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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2章

锦医卫-第21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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监、御马监那些老公公的小手指都比不上,可架不住市舶司油水大啊!

在这里捞上几年,若有心巴结上进就回京师,给冯保重重的送上一笔,还怕没有好位置吗?要是几年后功名心淡了,就在江南huahua世界终老,置办良田美宅、美姬歌娃,那也舒服得很呐。

“秦长官,小的能有今天都托了您老的福,小的在杭州替长官立长生禄位,”黄公公趴下去朝秦林磕了两个头,才笑嘻嘻的爬起来。

旁人见了觉得诧异,提督市舶司太监虽和司礼监秉笔、御马监掌印这些大太监还差得远,可也是了不得的大人物了,往杭州城里一放,知府、布政使都要让他三分,何以像奴仆跪主似的朝秦林一个锦衣卫副千户磕头?

那从京师出来传旨的中使却是晓得内情的,一个个看着黄公公羡慕嫉妒恨,眼睛里都快冒出火来:要是咱家也能nong到个提督市舶司来做做,莫说给这位秦长官磕两个响头,哪怕把脑袋碰个血窟窿也愿意啊!姓黄的咋这么好命,碰上了及时雨秦长官?

“黄公公,你这可折杀下官了,”秦林一边笑,一边把黄公公扶起来,“将来下官还有事情,得求到公公您门下呢。”

黄公公把xiong脯拍得山响:“赴汤蹈火在所不辞,咱家皱一皱眉头,就不是人生父母养的!”

瀛洲土司副长官权正银也ting,朝廷不仅履行了承诺,开放了杭州港的海禁,还派遣和秦林jiao情匪浅的黄公公来做提督市舶太监,这就是张相爷有意行个方便,给五峰海商创造良好环境嘛。

在这一点上,司礼监冯保和内阁张居正的利益是站在同一边的。

当年嘉靖年间全国设立了不少银矿监、税监、市舶太监,都是内廷派太监前去征收税赋,当然这些太监也会贪污受贿,但总的来说贪墨五成,还剩下五成送往朝廷嘛。

可权贵官商们不乐意了,这些税监都是在他们身上拔mao啊,于是清流言官一再上奏,以“扰民”、“贪墨”为理由,逐步将其取消。

好嘛,太监是没机会贪污了,可朝廷连过去的那五成税赋也收不到了,因为全都进了权贵官绅的腰包……

张居正要把银子重新从官绅富商集团的腰包里挖出来充实国库,冯保要替内廷重开财源,两人自是一拍即合,就近放“办事得力”、“才干卓著”的黄公公做提督市舶太监,也就顺理成章。

就张居正来说,更有一层考虑,他和五峰海商存在密约,放黄公公过去任职,那就是替五峰海商开了扇大大的后门嘛。

权正银朝着秦林拱手:“下官回去之后,立刻安排通商各项事宜,争取今年能向国库贡献十万两的税赋!”

霍重楼凑上来,不明就里的问道:“对了,怎么咱们各有升赏,就是秦长官没有消息?莫非是兵部直接下了部照?”

岂止部照,连协掌南镇抚司的委札都下来了,只不过又被秦林退了回去。

秦林mo了mo下巴,有意无意的瞧了瞧北面京师方向。

……………………………………

京师相府,建筑富丽堂皇,水渠九曲回环,处处摆设着奇hua异石,景色之别致奇巧,直叫人以为置身仙境。

然而姿容宛如九天仙子的张紫萱,却双膝跪在书房门前,白嫩的双颊因憔悴而消瘦,碧bo婉转的眸子门g着深深的焦虑,贝齿重重的咬着嘴瓣已因干燥裂开了道道血丝。

张紫萱已经在这里跪了五个时辰,以柔弱之躯,生生阻住了大明帝师辅的雷霆之怒。

砰!书房中又传来了瓷器摔碎的声音,不知张居正是摔碎了那只价值千金的钧窑荷叶瓷杯,还是世上罕见的唐三彩粉画笔洗。

bo斯美女布丽雅和阿古丽捧着茶水点心站在一边,她俩从来没有见过主人如此怒如雷,就算过去和尚书、shi郎争执,老爷也没有像今天这样生气。

书房中的张居正最初从儿女口中得知王本固“被自杀”的消息,正所谓圣人怒不上脸,那时候他白皙清俊的脸上只是微微色变,谈笑间已手书一道钧旨,叫掌锦衣卫事刘守有把秦林逮捕拿问。

可唯一的女儿张紫萱跪在地下求他收回成命,两个儿子也从旁相劝之后,张居正彻底怒了,他像一头雄狮似的咆哮起来,赶走了两个儿子,呼唤管家游七拿钧旨去找刘守有。

张紫萱也是外圆内方的xing子,竟和父亲卯上了,就在书房外头长跪不起,两位兄长也在旁边相陪,这种样子,阖府管家谁敢来拿钧旨?

现在,两位公子又进书房去劝解了,张紫萱则始终长跪不起,五个时辰滴水未进,身子已是摇摇yu坠。

“小姐,小姐,”阿古丽cao着略为生硬的汉语,把茶水捧过去:“您喝一点吧,您就像沙漠里干渴的旅人,需要清泉的滋润哩。”

布丽雅也捧着精致的点心:“小姐,吃一点吧,穆圣说过世界上没有不爱儿女的父亲,老爷他只是一时气急……”

张紫萱摇头苦笑,虽然疲惫至极,仍在苦苦坚持,她在和父亲比着耐心——她可以放弃,但那辅帝师亲笔写下的钧旨,一旦放出去便有雷霆万钧之势,从刘守有开始整个锦衣卫系统都要和秦林作对,千里之外的事情难以控制,大错一旦铸成,那就难以回头了。

她以女儿的直觉现,父亲已经变了,他为了江山社稷、黎民百姓,以燃烧生命的方式推行着新政,同时朝堂之上的权谋、各种各样的jiao易和权衡,已经使他的xing情生了极大的变化,为了推进改革,他可以和魔鬼做jiao易,也可以毫不犹豫的除掉挡路之人。

“虽芝兰挡路,吾除之而不悔”,这是当年那个慈爱的父亲会说的话吗?张紫萱眼角一粒晶莹的泪珠滚落。

阿古丽和布丽雅对视一眼,无奈的摇了摇头,这一对父女的脾气真是一模一样啊,认准了的事情,八匹马也拉不回来。

'荆湖卷268章首辅之怒'

268章辅之怒

书房之中,辅帝师张居正无力的跌坐太师椅中,在朝堂之上从来高昂着的头颅无力的垂下来,以至于必须用手扶着额头以作支撑,精光湛然令文武百官不敢bi视的双目,此刻则疲倦的微闭着。

自隆庆元年成为宰辅重臣已有十二年,隆庆六年一跃为顾命大臣,万历元年开始以帝师辅身份执掌朝纲,至今也到了第七个年头。

回顾过去,他任用戚继光平息东南倭1uan,以封贡开边为条件降服塞北俺答汗、三娘子,起用曾省吾、刘显一举dang平了西南地区困扰帝国上百年的僰人之1uan,可谓赫赫武功。

实行考成法,效秦王执敲扑鞭笞天下,一时间从中央到地方风气为之一改,即使遥远的边陲,也能雷厉风行的执行朝廷政令;裁汰庸官懒官冗员,精简官僚队伍,把浑浑噩噩之辈打回家;推行一条鞭法,清量土地、抑制兼并、消除苛捐杂税、降低百姓负担,可谓煌煌文治。

像一位聪明睿智的老船长,张居正牢牢把握着庞大帝国前进的方向,驶向他预定的目标。

当然,如果谁敢质疑他掌舵的权力,敢质疑大船行驶的方向,这位霸道的老船长,也会毫不犹豫的用最简单有效的办法堵住他的嘴巴,甚至将他推落船下。

多少反对他的尚书、shi郎、将军,甚至同为宰辅大臣,都被他以种种权谋手段革职、流放……

但这次,他遇到了难题,因为他唯一的女儿已在书房外面跪了整整五个时辰,生生阻住了他亲笔所书,一旦出去便有雷霆万钧之效的钧旨。

手指头在墨迹早已干透的钧旨上敲击着,良久,张居正一声叹息:“徐子升,我处处强过你,唯有这一条,只好对你甘拜下风了。”

张敬修、张懋修惴惴不安的站在旁边,听到徐子升的名字先是心头一紧,又听得父亲自承不如,方才大大的松了口气。

徐阶字子升,嘉靖年间的一代名臣,对张居正有提拔之恩。这位徐阁老毕生最轰轰烈烈的一件事便是斗垮jian相严嵩和严世蕃父子,为了麻痹严嵩,他将嫡亲孙女许配给严世蕃的儿子做妾,斗垮严家之后为了表明立场又毒死了这个可怜的孙女。

虎毒不食子,若在普通人家这叫人伦惨变,但朝堂之上从无si德,徐阶所为反而要被赞为壮士断腕,为了扳倒jian相严嵩不惜牺牲嫡亲孙女,实是忠烈之极!

张居正自承不如徐阶,他毕竟不是徐阶。

张敬修把腰一弯,劝道:“父亲大人,小妹说那秦林有经天纬地之才,或许略为言过其实,但以孩儿看来,他实有dong彻幽冥、审阴断阳之能,父亲爱惜人才……”

“人才,人才!”张居正冷笑起来:“为父斗垮、放逐的人才还少了吗?高拱、海瑞、艾穆、吴中行还有赵用贤,哪一个不是人才?不能为我所用,甚至站在新政的对立面,这种人的才干越大,危害就越大,越要及早除去!”

张敬修朝弟弟使了个眼色,尽管明知父亲已起了雷霆之怒,但为了小妹,也是为了朋友,他俩总要尽到最大的努力。

哥哥闭口不言,张懋修又接着道:“以孩儿愚见,秦林和海瑞、艾穆等人大不相同,以前听他对新政的议论,似乎并非一味反对,而是有他自己的看法。”

张懋修挠挠头,不敢再往下说,事实上有时候和秦林闲谈议论,他甚至觉得秦林对改革的观点比父亲还积极,想走得更远。

张居正却会错了意,拈着胡须连连冷笑:“老夫且不拿他做一介武夫看待,就算他是宋提刑复生、包龙图再世,那也只是断案之能吏、守成之贤臣,对改革新政、变法图强不世大业又能有什么见解?我看秦某人也是陈词滥调,多半在江南沾了些文人酸气,想顶撞老夫来沽名卖直!哼哼,道不同不相为谋,这话说的可真好听!”

两兄弟对视一眼,知道老头子这次是动了真怒,作为一言九鼎的辅帝师,多少尚书、都督都不敢忤逆其意,巴巴的亲笔写了一封书信、隐约间还透1u了招婿之意,被秦林拒绝了不说,他还跑去把王本固宰掉了……

张敬修是长子,隐约从父亲话里听出点口风,忽然心中一动,故意挑道:“王本固真是死了都在害人,父亲为了已死的老贼,和有意招揽的青年才俊反目,小妹也不懂事,就此闹起来,却是何苦来哉?”

“王本固算什么东西?”张居正不屑一顾的撇了撇嘴,唯一的女儿跪在门外,他也有五个时辰没休息了,喝了口茶,rou着太阳穴没好气的道:“那秦某人忒地大胆狂悖,嘿嘿,竟然退掉老夫的手书,他把老夫看作什么人了?难道他以为老夫以辅帝师之尊,还要拿女儿和他做jiao易吗!?是可忍孰不可忍!”

呼——张敬修、张懋修两弟兄长出了一口气,终于找到父亲怒的真正原因了。

与其说是为了王本固被杀,倒是秦林忤逆其意使张居正更生气,以宰辅之尊亲笔写下有招揽之意的书信,却被退了回来,更何况书信上还隐约有招婿的意思——老头子不火才怪呢!

上次亲自看中的刘戡之成了那么个结果,就让老头子很不了,这次张紫萱瞧上的秦林,又扫了宰辅帝师的面子,偏偏女儿还一个劲儿替这家伙说话,跪在外面苦苦央求,老头子的肝火自是越烧越旺。

想到这一层,两弟兄都在心头苦笑:父亲、妹妹还有那个秦林,这三个的脾气真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这一卯上了吧,不知什么时候才能解开?

突然管家游七一溜儿小碎步的跑进来。

张敬修、张懋修朝着他怒目而视:没见妹妹和咱弟兄都在卖力的劝?你偏要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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