赤色黎明-第62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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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我们团长……”
“你知道你团长在哪里?我们四团的部队还不知道在哪里呢!去还是不去?!”李才山眼睛里面闪动着慑人的光芒。
虽然没有什么理由,但是胡修志很明确的知道一点,如果自己拒绝的话,李才山会立刻拔枪对自己射击。经过这么一晚,胡修志已经完全没有死亡的概念了,他没有做什么亏心事,更不可能心虚。所以胡修志点点头,“我马上组织部队进攻。”
部队已经在山脚下,大家紧跟着李才山猫着腰顺着一条德国人的交通壕向山上摸了过去。
四团团长李才山还算是冷静,他边走边说道:“我们攻下碉堡之后,德国鬼子把地下的通道给堵死了。现在通往山上还有两个碉堡,已经上去两个连都没能拿下。”
“那该怎么打?”胡修志问道。
“上去你就知道了!”李才山恨恨的答道。
果然如同李才山所说,上去就知道了。
两个连剩下的兵力不足两个排。汇集在一处之后,部队立刻先分散在各个相对安全的位置上。两位连长一位是四团的,另一位则是一团的。四团的这个连因为一开始比较集中,被德国人一通炮就打死打伤了半个连。
战前会议上,四团的连长眼睛都红了,他只说了一句话,“再进攻的时候,我先上,你们看我怎么死的。下次就注意点。”
二十分钟之后,这位连长就死在进攻的道路上。这是一个很标准的交叉火力堡垒。尽管德国人缺乏兵力,但是堡垒修在很难攀爬的一个位置上,无法从侧面摸过去。而且德国人害怕用火炮射击会误伤碉堡,所以炮火射击全部向着碉堡的侧面进行。天色已经开始亮起来,德国人炮火也变得猛烈起来。
部队调集了四挺轻机枪掩护进攻,四团的连长带着爆破组在敌人火力稍微一中断的瞬间,从一个隐蔽点向着另外一个隐蔽点连滚带爬的冲过去。在这条路上,有着好多牺牲同志的尸体,这的确是同志们用性命铺出来的进攻路线。
两个碉堡向着工农革命军的方向各有三个射击孔,德军已经注意到了工农革命军的进攻,四挺重机枪疯狂的喷吐着火焰。而人民党的轻机枪,步枪,则猛烈射击,以掩护进攻。下一个爆破小组则仔细观察着前一组进攻的路线。胡修志明白了四团的连长所说的“看我怎么死的”到底是什么意思。各个爆破小组就这么趟着前面一个小组用生命总结出来的那一点点的腾挪空间,然后硬闯上去的。
越过了一道坎的时候,一个战士只是肩膀高了点,就被重机枪的子弹削去了半个肩膀,血红的肌肉和雪白的骨头顷刻就暴露在空气里头,剧痛之下,这位同志痛苦的大叫一声,忍不住直了直身子,接着就被子弹削去了半个脑袋。
而滚过另外一个洼地的时候,连长一溜横滚过去了,后面的两位同志也想这么过去,结果就被子弹打中,顷刻就牺牲了。四团的连长很明显吸取了足够的经验,但是即便了吸取了教训,想通过这条鲜血铺成的道路也不仅仅需要勇敢,还需要运气。
负责掩护的机枪手们也拼了命,轻机枪与重机枪在这么几百米的距离上对射明显吃亏。虽然也能偶尔打中射击口里面的敌人,但是德国人看来也知道如果被攻破了这最后的一道关口后,炮台就完全裸露在人民党的攻击下。所以德国人火力根本就没有丝毫的停顿。两挺机枪追着四团的连长打,而另外两挺则疯狂的用子弹向着人民党的火力点位置疯狂射击。
距离已经很近了,原本出发的时候还有四个人的爆破小组四团的连长现在只剩了孤身一人。也不知道他衣服上的鲜血到底是他的,还是路上已经牺牲的同志们的。敌人明显对四团连长的位置并不熟悉,那是个机枪的死角,胡修志从后面看得清楚,就在敌人重机枪停止射击后的极端的一个时间里面,连长拎着爆破筒站起身向着碉堡冲去。
能行!胡修志差点喊出声来。可就在这一瞬间,德国人碉堡上突然掀起了一个盖子,一个德国人居然从上面探出身来,他手里拿着一支****,对着近在眼前的四团的那位连长接连开枪,连长猝不及防,连中数枪,软软的倒在了地上。
轻机枪手和步枪手绝不可能放过这个时机,几乎在连长倒下的同时,德国军人被打中了最少十几发子弹,胡修志甚至看到他太阳穴上出现了一个黑乎乎的孔洞。但是这并没有意义,德国人的尸体被拖回了碉堡里头,而铁盖也立刻被盖上了。
“炮兵呢?!运炮过来轰他们!”胡修志怒吼道。既然碉堡上头有盖子,那么那个位置肯定是弱点。用迫击炮猛轰的话,是有可能打开碉堡天灵盖的。
“哪里还有什么炮弹啊!……”四团长李才山吼道。德国佬仿佛是在应和这句话,他们又向工农革命军进攻的位置打了几炮。隆隆的爆炸以及重机枪的轰鸣声彻底压住了团长李才山的声音。
从李才山的口型上,胡修志看得出,没听到的三个字应该是“接着上”。其实不用听清,现在的局面也就是如此了。
“五连负责进攻!”炮声之后,李才山的声音终于能够听清了。
“我来带队!”胡修志喊道。五连训练并不足以应付这么残酷的战斗,胡修志是知道的,再加上这一晚上的东跑西颠,体力消耗更大。想发动有效的进攻,就得靠极为强干的小分队。如果一排没有被那一炮波及,胡修志还能挑出来二十几号人。但是一排被胡修志留在后面,其他三个排里面多数都是新兵,老战士数量相当有限,能够有效参与作战的至多不过十个。
李才山并不关心胡修志的部队,而且即便是关心了也没有用。既然胡修志决定亲自进攻,李才山问道:“需要准备多久?”
“十分钟。”胡修志答道。
十分钟后,五连里面军龄超过一年半的十五名干部已经聚集在胡修志身边。敌人的重机枪此时也停止了吼叫。看着一路上的尸体,又听了胡修志的说明,同志们脸色都相当的难看。
“攻克青岛要塞是陈主席的命令!同志们有信心完成么?”胡修志大声问道。
听到陈主席三个字,同志们精神一震。“有!”大家对看了几眼,一起喊道。
“我亲自带队!咱们分三组。我先上!”胡修志答道。
第一批三人组很快就完成了,胡修志,五连四排长和副排长组成了小队。出发前,李才山诧异的问道:“不带爆破筒就上?”
胡修志指了指碉堡的方向,“我带了手雷。爆破筒的话,用刚才那位连长留在那里的就行了。”
莫道前路无知己一二六中德冲突(十)
看人挑担不吃力,自己挑担压断脊。一进入出发阵地,胡修志就感觉到整个人都变得完全不一样了。尽管在脑海里面反复想着方才连长进攻的路线。但是越是想,胡修志感觉整个人越是畏惧。方才四团的那位连长在战术动作上极为熟练,胡修志并不认为自己真的能够超过这位同志。如果做不到那位连长的水平,自己在进攻途中就只有死路一条。
越是反复的回想着方才看到的一切,胡修志不仅没有觉得自己从中吸收了经验,却感到自己深深的感受到了其中的随处可在的死亡威胁。带着两位同志匍匐着进入出发阵地,胡修志只觉得腿上越来越软。敌人的重机枪暂时没有向自己射击,可是胡修志觉得自己能够感受到敌人重机枪正在有条不紊的瞄准着自己,只要等着自己稍微一露头,他们就会向自己开始射击。在这种想象下,胡修志觉得自己的心脏仿佛被什么紧紧抓住一样,身上的力气竟然消失的干干净净。
也许是蹬到了什么滚动的东西,胡修志连着蹬了几下,那东西稍微翻滚了几下,竟然根本无法着力。
“连长,你别蹬我胳膊。”后面传来了四排长低声的抱怨。
胡修志这才突然明白过来,自己的身后还跟着自己的同志。方才的恐惧突然就变成了一种羞愧。身为一名连长,身为一名经历过多次战斗的连长,胡修志为自己的胆怯感到了极大的丢人。
四排长名叫胡行秀,比胡修志小两岁,是胡修志真正的本家亲八叔。参军快半年多,胡行秀才终于习惯不用辈分而用部队的职位与胡修志互相称呼。大家都是凤台县人,出来参军闹革命的时候,战友们经常都是一村一乡的本家携手出门。一开始的时候,部队也是根据这些亲戚来编组部队的。
胡行秀的声音里面恐惧的感觉不多,更多只是提醒。这反倒让胡修志感到极为羞愧。他是家族里面从军者里面年纪最大的,也是公认最能干的。只要有他带领,多危险的局面,自己的亲人们也都敢跟着胡修志往上冲。看来胡行秀此事的心态还是如此。
出门的时候,胡修志的爷爷看挡不住这些青年从军,对这里头最年长也是公认带头人的胡修志千叮咛万嘱咐,要他照顾好这些亲戚。在自己亲八叔面前丢人不是事情,但是如果进攻失败,不仅自己丢了性命,跟着自己的亲戚们也都会跟着送命。想到这里,胡修志的脑子突然就清醒了,身上的力气也恢复过来。
三人继续向前匍匐前进,到开始真正进攻的那到坎还有几米远的距离。只要越过眼前那到坎,同志们都会暴露在敌人的涉及范围之内。胡修志很想再告诫一下跟在身后的同志兼亲叔叔。可是胡行秀也是战火里面磨练出来的,出发前该说的都说了,现在再多说什么反而因为仓促,会扰乱了大家的心思。这是鲜血的教训,胡修志的一个堂兄,就是因为胡修志战前过分关心,多交代了几句,反而因为进攻时候的一时迟疑牺牲了。从此,胡修志再也不因为个人原因多说任何话。
战斗就是战斗,完全按照安排好的进行就行了。这里比拼的就是平常的训练,比拼的就是更快的决断,比拼的就是自己的那点子运气。而越是果决的战士,越是敢于冲上去的战士,生还的几率反而越发。
下意识的拉了拉军帽,胡修志完全恢复了正常的状态。战前动员的时候,部队就说了,洋鬼子们要难为根据地,如果今天不打洋鬼子,他们明天就敢在长江上修碉堡。那时候洋鬼子就能随意刁难根据地。
胡修志没见过太多洋鬼子,洋鬼子怎么想他也不清楚。但是在民间的斗殴靠的就是气势。只要有一次被人打了不还手,下次如果不能几倍的找回这个场子,以后就会一直被人欺负。所以胡修志很认同这个道理。所以他坚决要求参加这次战斗。现在自己连德国鬼子的脸都没见到,就吓的两腿发软!丢人啊丢人!胡修志心里面暗骂自己。
就在此时,敌人的重机枪突然碍事吼叫起来。胡修志心里面一惊,但是很快他就听到,射击的方向并不是自己这里,而部队的压制火力也随即响起。胡修志加快了速度爬到了那到坎边,抬头看出去。
他只看到一个身影在敌人地堡的侧面射击口那里,他暴露在侧面地堡射击范围的左臂只剩了半截,而那个人却一步没退,只是用胸口顶住了右手紧紧抓住的爆破筒。我军的压制火力全部是射向敌人正在猛烈射击的那个碉堡。就在此时,从德军的碉堡猛的一震,每一个射击面突然从内爆出一股浓烟与火光。爆破筒炸响了!
“冲!”胡修志大吼一声,已经跳起来弯着腰向另一个碉堡快速奔去。掩护的火力随之戛然而止。
只剩下一个碉堡,胡修志只觉得压力变得极小。方才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