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方有佳木-第2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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殷无寒微愠道:“你可知道,我们周围已暗藏了不少杀手?”
水苏此番却不吃惊了,猛省笑道:“庄主,这是水苏的不对,那些人是空桑山庄您的属下,雒棠让我召来以防守此地安全,只不过他们来时你还歇着,就没来得及告诉你。”
“既然如此,雒棠又为何消失不见?”
水苏不以为然道:“他这是不告而别,又会有谁知道他去了哪里?他若是落跑了庄主应该开心才对,万一不幸他是心里有鬼,水苏这就去安排更多的人手。”
殷无寒不耐烦挥挥手道:“好了,我知道了,不要妄自猜测,尽快通知山庄上下为要。”
看着水苏出去,他复又坐下暗自运气调息,却依旧徒然无功,于是不悦的面孔瞬间涂上一层森然的霜色。
雒棠啊雒棠,你何时变得如斯聪明,就让我看看你心里到底有什么鬼!
22、【二十二】
卢吉镇的大风一起,原本屯驻镇上的过往商旅一下子鸟兽四散,在一夜之间变得冷冷清清,要出关的是躲起来避风头,赶往南边的也不做停留,一心往温暖富庶的宝地大捞几笔。
于是卢吉的街道上只偶尔出现几个稀稀落落的人影,商铺都歇业不开,酒馆茶肆也停止待客,这时候迫不得已有事出行的人影,便活像到处飘荡的鬼魂。
迷蒙粗粝的风沙中,雒棠骑一匹青骢马踏风掠入小镇,他匆匆的身形十分显眼,如同死寂的城池中闯进的误入者。
他进入卢吉不到半刻,身后就跟上三四个影影绰绰的黑影,刻意隐匿着远远尾随,许是他们没有经历过北方气候的严酷,诸多不适应使他们不经意暴露了行迹。
雒棠置若罔闻,将马一转,拐入一条曲折的深巷。
那几人迟疑了一下,还是选择在巷口停下马,飞身伏上栉比的屋顶,孰料脚下刚沾上瓦砾,剑光就随一个人影鸣动着逆风掣来!
原来雒棠早已做好准备,故意引他们到偏僻处一手解决,剑气交错,几招过后,那几人就在房檐之上无声地倒下了。
雒棠嗤笑两下,扔下那几具咽了气的尸首,矫捷的身影仿佛一只鹰隼,只需一跃,就准确无误轻身落在停在巷子里的马背上。
他打马穿过几条小道,三绕两绕,终于在他熟悉的一家普通民房前勒住了马缰。
跳下马,大踏步走入小院内,潜伏在四围的青衣人不由闻声轻轻骚动,然后再次恢复平静。
雒棠不曾停步,径直走向殷无寒的房间,推门而入。
他好像很早就在等着他似的,衣冠齐整地端坐在桌旁闭目凝思,沉静胜水,手边是喝剩的半盏茶。
“我去了趟云林寺。”人未至,声先到,雒棠等不及开口道。
殷无寒并不讶异,睁眸一瞧他又收回目光。
在他所猜度的雒棠的去向里,云林寺是极有可能的一个,既然猜得到,就没有脑中情绪的波动。
雒棠也没想会得到他的回答,自顾自坐在他对面,拿过他喝剩的半杯茶一饮而尽。
“你很小心。”殷无寒漫不经心道,不去理睬那沙尘满面的男子。
雒棠依旧坐着,解开外袍,脱下来抖了抖:“和你打交道的人,每一个都会很小心。”
“那如果我告诉你,其实这半杯茶中也下了毒了呢?”他眼中凉凉促狭的笑意。
还未说完,雒棠抖动袍子的一只手撑在了桌案上,五指向下抠动,咬牙看殷无寒阴诡的笑:“你……”
“你也不数数,你比我少活几年,少杀了多少人,你不过是山庄未培养成功的鹰犬而已,还想暗算我?”他慢慢说着,唇边捎上半分自傲,静观雒棠的脸色渐渐转青。
“是么……”雒棠睨着他道,轻吐一口气,披了外袍回身坐好,“如果我也告诉你,我其实根本没有喝刚才的那半杯茶,你会怎样?”
其实茶水已被雒棠偷偷折倒在桌下,殷无寒微微一抖,似是刻意压下某种不满。
“很好……”安静了片刻他粲然展颜道,“你现在果然不像以前那样鲁莽了,而且也会装模作样了,但是事实是我根本就没有下毒,骗骗你而已。”
雒棠也微微笑着:“这么说来你还真是别有心思,不过你错了,我还完全不会捉弄于人,适才只是为了让你高兴一下——你高兴么?”
“我很高兴。”殷无寒似乎很开怀,“我很高兴你来配合我,而且我还很有兴趣听一听你此去云林寺的趣事。”
明里暗里,刀枪不见,虚晃半天这才转入正题。雒棠正色道:“云林寺经彼一役,战亡上千僧侣,已经溃不成军,古刹也烧成了一片废墟,完全断了香火,满目疮痍重建极难,这都是你们的杰作,你们算是称心如意了。”
殷无寒顺他的意点头称快道:“很好,很好!枭阳宫又去了一大心头之患,我当然高兴了!就不知道宫主是否高兴?!”
雒棠目露冷光,怎么看怎么觉得殷无寒是在故作快意。
“苍衡高兴不高兴,你会不知道么?你应该很了解你的尊主。”
敛起强笑欢颜,殷无寒终于恢复常态,眼含隐忧:“我只是希望你不要告诉我,苍衡还在云林寺,在云林寺的尖石林中。”
“你的猜测准确无误。”雒棠答得无情,可脸上动容道,“苍衡确实还在尖石林中,我刚去时小栾也还困在那里。”
肃静片刻,殷无寒闭目讥讽,声音竟然轻轻颤抖:“自作孽……不可活……”
他无声地笑了,也不知道在笑什么,只是很勉强。
“后来怎样了?”他问道。
雒棠道:“后来苏琅来了。”
殷无寒双眉一蹙,眼底闪过瞬间的明亮,那黯淡中的色彩就像干旱的大地突遇一片春雨,柔和而宁静。
果然啊……苏琅虽然曾对他布下心机,他们之间的感情还是存在的,他们长久以来的彼此牵扯不可能一笔抹煞。
雒棠心尖隐隐作痛,尽管他很想知道殷无寒和苏琅到了什么程度,他会不会对苏琅依然眷恋,可他怎样都问不出口。
“他后来怎样了?”殷无寒又追问,不顾雒棠暗藏的神伤。
雒棠黯然道:“苍衡求他解开小栾在尖石林的封印,于是他施法解开了小栾身上的禁锢,可是不知哪里出现谬误,小栾恢复自由身之后还是像之前那般,对操纵者的命令没有一点反应,也不能开动杀心,苏琅说还还要试一试,苍衡便突然大发雷霆,发动全身功力摧石折木,使周围人都不能近身,他便在混乱中带走了小栾,想是回枭阳宫去了。”
殷无寒边听边点头,心中对苍衡的去向已了然,却听雒棠问道:“你还想知道苏琅的情况是么?”
殷无寒唇边一抹疑问:“难道你们还交锋过?”
雒棠道:“那倒没有,他就是对我问起你,在没有追查到你的下落之前,他也不能拿我怎么样。”
雒棠又涩涩地补上一句:“你现在很想尽快见到他吧?”
殷无寒一脸无所谓:“我与他本来就久见一回,已经习惯了,你要把我关在这个地方十天半个月也无妨。”
从方才说起苏琅开始,殷无寒的视线就没有在雒棠身上停留,仿佛全部的心思已经脱离了出去,冥冥而游,落在未知的渊薮。
虽然口中有所保留,这般出神游离,或许就是因为苏琅吧……雒棠凝视着他微微舒展的眉目,真欲趁他神游之际,用手指在那完美的轮廓上勾画几笔,继而深深刻在心头,因为,因为……
他轻叹口气,忽而开口问道:“你喜欢苏琅吗?”
“嗯?”殷无寒还没有回过神来,听到这一问才抬头一看雒棠,“你说呢?”
“我不知道,因为我对你们的事情一无所知。”的确,他对苏琅这个已然融入殷无寒生活的人物,真真半分都不曾了解。
殷无寒笑而坦诚,:“我喜欢他,确实喜欢他,他风度翩翩,玉容神秀,还很有情趣,也肯在我面前降低身份,我是喜欢他的,这么多年了,如果没有他我确实会若有所失。”
雒棠以为他已经说完,心中翻腾一时无话,两人都沉默了少时。
殷无寒看他埋头不语,遂解释道:“你知道,想我这样的人,能有人亲近已属不易,能有苏琅相伴更是三生修来的福分,你说我应不应该喜欢他?”
很少见殷无寒柔情的一面,如斯戾气全消,率性而语,雒棠一时竟然痴怔语结……这样的殷无寒……让他心中泛起层层酸楚。
奢望么?
是因为奢望,所以才会格外珍惜?
雒棠真想大声高喊:我也可以做到!我也可以做到!我也像苏琅一样恋慕你,对你好!你可曾想过?!!
这些念头冲到极处,激得雒棠腾地站起,扣住殷无寒的手腕,突如其来的动作令他挣动一下,才意识到以自己现在的情况只占劣势,于是他也不回手,生硬问道:“雒棠,你想如何?”
雒棠双目泛红:“我也喜欢你……所以你是不是也应该有所表示?”
手下一拢,贴身上前,殷无寒腰肢凑然一紧,与雒棠面对面拥在一起,脸上拂过他灼热的鼻息。
雒棠意识到殷无寒肢体尚软弱无力,手上松了松,转而抱紧他,呢喃道:“我也喜欢你……”
殷无寒索性将冷冰冰的身体靠过去,带着嘲弄的笑意问:“所以你要趁我功力全失的时候用强么?”
“不……不是……”他还是紧紧抱住他,在他耳鬓见汲取着气味,并没有其他进一步的侵犯。
雒棠身上则有淡淡的尘土味,发束有些凌乱,殷无寒顺一顺他的发丝,就势伸出嫩红的舌尖,轻舔一下他耳根,热气扑上了耳畔,模糊不清地问:“如果……你真的喜欢我……就不应该用强的,应该让我上你才对……是不是?”
殷无寒的每一个触碰,都会使雒棠顿然失去招架之力,他这一舔弄之下,他抱着他的胳膊都软了,微乱着呼吸嘶声笑道:“你肯要我,我求之不得……”
“好啊……”殷无寒道,“这还不简单?”
伸手就去扯开他腰间的革带,拉开他的腰封,衣袍瞬时散开来,若伸手进去,衣里的肌肤触手可及。
雒棠抵在他肩膀上,闭着眼等待他接下来的动作,只觉得他的手已顺着腰线滑到领口,轻轻一扯,衣襟便松松垮垮地垂散,他的冷玉一般的手指划上了胸膛。
雒棠的心跳便跟着他手指的游走剧烈鼓动,扶着他的腰低低地问:“那晚……你为什么得罪了苏琅也要救我?……为什么?”
这是他一直未想透的事情。是他一直不敢想的事情。因为他在想:无寒,有的时候,你是不是,是不是或许对我有那么一丝丝的放纵?那么一点点的容忍?甚至有那么一丝丝的情意?
殷无寒的手停住,终究没有往下移去,他齿缝中迸出的严寒冷彻了雒棠的骨头:“你想我上你,只管做便好了,问那么多干什么?你要的,不就是身体上欲念的满足么?如果你多想了,就仔细回忆那时候我是多么疼爱叶栾——那些你一清二楚,我疼爱他能到为他杀死属下与他同吃同住的地步,纵然如此,最后我仍然可以将他一下子推入地狱……雒棠,你幻想的我也太美好了!”
雒棠的血液渐渐冷却,凝结,冰冻……他的手不知觉从殷无寒的腰上拿开了。
门被叩响,门外是水苏的声音:“打扰庄主,您的药熬好了。”
雒棠不紧不慢,俯身捡起地上的摊落的衣物,两下证号衣容,走过去开门。
“请庄主放心,等雒棠这边的事情结束,一定把你安然送回到苏琅公子身边。”
水苏错愕的神色下,他没有回头。
23、【二十三】
天际寥廓,寒星疏冷。
雒棠抬头,一颗颗闪动着微光的星辰,就像黑夜里那人的眼,寒凉四起,却又无尽夺目,默然注视着寂静林间的阴影。
收回目光,雒棠起身轻跃,林间宛如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