赤色黎明-第32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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革命军的士兵们听到副指挥的怒吼,这才乱糟糟的开始干活。但是由于缺乏组织和管理,干活的人也是手忙脚乱,完全不得要领。这立刻引发了副指挥更强烈的愤怒,他跳过去指手画脚的对士兵们发号施令。但是自始至终,副指挥也没有亲手干一件实事。
整理工作进行的极为缓慢,几个弹坑半天还没有填好。却见到通讯兵跑来,“熊指挥,打退了湖北新军的进攻了么?”
“是的,他们回去补充炮弹了。”熊成基倒是实话实话。
这个回答让通讯兵的脸色变的难看起来,“那他们什么时候会回来?”
熊成基看了看怀表,“大概今天不会再来了吧?”
通讯兵的脸色立刻就恢复了光彩,“那我就回去禀报陈大帅。”说完,通讯兵立刻转身跑了。
陈独秀、柏文蔚等岳王会的高级干部们在前安徽巡抚衙门里头开会。与其说开会,倒不如说是等待消息。自从湖北新军打来之后,众人就这么坐在衙门里头发号施令。隆隆的炮声折磨着大家的神经,众人除了派“重兵”防守城墙之外,就是不停的向位于战斗前线的迎江寺炮兵阵地派遣通讯兵,时时刻刻“掌握”最新情况。但是掌握了情况之后又该如何,众人只能先掌握了再说。
好在迎江寺的熊成基表现的不错,这一天多来他顶住了,让湖北新军不能进攻安庆城。每次听到“湖北新军已经败退”的消息,安徽巡抚衙门里头总会有一阵活跃。众人要么抚胸长叹,要么就是自吹自擂,嘲笑湖北新军不堪一击。这种戏码上演了多次,众人却一点都没有厌烦的表现。
听到熊成基有一次“打退”了湖北新军的消息,安庆巡抚衙门里头又是一阵欢庆。对于熊成基汇报的“湖北新军今天不会再来”的判断。让这种兴奋到了更加激烈的程度。倒是陈独秀还算是清醒,他问道:“这马上就要天黑了,我们要防备清军趁黑偷袭。”
“放心吧,陈大帅。我已经在城头布置好了。绝不会重蹈覆辙。”柏文蔚大声说道。
陈独秀是个非常优秀的文人,他听出柏文蔚的用词里头这个“重蹈覆辙”明显用的不对。柏文蔚指的是人民党夜袭安庆的事情,那时候岳王会并非是守城的一方。但是这种时候,陈独秀自然不会为这等小事在意。现在的安庆革命军里头对夜袭几乎有着一种惊弓之鸟般的警觉,大家甚至白天专门安排了休息,晚上要彻夜的严防死守。
“那就由柏文蔚统领负责此事。”陈独秀答道,“另外,各地分会有没有派人前来安庆?”
听完陈独秀的询问,柏文蔚的脸色变色有些难看起来。占据了安庆之后,岳王会开始向“各地分会”征召人力。不是没有新高彩烈的带人来“进城”的会党,这帮人其实数量颇为不少。但是这些人的目的不是为了革命,而是来“做官、分钱、分粮”的。安庆城里面倒是有些钱粮,但是被人民党带走了一大部分,剩下的钱粮不算少,可哪里够这些眼睛都绿了的会党们分啊。一开始的时候,柏文蔚等人觉得自己可以一呼百应,所以出手很是大方,现在并没有出现想象中的局面,而库里头的钱粮却飞速的消耗着。柏文蔚不得不减少了支出,近日已经有会党首领们带着自己的部众离开了安庆。
“暂时还没有。不过他们会来的。”柏文蔚硬着头皮说道。
陈独秀是个聪明人,他看得出柏文蔚的为难。对于面临的窘迫现状,陈独秀清楚的很,他皱了皱眉头,突然说道:“前几日石德宽同志带回了人民党主席陈克的消息,愿意和我们岳王会全面合作。而且石德宽同志也在人民党的地盘里面看过了,人民党现在地盘极大,兵力和人数都是众多。我觉得我们应该和人民党合作。大家怎么看?”
这话说的很漂亮,不过岳王会的人都明白陈独秀没有明说的内容。这“全面合作”的意思就是向人民党借兵。没有人支持,也没有人反对。人民党的行事极为诡异,他们夺取了安庆之后,居然立刻按照约定大规模撤退,根本没有停留。就算是搬走了不少东西,但是平心而论,与岳王会手下的会党相比,人民党的自我克制程度实在是太好了。
岳王会的人对于人民党的精锐部队印象深刻,如果能够得到这样的军队支持,安庆绝对能够守得住。问题在于,就人民党的现状来看,在战前他们根本就没有准备占据安庆的意思。既然安庆对于人民党没有任何吸引力,而且两方距离又是如此遥远。人民党就算是合作,也不可能真的会派兵的。
就在此时,通讯兵跑了进来。看到通讯兵,岳王会的干部们都觉得一阵发怵。难道是出了什么事情么?
“禀报大帅,各位统领。北门有光复会的秋瑾女先生求见。”
通讯兵的消息让众人有些讶异。秋瑾和石德宽一起到了根据地,大家都知道。这也能解释秋瑾为何出现在北门。但是这时候秋瑾怎么想起拜访岳王会呢?
“秋瑾先生带了多少人马?”柏文蔚问道。
“秋瑾先生只带了两个人。”通讯兵提供了准确的消息。
众人互相看了看,陈独秀说道,“德宽,你去迎接秋瑾先生吧。”
“是!”石德宽站起身来,与通讯兵一起去了。
“大家觉得秋瑾没有从人民党那里借到兵?”柏文蔚率先问道。
“这个可不好说。不过现在看,她只怕也没有借到。如果借到了兵,秋瑾何必到我们这里来呢?”回答问题的是前新军军官刘大英。他也是老岳王会干部了。
“我倒是希望他们能够借到才好。”陈独秀说出了自己的希望。
莫道前路无知己连锁反应(十二)
在石德宽的陪同下,秋瑾等人进入了安庆城。距离人民党攻打安庆城已经是快两个月前的事情了。和那时候相比,秋瑾最直观的感觉是安庆城变得又脏又乱。战争爆发前,安庆城的城市运作好歹还在正常水平,官府的城市清洁工作在运作,安庆城百姓自己的清洁工作也在运行。城市卫生好歹维持在一个基本水平线上。岳王会占据安庆将近两个月了,本该由官府主导的城市卫生完全停滞,人民虽然也在打扫自家门前的卫生,不过大家总不可能把城市内的大量垃圾给运出城去,其结果就是垃圾四处堆积如山,城市内污水横流,便溺满地。曾经还算不错的安庆城,现在整个被污秽和臭气污染了。
沿途走来,秋瑾看到安庆市面极为萧条,家家户户关门闭户。不仅没有商家开门,很多院落的大门上都挂着大锁。想来已经全家逃出了安庆城。这局面倒与池州城颇有相似。秋瑾曾经以为革命之后,人民会踊跃支持。现实无情的给了秋瑾一个教训。革命首先就是破坏,在建成一个全新的体制之前,人民并不会无条件的支持革命。
秋瑾被刺鼻的便溺味道熏得捂住了口鼻。但是她依旧忍不住问道:“鲁正平同志,你们人民党在凤台县是怎么组织打扫卫生的?”
鲁正平很平静的答道:“在我们看来大小便是很好的肥料。从一开始,我们就建立公厕,用粪便积肥。随地大小便在根据地是被禁止的。”
秋瑾微微叹了口气,“文青总是出人意料。”
鲁正平傲然答道:“根据地刚开始建立起农业积肥体系的时候,陈主席自己也亲自掏过公厕,拉过粪车的。”
这年头掏粪可是比较低贱的工作,听说陈克自己曾经亲自这么做,石德宽和秋瑾都是一惊。石德宽用震惊的目光看向鲁正平,却见鲁正平脸上满是一种自豪的模样,丝毫不以人民党主席干过掏粪的工作而有丝毫的羞愧感觉。
秋瑾微微摇摇头,“文青何必这么作践自己?”
“啥叫作践自己?”听了秋瑾的话,同来的何进武当时就恼火了,一路上秋瑾对两人代答不理,他们没生气,听到秋瑾说干活是作践了自己,何进武登时就忍不住怒气,“我们人民党上上下下人人掏过粪坑,拉过粪车。不积肥哪里来的好收成?这丢人么?这丢什么人啊?再说了,看看,你们占据了安庆怎么也得把安庆当成你们家吧。瞅瞅城里头的模样,有这么对待自己家的么?”
被何进武这么一顿呵斥,石德宽与秋瑾都讪讪的不敢再说什么。
鲁正平对何进武的愤怒非常能理解,人民党的教育里面素来是强调“中国是我们大家的家,我们要好好对待她。”除了这种口号式的宣传之外,人民党在执行方面同样有着详细的规定。除了坚决不许部队侵扰百姓之外,只要部队有闲暇,就要负责起当地的公共卫生工作。整理垃圾就是其中一项。鲁正平现在已经是人民党侦查分队的一名政委,党校的集体培训他必须要参加的,陈克兼任党校的校长,在干部培训课程中他专门讲述具体工作方法,“如果我们对公共卫生置之不理,大家觉得这种心态是什么心态?这就是过路心态,土匪心态。我们人民党必然要解放整个中国,哪怕是在某些地区只是短时间内存在,我们也要把在这段时间内承当起政府的指责来。时间上来不及,大的事情干不了,打扫一下卫生的小事情还干不了么?从军事角度来说,通过打扫卫生,大家熟悉了当地的地形。从政治角度来说,人民群众的眼睛是雪亮的。我们干了什么,人民没有不知道的。在一个干净的环境里面生活,总比在肮脏的环境里面生活舒服些。人民绝对不会支持流寇土匪,我们的行动如果不能展现出我们有长期建设的意向,如果我们的行动不能证明我们是人民的军队,那么我们就不可能得到人民真心的认同和支持。”
陈克的很多课程一直让很多同志感到莫名其妙,原因之一就是这些内容太琐碎,过于细腻。同志们私下讨论的时候,有时候会认为陈克主席经常“比大姑娘心都细”。工作内容事无巨细,按照陈克要求的干了之后,效果仅仅是让百姓们冷眼旁观,一言不发。直到亲眼瞅见安庆城的现状,鲁正平算是明白如果不按照陈克所说的去做,会导致什么样的结果。鲁正平坚信,如果自己是安庆城的居民,他绝对不会支持岳王会的统治。
一行人进了安徽巡抚衙门,岳王会的首领们勉强能够称为客气的接待了三人。大家互相通报了各自的来历,柏文蔚开门见山的问道:“不知道人民党的同志来了多少人。”
“只有我们两个,我们是负责护送秋瑾先生回池州的。”鲁正平说道。
“没有别的援军么?”柏文蔚问。
“没有。”鲁正平说话直来直往。
一听说没有援军,大厅里面的气氛登时就冷了下来。
陈独秀还没有想好接下来该怎么打破这尴尬的局面,却听到自己这边的一位已经站起身来,阴阳怪气的问道:“我说秋先生,还有人民党的两位。你们既然没有援军,那来我们安庆干什么?看笑话么?”
“请问这位是”秋瑾皱着眉头问道。
“在下刁德章。”说话的那位大大咧咧的应道。
秋瑾冷笑道:“我连听都没听过你的名字,你这样的还在我面前撒野么?”
刁德章万万没想到秋瑾居然如此不客气,他自觉的被削了面子,怒气冲冲的猛然起身。
鲁正平不等冲突爆发,就向陈独秀大声说道:“陈先生,这位刁德章先生说的话是你的意思么?”
陈独秀被猛地将了这么一军,他其实并不完全反对刁德章的话。但他的确也没有授意刁德章的意思。此时批评刁德章也不是,不批评也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