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医卫-第43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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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林哈哈一笑“怎么着,要打架有大侠,要讲理有王法,大喇嘛你想选哪样?”
德楞大喇嘛气急败坏,一时间想不到该怎么办。
“坏喇嘛,你为什么要冤枉我?”郑桢气鼓鼓的质问德楞。
“我、我没有冤枉你!”德楞嘴巴很硬,梗着脖子吼道:“你不仅偷了我家的法器,还勾结绿林道的朋友来打伤喇嘛,我要上奏朝廷,告到都察院陈老大人、礼部潘老大人跟前,治你的罪!”
郑桢闻言就愣了,她家做窑场生意,也认得几个官府的人,不过只是什么捕头、书办之类的角sè,听德楞开口就是左都御史和礼部尚书,她心里免不得害怕起来。
秦林笑得比谁都灿烂,走过去轻轻拍了拍德楞的脸:“莫说陈价和潘晟,你就把六部九卿一块叫来,老子照样揍你!看看到时候他们怎么说?”
德楞真的愣了,打架对方有大侠帮助,以势压人对方是个愣头青,根本不怕,他还从来没遇到过这样难对付的家伙。
忽然眼睛一亮,德楞有了底气,很嚣张的道:“哈哈,朝廷的大官来了,你们等着倒霉吧!”
大官?秦林回头看看,嘴角就翘了起来。
张公鱼张都堂正领着两员巡城御史,带着五城兵马司的官兵朝这边来,他不停的拍着轿杠,一叠声的催促:“快快快,喇嘛和百姓打起来,不是玩的!朝廷讲柔远人,靠他们羁縻乌斯藏,要是打出事来,朝廷面上不好看。”
这时候百姓都怕官,见大老爷来了,齐齐往两边闪开,让出一大片地。
五城兵马司的官兵呼啦啦上去,就把秦林和几位大侠围住。
张公鱼獬豸冠、獬豸补服,摇摇摆摆的走出轿子,大约来的路上已经听说了原委,张都堂打着公鸭嗓子,嘟嘟囔囔的道:“侠以武犯禁,这些江湖中人,动不动喊打喊杀,岂是朝廷王法能容的……呃,你!”
张都堂下一句话刚刚到喉咙口,就被硬生生吞了回去,没别的原因,那闹事的年轻人正是他的把兄弟,多次替他升官出力的秦林!
秦林冲着张公鱼微微一笑。
张公鱼这人糊里糊涂的,经常都自以为是,见秦林和亲兵校尉都穿着便装,还以为他在执行什么秘密任务,就故意把脸一板,假装不认识:“咳咳,什么人在这里闹事啊?本都堂正要刻hua摘句作诗呢,被你们打扰雅兴,真是没趣得很!”
两个巡城御史是认得秦林的,见状都mo不着头脑,略一思付,也和张公鱼猜测的差不多,就一直站在旁边不说话。
德楞恶人先告状,抢上两步:“张都堂明鉴,这个女子偷了我们的法器,这个年轻人和几个江湖豪客都是她的同党!大老爷知道我们出家人是从来不说谎的,他狡辩你不要相信,只管抓回去严刑逼供,一定能审出实情。”
好嘛,这大喇嘛倒也够实在,居然直接对张公鱼下起命令来了,丫是掌东厂呢还是掌锦衣卫,是刑部尚书还是都察院左都御史?
别说张公鱼本来就偏帮秦林,就算是不偏不倚的,听了德楞这话也要心头犯嘀咕啊。
“唔,是这样啊”张公鱼嗯嗯啊啊,然后瞧着秦林脸sè:“对了,这位兄弟,你又怎么说?”
秦林拱拱手:“张都堂,德楞喇嘛诬陷这位郑姑娘,请你明察。”
说罢,他朝郑桢使个眼sè,让她说话。
郑桢本来是很害怕的,她打过交道的最大的官,也只是个大兴县的佐杂太爷,什么都堂大老爷真是从来都没说过话呀。
可看到秦林的眼神,不知怎的胆子就大起来,朝张公鱼福了一福,道了声万福,然后准备跪下禀告。
不料张公鱼看郑桢和秦林一路,生得又很美貌,便以为也是秦林的哪位红颜知己,心说这位老把弟处处留情,论起来郑姑娘也是弟妹了,我可不能缺了礼数。
郑桢道万福,张公鱼就也忙不迭的作揖还礼,口称“老哥这厢有礼了”见郑桢要下跪,他越手忙脚乱,连声叫使不得使不得。
这下倒把百姓们都弄晕了,这时候除了有功名的秀才、举人见官不跪,寻常百姓见七品知县都要下跪的,张大老爷是正四品佥都御史,比知县大了不知多少圈,怎么他给郑家姑娘还礼,别人要下跪,他还连声道使不得?
郑桢心里面也莫名其妙,不由自主的看看秦林,现在她不知不觉的就把这个遇事不慌,永远从容镇定的“细瓦厂工匠”当作了主心骨。
秦林无所谓的道:“大老爷不叫你跪,你就不跪呗。”
郑桢见张公鱼那副着急的样子,倒也觉得很有趣,不必下跪就更加有自信了,她本来口齿灵便,就把事情经过绘声绘sè的说了一遍。
“哇呀呀,原来如此!”张公鱼将袍袖一甩,极有气势的逼视着几名喇嘛:“朗朗乾坤、湛湛青天,竟敢诬陷百姓偷窃,还要当街搜身,谁给你们的权力?”
德楞又愣了,噎住半天才眼珠一转,大声道:“张大老爷,这黄金转经筒是我们喇嘛教的宝贝,今年是大朝觑的年份,咱们扎论金顶寺威德法王将派师弟入京朝觑,到时候“……“子不语怪力乱神”张公鱼把脸一板:“本官可不信你们那些歪理。”
遇到张公鱼这家伙,德楞实在无计可施,想想这位开始说的话好像还偏帮自己,连忙把话锋一转,指着躺在地上哼哼的几位喇嘛,哭丧着脸道:“张都堂,您刚才不是说侠以武犯禁吗?看看,咱们的人,都被这几个侠客打得重伤啦!”
“什么侠以武犯禁?本官没说过!”张公鱼眼睛一翻,重重的哼了一声:“本官是说他们行侠仗义,实乃我大明义民!”
好嘛,这才是官字两张口,咋说咋都有,张大老爷威武!a。
'荆湖卷562章娘娘千岁!'
德楞和喇嘛们傻眼了,张公鱼身为两榜出身的进士,近年来清流中声誉鸠起的新星,居然这么明显的耍赖,简直叫他们不可思议。
百姓们却欢声雷动,齐呼张大老爷英明,更有不少人悄悄传说,这位张都堂是不畏权贵的强项令,再世的包龙图、重生的狄仁杰,真正官清如水、明镜高悬。
殊不知假如不是秦林在这里,张公鱼又怎么会公然耍赖,以近乎无赖的方式维护他?
“那,那小女子可以走了,都堂大人?”郑桢有些迟疑的问道。
不待张公鱼回答,秦林先把眉头一皱:“走什么走?还没把诬告陷害的人治罪呢,咱们不急着走!”
“对对对,大明律有一条,诬告者反坐其罪”张公鱼把手朝着喇嘛们一指:“来人呐,将这群秃驴通通押起来!”
五城兵马司的官兵立刻一拥而上,把德楞以下的所有喇嘛都揪住。
德楞做梦也没想到张公鱼这么不给面子,简直就把他这个喇嘛僧官当成狗屎啊,这下子真成了搬起石头打自己的脚,自作自受。
“哪有不问被告,先抓原告的道理?”德楞一叠声的叫屈:“你们说我冤枉郑姑娘,有没有证据?明明是她偷了法器!”
张公鱼是铁了心要偏帮秦林,莫说德楞不冤枉,就算真的冤枉,他也无所谓。
“放你的屁!”张公鱼大袖子一甩,喝令左右:“来呀,掌嘴!”
两个健壮兵丁如狼似虎的走上来,卷起袖子,抡起大巴掌,噼里啪啦就把德楞打得七荤八素。
张公鱼看看秦林,这位老把弟以不为人知的幅度轻轻点了点头,张都堂就一切了然,冲着德楞冷笑道:“本官早就查知你们这些喇嘛在京师横行不法,罪证可谓罄竹难书,哪里还在这一起两起?朝廷本着柔远人的意思,让你们在京师来做佛事,并不是要你们在这里来横行霸道的!拼着官帽子不要,本官也要重重的办你们,来呀,把他们押下去,本官这就上奏揭参,革了他的僧官!”
德楞一听,顿时亡hún大冒,他这僧官和张公鱼的佥都御史相比,连芝麻绿豆都算不上,而且他是个番人,张公鱼却是正儿八经的两榜进士,大明朝文官系统腰杆子最硬绷的角sè,可谓一个在天、一个在地啊!
秦林也朝张公鱼拱拱手:“都堂大老爷,1小民见这些番僧鬼鬼祟祟,故意诬陷良家fù女,恐怕另有图谋!您可以好生查查,说不定能查出他们勾结外藩、图谋不轨的罪行呢。”
有道理,难道秦林微服来此就是为了这个?张公鱼越发开心,以为又捞到大功了,赶紧一个劲儿的逼问德楞。
可怜的大喇嘛真是做梦也想不到会落到如此境地,眼看就要被扣上帽子搞死,他急得额头直冒汗,也顾不得许多,嘴chún嗫嚅着想说些什么。
秦林早已看出了蹊跷,看着他的眼睛,冷笑着问道:“老实交代,是谁让你陷害郑姑娘的?说了张大老爷或许会开恩,不说的话,恐怕你就得倒霉了。”
啊?郑桢眉头皱了起来,她本来聪明,一下子脱口而出:“吴德!”
德楞不由自主的把目光投向了不远处茶馆二楼的一道身影。
正是吴德,他买通贪财的喇嘛们,搞出了这场闹剧。
郑桢报名选秀女的事情不胫而走,吴家就感到了压力,毕竟他们只是等级比较低的小恶霸,只能欺负欺负良民百姓,遇到真正的权贵就只好服软,就是郑家只要有个女儿去做了宫女,吴家想霸占对方的窑场就不那么容易了。
更何况吴家一思付,郑桢模样长得漂亮,xìng子又聪明泼辣,工于心计,这号人物进了宫,别真的受宠吧?哪怕就是得了某个宠妃娘娘的欢心,到时候报复起来,也不是吴家能招架的呀!
于是吴德想了个主意,huā钱收买了德楞,安排下这出好戏。
宫里选秀女除了身体检查,还得考察应征者的身家是否清白,如果郑桢坏了名节,当然就无法通过遴选了。
结果呢,事与愿违,斜刺里杀出个张大老爷,简直不给德楞一点面子,不,根本就是和德楞有仇,故意来整他的。
若非如此,吴德也想不出到底是什么原因,让张公鱼一上来就揪住德楞不放,接二连三的整治他。
当然,那个细瓦厂的工匠,是完全不在他考虑范畴之内的。
不少五城兵马司的官兵已经朝茶楼围过来了,吴德没办法,只好自己走下楼,任凭官兵们揪到了张公鱼面前。
六小民吴德叩见张都堂大老爷”吴德跪下磕头,他可没有见官不跪的胆子。
张公鱼斜着眼睛打量打量他,鼻子里重重的哼了一声:“就是你陷害郑姑娘的?吴德,这名字取得好,果然无德。不,你应该叫无耻才对。”
一上来就被张公鱼如此针对,吴德嘴里发苦,心头想哭,心说这位张都堂吃了枪药啊,每句话都像打炮一样?
他哪儿知道张公鱼心头想的?
张都堂看看秦林和郑桢,又瞅瞅德楞、吴德这伙人,心头恨不得每人给他三百大板子打死才好呢。
奶奶的,老把弟是我张都堂的福星,你们和他作对,大老爷我决不轻饶啊!
“禀大老爷,1小的有冤情“吴德禀报道,又拿手一指秦林:“这人在河东窑场冒充锦衣官校,还把小民打伤了。”
张公鱼的神sè变得极为古怪,另外两名巡城御史也强忍住笑,秦将军会冒充锦衣官校?他就是锦衣卫指挥使、北镇抚司掌印官!
就算是三甲出身的进士官员,一名巡城御史也忍不住爆了粗口:“放你的狗屁!再胡说八道,莫怪王法无情。”
说罢,他讨好的朝秦林笑笑,这位秦长官和耿家兄弟、张都堂交好,就算是清流也得给他几分面子。
吴德实在无计可施,只好使出最后一招,从怀中mo出一卷纸递给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