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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3章

一刀惊春-第4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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华商在江湖少有敬佩之人,但江展羿算是一个。他见状,心知要与苏简硬碰硬,决计阻拦不了他。为今之计,只有用旁门歪道了。

想到这里,华商心生一计,他忽然快步逼近苏的身边,轻描淡写地说:“苏简,你们的女儿,其实没有死。”

不出所料,苏简闻言,动作猛然僵住。

高手的对决中,胜负往往便取决于这样的一瞬间。华商趁此时机,并手为刀在苏简后脖子一扬,径自劈晕了他。

近乎所有人都愣住了,不明白为何一场盛况空前的比试,竟然结束得如此啼笑皆非。

姚玄不明就里地问:“庄主,苏宫主他怎会……”

是了,一个武功绝顶的人,怎会受他人一个手刀便昏晕过去?归根究底,是因走火入魔,内息已乱吧……

江展羿摇摇头,腾身跃上决胜台。刚要扶起苏简,不经意却被他抓住手腕。

苏简的声音极哑极低:“别再比下去,小心……小心赵逊和仲千乔,他们针对的,是你……”

江展羿沉默半晌,道:“你放心。”便径自点了苏简的昏睡穴。

华商替苏简把了脉。

江展羿问:“怎么样?”

“内息太乱,再妄用暮雪七式,恐怕会经脉寸断,气血倒流攻心。”

江展羿眉峰紧蹙:“可还有得救?”

“现今的状况,倒是好办。”华商沉吟,一顿,又道,“依他的性子,难说。”

江展羿亦沉吟半刻,忽然道:“梓沉,帮我照顾狐狸仙。”

华商猛然抬头,还没来得及问为何,江展羿已跃下决胜台,将苏简交给穆情:“阿情姑娘,苏简伤得不轻,不如你提前带他回去。”

前六甲的第一场比试,以一个令人瞠目结舌的结果收场——无往不利的青衫宫苏简,竟忽然昏死在决胜台上。

苏简和穆情离开后,第二场比试很快开始了。

这一场比试是由云过山庄江展羿,对决东崛门仲千乔。

然而,两人的比试并没持续多久,仲千乔忽然收手,沉声问道:“敢问江庄主,可是会暮雪七式?”

“会。”

“庄主练到第几式?”

“第四式。”

仲千乔听罢此言,顷刻冷笑起来。他年逾四十,声如洪钟传遍比武场每一个角落:“那么,八月十七这天夜里,江庄主在哪里?”

若仲千乔提的是别的日子,江展羿也许不会记得。但八月十七这一天,他却无法忘记——这一天,斩水堂被苏简一夜灭门,他赶去的时候,已经太迟。

“怎么?江庄主是想到了什么,所以缄口不言了么?”看着江展羿沉默,仲千乔又笑起来。他转身面向江湖众人,抱拳拱手,“诸位也许都有听闻,八月十七这一夜,对于我东崛门来说,是个永生也不愿回忆的夜晚!因为这天夜里,我东崛门斩水堂下的弟子,被人一夜灭门,无一生还!”

滋事重大,话音一落,台下众人面面相觑,间或有低声议论,又被仲千乔的声音压了下去,“试问我东崛门斩水堂的弟子,武艺内功都不是泛泛之辈。试问在这江湖,能有几人有此能力,在一夜之间将近百位高手斩于刀下?!”

仲千乔说到这里,已是咬牙切齿。他忽然转头看向江展羿,厉声道:“敢问江庄主,我东崛门到底是哪里得罪了庄主,竟让你不分青红皂白,大开杀戒!!”

第53章

——敢问江庄主,我东崛门到底哪里得罪了庄主,竟让你不分青红皂白,打开杀戒!!

天台山顶秋风猎猎。

江展羿孤站在决胜台上,沉默不语。

仲千乔又笑了:“庄主不言,是默认了血洗斩水堂一事么?”

默认怎样?不承认,又能怎样?江展羿想,以仲千乔的势力,不可能查不出谁是真正凶手,他如今不提苏简,反将矛头指向自己,摆明已做足充分准备。敌在暗,我在明,摸不清对方底细的后果,只能是人为刀俎我为鱼。

这时候,台下又有人嚷道:“仲门主,你说江庄主血洗你东崛门斩水堂,可有甚证据么?”

“就凭我门下弟子身上的伤口!”仲千乔厉声道:“伤约两寸,中有寒气沁骨,间或有刀痕,不过,若有刀伤,必是一刀致命!”

这话出,四下皆静。

难怪仲千乔要问江展羿会否暮雪七式了,那深两寸,带寒气的伤口,便应是暮雪七式所伤。这天下间,能将东崛门弟子一刀致命,又会使暮雪七式的人,恐怕只有江展羿一个。

“更何况,蜀西的云过山庄,也并非什么名门正派吧?”仲千乔勾唇一笑,目光直逼江展羿,“据仲某所知,烧杀掳虐这等恶事,云过山庄并不是没有做过!”

这话确是不假。

且不说云过山庄杀掳的都是大奸大恶之人,在这个江湖,要维持百余弟子的生计,不取些不义之财是根本行不通的。而江展羿虽有威名,但武林人敬重的仅仅是他的武功,至于他为人本身,江湖传言是亦正亦邪,扑朔迷离。

“是我做的。”江展羿抬头直视仲千乔,“仲门主当要如何?”

仲千乔双眼微微一眯,没想到江展羿当真要一力承担。

“江庄主既已承认,那么——”

“不是的——”

这个时候,决胜台下忽然有人叫喊出声。唐绯四下一顾,纵身跃上决胜台。

“猴子,不,展羿他没有,八月十七那天,我跟他一起,我们……”

“穆大小姐不提,仲某倒是忘了。”仲千乔冷冷打断她的话头,“八月十七这天,大小姐自然与江庄主在一块儿。”

仲千乔话里有话,唐门阿绯也不是傻子。事已至此,她亦明白了七八分。说是出于义气也好,说是迫于无奈也罢,由江展羿来担起斩水堂的血案,乃是如今唯一的完全之策。

可是……

唐绯垂下双眸。

“信不信由你,反正八月十七这天,我跟展羿在一块儿。便是发生了什么事,也是我们一起……”

“胡闹!”

不等唐绯说完,江展羿就出言打断。他皱了眉,低声冷喝道:“你下去,别来添乱!”

然而,斩水堂灭门究竟是谁之过,对于唐绯来说,都不算重要。她心中唯一惧怕的,乃是这三年来,一场生死不知的别离。

于是头一回,唐门阿绯在大事上,没有听江展羿的话。

她走过去,静立在他身边,好一会儿才呢喃出一句话。

“大不了,一起亡命天涯……”唐绯一顿,“反正我们不分开……”

江展羿只觉喉间猛然一塞,顷刻竟没了言语。

因流云庄威震江湖,众人见斩水堂一案竟与穆大小姐有瓜葛,纷纷质疑。

“仲门主,你说穆大小姐和江庄主一同血洗斩水堂,他们做此事,可有甚动机?有甚好处么?!”

这话正中仲千乔下怀。

顷刻之间,他大笑起来,笑声森冷带着嘲讽。

“诸位可还记得岭南萧家?”

此话出,满场皆静。

当年雄霸一方的岭南萧家,对于老一辈的江湖人来说,依旧是挥之不去的噩梦。

“二十余年前,萧家的少族长萧楚,曾与其亲妹偷尝禁果,诞下一名男婴。男婴的出世,促成萧族内乱。一行百余人等,几乎全毙命于长江水中。彼时仲某不才,正是跟随在老族长身边的亲随。内乱过后,仲某虽与老族长等人逃回岭南,却也是元气大伤。故此,萧家族内本欲修生养息,却不想竟有小人乘人之危!”

仲千乔说到这里,环目四望,目光渐至凄凉:“那年间的萧族,已然是日薄西山之势。族中人所期望的,不过是安心过活,而族中人所能依凭的,只能是萧家外围的九冥阵……”

不幸的是,这个时候,江湖中却有三个人打着莫名的名号前来闯阵——穆小公子穆珏,狂剑季放,以及回春手,苏蝶衣。

“萧家内乱,本是族中人的家务事,可穆小公子三人,却打着要为萧楚报仇的幌子,血洗岭南萧家,就连老弱妇孺也不曾放过。此仇大恨,便是二十载的光阴,亦不能抹去!”

当年的血仇,孰是孰非再难判断。可听了仲千乔一番话,原本阴狠的岭南萧家,竟无端惹人心生同情。

“所以,”江展羿沉默一阵,将青龙刀往肩上一扛,“数年前,萧家才追到江南,杀害回春手蝶衣及其小女苏烟?”

江展羿道:“二十年前的恩怨你们大可以去解决,但不知你们对苏烟下毒手,究竟有什么意思?!”

“呵,江庄主这话,倒像是把自己当作不相干的人了?”

仲千乔挑眉冷笑:“不错,数年以前,萧家人为了报仇,的确杀了苏蝶衣与苏烟。可那之后,青衫宫的苏简,又害死萧家多少人?!”

“那么三年多前,你们何故要在暮雪宫设局,想要害死阿绯?!”

“我承认,当年萧家对穆大小姐起了杀心,的确因为她是穆小公子之女。”仲千乔道,“可是现在,穆大小姐好好站在这里不是么?江庄主若要质问,不如先问问自己,三年多前,你江展羿又杀了萧家多少人,你,萧斐,又有何资格杀害萧家族人?!”

“萧……斐?”江展羿愣住。

“江庄主怕是不知道吧,少族长在你出世之前,便给你起好了名字。如今看来,庄主的武功,果然卓绝斐然,不负少族长的期待。”

此言出,在场众人面面相觑。

万万想不到的是,云过山庄的江展羿,便是当年身怀禁血的男婴萧斐。这么一来,萧族的内乱便是由他引发,想要脱开干系,怕是不可能了。

“萧家念在同根生,本欲放过斐少爷一命。可斐少爷你呢?却不想放过萧家吧?”

仲千乔忽地抬高声音:“穆大小姐原名唐绯,本是唐门弟子。可这些日子以来,诸位也看到了。大小姐的武艺不是出自唐门,却与当年狂剑季放的招式如出一辙。季放传授穆大小姐武功,便是教大小姐来血洗我斩水堂的么?!”

江展羿听到这里,忽然明白过来。难怪赵逊要找唐绯比武了——若能令人瞧见唐绯的武功路数,那么他日诬陷她血洗斩水堂,也好多一个理由。

而东崛门这么做的根本原因是——

江展羿抬头望向义正词严的仲千乔,恍然大悟。

“便是从前萧家恩怨化去不提,单就日前斩水堂灭门一案,江庄主和穆大小姐预备如何解释?!”仲千乔咄咄逼问。

“如何解释?”江展羿展颜笑了。知己知彼,百战不殆,只要摸清对方的心思,事情便一定有解决的法子,“我不打算解释。”

仲千乔愣住。

下一刻,江展羿忽从腰间拔出匕首,割破手指:“我江展羿,今日滴血起誓,愿与云过山庄脱离干系,从此要寻仇报恨,要杀要刮,江湖只管冲我一人而来。”

姚玄闻言,“腾”地站起身:“庄主你——”

可这个时候,唐绯会意,同样也割破了手指:“我唐绯,今日也滴血起誓,愿与云过山庄,流云庄,蜀地唐门脱离干系,从此江湖之大,只身一人。”

语罢,不等仲千乔再要说甚,江展羿握紧唐绯的手,跃下决胜台。

两人一起离开的时候,中途不是没有人阻拦,可都被江展羿一刀凶煞地吓退了去。

而仲千乔不阻不挡,眼里隐隐的笑意,像是目的已得逞。

于是这一年的武林英雄会,备受瞩目的江展羿,因一场往事,一桩血案,无缘于武林盟主的宝座。

至黄昏,唐绯与江展羿游走在苏州城中。

长堤柳岸,霞染云天。

唐绯沉思半刻,不由问说:“猴子,方才仲千乔诬赖你时,你怎么不提冥泉毒的事儿呢?就算你想认栽,也不必处处让着他。”

“当时不知他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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