赤色黎明-第11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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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愿意入伙。”柴庆国在武星辰的强大气场下屈服了。
见柴庆国终于屈服了,武星辰也觉得心里面放下了一块石头,他笑道:“文青,柴兄弟比你大两岁,不过你也别管那么多。该打打,该骂骂。当年在山东,我们都听命于赵三多赵大叔,赵大叔当年就说过,柴兄弟是三天不打,上房揭瓦。一天一顿,得过的木尽。”
听武星辰说起自己以前的丑事,柴庆国也有些不好意思了。“武大哥,我现在和原来可不一样了。”
“是啊,柴老弟庚子年后东躲西藏,也是受了不少罪。这性子也改了不少。文青,别的不说,柴兄弟人仗义,说跟了你那就不会有二心,这点我还是信得过的。你也需要有这样的兄弟领队伍,柴兄弟马上功夫好得很。在安徽那地方,想找个骑马砍杀比他好的,只怕是难的很。”
“那可太好了。”陈克由衷的说道。安徽不是出骑兵的地方,的确需要一个好的骑兵统领。
“庆国,你以后就跟着文青。好好干,别丢我的脸。”也不管柴庆国什么想法,武星辰最后一锤定音。
误会解除了,大家就说起轻松的话题。陈克的婚事让众人觉得很仓促。对这个问题,陈克也没法解释。他总不能说,自己为了逃避以后的麻烦才结婚的吧。
对陈克这家伙来说,开玩笑的时候可以胡吹“建个大大的后宫出来”,实际上他骨子里面也是“一夫一妻,不许纳妾”制度的支持者。革命之后,对于伴侣的选择其实就非常为难。假如陈克半路死了,连婚都没结过,那也太无聊了。如果他没死,等解放了全国之后再结婚,保不住以后的“真相文”里面就有“陈克选妃”的戏码。所以现在干脆就结婚拉倒。
而且陈克本人对于“浓眉大眼,身体健壮”的革命女拖拉机手没啥兴趣。按他的择偶标准,知书达理,身体健康,会点乐器,有点情调的老婆就行了。与其以后为了自己的婚姻闹出诸多破事,干脆现在自己还有选择余地的时候就结婚。陈克挺信苏格拉底对于幸福的看法,过麦田的时候,看见个自己满意的大麦穗,就出手拿下。然后好好呵护自己的选择。
但这些事情自己知道就行了,对于大家的疑问,陈克只给了一个解释,“那位何小姐是天足。”
这年头娶“天足女子”,也就是没有裹过脚的女孩子已经被认为是一种“开明”。陈克这么说了,众人倒也觉得不错。
看自己的事情解释完了,陈克就让大家一起帮着干活。到了晚上,柴庆国睡下了,新的北京四人党支部召开会议。
“庞兄弟那边怎么样?”陈克问。
“庞兄弟对于我们的土地纲领没有什么兴趣,我好不容易才说服他要搞减租减息。但是庞家和景家都是当地的大族,地主甚多。看样子不好推动。”陈天华对这个事情颇为遗憾。
“你不能主导缓和土地矛盾,老百姓谁肯跟着你干?”这是历史早就证明过无数次的事情。
“南宫县荒地多,我已经按照文青给的那个养蚯蚓的方法,弄了点荒地,雇了几个人开始建设。”
“这个好。啥都比不上吃肉有诱惑力。”
大家你一言我一句的讨论完了地方经济和政治问题。武星辰开始谈及武装斗争的方向。“庞梓这些年没什么长进,竟然想雇些地方上的流氓和闲人起来闹事。当年在景大叔手下,打起仗来这帮人逃跑的最快。倒是老实巴交的百姓还能打打。我说了几次,庞梓根本不听。他这是急着要动手。”
“他也是急着要捞钱,没钱的话什么都干不了么。武兄你辛苦了。”对庞梓的做法,陈克不意外,“武兄,你在当地还是尽可能的找到那些被地主和放高利贷的逼得活不下去的老百姓,星台雇人的时候,要雇这些人。救急不救穷,庞兄弟如果要塞些闲人进去,武兄你一定要想办法挡住。我这不是要拆庞兄弟的台,真到了危急关头,这些被咱们从死地里面救出来的百姓才有可能反过来救咱们一命。”
“有理。”武星辰应道。
“还有,一定要在当地搞起工业来。没有工业,那就什么都没希望。我会想办法挑选几个这边工厂的同志,让他们跟着你们办些工厂。你们说的那个硝盐是可以干的。”
“问题是想插手硝盐生意的人可不少。当年景大叔就曾经想去干。”
“庞梓不是要拉齐队伍么?有队伍干吗的?这时候他们不上谁上?”
党会就这么开到深夜才散了。
三天后,婚礼还算是热热闹闹的开始了。接新娘的步骤最简单,两家距离不过十几米,但是何汝明如此好面子,所以豪华马车的路线就绕了一个大弯,几乎把这个官员区给绕了一遍。充当陈克家长的自然不是袁世凯,与何汝明一起见袁世凯那次,陈克倒是很诚心的请过袁世凯这个媒人来当自己的家长。袁世凯实在是没空,就委托王世珍来充当。好歹王世珍也是北洋三杰之首,这已经给足了陈克面子。陈克知道这是给严复面子。所以对王世珍特别的恭敬。
所谓细节决定成败,陈克专门问了柴庆国,到底和王世珍打过照面没有。柴庆国坦率承认,他曾经从王世珍手下逃出过性命,反正他还记得王士珍。至于王世珍还记不记得那个带着马队冲出一条血路的年轻后生,柴庆国就不保证了。王世珍记忆力超群,没办法,只能让柴庆国避出去。
瞅着柴庆国很不满意的神色,陈克劝道:“柴兄弟,你要是在我成亲的日子刺杀王士珍也不是不行。不过你不觉得不合适么?以后咱们和北洋肯定要明刀明枪的打仗。战场上丢的面子,咱们就战场上找回来。我向你保证,以后打王士珍,绝对不会拉下你。”
既然陈克都这么说了,柴庆国也得给陈克面子。武星辰怕他惹祸,干脆就把柴庆国派去天津给何汝明老家押运礼物去了。
马车把新娘给送回来之后,就是一通传统流程。为了照顾何汝明的面子,陈克还在北京和天津各大报纸上登了广告。何家是老天津,本地亲朋故旧可不少。陈克花了不少钱安排他们坐火车从天津到北京。这相当于21世纪飞机接送亲友了。不少何家的亲戚都是第一次坐火车,也算是给给何汝明挣了份脸面。陈克住的院子不大,几十桌酒席摆不下,何汝明也摆了酒席,用于招待重要客人,其他的酒席用布帘一搭就直摆到了门外的街上去。总的来说,事情还行。
新婚夫妇拜天地,喝了合卺酒基本流程也快完成了。就在此时,院子外面有些微微的异样。武星辰没有和王士珍打过交道,但是这次来的贺客当中北洋的不少,只怕有照过面的。陈天华算是个名人,还有通缉令在身,万一被人出来也不合适。他和武星辰也都躲出去了。跑腿的是谢明弦,听见有骚动,他先出去看看。片刻之后,谢明弦带了个穿着日本和服的男子进来,北洋官员都不怎待见日本人,不少人已经有些斜眼看着来者。
来的是黑岛仁一郎,他什么都没拿,脸上满是长途跋涉之后的疲惫。在婚礼这个场合,黑岛强打笑容,用日本的礼节规规矩矩给陈克鞠了个躬。“文青先生,在下恭祝您新婚快乐。”黑岛的汉语经过几个月拼音学习之后,还真进步极大。
陈克没有向上海党支部发过结婚的消息,黑岛也绝对不会是来恭贺的。看着黑岛那掩藏不住的焦急,陈克脸色已经变了。周围的人都是老官场,哪里看不出这些。陈克强打起精神,勉强笑道:“多谢黑岛君前来。明弦,安排黑岛君坐。”谢明弦知道陈克的意思,引着黑岛离开了。
大概流程接下来就是送新娘子进洞房,然后新郎官出来接受大家的敬酒。陈克酒量本来不错,但是心中有事,被一通灌竟然很快就醉醺醺了。正好借着不胜酒力,得出出酒的借口,陈克出了门。谢明弦连忙带着陈克到了最远的那桌,经过其他桌的时候,大家纷纷起身拦住陈克又是一通灌。到了黑岛那桌,陈克只觉得头晕目眩,耳朵里面都是杂音,黑岛在他耳边低声说了什么,陈克全然听不清。
心里焦急又遇到这事,陈克几乎有些气急败坏了。他结婚,自然没有随身携带纸笔,定了定神,陈克把一根筷子在酒杯中蘸了蘸,递给黑岛,然后用自己觉得不大的声音说道:“我听不清,写下来。”
黑岛用诧异的神色看了看陈克,接过了筷子。“社会调查出了问题,有些同志参与了上海暴动。现在上海全城大搜捕黄埔书社的成员。”黑岛刷刷点点的写到。看完这行字,陈克只觉得一阵头晕目眩。他弯下腰,把手指塞进嘴里面扣动喉咙。很快就起了效果,一通翻江倒海的大吐之后,陈克把胃里所有的酒都给吐了出来。
何颖已经是第三次偷偷掀开盖头了,新郎官还没有回来。在外面一阵阵吆五喝六的猜枚声中,她觉得又紧张又兴奋。还有一种隐隐的畏惧。姑姑何倩这几天陪着她,也告诉她一些成亲的事情。据说自己未来的丈夫陈克为了和自己成亲,甚至动用到直隶总督,北洋大臣袁世凯来说媒。何家与袁世凯也有过来往,何颖甚至还在家见过袁世凯一次。能动用到这样的大人物来说亲,何颖心里面还是欣喜兴的。
听姑姑说陈克一人在北京,这些事情都是他自己推动的。难道几次见面之后,这个人对自己就如此念念不忘么?何颖还记得自己见过陈克四次,第一次在绸缎行,那个高大帅气的男子和他的朋友一起来买绸缎。还有在寺庙前的再次见面。接着是马车里面看到陈克与自己家的管家起了冲突,但是临走的时候,陈克带着一种傲慢的笑容,很有礼貌的向车里面点头致意。最后一次就是在酒会上,酒会上中国人不多,其实何颖早就看到了陈克,他百无聊赖的慢慢啃着片面包的样子,何颖每次想起来就觉得陈克看着跟个感到无聊的小孩子一样。自从得知陈克要和自己成亲。何颖就忍不住把这几幅画面翻来覆去的想。每想到这个青年如此坚定的要和自己成亲,少女的心中就有着一种难以言喻的甜蜜。
成亲虽然仓促了些,不过这些事情就不是何颖能决定的。她只能任由人摆布,然后在这里等待。
门口突然传来一阵笑声,夹杂着“这么照顾新娘子。”“没看出陈先生如此体贴啊。”诸如此类的话。听到门开的声音,何颖身子一震。门又关上了,脚步声有些踉跄,看来陈克被外面的人灌了不少酒。想到这里,何颖心中不知为何就生出一股怨气。
盖头被揭下了,何颖抬起头,身穿着新郎官黑色长袍的陈克把她吓了一跳。屋里面有些昏暗,那张英俊的方脸上不是何颖想想的那种喝过酒,加上入了洞房之后的喜悦所带来的红润肤色。与何颖想象得完全相反,陈克脸部因为血色全失呈现出一种青白的颜色,加上一种惊怒,看上去极为骇人。虽然陈克也在勉强挤出一个微笑来,但是抑制不住的痛苦,还有惊惧的感觉在陈克脸上混合成一种说不说的表情。
“你辛苦了,喝杯茶,我从外面给你拿了些吃的。”这声音是努力想说的温和的,但是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冷,说道后来,何颖只听到冬天极冷时牙齿忍不住碰撞的声音。
何颖再也看不下去了,她连忙站起身,接过陈克手中的盘子随手丢到一边,然后一把拉住了陈克的手,急切地问道:“你生病了么?”她感觉的到,陈克的手还很温暖。
“没有。”陈克听到这温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