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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7章

赤色黎明-第13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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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华雄茂要求见张太爷的时候,拦住华雄茂的那两条船上的人根本就没有通报的打算。既然对方摆明了这种态度,那么这人和张太爷的会面肯定会不欢而散。张太爷早就已经扬言要从县城的“保险团”那里弄来粮食,虽然听说保险团人多势众,张太爷这次未必会把这个人怎么样。但是如果张太爷生起气来,通报的人事后只怕就得遭点罪了。

华雄茂一看就知道这些人的想法,他干脆不再搭理他们,而是对着码头上的人喊道:“乡亲们!水灾闹成这个样子,现在再不赶紧抢种抢收,大家吃什么过日子?我们保险团手里面有粮食,这一点都不错。但是我们的粮食就是全让大家拿走,也吃不过今年冬天。现在不敢播下庄稼去,还是准备千里迢迢的去逃荒?逃荒的路上有多艰难大家不是不知道吧?等你们逃荒回来,你们的地还是不是你们的。我想大家不是没有见过吧?”

听华雄茂这么说,前面两条船上的人登时就变了脸色。这话说得可够狠的,张有良能成为当地最大的地主,和天灾的关系非常密切。每次灾年之后,他家的土地都会有不小的扩大。之所以不少人现在家里面已经完全没有吃的,但是仍旧不肯离开安徽,一大原因就是这些普通百姓很担心自己走了之后,再回来就没了自己的土地。所以他们想尽一切办法都要在家里面待下去。所以这帮人当中的不少人都在码头上给张家干活。听到华雄茂的这番话,保不得码头上的人听在耳朵里面,心里面就有其他的想法。他们先是惊愕的看着华雄茂,然后不约而同地聒噪起来。

“你说啥呢?”

“你放屁!”

“竟敢说张太爷的坏话,你不想活了?”

华雄茂大笑道,清朗的声音顷刻就压住了那几个人的声音,“我说的是不是实话,乡亲们自己心知肚明。今天你们不肯通秉就算了,我后天还会来拜访。”说完之后,华雄茂回头打了一个手势,船上的保险团成员们同时喊了一声号子,划起船桨,船只向着来路行去。那两船不知所措的狗腿子们就这么目送着华雄茂他们悠然而去。

保险团的同志们这些天经常在水上,习练有素,船只在水上划得飞快,没过多久,码头就被远远的抛在后面。宇文拔都赞道:“正岚方才真的是威风的很。”

对于如此赞美,华雄茂没有回应。他其实很想今天就进这个土围子看看,人民党的资料当中,张有良今年已经快七十岁了。这么个老头子居然敢放话对付保险团,其实颇让华雄茂意外的。按理说这个年纪的人都保守。华雄茂是知道保险团的实力的,大家从上海千里迢迢的到了安徽凤台县,然后从凤台县到了安庆,接受了一个半月的军事训练之后,又步行回到凤台县。在救灾行动中,保险团的表现那是相当的了得。陈克曾经详细讲过军事建设的理论,华雄茂又是个武举人,加上安庆训练当中,他是见识过安徽新军的水平。在华雄茂看来,除了武器之外,安徽新军和保险团也不过是半斤八两。一个乡下地主,顶多是一个土匪头子。竟然敢打保险团的主意,是不是吃错了药?

想到这里,华雄茂又掉过头看着那个土围子,距离很远了,遥遥看去土围子看上去并没有什么了不起的地方。见惯了上海的建筑之后,这土围子在华雄茂看来简陋破旧。这次水灾中,围子外面原有的房子早就被彻底泡塌了。反正华雄茂救人的时候,那里已经是波涛一片。现在已经有人家在那里修起了新的住房。在这个简陋破旧的土围子映衬下,围子外面的那几处简陋到无与伦比的房子看上去根本就是微不足道。

“要是有望远镜就好了。”华雄茂突然叹道。

“什么?”宇文拔都没听明白。他没有参加安庆军训,没有见过望远镜。更无法体会曾经用过望远镜的华雄茂此时的心情。

“文青说以后咱们可以造玻璃,那时候也会试着造望远镜。到时候你就知道了。”华雄茂给了一个不是答案的答案。

这话明显勾起了宇文拔都的好奇心,他正准备细问那望远镜到底是什么东西,就听到华雄茂说道:“宇文,你说张有良这老东西这会儿在想什么呢?”

被华雄茂称为“老东西”的张有良这会儿没有在想什么。他此时正怒气勃发的听着面前的人回禀华雄茂来访的过程。

其实华雄茂与张有良之间有误解。一年多前就已经开始跟着陈克准备革命的华雄茂从不认为保险团是什么“半土匪”武装。在他看来,保险团就是一支正规军,加上陈克的建军模式,以及保险团中大量的大学生军官,华雄茂从来没有感觉这支武装力量与土匪有丝毫的关系。

而在张有良眼中,不知从哪里蹦出来的这支“保险团”则是一支彻头彻尾的土匪武装。和其他土匪不同的是,貌似这支土匪的头面人物和官府有些瓜葛。大水不仅摧毁了安徽的岳张集的农村,更彻底断绝了张有良的信息渠道。所以他对保险团的认识还仅仅停留在水灾发生前的时候,那时保险团初来乍到。别说张有良了,其他人对于保险团的看法也是一模一样的。而张有良手下也有一支类似保险团的武装力量。双方在“业务”上直接处于竞争甚至敌对关系。如果不是突如其来的大雨,以及随之而来的洪水,张有良早就让自己的人去试探保险团的底细了。

而洪水中,保险团抢救百姓的行为,让张有良更觉得保险团居心叵测。当时保险团要把救出来的百姓送进围子,张有良第一反应就是这支土匪武装想要趁机攻占围子。所以他毫不迟疑的将保险团以及那些百姓拒之门外。当然,张有良也很清楚,这也有私心在里面。他第一反应就是多死点人之后,张家的土地又可以扩大不少。如果把这些人放进来,毕竟是乡里乡亲的,下手总是要采取不少复杂的过程。而且这些人万一闹死闹活的不肯卖地,也不是那么好处理。于公于私,把保险团与那些乡亲都拒之门外都是很不错的选择。

现在保险团的人居然上门来了,而且提出了那样离谱的要求,张有良听完下面的人稍微有些战战兢兢的冰雹之后,只觉得很久没有出现过的热血奔涌的情绪居然就这么回来了。“把自己的地拿出来让百姓种,不收租,让大家能渡过灾年。”这帮保险团的人以为自己是什么?一群土匪竟然提出这等大逆不道的要求!别说是保险团了,就连县令也不敢提出这等非分之想。

张有良今年已经六十八岁,自从十八岁时跟着李鸿章的淮军四处征伐,倒是太平天国的那些长毛们有过类似的妖言。种地缴租天经地义,把地拿出来给那些受灾的百姓种,那自己喝西北风去?

张有良越想越气,他猛地在面前的桌子上拍了一掌。啪的一声,让禀报的那狗腿子家丁打了个哆嗦。这位张太爷从军快二十年,杀人无数,脾气爆烈。特别是遇到这种“没规没矩”的事情,从来是张口就骂,抬手就打。看张太爷气成这样,家丁生怕张太爷拿自己出气。

“叫人来,去县衙告状。我听说这保险团和县令倒是有些瓜葛,我且看看县令到底要怎么样处置这些人?”张有良大声说道。

“张太爷,这件事情我觉得还是先别这么做。这保险团既然敢这么说,只怕已经知道咱们想要他们的粮食。这是先来吓唬我们一下。我们若失去告状,只怕就露了怯。”旁边一个中年人连忙说道。

“吴师爷,那你怎么看?”张有良乜斜着眼看着这位吴师爷。

“我的意思是咱们先派人去找回场子,再说报官。太爷您想,那些人敢这么肆无忌惮,与县令支持必然有关。现在水灾时期,那县令只怕还要用他们防备土匪,所以必然不肯得罪这些人。我们报官暂时也没用啊。而且空口无凭,我们说什么?”吴师爷说了自己的想法。

“哼,你这就是读书人的想法。那些土匪就是以为咱们不敢报官,这才如此嚣张。咱们这次去报官,倒也不是真的要让官府把他们如何。而是要把这件事弄大,那帮人如此恐吓我们,我们把他们要求把地拿出来让人种的话宣扬出去,不说别的,士绅们怎么看?这大灾之年,不少人已经走投无路,心怀不轨。平日里倒是无妨,但是今天这日子,大家能容得下这帮人这么胡作非为为么?只要士绅们能联起手来,县令也不敢再包庇他们。到时候咱们再动手,就容易得多。”

吴师爷有些不太明白张有良的想法,既然张有良知道灾年民心浮动,这么弄起来岂不是显得张有良不仁义了么?想到这里,吴师爷神色间就有些惴惴。

看吴师爷根本没有理解自己的意思,张有良只是哼了一声,却不再说话。张有良参加了淮军之后,也算是在死人堆里面爬出来的。经历了生死之后,张有良看着火爆,其实心思很是细密。这等灾年,肯定会有民变。不是地主稍微做些让步就能避免的。而这个保险团水灾时四处拯救灾民,现在又提出这种类似均贫富的主张,背后肯定有人指使。现在直接去动保险团,道义上不仅没有好处,而且反倒是让那些饿得要死的穷人看到了可以依托的对象。所以,现在首先就得联合县里面的士绅逼着县令表态,然后再逼着县令从保险团那里把粮食弄出来。

只要能够达成这个目的,地方上的穷百姓就会觉得保险团是可以欺负的。那时候就可以煽动百姓们去抢了这保险团。在百姓们的眼中,保险团能让步一次,那就能让步第二次。保险团那时候还能如何?如果对百姓动手,自己就可以联合其他士绅,要求县令严办保险团。

当然,这等方法是不能向吴师爷详说的。所以心中虽然很不满,但是张有良只是让吴师爷去写状子,然后对那家丁喝道,“你们给我看好水上,这些天谁也不能让他们上岸。”家丁如蒙大赦,应了一声之后,一溜烟的跑了。

而此时,张有良并不知道,保险团除了走水路过来正面交锋的华雄茂,何足道带领的探路队正在艰苦的找出通向岳张集的陆路通道。而另外两只小船组成的小小船队则绕了一个更大的弯,在岳张集西边登陆,船上下来了几个人,绕向了岳张集北边,准备从那里接近几乎变成了废墟的岳张集,准备潜入围子里面。这支小分队是陈克派出了解发动岳张集群众情况的工作队。

第二卷狂飙第95章

第95章

华雄茂带回被拒之门外的消息并没有让陈克有什么意外。听华雄茂说完经历之后,他拍了拍华雄茂的肩头,“正岚辛苦了。”在计划中并没有强调华雄茂这拨人一定要和张有良进行面对面的谈判。比传讯更加重要的是水路线路的考察工作。虽然大水时期华雄茂也去过岳张集,但那时候的水位,水文情况与现在变化极大。华雄茂必须亲自去再调查一番才行。

针对反动地主张有良的疯狂叫嚣,陈克一点都不想和这个地主来什么大辩论。“张有良是我们的敌人,一定要打倒。”在中央书记处扩大会议上,陈克用这样的话做了自己的发言开头。

社会调查的作用是巨大的,在江浙的农村调查让同志们眼界大开,中国的土地问题真的是错综复杂,但是又表现明确。某种意义上可以说,中国土地根本没有一个完全明确归属于某人的产权。和欧洲的那些封建领主不同,中国没有法律意义上绝对属于某人的土地的。哪怕是比较简单的土地出租问题,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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