得宫漏在角落滴答,外面又传了更鼓。
“三更天了!”我讶然时间过的如此之快:“你下午到,现在还没有休息吧?快回去吧。”
他却颇为疑惑地问我:“皇上让我留宿在云上宫啊。我能去哪儿?”
“什么?!”我豁然站起来,气结:“不可能!你我虽有婚约,但尚未成亲……怎么能……”
“这是你父皇的安排。”他皱起眉头:“不信你去问门外带我来的太监。”
我推开宫门,果然有青衣内监侍立,细看竟是父皇身边的徐公公——那是和桃镜姑姑一样的心腹身边人。
“徐公公,父皇……”我气急地说出这几字,却不知如何接下去。
徐公公低着头,接话到:“是,皇上命令奴才将可汗带来云上宫,晚上便宿在这儿……公主与可汗已有婚约,早该……”
“……该什么?”我背倚门框,听到自己的声音里充满不可置信。
“……圆房……”徐公公的头垂得更低,似是不敢看我。
“圆房?”我重复,却没有再听见他的回答。
我不知我如何回到内室,是如何跌坐下来的,只是我背对着羽瞻,此刻我竟不想看到他。
我能感到他在默默看我,过了很久,他上前从身后抱着我:“难道,你以为你父皇只凭一句承诺,什么实质的东西都不给,就能借走我十多万大军么?你把男人看得太干净了,阿鸢。”
“东西?”我惨然道:“原来我只是一件‘东西’!”
猛然发力挣开他站起来,我狠狠盯着他的眼睛:“我以为,你是……爱我的。”
他也站起来:“我说得不好,是我说错,你不是一件器物!我真是爱你的。可是,借兵是国与国的大事,将可敦提前送嫁,也是国与国的筹码。我对你的爱意,却只是我们的儿女私情。”
“那我父皇呢?他就这样把我送出去了!”我退后一步:“即使为了拉拢你,也该为我们办个婚礼!这样手机无份的算是什么?我是他的亲生女儿啊!”
我再也说不出什么话来,眼泪滚滚而下。
他一个深呼吸,大步迈到我面前,张开双臂将我拥进怀中:“别哭,别哭。你不愿意,我不会强迫你……”
我抬起头,看得见他神情诚挚。
“让我抱抱你可以吗?”他轻声道:“我……只抱抱你而已。被那叛将一刀贯胸的时候,还以为自己会死掉呐。真怕再也见不到你了,养伤的时候,连做梦都梦见你的样子,梦见你对我笑,梦见你坐在我身边听我吹笛子,醒来的时候就会特别失落……”
我感他所言,想起初闻他死讯时自己那般的伤心欲绝,心头猛地一酸。不自觉抬起手臂,紧紧回抱着他。
“是在做梦吗?”他的声音不大:“阿鸢?”
“嗯。”我不再多话,仰起头望他。他眼中仿如盛满光色滟滟的美酒,酥人心骨,勾起的是一种混杂着让人恐惧的颤栗感的迷恋。
他猝然俯下脖颈,轻啄我的唇,然后松开手,大步流星地走了出去。
“你好好休息吧。”
我走到榻边,坐下后却似是被抽走了全身骨头,软得没有一丝力气。
外面不冷吗?他星夜兼程赶来,连休息片刻也不曾……我把锦被拉至胸口,闭上眼睛也还是睡不着。唇上似乎还留着那一碰的温暖柔软,逐渐升温而火烫,灼得人心跳口干。
许是因起了这样的心思,恍惚想起的竟是从前宫女们瞒着我偷唱的小调,那时候我尚不解其意,此时懂了却是心上火躁,竟没有片刻清静了。
“管他邻里闲话,管他刀砍油炸,他恋着咱,咱恋着他。并两下锦被里须臾厮守,强似那空单单一人往天明捱个泪珠儿似珍珠儿挂。”
他恋着咱,咱恋着他……
便是让他进来又如何,便是当真圆了房又如何?鸳盟早已结下,婚礼亦是指日可待,何苦还让他在白露结霜的外头冻着守着?
便是不想父皇要向他借兵的事儿,就是为了我自己的心,和他一道也是情理之中呐。
我趿了绣鞋,随便取了件束带子的上衣披着,便推开了寝阁的门。一股凉意扑面,我也禁不住打了个寒噤。
他正靠在门边,听闻响动,突然睁开眼,尚且有惺忪之态。
“羽瞻……你……”我开了口,却说不下去。
“怎么?”他一愣:“你回去吧,这儿这么冷,你又没穿衣服……啊,没穿厚衣。我没事的。”
月辉泠泠,他的脸庞曾在多少个这样的夜里出现在我梦中。如今他就在我眼前,我为什么还这么害怕这么紧张?
狠狠心,我踏前一步,切近他身旁,伸出手环住了他的腰。
他的胸膛正贴着我的脸颊,似乎连我的身体也在因他强烈的心跳而颤抖。
“你……你这样我会没法儿控制自己的。”他轻声道,我不答,只收紧了手臂,再不放开。
他托住我的背和腿弯,把我横抱住,踢开门直入寝殿。
他出去的时候我便吹熄了烛火,此时寝殿里唯有月光从窗纸里透入,那一片清冷终被他益发狂热的亲吻和爱抚打破。
他压着我的身体,我的脊背梗在榻沿上,却丝毫不觉得疼痛,此刻只有铺天盖地的两情相悦,更无别物。
我任他攫取我唇齿间的温度,任自己的身体敞露在他面前,任骨血里的狂热支使身体激越回应他的亲热。
发丝散乱在枕上,彼此交缠,亲吻时而柔和时而狂热,当那一刻剧烈的疼痛传来时,我恰咬在了他的肩上。
他虽着意轻些,却仍疼得我心神躁乱,待他平静下来,再度温柔地吮我眉尖眼角时,他肩上已被我咬出一个血印儿来了。
“很疼。”我低声道。
“女孩子第一次总会疼的。”他全不似方才那般疯狂了,手指轻滑过我的脊背,又将被踢到一边的锦被拖上来盖住我们的身体。
“以后难道就不会了?”我追问。
他不答,只将我抱得更紧些:“还是唐突了你,阿鸢。实在是控制不住了。”
“你不疼吗?”闻他此言我已经羞红了脸颊,只顾左右而言他,手指触着那已渗出血的牙印儿,看他的身子明显颤了一下。
他只摇头,随即将我按倒,彻底埋在被子下面:“快睡吧,别说了,我不知道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