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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2章

赤色黎明-第29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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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了这不算恭维的话,柴庆国并不怎么高兴,“我懂骑兵有个屁用,咱们部队里头有几个是骑过马的。夺了那些马匹也不可能立马就用。”

话到这里也就说尽了,两人都闭了嘴埋头赶路。部队行军速度极快,不到一个小时,就看到前头影绰绰的有座建筑。蒲观水指着那个方向:“马营就在那里。”

柴庆国是骑兵老手,他很清楚黑夜里头马队基本上没办法实施大规模冲锋。只要堵住营地大门不让骑兵们出来,剩下的事情都好办。一声令下,部队立刻就加快了行军速度。

安徽新军马营对急速而来的人民革命军毫无防备,现在整个营地正呈现外松内紧的形势。岳王会到处串联,炮营因为文化程度较高,倾向于革命的人也最多。结果突然被调到了马营驻地,不仅如此,马营里头的那些军官先是把炮营的军官请去喝酒,又把炮营的士兵分散安置居住,让炮营根本不可能有什么举动。

熊成基此时正陪着马营的营官还有其他几个军官一起喝酒。军中虽然不许饮酒,不过那只是“不许军官之外的人自行饮酒”,只要和军官有关,军营里头的条例是可以通融再通融的。大家已经喝了一阵,眼见着马营的那几个营官已经有点酒酣耳热的模样,话也开始多起来。马营的营官举起酒杯,“每逢佳家倍思亲,春节马上就到了,来来来,大家喝了这杯。”

熊成基不爱饮酒,酒量也不算大。但是面对着比自己军阶更高的长官热情敬酒,他也不得不喝。这杯酒下肚之后,他只觉得酒劲上头。

“熊管带,你是读过军校的学问人。我有件事想问问你。”营官放下酒杯,笑嘻嘻的问道,“你觉得这大清的天下还能坐多久?”

熊成基被这话吓了一跳,马营的营官是余大鸿的亲信,怎么都不可能是倾向于革命的。对于这种试探性极为明显的话,熊成基只能低头不语。

看着熊成基的窘迫样子,马营营官忍不住哈哈大笑,“哈哈,熊管带莫要这样。大家谁不知道现在都在说,这大清的天下是顶不住了。这炮兵营里头的革命党最多。”

对方说的这么直,熊成基不得不说:“大人这是说什么。我吃的朝廷的饭,读的朝廷的学校。怎么可能对朝廷不忠心呢?”

马营营官对这话根本不在意,“熊管带,这朝廷会如何我可不管。但是咱们安徽新军是余协统的队伍,咱们得唯余协统知名是从。这点可不能弄错了。”

“这是自然,这是自然。”熊成基连忙用一副恍然大悟的神色连连点头。

马营营官看已经敲打了熊成基,再次豪爽的哈哈大笑。“来,倒酒。”旁边的士兵连忙给几个军官把酒倒上,然后规规矩矩退在一边。看着新军军官们推杯换盏,自吹自擂。这位名叫李师鹏士兵从心里头感到一种厌恶。

李师鹏是跟着蒲观水一起去了根据地的,也是最早加入人民党的新军同志之一。因为负责送信回来,两个月前回到了安庆。因为马营需要人,就把他给留下了,没能回到根据地。现在“荣升”马营统领的跟班。

李师鹏投靠人民党的理由很简单,他知道人民党救了他全家,这份恩德是要报答的。更别说他的家人都在根据地,不管如何都要跟着人民党走了。但是回到安庆这两个月,他越来越怀念在根据地的时光。根据地生活的确很艰苦,可水灾之后谁的生活不艰苦呢?根据地却有着与安徽新军完全不同的地方。

在根据地的时候李师鹏还不明白那种特别的感觉到底是什么,等他回到安徽新军之后,两厢一对比立刻就清楚了。根据地里头拿主意的虽然也是上头的领导,可这些哪件不是为了百姓的利益?兴修水利,抢种抢收,为的不都是让大家能活下去,而且活的更好。破了围子之后,哪次不是立马能救下上千百姓性命的?

而做这些事情的领导们怕大家不理解要如此辛苦工作,任何事情都要和大家说个明白。李师鹏原先还觉得这怎么做未免太矫情。等安庆,李师鹏周边都是这等只为了自己利益的官员。如果没见过人民党的干部,李师鹏也就认了,这世上都是只为自己作威作福的的人,在哪里不一样?直到李师鹏亲眼见到陈克等“大官”,因为吃饭的时候去的早了那么一点,他们就帮着食堂的工人抬桌子。这不是收买人心,因为那种自然而然的态度,以及这些“大官”事后根本不声张,老老实实去排队的做法。和眼前这帮让人倒酒的军官一比,实在是天上地下。得知人民党要来打安庆,同志们也接到了行动的命令,李师鹏也是望眼欲穿。可消息不通,他依旧只能在这里给人倒酒。

军官们开着宴席,士兵们可没有这个条件,更没有这个财力。马营门口的士兵们一个个缩着手躲在背风的地方。心里头暗自咒骂,却不敢说出口。这年头你要是骂骂朝廷倒是可以,但是骂了自己的上司,平日里大家看着都兄弟相称,听到的人保不准啥时候就会把事情给你捅出去,那时候就等着穿小鞋吧。

马上就是春节了,这天寒地冻的,士兵们一面避风,一面不时抹着藏在内衣胸口处的钱袋。新军号称薪俸优厚,那是北洋那边的新军。安徽新军就完全没有北洋的财力,收入远比北洋少的多。而且新军里头各种花钱的地方名目繁多,孝敬上司且不说,光新军普通士兵们互相请客吃饭,各种同乡聚会,免不了就要花钱。今天你吃了别人一顿,难道下次你不要请人么?加上安庆这等大城,新鲜玩意多,这些新军年轻人哪里能忍得住那么多诱惑。薪俸是按月发,每到消费的时候,总觉得下个月能有剩余,到了下个月,就觉得下下个月能有剩余,这么来来往往之间,每月的薪俸根本省不了几个。到过年了,想起给家里人寄点钱去,才发现根本剩不了多少钱了。

在新军里头,想多挣钱就得当官。可这年头不打点好上司怎么升官?即便是打点好了上司,上司还有上司,那些当大官的一句话,自己的亲信就提拔了。孝敬上司,能不被刁难就不错了。至少那些颇为得宠的就不会被安排在这大冬天里头守夜。心里头都是埋怨,哪里还有心思好好守夜。柴庆国的大队分三队逼近各处营地大门的时候,竟然没有遇到丝毫的遭遇战。

“这都是什么啊?”素来胆气豪装的柴庆国也有些禁不住担心起来。若是人民革命军的营地,最远的暗哨甚至能放到两里地外。就让自己的大队直接摸到了军营门口,若是人民革命军的营地打仗时候出了这等事,按柴庆国的性子,他就敢当众枪毙卫兵的。

但是此时也来不及想那么多了,柴庆国绝对不会小看新军。和北洋军的战斗留给柴庆国太深刻的印象了。一挥手,突击队已经冲了上去。这些都是精干的战士,他们端着枪以训练出来的百米冲刺速度直扑大门而去。

“什么人。”直到被人冲到眼前,躲灾避风处的卫兵才来得及喊出声来。没等他们弄明白,黑洞洞的枪口就对准了他们,“不要动!动就打死你。”革命军的战士喝道。

看对方是来真的,新军的卫兵也不敢造次,却也不想放下枪。跟上来的战士一把夺下他们的枪,就把这些卫兵按倒在地,用早准备好的麻绳套套住手,把他们给捆了起来。

但是不是每个大门都如此顺利,站岗的也有军官,看到有人来,军官反应比较快,立刻拔枪射击。枪战顷刻就展开了。已经占领了营门的其他部队立刻开始强攻军营,在原先新军战士的带领下,各部队向着马圈、草料场、兵营、武器库等要害地方猛扑而去。战斗打响了。

外头枪声大作,正饮酒的安徽新军马营军官都是一惊。马营的营官是惊讶,熊成基是愕然,李师鹏脸上忍不住露出了惊喜的神色。只听外头很快就乱成一团,接着几个士兵已经跑了进来,只见他们一脸惊慌,“大人,外头不知道哪里来了一大队人,已经夺了营门。”

营官知道外头肯定出了大事情,他本来就喝了不少,酒意也上了。听这么一说,营官已经乱了分寸。此时,枪声已经停了,外头乱哄哄的,营官对自己的亲兵喊道:“快,你们出去看看到底怎么回事。”屋里头的亲兵马弁立刻就出了营房。熊成基也起身准备告辞,营官却冷着脸一把抓住了熊成基的手腕,“熊管带,你暂且等等。”

熊成基片刻之后就明白,原来营官怀疑是自己捣的鬼。他干脆也不反抗,坐回了凳子上。营官看熊成基没有反抗,正想开口说话,却被人从后头猛地勒住了脖子,动手的人却是李师鹏。与此同时,方才进来禀报的四个人已经抽出了手枪,向着在座的几个马营军官开始射击。事起仓促,又是近距离射击。马营的军官们转眼就被手枪打死了。熊成基被这突然的变故吓了一跳,他立刻从凳子上倒跃起来,连退几步站到了墙边。

营官双手抓住勒住自己脖子的手臂,眼睛瞪得跟牛铃一样,那几个士兵也没有停手,一人已经绕到了侧面,一枪就把营官的太阳穴打了个对穿。打死了营官,那人高喊一声,“走!”包括放开营官尸体的李师鹏在内,几个人都冲出门去。熊成基虽然被吓到了,却没有慌乱,他看那几个人没有对自己下手的意思,定了定神,他也跟着冲出了房门。

马营的营地里头已经乱成了一片,四周都是“缴枪不杀!”“缴枪不杀!”的喊声。新军平素都是发枪不发子弹的,除了少数军官之外,士兵们的枪支不过是空枪。更别说这些枪也是锁在武器库中的。由于有投奔人民党的新军官兵带路,进攻部队根本没有混乱,草料场,马圈、武器库已经被夺取了。不少新军就被堵在营房里头,根本出不了。

能出来的那些人有些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营官的亲卫队倒是试图抵抗了,他们刚打了两枪,就被对面的人民革命军一顿排枪打过来,几个人或死或伤。

负隅顽抗的也不是没有,兵营里头已经躺下睡的还算是幸运,只是直接被俘拉倒。不少军官正在领着士兵赌博,见有人打进来。当官的立刻用枪逼着士兵拿着板凳木棍等物冲出去,被一阵排枪就打了回去。

革命军开始拿着大喇叭筒开始劝降,“新军的兄弟们,你们已经被我们围住了,放下武器,赶紧投降吧。我们人民革命军优待俘虏,绝对不会杀俘虏,也不会抢你们的财物。你们不要给那些当官的卖命了。他们啥时候在乎过你们的性命。”

“把当官的抓了,送出来。我们保证你们不会被刁难。”

听到外头的话,军官们一个个又气又怒。有军官站在窗户口骂道:“操你奶奶!我绝不”

没等投降二字喊出来,一顿枪打进去,立刻把那个倒霉的军官打死了。那个营房里头的士兵见到军官死了,再也不敢抵抗,“我们投降!我们投降!”

“举起双手,一个个的走出来。”革命军喊道。

新军虽然嘴里说投降,但是天知道外头是什么人,没人敢出来。蒲观水拿起大喇叭,“我是安徽新军统领蒲观水,我已经加入革命啦。大家放心,我们不会杀害咱们自己兄弟的。”

屋子里头的新军官兵都能听出蒲观水的口音,但是依旧不敢相信。接着熟悉的口音一个个的自报家门,当他们确定不仅仅是蒲观水,还有其他的兄弟也已经加入了革命军之后,大部分新军营房都投降了。

只有一个营房里头的拒不投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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