游龙戏唐-第18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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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位大人既是皆无异议,那案子便算是审结了,且就签押后一并去觐见陛下可好?”
这一听魏、马二人皆已是先后表了态,陈子明心中自是一喜,不过么,却并未有所流露,而是慎重地提议了一句道。
“好,那就这么定了。”
魏征很是干脆地表态了一句之后,便即拿起了笔,在判词上签了名,而后便顺手将判词递给了边上的马周,马周笑了笑,也没多言,提笔签押了一番,最终又转回到了陈子明的手中,至此,庭审算是告了个终了……
“启奏陛下,特进魏征、御史大夫马周、大理寺卿陈曦一并在宫门外求见。”
新春刚过没几天,朝堂虽已是恢复了正常办公,可毕竟还不曾过元宵,公务自也就不会太多,太宗自是乐得清闲,将诸般重臣都召到了两仪殿,摆开席面,好生畅饮了起来,正自酒酣之际,却见赵如海匆匆从外头行了进来,贴到了太宗的身旁,低声地禀报了一句道。
“哦?宣罢。”
一听是魏征等人求见,太宗也自不甚在意,没旁的,概因在他想来,张亮的案子理应没那么快审完才对,此际三人联袂前来求见,指不定是审案中遇到了甚麻烦,要前来求缓期的,对此,太宗自是无所谓得很,随口便给出了答复。
“诺!”
太宗金口既开,赵如海自不敢稍有耽搁,赶忙恭谨地应了一声,急匆匆地便又退出了殿堂,不多会,便已是陪着魏征等人又从殿外行了进来。
“臣等叩见陛下。”
魏征一行进了大殿,入眼便见太宗正举杯与人畅饮,眉头当即便是一皱,脸皮抽搐了几下,似欲出言进谏上一番,可到了末了,还是没这么做了去,也就只是领着陈子明与马周二人一道抢到了御前,恭谨万分地便是一个大礼参见不迭。
“免了,来人,赐座。”
太宗酒兴正高,也自不甚急着问三人之来意,兴奋奋地便赐了座。
“谢陛下隆恩,臣等奉旨提审张亮谋逆一案,如今庭审已毕,现有诸般人等之口供并判词在此,还请陛下过目。”
魏征恭谨地谢了恩,但却并未就此起身,而是一抖手,从宽大的衣袖里取出了一大叠卷着的纸张,双手捧着,高高地举过了头顶。
“哦?递上来。”
这才刚过了七天而已,中间还夹杂着新春佳节,案子居然就审完了,这等速度明显有些出乎太宗的意料之外,当即便令太宗不免为之一愣,不过么,倒是很快便又回过了神来,但见其满面狐疑之色地一挥手,已是就此下了令。
“诺!”
太宗金口既开,侍候在侧的赵如海自是不敢有丝毫的耽搁,赶快恭谨地应了一声,疾步便行下了前墀,伸出双手,接过了魏征高举着的那叠纸,紧着便转呈到了御前。
“嗯,宣!”
太宗将案宗细细地过了一番,却并未加以置评,而是眉头一扬,挥手下了道命令。
“诺。”
太宗既已下了旨意,赵如海自不敢怠慢了去,紧赶着应了一声,俯身从龙案上捧起了那份案宗,略一清嗓子,高声宣道:“臣,魏征、马周、陈子明等,奉旨彻查张亮谋逆一案,现已查明张亮行事乖张,诸多不法事如下……,以上种种,已是罪在不赦,当判抄灭满门,从犯公孙常、程公颖……等六人举证有功,判大辟,不涉其家小……,如上以闻!”
“众爱卿可都听清了,今,案情既明,尔等对判词可有甚异议否?”
太宗乃是开明君王,尽管对张亮的诸般勾当很是恼火,却并未急着下个决断,而是慎重其事地将问题丢给了诸般臣工们。
“启奏父皇,儿臣以为此案审得分明,判词也恰如其分,应是可行无虞!”
张亮一案本就是魏王李泰所检举出来的,重处了去便是其一桩大功,他自是不愿见有甚宽恕之事发生,当即便率先表了态。
“陛下明鉴,臣以为魏王殿下所言甚是,此案证据详实确凿,判决公正,与律法并无不符之处,大佳也!”
“陛下,臣也以为此案审得分明无比,张亮贼子反迹昭然,当处抄灭满门之罚!”
“陛下,臣附议!”
……
在场的官员虽武皆有,可全都是从三以上大员,个中依附魏王的自是不在少数,这不,魏王的话音刚落,岑本、杜楚客等便已是纷纷表了态。
“陛下,老臣有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一派的喊杀声中,却见高坐在左手边第一人的长孙无忌已是朝着太宗一拱手,面色凝重地提议了一句道。
“辅机有话只管直说,朕听着便是了。”
太宗原本都已是打算顺从官意地准备下旨准了魏征等人的判决结果了,可这一见长孙无忌似乎有不同之意见,也就没急着下个决断,而是和煦地准了长孙无忌之所请。
“陛下明鉴,老臣以为张亮行事确是乖张,诸般不法事也确有违制之虞,然,其反迹毕竟不昭,胡闹之成分居多,且,张亮本属元勋旧臣,往年功勋不小,若就此判满门抄斩,似乎太过了些,还请陛下圣裁则个。”
尽管知晓张亮已是难有幸免之可能,然则长孙无忌却不能不站出来为其缓颊上一番,无他,概因张亮乃是他长孙无忌的人,若是对其之下场不闻不问,依附于他的那些朝臣们恐难免有离心离德之心,真若如此,那他好不容易才建立起来的班底难保不崩溃离析了去,正因为如此,哪怕是冒着触怒了太宗的风险,长孙无忌也不得不出这么个头!
第244章 荣辱不惊(一)
“嗯……,辅机所言也是有理,张亮行事虽是荒诞了些,往昔也确是立有殊勋,倒也不好太过轻辱了去。”
长孙无忌这么一说,太宗立马便想起了当年玄武门事变前派张亮前去山东之旧事,自觉能登帝王之位还真有赖于张亮当初的忠贞,也就起了宽恕其罪之心意,只是这话却又不好明言,毕竟谋逆大罪可是不好赦的,也就只能是在言语中暗示了一番,显然是指望着群臣们出言附和之后,他也好来上个顺水推舟了的。
这一听太宗有心要为张亮开脱,诸般臣工们倒是不好再言严惩了的,只是事涉谋逆,却是谁也不敢在此际为张亮说话的,无他,万一将来太宗的心思又起了更易的话,今儿个为张亮说情的事儿应景儿便是大过一条,于是乎,偌大的殿堂里顿时便诡异地安静了下来。
“陛下,微臣以为司徒大人所言谬矣,张亮行事不止是乖张,更是倒行逆施之至,诸般种种不论,光是收五百假子一事,便足证其早有反心,若不然,何须如此多之假子哉?”
群臣们不肯在此际开口,固然有着怕被太宗秋后算账之故,可也不免有着对长孙无忌的忌惮之心,然则陈子明却是无此顾虑,左右他都已是跟长孙无忌彻底撕破了脸,自是不介意在此际再狠掴其几下耳光的。
“父皇明鉴,儿臣以为子明所言甚是,似此丧心病狂之徒,岂可轻纵了去,当诛!”
李泰如今可是跟陈子明结了盟,双方有着共同之目的,都是想借着拿下张亮,以打击长孙无忌之势力,更想着凭此一案达成兵制革新之事宜,先前他不敢急着表态,那是怕恶了太宗之心,而今么,有了陈子明的带头,李泰也就没了顾忌之心,紧赶着便出言附和了一句道。
“嗯,子明所虑不无道理,假子五百,其心叵测,朕意已决,着将张亮斩首弃市,抄没家产,念其往昔有殊勋,免其家小之死罪,尽皆官为奴,另,着玄龄、辅机代朕去狱中与之送行,赐酒食!”
太宗看了看长孙无忌,又看了看李泰与陈子明,接着又默默地寻思了一番,最终采取了个折中之方案,只斩张亮一人,却饶过了其之家小。
“陛下圣明。”
太宗主意既定,众臣工们不管心中作何感想,称颂都是题中应有之意,却也无甚可多言处。
“罢了,此事就这么定了,朕有些不胜酒力,且就都散了罢。”
被这么个案子一搅闹,太宗的酒兴顿时便没了去,也自不想再议事,这便起了身,丢下句交代,便即就此转入后殿去了,诸般臣工们见状,也自不敢多逗留,纷纷起了身,三三两两地便全都退出了大殿,各归各衙去了。
“子明,等等我,等等我。”
案子是审结了,御批也已有了,可事情却并不算完,终归还是有着不少的手尾要收拾,陈子明办事素来勤勉,从两仪殿出来之后,便即紧着往衙门行了去,却不想才从宫门行出,后头就传来了李泰气喘吁吁的呼喝声。
“下官见过殿下。”
眼瞅着身躯胖大的李泰奔跑得有若一只大狗熊一般滑稽,陈子明险些憋不住笑出声来,也就是城府足够深,这才强忍住了笑意,回身疾步便迎了上去,很是恭谨地行了个礼。
“免了,免了,哈哈……,子明果然大才,如此繁难之大案,区区七天便告破,当真了不得啊,小王佩服,佩服。”
李泰显然是有些得意忘形了,也不管这宫门处有着诸多的禁卫军官兵在,毫无顾忌地便嚷嚷了一嗓子。
“殿下过誉了,此案能告破,上有赖陛下洪恩浩荡,下有诸般官吏用命,更有魏相、马大人主持大局,下官所为不过琐碎之事耳。”
这一见李泰如此表现,陈子明的眉头不自觉地便是一皱,可又不好直言李泰之过,也就只能是无奈地谦逊了一番了事。
“你啊,嘿,总是这么个调调,不嫌累得慌,罢了,不说这个了,如今张亮已将伏诛,兵制革新一事……”
李泰就是一目中无人的性子,根本没去理会不远处那些个禁卫以及待命的宦官们之凝视,大大咧咧地扯了一句之后,便要将话题引到兀自悬而未决的兵制革新事宜上去。
“殿下明鉴,此乃朝堂大事也,还请慎言。”
一忍再忍之下,陈子明终于是忍无可忍了,真要让李泰再这么胡扯下去,显然不是个事儿,万一要是朝野间乱传上一气,那乐子显然小不到哪去,一念及此,陈子明也就顾不得给李泰留甚情面了,一摆手,已是面色肃然地堵住了李泰的话头。
“嗯?哈,也对,小王一时嘴快,不扯了,不扯了,今日难得天色好,回头小王设宴,请子明共谋一醉。”
李泰从来都是个骄横之辈,这一见陈子明如此不给面子,脸色立马便阴了下来,只是突然想到面前这个主儿可不是那么好惹的,立马便息了呵斥之心,自嘲地笑了一声,便即就此转开了话题。
“殿下客气了,下官衙中还有些俗务待办,就先告辞了。”
见得李泰没再胡扯八道,陈子明当即便暗自松了口大气,唯恐这厮又冒出甚昏话来,也自不愿再在人多眼杂的宫门处多耽搁,但见其恭谨地朝着李泰行了个礼,便即就此提出了告辞之意。
“那好,子明且先去忙,有甚事,回头再议也不迟。”
若说先前李泰喊住陈子明是有些得意忘形的话,这会儿故作亲热就是在耍小手段了,目的么,只有一个,那便是故意要显示他李泰与陈子明之间的亲密关系,显见是想着将陈子明绑架上他李泰的战车。
嘿,这混账小子还真是长进了不少么!
以陈子明之睿智,自是一眼便看穿了李泰心中的小算计,不过么,却也懒得揭破,左右接下来的兵制革新事宜还须得李泰配合行事,展示一下彼此间的融洽,于大局也是有利的,正是出自此等考虑,陈子明也并未有甚异议,仅仅只是笑着应了诺,便即回身往广场边的衙门行了去……
“陛下,先前魏王殿下在宫门处喊住了大理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