赤色黎明-第39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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探矿队出发的三天后,他们就风风火火的派人回来报告,探矿部队这两个月间开出的那口探矿洞的92米处已经挖到了硫铁矿矿脉。听到这个消息,陈克竟然不知道该说啥。汇报的是探矿队的副队长,他曾经为此欣喜若狂,但是路上一路狂奔的时候激动的情绪也消磨殆尽。现在副队长整个人被一种不知所措的情绪占据了。学生们拿着矿石标本一对照,大概判定是硫铁矿。不过矿洞本来就没多大,整个矿脉到底有多大,向哪里延伸,含量如何,学生们一头雾水,探矿部队的干部战士也是一头雾水。他们最奇怪的是陈克主席到底是怎么知道那里有矿脉的。
人民党的干部在汇报前都会做充分的准备,虽然大家惊喜之下觉得必须向陈克主席报喜,不过报喜之后该怎么继续,他们就一无所知。怎么建设铁矿矿山,陈克也不懂。人民党有开挖煤矿的经验,但是煤的硬度低,铁锹矿铲就能对付。硫铁矿的硬度比煤炭大得多,怎么把这些铁矿弄碎运出来,陈克根本不知道。
陈克不能让同志们干等着,他定了定神,对副队长说道:“大家先继续探矿,不要松懈。要查资料,这次矿业学校提供的书籍就是我们知识的来源。组织上会去大冶铁矿弄到一些技术人员,大家不要太担心,会有办法的。”
说完之后,陈克让副队长把所有探矿书籍都带走,组织部队自己学习。他又觉得不太够,让人去凤台县调一些化学老师以及煤矿技术人员过来一起研究。
副队长走后,在场的军委同志们一个个也不知所措。华雄茂看着陈克紧皱的眉头,问道:“陈主席,我们能自己炼铁了么?”
“差得远。我对探矿也一无所知,只有靠同志们自己努力了。”陈克实话实说。
如果一个问题连陈克都不清楚,同志们也没办法乐观起来。原本还想凑热闹的华雄茂也不再吭声。其他同志更不敢造次。
陈克敲了敲桌子,“不用考虑这个问题,大家继续说安庆地区的防守部署。”
安庆再次落入人民党手中之后,军委里头意见竟然很统一,安庆太过于棘手,倒不如放弃为上。但是岳王会自打上次被湖北新军撵走之后,在安庆已经臭了大街。若是再把安庆交给岳王会,别说岳王会肯定会彻底覆灭,人民党这次也会跟着受牵连。
陈克倒是提出了一个想法,干脆在安庆推行选举,选出自己的地方政府。但是陈克也说明了自己的担心,他对此也无法预计这个“地方政府”能否建立起来,能够维持多久。包括陈克在内,都希望安庆成为消耗满清兵力的场所,如果满清有着不占据安庆决不罢休的想法,那可是再好不过的事情。问题是遍观周围的地区,竟然没有发现一只清军还有这等勇气。
湖北新军自然不用说,他们现在只剩了一万人,防守武汉就已经胆战心惊,绝不可能兵出安庆。江南新军现在被南方的光复会闹得草木皆兵。江南新军现在能维持金陵的治安就不错了。更远的新军想到安庆,先得打垮安徽根据地才行。
尽管陈克希望同志们能够拿出好办法来,可讨论的结果依旧是先发动安庆地方选举,好歹你也得弄出一个“维持会”来维持安庆的正常营运才行。占据的一团与四团的部队为了清理安庆城内的垃圾,花费了整整一个月的时间。由于这时代没有垃圾填埋技术,按照安庆清理垃圾的报告,安庆外半个长江江面上飘满了各种倾倒进去的垃圾。
部队不可能没事就负责垃圾清理工作,可是新政府已经没钱雇佣清理人员。占据一座城市并且维持城市营运的开支绝不是一笔小数目。政治与经济搅合在一起的时候,陈克都不敢轻易下定判决。这个问题一拖再拖,谈了三天都没有最后的解决方案。
其他同志因为不懂,所以没办法参与讨论。华雄茂懂的多些,他的烦恼其实不亚于陈克。陈克觉得不能再拖了,他提出要最后表决。大家终于松了口气,表决就表决。烫手山芋先解决了再说。就在要投票的前,一直发言不多的章瑜突然说道:“陈主席,我想去安庆主持工作。”
军委的同志听了之后都是大吃一惊,章瑜竟然有这种胆量。
“你要多少人?”华雄茂急切的问道。他最想的就是把部队车回来。
章瑜说道,“一个营就行。”
陈克也不多想,“章瑜同志,会后你和我单独谈话。”
人民党在行动,姚宏文也在急匆匆的行动,他要尽快赶回上海。姚宏文在日本的时候是知道孙中山的,只是他没机会与孙中山畅谈革命。孙中山先生平日里要么带着他的日本小妾四处走动联络日本官员和有钱人,要么就和在日本的中国革命领袖们大谈革命,其实也没多少时间和普通的留学生深入探讨革命的具体步骤。
人民党在军事上的连续胜利让同盟会一度很振奋,但是问起人民党的领导者是谁,同盟会里头却并不清楚。光复会与同盟会矛盾一直很深,尽管光复会的领袖蔡元培已经倾向于同盟会,但是光复会负责具体革命工作的骨干们对蔡元培很有背道而驰的趋势。同盟会也曾经询问过蔡元培,人民党到底是什么样的组织。除了得到人民党的领导者是一个名叫陈克的留学生之外,蔡元培竟然没有别的消息可以提供。
经过多放打听,同盟会才稍微收集到了一些信息。例如人民党的领导者其实是严复和严复的弟子陈克,陈天华没加入了人民党。还有一些零零碎碎的消息。尽管人民党在安徽已经拥有巨大的军事力量,同盟会却找不到与人民党建立联系的方式。这对于同盟会而言是一件极为意外的事情。所以他们联系到了姚宏文。
而姚宏文一回到上海,就得知了一个消息。光复会宣布脱离同盟会。
光复会的宗旨与中国同盟会的“驱逐鞑虏,恢复中华”的内容十分相近,说明两者在反满的立场上是一致的。“光复、同盟,前后离合不一,宗旨固无大异,皆以种族革命为务”,因而在同盟会成立时,在日本东京的部分光复会员加入了同盟会。
但同盟会的政纲中还有“平均地权,创立民国”的内容,这是同盟会不同于旧式会党,成为具有近代政团性质的关键。以孙中山为首的革命党人,主张推翻清朝统治后,在中国建立资产阶级民主共和国。在这一点上,光复会不表赞同。光复会主张恢复汉室,建立汉人统治的政权。徐锡麟、陶成章乃至章太炎均存在不同程度的帝王思想。陶成章就说过:光复会领导人之一:蔡元培
“革命就是造反,……改朝换代”。章太炎在《代议然否论》中认为“帝王一人秉政,优于立宪,没有什么不好”。在革命宗旨的问题上,光复会与同盟会存在着严重分歧和对立。此外,在革命运作的方式上,光复会主张“在宣传革命之外,主要在于革命之力行及实施”,在“用暴力取得政权后,才能实施民主政治”;认为“同盟会虽也重视武装革命,但其领导居国外为多,宣传因之多于力行”,对此不表赞同。
由于与同盟会宗旨异趣,“弥隙难缝”,不久光复会就退出了同盟会,仍以光复会的名义独自进行活动。
莫道前路无知己六十革命先行者们(一)
历史上光复会脱离同盟会这件事,在陈克所在的历史中也上演了。而且光复会的态度远比历史上更加坚决。这是人民党崛起造成的影响。这个新的时空里面,不仅陈克把光复会看成半合作伙伴,经历了池州的合作之后,光复会同样把人民党当作潜在的主要合作对象。
原本光复会就比同盟会更加注重军事行动,光复会接掌池州,又从池州撤退,看似并无收益。实际上执掌池州的这几个月里头,光复会终于得到了足够的实际锻炼机会。革命党该如何运作一座城市,这一直是革命党们最缺乏的知识。他们除了没有经验之外,还缺乏执政党的心态。
在这方面陈克领导的人民党就完全没有这个问题,不仅仅是陈克本人受到的教育里头就包含了组建政府体系的系统知识。人民党从一开始就有尚远作为凤台县县令,大家心里头都知道自己要推翻满清,不过这县令的身份让人民党始终以地方政权的形式存在着。本该是作为“造反者”的人民党有着充分的“营运革命政权”经验。这也是人民党很快就能够在新的解放区以“政府”的心态来发号施令的重要原因。人民党一直受的就是革命政权的培训。
池州的经历也让光复会得到了这种训练的机会,由于光复会是有序的撤退,人员并无损失。被迫撤出池州之后,光复会心里头也有沮丧,却没有岳王会那样惨败的打击。
刚回到安徽的时候,光复会不得不进入地下工作。拜了满清那糟糕的侦缉能力所赐,光复会并没有遭到人员的损失。在“潜伏”期间,光复会也没有闲着。从池州运回的库银有效的激活了光复会的营运能力,来自池州的缴获枪支提高了光复会的军事力量。更重要的是,光复会有了信心。
历史上的1907年,光复会是抱着破釜沉舟的心态发动起义的。结果除了暗杀了恩铭之后,其他行动都是一败涂地。有了人民党的存在,光复会心头的绝望一扫而空。他们不仅没有像历史上那样发动起义,而是静下心开始扩大自己的影响力,营运光复会的组织。虽然嘴里面不说,光复会的主要干部们在心里头都有一种想法,池州这种事情未必不会发生第二次。
人民党歼灭了黎元洪所部重夺安庆之后,天下震动。将满清称为“满清匪帮”,将慈禧称为“满清匪帮女匪首”的告示并不是只贴在了北京,在各大城市都有各种规模的张贴。江浙一带的满清官员无不心惊胆战。各个主要城市都收缩兵力,严防被人民党偷袭。在这种情况下,光复会的活动立刻就活跃起来。
作为标志性的事件,大通学堂复学了。光复会曾经在攻占池州之后宣布过自己的存在,为了集结力量到池州去,他们暂时关闭了大通学堂。绍兴知府贵福满清倒也装模作样的封了大通学堂。
人民党重夺安庆之后,十几个很有牺牲精神的光复会成员就自告奋勇的撕了封条,重新驻扎进了大通学堂。对这样的事情,绍兴知府贵福完全是“视而不见”的态度。在清末,上到官员下到民间,对满清政权垮台的必然性都有共同的认知。所以即便是“乱党如此猖獗”,贵福自己依旧毫无反应。他倒是向杭州巡抚衙门禀报过此事,杭州巡抚增韫虽然和贵福一样是旗人,不过增韫很是聪明。既然贵福自己不肯动手对付光复会,增韫哪里肯背黑锅。他在这封公文上写了三个字“知道了。”然后让人带回给贵福。贵福一看这三字立刻心知肚明。于是他也就“知道了”。
之所以重启大通学堂,其实主要是为了掩护光复会真正的集会地点,绍兴东湖的通艺学堂。
东湖通艺学堂是绍兴乡绅陶濬宣兴办的心事学校,他在1901年将自己捐建的东湖书院改办为东湖通艺学堂。学堂聘有“中外教习六人,教法以五经四书为主,以历代史鉴及中外政治、艺学为辅并课算学、物理学及外国语言文字”,又即所谓“通艺”。陶成章、寿孝天、何阆仙、周作人等先后在该校任教。陶氏扩充学堂,增筑斋舍并建藏书楼将家藏各种书籍一并捐置。凡九经正史九通诸子集部各书咸皆粗具,并购置东西洋新译诸书及图籍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