游龙戏唐-第44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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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动下来,拢共也不过就半个时辰多一点的时间而已。
“哦?走,引本官看看去。”
官当到陈子明这等地步,啥金银珠宝之类的,不过都是阿堵物而已,再多也就是那么回事儿,根本提不起他的兴趣,然则一听到有账本以及密信,陈子明的心弦立马便是一动,自不会有甚迟疑,紧着便吩咐了一句道。
“诺!”
听得陈子明有令,丁淼自不敢稍有迁延,赶忙躬身应了诺,引领着陈子明便直奔后堂去了。
这回乐子大了,嘿,还真是拽出萝卜带出了泥!
密格所在处极为的荫蔽,乃是在主卧一书架的后头,以机关移开书架,方可发现那处密格,内里空间颇大,却堆积着大量的金银珠宝,至于十几封密信与一本账册则是单独搁在角落里,在珠光宝气的遮掩下,可谓是毫不起眼,然则陈子明却连看都不曾看那些珠宝一眼,紧着便将那本账册以及密信取到了手中,细细地过了一遍,越看,脸色便越是凝重,此无他,概因那些密信以及账本里所记载的东西实在是太过惊人了些,牵涉面也着实太广了些……
“臣等叩见陛下!”
重阳一过,就要到秋收的日子了,朝廷公务自然也就跟着繁重了起来,加之首辅大臣陈子明与侍中于志宁都不在朝中,剩下的殷元与来济两名宰辅自是半点都不得闲,每日里都是黑天昏地地忙碌着,可不管再怎么忙,李恪的口谕一到,二人还是得紧着赶去了两仪殿的御书房。
“免了,卿等先一起看过这份折子再议其余。”
李恪的心情显然很是不好,叫起之后,也没等两位宰辅谢恩,便已是拿起了搁在龙案上的一本折子,随手便丢给了殷元。
“嘶……”
“厄……”
……
这一见李恪声色不对,殷元与来济自是都不敢稍有怠慢,也顾不得甚谦让不谦让的,由殷元翻开折子,二人并着头便看了起来,只扫了一眼,二者几乎同时倒吸了口凉气,此无他,概因那本章上所载之事着实太过耸人听闻了些——扬州窝案大爆发,不单刺使李慎元与兵马总管陆自高全都牵涉到贪墨与谋反大案中,下头那些州县属官也大半沉沦,这还不算,更离奇的是霍王李元轨、韩王李元嘉、越王李贞等皆与李慎元往来密切,疑似有同约造反之嫌。
“陛下,老臣以为此事干系重大,须得谨慎处置了去方好。”
折子上所载诸般事宜当真离奇得很,若是旁人所上,殷、来二人怕是不会相信,问题是上本之人乃是陈子明,那就容不得二人有所怀疑了的,只是究竟该如何处置这等惊天大案么,殷、来二人一时间也都没能想出个稳妥的主张来,彼此对视了一眼之后,这才有着殷元给出了个谨慎的建议。
“哼,蛇鼠一窝,贪赃枉法不说,还敢希图谋逆,真当朕是木雕泥塑不成,卿等都说说看,此事当得如何处置了去,嗯?”
李恪自打登基以来,一直不曾对前朝那些心怀不轨者进行清算,错非是已扯旗造反之辈,否则的话,纵使是依附于长孙无忌等反贼之大臣,李恪最多也就只是将他们调去闲散位置上呆着罢了,甚至连濮王李泰都不曾杀,仅仅只是软禁起来了事,但这并不意味着李恪便是个心慈手软之人,实际上,恰恰相反,李恪杀心其实颇重,之所以不曾表现出来,只不过是时机尚未成熟罢了,而今,那帮逆贼不单不因此感恩戴德,反倒是变本加厉地整出了扬州窝案,这已然是触及到了李恪的底线,哪怕陈子明在奏本里建议暂时不追究霍王等人的大逆不道,可李恪已然是不想再忍了的。
“陛下息怒,微臣以为陈大人所言不无道理,如今朝廷尚未做好准备,一旦天下动荡,实于社稷诸般革新事宜有大不利焉,确须得谨慎些才是。”
来济虽不算陈子明的嫡系,可毕竟在陈子明手下效力过很长的一段时间,对陈子明的算无遗策之能自是颇为的了解,正因为此,这一听李恪似乎不打算按着陈子明的方略行了去,自不免便有些个沉不住气了,紧着便出言进谏了一句道。
第577章 不远的将来
“谨慎?又叫朕谨慎?哼!一帮混账东西都已骑到朕头上了,尔等还叫朕要谨慎,哼,究竟要朕谨慎到何时,嗯?”
李恪明显心火极旺,纵使理智上知晓来济所言其实不差,可心中的恶气却是怎么也难消了去,但见其不耐烦地挥了下手,没好气地便骂开了。
“陛下息怒,眼下扬州正乱,近半官员涉案被擒,江南恐有不稳,须得及早派员前去绥靖地方,以免生变。”
殷元虽一向与陈子明不对路,可那大多是彼此立场不同所致,在稳定朝局方面,他的看法与陈子明其实别无二致,都一样不希望李恪在此事上大动干戈,只不过他可远比耿直的来济要圆滑得多,并未直接劝李恪谨慎行事,而是先拿江南安稳一事出来做文章。
“嗯……此事就着吏部加紧办理了去,远尘(殷元的字)督办,务求稳当。”
一听殷元提到了扬州官员大量沦陷一事,李恪虽兀自火大不已,却也不得不先行料理了此事再计其余了的。
“陛下圣明,老臣遵旨,然,在派员之前,为免物议纷杂,扬州一案终归须得先有个说法才是,还请陛下明训则个。”
殷元不愧是老宦海了,引出话题的能力自是极强,以稳定大局的角度谈事,不动声色地便已将李恪的注意力引到了案子本身的处理上。
“唔……卿等且都说说看,此案当何如之?”
从汉末时算起,南方政权虽更迭不断,可与北方对峙的格局却始终不变,足足持续了三百余年,期间也就只有隋灭陈的短短三十七年是一统之局面,从根子上来说,南人的独立倾向一直就有,始终是朝廷的心腹大患,李唐虽已经历了三代,可朝廷上下对南方的警惕心却是始终不易,李恪自也不例外,这会儿听得殷元隐约点出了此事,李恪也就顾不得再耍脾气了,面色凝重地沉吟了片刻之后,还是觉得有些拿捏不定,这便将问题丢给了殷、来二人。
“陛下明鉴,微臣以为此案若是牵涉过巨,一者恐遭物议,二来也难免引发诸逆之妄动,窃以为不妨就以贪墨之罪名定案,收缴诸犯之非法所得,再免扬州一地一年之钱粮,如此,应可保得江南之绥靖也。”
这一见李恪已冷静了下来,殷、来二人尽皆暗自松了口大气,彼此飞快地交换了个眼神之后,由着殷元谨慎地进言了一番,所言所述与陈子明在密折里所说的虽稍有不同,可降低此案之影响的核心思想其实并无差别。
“嗯……且就先如此也罢,扬州官员之选派须得加紧进行,另,拟诏:着子明在扬州事定后,多在江南走走,待得局势平稳后再行回京也不迟。”
见得殷、来二人的意见与陈子明所言相差不大,李恪虽有些不甘,可还是勉强接受了下来,只不过在话尾却又有些个突如其来地拟了道意味深长的诏书。
“陛下圣明。”
李恪最后的那道旨意看似平常,可内里却并不简单,表面上看起来似乎是在重用陈子明,着其去稳住江南之局势,可再一细想,问题就出来了——陈子明可是首辅大臣,老在外头飘着,又岂是真的重用应有之理,再者,如今朝中的首要大事可是新军之组建,身为首倡者,陈子明居然不能在此事上发挥作用,事情显然有些不太对味,旁人或许不一定看得通透,可殷、来二人都是宰辅之大才,又怎会不知内里的蹊跷之所在,当然了,知晓归知晓,二人却是不约而同地在此事上保持了缄默,仅仅只是齐齐称颂了一声了事,至于各自心中到底作何感想么,那就只有上天才晓得了的……
九月初,扬州窝案爆出,天下为之震动不已,然则不等流言传遍天下,朝廷已是异常迅速地作出了反应,吏部紧急从湖南、湖北以及江浙一带调动官员赶往扬州赴任,并宣布再免扬州一年之钱粮,又着陈子明亲自坐镇扬州,并将所有涉案之诸多官员全部由水路押往东都洛阳,交由大理寺审理,这等诸般措施齐动之下,很快便将扬州的躁动强行按了下去,至于后续的余波之平定么,那就只能靠时间的推移来消化了的。
诏书,陈子明是接了,但却明显并未当一回事儿,根本就不曾在扬州多呆,这不,新任扬州刺使石明安才刚到任不过三天,陈子明交接完扬州的治权,又着署理兵马总管的丁淼将李慎元等人移交给运河水师之后,便不顾石明安的再三挽留,携汝南公主便乘船径自去了建康(今之南京。考察了当地的吏治以及风土人情之后,又去了苏州,迁延了数月之久,不单考核了当地之吏治,更对苏州的纺织业进行了详细的调研,并多次接见了那些大大小小的工坊主以及海客,问得最多的便是海贸之情况,尽管不曾对苏州的现状作出甚具体之指示,可其对那些本是等而下之的工坊主以及海客们的多次接见本身就有着风向标之意味在内,一时间,商业人士在苏州一地的地位明显抬高了不老少。
“夫君,此西湖比之扬州那瘦西湖少了个字,却明显多了几分的天然之妩媚,传说乃当年西子归隐之地,妾身原本不信,今日见之,信然矣。”
陈子明在苏州一呆便呆到了次年的二月,时值桃花盛开之季节,他自是不想错过杭州之美景,领着汝南公主便赶去了西湖,乘上一艘画舫,优哉游哉地便游湖了起来,还别说,西湖之美当真甲天下,饶是汝南公主这等见惯了美景之人,都深深被西湖的美所迷醉。
“水光潋滟晴方好,山色空蒙雨亦奇。欲把西湖比西子,淡妆浓抹总相宜。”
西湖之美自是不消说之事,哪怕此际尚无苏堤之名,也无白堤之称,可风光却是不变的美,天上白云飘荡,脚下碧波荡漾,湖中小荷处处,岸边桃花艳丽如火如云,这等景致当真就是人间之仙境,身处其间,陈子明的心情自是大好,这一好之下,自也就毫不客气地将苏大胡子的佳作给剽窃走了。
“欲把西湖比西子,淡妆浓抹总相宜?好诗好意境,久不见夫君诗兴大发了,天下士子对夫君之新作无不翘首以盼,却无人能得之,今日妾身算是得了回便宜了的。”
一听陈子明出口成章,汝南公主的眼神立马便是一亮,笑呵呵地便出言打趣了陈子明一句道。
“呵呵,馨儿若是喜欢这西湖,你我夫妇便在此常住好了,每日里泛舟湖上,得闲便吟诗作对,倒也算是潇洒人生了的。”
诗么,虽说是剽窃来的,可有感而发却是真的,既是有心要归隐林下,陈子明当然要为自己的将来找个好所在,在他看来,天底下怕是再没有比西湖畔更适合修身养性之所在了的,这会儿趁着汝南公主开心,陈子明半真半假地便透露出了要在此定居之心思。
“夫君此言当真?”
汝南公主嫁给陈子明近二十年了,可论及一起休闲的日子,前十数年加起来都没这半年来得多,她自是希望这等琴瑟和谐的日子能持续得久一些、再久一些,乍一听陈子明如此说法,眼神不由地便是一亮,惊疑的话语不假思索地便脱口而出了,只是话才刚一说完,眼神却又很快地便黯淡了下来,此无他,陈子明乃是首辅大臣,而她自己则是长公主,都是身不由己之人,真要想消停下来,又谈何容易。
“当然,你家夫君何时说过虚言来着。”
归隐林下自不是件容易之事,然则却又是件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