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你执迷不悟-第3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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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叫苏朗,人如其名,让人觉得明朗、自在。我们在一个派对上认识的,是我先追的他,不为别的,就为他给人的那种舒服的感觉。
“追他的时候,我可是费了好大力气。他那时已经毕业了,在医学院的研究室里做研究员,偶尔给老师当当助教。我一个商学院的学生和他能有什么交集,只好跑去修了一门医学院的课。结果可想而知,课上得一塌糊涂。我知道他人好,就厚着脸皮找他帮我补课,又厚着脸皮一次次创造机会约他出去,可是这人就像木头一样,不懂我的心思。我最后着急了,把他从实验室里揪出来,直截了当地告诉他我喜欢他。结果他说,他要想想。他这一想,就想了大半个月。我都已经不抱希望的时候,他跑来找我,说他想清楚了。我那时想,他可真是认真啊。”
“他对你好吗?”陆楠问。
“好。可我对他不怎么好。”许然睁着眼,怔怔发愣。虽然刚下过雨,天气依然炎热。屋里空调开着,陆楠怕空气不流通,还开了窗,窗帘半掩着,正好漏了些路边的灯光进来。
许然想,恐怕不管男人女人都是一个毛病,追的时候头脑发热,等追到手了,却又不懂得珍惜。她想到这里,鼻子有些酸。
“我那时候太不懂事,总觉得他不解风情,不懂浪漫。后来他去了伯明翰的医院工作,相隔两地,相聚少了,我就更加没少和他生气,可他总是和颜悦色地和我道歉。我当时真的很傻,竟然没能体会出来他对我的好。你知道什么叫细水长流吗?他就是那样的人,很少甜言蜜语,很少浪漫,但却又是处处关心着我。只是这些我悟出得太晚了,直到失去了,才恍然,原来他在我的生活中已经占了那么大一片空间。”
陆楠胸口有些湿润,他知道许然在流泪。黑暗中,他伸手摸寻着她的脸颊,轻轻把泪擦干。
“他是一年前的今天走的。那时候我们已经开始筹备婚礼了,我约了做婚礼策划的朋友一起吃饭,他说好会从伯明翰赶来伦敦的,但因为临时要上手术台,所以耽搁了。”许然深深呼了口气,继续说,“其实那也不是什么重要的饭局,他如果有事,我一个人去也可以的。可他也没告诉我,做完手术,开着车就跑来了。我还因为他迟到了,说了他两句,他也不解释,只是笑。”
“一台外科紧急手术要做好几个小时,从伯明翰开车到伦敦又要两个多小时,他那么累了,我却根本没看出来。晚上吃了饭,他有意想要住一晚再回去。我却因为生气他迟到,故意没有接他的话。”她吸了吸鼻子,又往陆楠怀里钻了钻,“我如果不那么计较,他就不会当晚开车回伯明翰了,不那样的话,就不会出事了。”
“车祸?”陆楠问。
“他前边的货车拐弯太急,翻车了。警察事后判定他疲劳驾驶,所以没能即时反应,撞上了货车。”
陆楠听了,把她往怀里拥了拥。“这不是你的错。爱情里边,不可能有两个人完美契合。我们是人,不是工业品,不会像齿轮那样完美运作。”
“可我要是能多为他想一想,就不会那样了……”许然的声音越来越低。
“他那样对你,我很佩服,因为我可能做不到。”陆楠稍作停顿,又说,“如果是我,我不会一味包容你,我会让你明白我在想什么、做什么。两个人在一起,不应该是一个人始终照顾着另一个人,一个人始终追随、仰慕另一个人,而应该是彼此互通心意,携手而行。”
陆楠把许然环在怀里,轻声说道:“我一直想找的人是能和我息息相通,并肩作战的人,原来我以为我找到了,想和她一直走下去。可她却突然和我说,她腻了。我当时少年气盛,竟拉不下脸去挽回,就那样放走了她,与她失之交臂。”
陆楠黝黑的瞳孔迎着光亮,聚起一抹浅浅的笑意。“她现在回来了,我本以为我们的默契应该浅了、淡了,却没想到光阴似水,沉淀下来的是越来越浓的情谊。
“然然,回来吧,回到我身边。我不会让你在爱情里那么孤单、寂寞,不管我们遇到福、祸、荣、辱,我们一起去面对,一起解决,好不好?”
陆楠等着许然的回答,怀里的人却没了声息。他低下头去看她,才发现她不知何时已经沉沉睡去。
…
这一夜,陆楠迷迷糊糊地从梦里醒来,脑中闪过了一首诗。这首诗表达的是女人对平等爱情的向往,而殊不知,男人对这样的爱意也极其渴望。
“你有你的铜枝铁干,像刀,像剑,也像戟;
我有我红硕的花朵,像沉重的叹息,又像英勇的火炬。
我们分担寒潮、风雷、霹雳;
我们共享雾霭、流岚、虹霓。
仿佛永远分离,
却又终身相依。”
作者有话要说: 乃们不要好奇陆BOSS怎么找到宾馆的,他那么聪明一定知道房卡上都有地址的~
P。S:有没有觉得陆BOSS这一章很帅啊!最后的话很感人啊!可惜然然睡着了……
☆、第三十七章
武汉人对早餐的要求极高,早餐的品种、花样也远远多于其他城市。他们习惯在外边吃早餐,有时还会从外边买好,打包回家吃。
许然对这些早有耳闻。原先和苏朗一起生活时,她自己对早餐从没有什么要求,牛奶面包可以,豆浆油条也可以。不过碍于国外条件有限,后者自然是奢求。与许然形成对比的是苏朗对早餐的些许挑剔,一般而言,他早上都会下一碗面条,撒一些葱花,有时甚至还会炒一碗蛋炒饭。
初时,许然有些不能接受,她早上以吃流食为主,不要说吃面条或是炒饭了,连看着苏朗吃她都有些难以下咽。不过好在苏朗从来都是自己动手,日子久了,她也就随他去了。
…
第二天,许然的烧虽是退了,嗓子却疼了起来。陆楠不放心,一来是她病没好全,二来是怕她受了委屈,便决定和她一起去见苏柏杰。
到了约好的早餐店,苏柏杰人还没有来。两人落座,扫了一眼菜单,均是没什么食欲,点了豆浆油条,糊弄了过去。
吃的差不多时,苏柏杰才姗姗来迟。陆楠见他来了,捏了捏许然的手,道:“我在外边,有事叫我。”便起身给他让座。
苏柏杰落座时看了一眼陆楠,倒也没有在意,当地人拼桌吃早饭是常有的事。
“小许,一大早把你叫来实在不好意思。”苏柏杰说话倒是十分客气,“你来武汉,原本应该带你吃些好的,但我这些日子实在忙,只好找你来‘过早’。不过这也是武汉特色,你想吃什么?”
许然客气地笑了笑,用沙哑的嗓音道:“不用了,叔叔,我已经吃好了。”
苏柏杰看了看她面前的豆浆,点点头:“也是,你在国外待得时间长了,早上估计不喜欢吃油腻的东西。”说罢,招呼服务员过来点了碗热干面。
面上来后,苏柏杰吃得很快。许然见了,有些愕然。她印象中,苏朗和苏柏杰极像,都是谦谦君子,举止行为都很讲究分寸。把她约在早餐店本就有些奇怪,现在连吃起饭来,都像是赶场,毫无风度可言。
许然想了想,问:“叔叔最近很忙?我听苏萌说,公司出了些问题……”
苏柏杰已吃得差不多了,放下筷子,抽出餐巾纸,擦了擦嘴。他神色略一黯淡,叹了口气,道:“年后家里出了些事,经理人捐款跑了,现在公司被查封了。”
许然低着头,良久,她喃喃道:“苏朗的事,我对不起您。如果没有这事,公司也不会被查封。”
苏柏杰摇摇手,说:“苏朗的事也不能全怪你,这孩子命也不好。”
许然抬起头不明所以地看着苏柏杰,但他显然不准备继续解释,何为“命也不好”。
“祸兮福所倚,没有这事,我怕是还被蒙在鼓里,看不清我现在过的是什么样的生活。”苏柏杰苦笑了一声,又说,“我也到了乐知天命的岁数,公司关了,回到学校一心一意教书,过安稳日子,也没什么不好。”
许然点点头。
苏柏杰早年是W大的老师,学的是电子专业,又赶上那一阵下海浪潮,加上他家里在两湖一带有些政府关系,便自己在外边创了个公司,专做这方面的红色生意。虽然规模不大,但利润稳固,也算得上是有声有色。公司关了,苏柏杰仍是退可守,回到W大继续教书,倒也不失体面。
“本来这些话在电话里也能说,但我想,还是当面说比较好。”苏柏杰又叹了口气,“昨天的事,实在是对不住你。我也是为人父母的人,你若是我女儿,我一定不忍心让你受这样的气。可冯……你阿姨她就是那样的人,一把年纪了,从来没活清楚过。萌萌从小被我惯坏了,不识好歹,现在想要她改,也难了。我现在管不了,也不想管了,只希望她们的话,你不要往心上放。”
许然听了苏柏杰的话,感激地点点头。然而,细细咂摸之后,却不难发现,他话中有话。许然犹豫着,小心问了句:“我听萌萌说,您和阿姨要离婚?”
“一把年纪的人了……离不离都一样了。”苏柏杰摇着头笑了笑。他沉默了一阵,又说:“小许,苏朗这事,我知道你也难受。但你终归还年轻,难受归难受,生活还要继续。以后苏家的事你也就别管了,萌萌她要再找你,你也别理她。苏朗……你愿意的话,就抽空回来看看。”
许然听后,看着苏柏杰苍老的样子,由衷说了句:“谢谢您。”
苏柏杰摆摆手,从身边拿起包,道:“我和学生约了上午谈论文,先走了。”说着,看了许然一眼,笑了笑,便离开了。
…
陆楠站在门外抽烟,见苏柏杰出来,忙把烟头掐掉,准备进屋找许然。谁知许然跟着苏柏杰出了门,对着他的背影说了句:“叔叔,您保重。”
苏柏杰回过头,笑着挥了挥手。
“说什么了?”陆楠见苏柏杰走远,上来问她。
许然笑笑,笑得很是轻松。“没什么。”
这是陆楠这些天来看到她脸上绽放出的最自然的笑容,当下心里高兴,忍不住伸手去揉她的头发,却被许然笑着躲开了。
…
一场暴雨过后的武汉气温低了不少,湿热的感觉也相应被缓解了。许然指着不远处的W大校园,说:“散步回去?”
宾馆就在W大的背后,横穿校园就可以达到。陆楠见她饶有兴致,便点点头,尾随她身后。
W大远不如B大精秀别致,然而却依山傍水,又因绿化极好,有些层峦叠翠的感觉。两人之前因辩论大赛曾经来过这里,而如今校园被整修了一番,有了很大变化,许然原本对这里的印象就稀疏,顶多记得宾馆到比赛礼堂的路线。现在学校大变样后,竟是全然的陌生感。
陆楠在她身后看着她迷茫的样子,不觉发笑。他两、三步走到了前边,转头问她:“想要故地重游?”
许然腼腆地笑了笑,点点头。
主干道被拓宽过,但两旁的树荫依旧茂密。陆楠那天一身休闲打扮,短袖T恤,短裤,踩了一双帆布鞋,像极了W大的学生。他走在前边带路,时不时回头看一眼身后的许然,看她是否跟了上来。
走了一段路,陆楠忽地觉得手里多了样东西,触感有些温暖,又有些硌手。他把她捏在手里,会心笑了笑,看了眼身边的人。
许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