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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雪止天晴(一)-第1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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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忽觉衣袖被轻扯了下,转身就见初晴低身向他福了福,伸手在墙上虚写了“谢”字,看样子她是晓得的,那又为什么愿意冒险留下呢?是怕得罪府衙的金把吗?

    朦胧的月色让祁沧骥看不清初晴脸上的神色。

    “不客气,九爷视作的亲人也是我的,沧骥理当袒护,不过日后晴姑娘若再有外出可得留心点,人心难测,最好有个知己陪行着比较安全……夜深了,休息吧。”

    伸手替初晴推开房门,迅速巡视了眼房内,才移身让初晴进入,关上房门,自己也进隔壁间歇下。

    ~f~a~n~j~i~a~n~

    带着一身染血的伤痛,倚着门框直喘着气,残雪咬牙切齿地看着眼前这个只差没把下巴笑掉的该死家伙,也忍不住回想这一夜他是怎么搞得这般狼狈……

    做样与祁沧骥互道晚安后,进房伸手落下门闩,摸黑移到了床畔,迅速地将被褥拢成人状,再拉上被盖好,他得趁着祁沧骥尚未静下心调息前离开,要不可不容易。

    一切弄妥后,卸除脸上的淡妆,也拿下钗子让长发如瀑般披散,伸手入怀取出了蝶形面具覆上妍丽的面容,利落灵巧地从后方窗格飘逸而出,赢弱的初晴就在瞬间化身为豹般敏捷的残雪。

    水色的衣袖在淡淡月光下翻飞着,直似精灵般凌空踏月而来,身形却是极快,若是让人瞧见了,恐怕也会以为是自己眼花了。

    像是对陆府房舍的布置极为熟悉,几个转折便找到了他的目标,像抹幽灵般从开启的窗户翻身而入,轻轻地飘向床前,冷望着床上状似熟睡的须髯大汉。

    “姓裘的,别装睡了,北六府的第一把好手不会那么嗜睡吧?”冷声低语着,早知道进入时床上的人就醒了,是想不动声色地暴起反击吧,这点技俩还难入他的眼。

    “你是谁?”漆黑中只能见到两只幽冷的眸子正看着自己,裘无忌不由地握紧了被褥下他的成名兵器——链斧,尽管来人入屋后的一举一动都在自己的掌握中,却不知怎么地,心竟跳得慌,这是他掌管北地以来从未发生过的事。

    “要你命的人。”语声平淡地一如话家常股,裘无忌被褥朝残雪一掀,链斧已是破空砍至,紧随着起腿踢向残雪的下盘,几个动作一气呵成,端的是北六府的好手。

    轻笑了声,残雪腾身侧体,避过裘无忌强劲的腿风,却让链斧从胸前擦过,带起一串血珠子,左手银瀑卷出,噬向裘无忌的右颈,十分干净利落地替他开了道口。

    低吼了声,裘无忌却是恁般强悍,挨了一记后不退反进,一个旋身拉近彼此的距离,链斧直劈残雪胸腹,同时左手自腰侧按下机簧,发出利器袭向残雪双腿。

    暗器破空的咻咻声中,残雪右足轻点床侧,一个倒翻避开了下方的暗器,银瀑再卷迎上了链斧,还没接触,残雪在空中的身形却是忽然一落错了位,利斧削肩而过,绽开了朵血花。

    瞬息间的突变并没让残雪慌了分寸,链斧前缘才嵌上肩肉,没掠着利斧的银瀑倏地也旋卷成带缠上了裘无忌持斧的右手,艳红的血再次从两人的身上迸出。

    低哼了声,明知道裘无忌右手已毁,失去了再战的能力,体内迅速削减的真气却令残雪也无法冒险再出手一次,只能奋起余力匆匆地穿窗掠身而去,这是他出道以来第一次狙击失败,而失败的原因竟如此荒唐可笑。

    “该死!那杯酒!”紧压着受创的左肩,这回可伤得真冤枉,残雪在心底把祁沧骥臭骂了几百遍,更想把那两个始作俑者的老鬼拖出来碎尸万段,害他这般狼狈,若叫人知道黄泉的残雪居然会着了这下三滥的旁门左道,传出去真会让人笑掉大牙。

    骂归骂,可现在残雪只希望能安静地躲回房里善后,身后已传来抓刺客的喊声,一间间亮起了烛光,凭他现在剩余不到三成的功力,根本难以逃出这府邸,好在自己房间的门扉已在望,残雪不加思索地急忙闪身入房。

    一进门,残雪就知道错了,房里有人,这不是他的房间!可恨他却只能两腿疲软地抵着门畔缓缓坐倒,呼吸沉重地直喘,像是刀俎上的鱼肉任人宰割。

    烛火亮起,残雪又在心底骂了声,这回真是栽到家了,勉强动了动左手想凝聚最后的真力击毙来人,再来就只能看运气能不能好到药效退除,整个计划却在他抬头看清来人后又成为泡影……持烛的竟是祁沧骥。

    整个情况就变成了眼下这般快令他呕血的情景……回想完整个该死的过程,残雪心下不知是第几千次诅咒着眼前这该死的家伙,却也同时积极想着脱身的方法。

    看着地上狼狈又熟悉的身影,祁沧骥眉梢扬了扬……是“他”?运气可真好,他正有些后悔上次轻率地放他离去,没想到今天他可又是自己送上门来,但是……这身水色的衫子怎么看来好熟悉……

    这不是隔壁初晴今晚穿的吗?祁沧骥皱起了眉,仔细瞧了瞧这人的身形,的确像极了一晚坐在身旁,半个时辰前才道晚安的初晴,这是怎么回事?难道不是“他”?

    “砰砰砰”清脆的敲门声传来,曾南雄的声音打断了祁沧骥的沉思,“世子您睡了吗?抱歉扰了世子安宁,有贼子擅闯陆府,世子这儿可有发现扎眼的人?”

    “……这儿没事。”瞅了眼软倒在墙边双眼却泛着冷芒的残雪,祁沧骥抿了抿唇,有意思的事情他一向是舍不得让给旁人的。“初晴姑娘那儿也没事,曾把头别去扰她了,免得她一介弱女子听了害怕。”

    “是……”低应了声,曾南雄却有些迟疑,好一阵子才又开口问道,“世子……您安好吧,我像似嗅着了……血腥味?”

    “哼!”不悦至极的哼了声,祁沧骥的声音听来带着怒气,“不知道是谁害的本世子一夜燥热,想喝口水,却烦得把茶杯都握碎了,曾把头,你说我是好还是不好呢?”

    “呃!”倒抽了口凉气,没想到会扯到这件事上,曾南雄一时不知该如何作答。

    “下去吧,本世子现在心里还烦得很,别再来打扰了,我想好好静一静。”话刚说完,祁沧骥就听到曾南雄蹑着脚步快速离去,忍不住摇头笑了笑,这还真是金把本色。

    “好啦,没旁人了,该算算我们之间了。”转头似笑非笑地看着地上血染满身的家伙,虽是一身的狼狈,目光却恁般慑人,仿佛像只负伤的野兽,祁沧骥又露出了感兴趣的笑容,“你到底是谁……黄泉的杀手残雪还是落雁楼的花魁初晴?”

    “不说话吗?”缓缓逼近着,祁沧骥挂上了不怀好意的笑容,“还是不会说话?那我直接拿下你的面具看答案好了。”

    “离我远点!”低哑地叱了声,残雪倚着墙摇摇晃晃地站起身来,宽大袖袍下的左手紧了紧,“不要以为我会任你摆布。”

    “喔,声音挺耳熟的,会说话就不是初晴了,嗯……我还不知道你能有其他的选择。”潇洒地在桌前坐了下来,祁沧骥替自己倒了杯冷茶啜饮着,“杀我吗?瞧你现在这模样大概不怎么行,要逃嘛……我看也难,还是说你要自尽不成?

    “杀手自杀……好像挺有趣的,长这么大我还没见过,你要示范给我看吗?”十足揶揄的口气,似乎每见到残雪,祁沧骥文雅谦逊的君子风范就飞向了九霄云外,剩下的就只有完全相反的那面,既不文雅也不谦逊,君子二字就更是免谈了。

    无视于祁沧骥的揶揄,残雪冷静地思考该怎么脱身,他剩余的真力勉强只能再出手一次,甚至连腾身翻跃都没办法,对手却偏是这个莫测高深的祁沧骥,成功的机会虽然是微乎其微,他却更不甘心束手就擒。

    “不奇怪那个叫初晴的女人衣服怎么在我身上吗?”冷冷地丢着问句,残雪嘴角挂着一丝诡异的笑容,瞅着祁沧骥,“你应该也注意到我跟她的身形颇为相似,只要我不说话,看起来很像她是吧。”

    嫁祸?不是没这可能性,祁沧骥心念飞快转了一圈,缓缓站起了身,唇畔仍依旧带着笑意,“你告诉我这些做什么呢?她好像与我非亲非故的吧。”

    “不担心她吗?隔壁可是安静得可以,静到连一丝呼吸声都没有不是?你知道我手下向来没留活口的习惯。”挂上抹冷冷的笑意,残雪故意转身伸手像要推门出去,手刚抬起,背后就感到祁沧骥的逼近,残雪突然放松力道整个人向后仰倒。

    本能地,祁沧骥伸出手想扶住残雪像似是因伤重而不支倒地的身子,但他也没忘记扶的是个杀手,却偏又感受不到半丝的杀气,连适才慑人的寒意都消失一空,就在他迟疑的瞬间,一道耀眼的银瀑在眼前进射开来,劲风刮得脸都生疼。

    来不及多作思考,祁沧骥直觉地迅速顺势仰倒,膝头却趁势从后重重地顶上残雪染血的左肩,喀的一声,银瀑凌厉的攻势也在中途失去了力道,如帛絮般软跌下来,残雪整个人飞跌出去。

    一切发生得是这么快,又是在须臾间就结束,祁沧骥一个挺腰立叫身子,左脸颊已是带上一道血痕,而偷袭的残雪则被他适才一踢倒向了桌旁,此刻正冷汗涔涔地倚着桌缘,左臂软软地垂在身侧,银瀑似的兵器也垂于袖外,原来那是节宽约六七寸的带状缅铁。

    “啧啧,残雪之名果然名不虚传,有幸见识了。”伸手抹去脸颊上的血渍,祁沧骥赞叹着,刚刚真的很险,没想到他杀人不但敛去了杀气,动作还可以这般自然得无迹可循,要是出手速度再快些,他可不能保证自己是不是还能这般无恙。

    “你的兵刃挺特别的,我还是第一次见到……啧啧,好像很痛的样子,左手脱臼了吧,拜你这个不称职的主人之赐。”紧张一过,祁沧骥说笑的心情又起,不过他这回可是先凌空点了残雪腰侧的麻穴,才敢伸手揽住他软倒的身子。

    右手轻松地揽着残雪的肩头,左手也没闲着,毫不客气地就摘下了那张蝶形面具,果然,预期中的秀颜出现在眼前,少了胭脂佐伴,女味减了不少,十足的中性美,要不是知道这机会极为低微,祁沧骥真要怀疑他跟初晴是极为相似的两人。

    “……”就只差一点,残雪再次迅速窜起了燎原般的怒火,要不是那杯该死的酒,这个姓祁的哪能这般称心如意的为所欲为,自己却倒霉得连左臂都被卸了下来。

    “我猜对了不是,有赏吗?”笑着看残雪苍白的脸庞泛起了抹气恼的色泽,祁沧骥心下却思绪百转……还是无法断言残雪跟初晴是同一人还是容颜相近的两人,如果今日残雪是乔装初晴参宴的,那初晴本人知情吗?他们俩人又会是什么关系?

    初晴理该是位女子,而眼下的残雪却是名男子,但那个初晴……真是女人吗?不会说话就少了语声的判别,喜穿宽大的服饰又遮去了女人该有的曼妙身材,而碧落斋一向不留人的规矩该不是因为……“她”是男的?

    祁沧骥开始动摇了,如果真只是一人两名,那初晴就是男人啰?京城名闻遐迩的艺妓初晴竟是男儿身!传出去保证会掀掉半边天,而三年来竟没半个人发现?祁沧骥越想越觉得其中的问题不少。

    “喂!到底该叫你残雪还是初晴?”想得头都痛,祁沧骥决定还是放弃,花脑子却没结果的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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