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医卫-第83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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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綎那把刀重达一百二十斤,使用起来当然威力无穷。但兵器越沉重,变招就越慢,他这时候还不动。那还有机会吗?
“着!”莫罕双手平伸,将三股钢叉直刺出去,似乎离刘綎的咽喉近在咫尺!
“呔!”刘綎忽然一声霹雳也似的大喝,如同天边炸响了一记惊雷,远处的附庸军首领们个个面色改变,首当其冲的莫罕更不消说,好像心脏都被这声吼击得粉碎。
刘綎右手发力把大刀往上一托,只听得当的一声巨响,钢叉卡在了大刀的柄上。与刀柄撞出一溜儿刺目的火星——刘大刀名不虚传,这柄百二十斤的大刀,连柄都是镔铁所铸!
两般兵器相撞,两匹战马都是往后一挫,巨力汹涌而来。莫罕半边身子都震得麻了,双手虎口鲜血直流。
“撒手!”刘綎又是一声大吼,双手抓住刀柄一转,莫罕顿时抓不住钢叉,直往地上坠去。
那钢叉还没落地。刘綎的大刀已从上往下斩落,青幽幽的刀锋带着劈山之力,刷的一下从右边脖子到左边腋下,砍掉了莫罕半边身子,刀法不曾稍慢,顺势将他那匹战马的脑袋也斩落下来!
一瞬间,钢叉、人头、马头先后落地,人和马鲜血狂喷着倒地。
刘綎被血泉浇了满身也混不在意,但见他浑身浴血,双手抡动大刀盘旋翻飞,拍马趋前几步,朝着缅军大吼:“刘綎刘大刀在此,哪个不要命的,快上前来授首!”
刘綎人马俱被鲜血浸染,如同魔神下凡一般,吼声震动缅兵耳膜,莫罕麾下亲兵一哄而散。
那些各族附庸首领见此情形,个个唬得心胆俱碎,耿马土司再也顾不得别的,翻身下马,连滚带爬的趋前几步,跪着磕头如捣蒜:“罪臣耿马安抚使,受缅兵所迫而投降,现在弃暗投明,求刘大老爷饶命!”
“刘大老爷饶命哪!”湾甸土司也跟着跪下乞降。
土司们纷纷跪下投降,也有极少数顽固分子不思悔改,转身打马狂奔,但坚持抵抗的是一个都没有了。
当啷,当啷,各族附庸兵纷纷抛弃武器和旗帜,抱着脑袋跪下乞命,呼啦啦一大片,至少有一两万人。
刘綎哈哈大笑:“朝廷鸿福,督帅筹谋,自有神鬼莫测之机,你等跳梁小丑,怎敢和天朝相抗?让开大路,看我直取莽应里!”
两千明军在刘綎率领下直冲而过,浑没把侧翼这一两万失去斗志的附庸军看在眼里,士兵们被主将的勇武所激励,全都高呼着举起武器,冲向莽应里。
固然俘虏敌兵可以记功,但莽应里的人头肯定更有价值,督帅说只赏三文铜钱,应该是开玩笑的吧……
右翼的失败被所有缅兵看在眼里,原本还有一两万同盟军遮护的柔软侧腹,现在则直接暴露于明军的兵锋之下。
北面,明军炮火连天,不少战象被打得反身往回跑,倒把中军的阵势挫动,东面,明军在刘綎率领下锐不可当,如下山虎般直扑过来,因为附庸军的投降,侧腹已失去了遮护!
任何人都明白,仗打到这份上,已经是一败涂地!
缅兵的斗志,比起附庸军也高不了多少,开始陆陆续续有人跪下乞降,而明军也确实不杀俘虏,看也不看他们一眼就从旁边跑过去——俘虏可以献阙京师耀武扬威,同时满足皇帝和朝臣的虚荣心,远比死人的脑袋更有价值,所以明军有杀良冒功的坏习惯,却不会残杀俘虏。
可怜莽应里这缅甸东吁王朝的一代雄主,这时候已是后背冷汗浸出,手脚冰凉失去了知觉,骑在战象背上茫然不知所措。
莾瑞体、莽应龙、莽应里三代整军经武东征西讨的赫赫武功,缅甸历史上最强大的东吁王朝,打到大理城立朝称帝,与中华天朝分庭抗礼的美梦,转瞬间真的成了黄粱一梦。
饶是莽应里也算个缅甸的枭雄,这时候也觉心如死灰,只想一死了之。
“大王,大王啊,快走!”岳凤急匆匆的跑过来,他见势不妙就彻底的抛弃了中军步卒,赶到这里看见莽应里发呆,心头顿时咯噔一下,赶紧扯着他裤腿苦苦哀求:“我们汉人有诗,‘江东子弟多才俊,卷土重来未可知,’大王在缅甸重整旗鼓,十年、二十年,总有一天能打回来!”
对,对!莽应里一下子被点醒了,缅北和云南交界处崇山峻岭,明军应该不大可能追过来,那么只要能活着逃回去,就还有机会。
至少,还能继续做缅王,凭借死忠的缅族武士,照样能压制暹罗、南掌等国,继续在偏远之地称王称霸,明军鞭长莫及,也奈不何我吧!
想到这里,莽应里心念电转,朝着秦林节旗所在的位置拔刀虚劈:“秦林小贼,我莽应里和你不共戴天,今日之仇,来日必报!”
说罢,莽应里骑象开路,岳凤紧随其后,被打得丢盔卸甲的西班牙火枪兵也跟上来,朝着南面狂奔而逃。
缅兵哭爹叫娘,只恨爹娘少生了两条腿,在明军围攻下溃不成军,甚而有附庸土司反戈一击,指挥部队加入了明军一边。(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第一卷荆湖夏风1016章网开一面'
保场驿的战斗已经结束,宽四里、长二十多里的整块平坝,到处都是燃烧的硝烟,满地丢弃着缅军的器械和盔甲,战马无人约束,庞大的战象漫无目的到处游荡,有的一头扎进大军草料堆大快朵颐,有的干脆跑到了山上,还有的泡在施甸河里,悠闲自在的甩着长鼻子,朝自己身体浇水。
曾经不可一世的怒目金刚旗帜,被胡乱扔得满地都是,人马践踏、沾满尘土,明军辅兵懒洋洋的过来,漫不经心的捡起来抖抖尘土,扔进装人头的车儿——那车儿已经满载着人头,都是从缅兵尸身上割取的。
缅兵其实战死的不多,在冷兵器时代的击溃战中,能有十分之一的人坚持战死就算得上强军了,因为有更多的人负伤失去战斗力、丧失斗志投降乞命或者溃散逃走。
活着的缅兵全都集中在施甸河边,黑压压的足有五六万人,一个个年轻而强健,明显比他们国家里黑瘦矮小的同族们高大壮实一些,正是莽应里从缅甸全国拣选的精锐士卒。
现在这些人已经全部解除了武装,或者瘫坐在地上发呆,或者捧着河水洗脸,受伤的则发出不明意义的呻吟声,每个人的神色都淡漠、麻木到了极点,甚至缺乏通常作为战俘的惶恐和畏惧。
曾经追随莽应里侵犯西南边陲,动辄逞凶施暴的那股子狂劲已经消失无踪,一场大败把这些缅兵打回原形,躯壳里的精气神被强行抽走,他们变成了行尸走肉。
中华泱泱大国,从郑和下西洋开始就以朝贡和恩义结好诸多藩属,从不恃强凌弱暴加侵凌,各国也臣服于天朝。
偏偏莽应龙、莽应里父子俩狼子野心,以小邦挑衅大国,倒行逆施,人神共愤。逞凶于一时倒也罢了,只要遭遇失败便是灭国之祸,这颗苦果就只能由莽应里以及所有缅军兵将共同品尝了。
明军只留一千兵马看守这些降兵,夕阳西照,大明健儿鸳鸯战袄如红霞般灿烂,日月战旗猎猎飞舞,投降的缅兵虽有数万之众,个个只敢低眉顺目。不敢抬起头直视一眼。
湾甸土司、耿马土司因为投降得早,又及时反戈一击,得到了明军在一定程度上的赦免,正率领他们麾下的土司兵帮助弹压,为了洗刷罪名、表现对大明的忠诚,两位土司不遗余力,率领兵卒四下巡视,忙得满头大汗。
缅兵稍有几个人聚着说说话,明军尚且没有管他。两位土司就领着兵卒一溜烟的跑过去,拳打脚踢不说,刀柄砸、枪杆打。揍得缅兵屁滚尿流,才满脸的趾高气扬离开,简直好像刚才那场仗是他们打赢的。
“秦督帅过来了,督帅过来了!”传令兵边骑着马跑,边扯着喉咙喊。
明军顿时肃然,原本歪歪斜斜站着吹牛的士兵,或者三两个一起踱着步子的军官,立马站得笔直,但凡有十多二十个人。便横成行竖成列,站得齐齐整整。
没有督帅秦大人饬令地方调集民夫、输运粮草,战前运筹帷幄、措置机宜,战时押阵督军、鼓舞士气,焉能有这场大胜仗?
再说了。将士们都不傻,仗打赢了就该向朝廷请功请赏,伤了死了的同袍也等着朝廷典恤,这些事情可都指望秦督帅他老人家大发慈悲呢!
来了,来了。明军将士们欢欣踊跃,就见北面一幅丈八高的钦差节旗由一员巨灵神般的大汉高擎着,缓缓朝这边过来。
土司兵和缅兵也一阵骚动,所有人都知道,来的这位秦督帅将决定他们今后的命运。
但见钦差节旗底下人头攒动,不知多少将官前呼后拥,邓子龙、刘綎两员大将不离左右,把总、都司、坐营官、中军官、旗牌官雁翅排开,中间一员年轻贵官骑着踏雪乌骓马,蟒袍玉带灿若云霞,目光如电,顾盼间锐气逼人,正是以东厂督主身份钦差督师的秦林秦督帅!
“标下恭迎督帅!”明军呼啦啦单膝跪下,抱拳行军礼,顿时铁甲铿锵作响,与欢呼声相伴,四野震动。
好,好,秦林朝着明军将士频频点头,伸出双手虚扶:“各位都是我大明的好儿郎,刚才仗打得漂亮,本钦差替你们向朝廷请功请赏,内帑直发军前,本钦差亲自从内承运库提银子,一个大子儿也不克扣你们的,决不食言!各级军官或单独保举,或随大案报兵部,升赏尽皆从优!”
霎那间欢声雷动,军官想着有秦督帅照应,兵部总要给面子,这份功劳自可从优铨叙,士兵们则是巴望那笔赏银,成家立业的有妻儿嗷嗷待哺,没成家的也可以拿着银子找点乐呵。
邓子龙和刘綎早已抢到前头,两人一起朝秦林行礼逊谢:“全仗朝廷鸿福,督帅虎威,方能有此大胜,末将及麾下将士竭诚尽忠而已,不敢居功。”
“两位客气,太客气啦!”秦林骗腿下马,亲手把两位将军扶起来,又忍不住哈哈大笑。
本以为督帅大军有多难,没想到认真做起来也挺容易的,好像也就敕令地方官府准备民夫和粮草,吓唬地方豪强士绅予以配合,以督帅名义传檄四方,到了战前宣布奖励,战时站在大旗底下压阵,并不需要身先士卒去拼命嘛,甚至战斗计划都是邓子龙和刘綎就弄好了……真不知那些文臣督师还搞砸了的,脑袋里是不是全装的屎!
整个战斗过程,秦林根本就是站在后面大旗底下看戏,就这么容易的取得了胜利,他自己都要暗道一声惭愧。
殊不知邓子龙和刘綎心中也在暗暗庆幸,这次亏得有秦督帅,否则哪能如此顺利,一举摧毁莽应里的主力?但凡换了别的大臣,朝廷内部倾轧牵扯,不同派系互相扯皮,地方上粮草和民夫也要拖延,就算这些都没有,单单是钦差大臣从京师到云南这么远,打着仪仗沿路而来,这时候都还没踩到云南境内呢,逞论和莽应里决战决胜!
其实秦林和刘綎、邓子龙之间,就是帅和将的区别了……
湾甸土司和耿马土司的眼睛一直滴溜溜转个不停,等到秦林笑声一收,他俩不失时机的跪下,向前膝行几步。
湾甸土司伏在秦林脚下涕泪交加:“督帅虎威浩荡,罪臣但求一死!莽应里兵凶势大,罪臣本应为国尽忠,不合一时糊涂投降于他,虽不是本心,却也惭愧死了!”
“罪臣罪孽深重!”耿马土司砰砰砰磕了三记响头,一把鼻涕一把泪:“方才秦督帅阵前斥责莽应里那贼,罪臣已有弃暗投明之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