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朝败家子-第8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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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惜君带着小蛮去郑宅做客,他派出的大理寺差役,直接被郑丽琬拒之门外。
在长安城里,郑宅绝对是一处特殊所在,没有人敢造次。
有鉴于此。在没有圣旨和更多支持下,孙伏伽暂时不想招惹麻烦。
只要确定其行踪,并不着急。反正更为关键的谢逸已经请到了。
……
杜惜君终究还是得到了消息。
如今已是满城风雨,何况郑宅本身也是消息灵通之所。
只是消息过于突然,不只是阚棱被抓,连谢逸也被“请”去了大理寺。
最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杜惜君心中黯然,歉意十足,担心义兄的同时。也认定是自己害了谢逸。
内疚加上担忧,杜惜君几欲晕倒。自打在陕州受伤,身体本来就弱。虽调养日久,但病根并未完全消除。
骤然受到如此打击,杜惜君身体几乎难以承受。
郑丽琬见此状况,立即命人将杜惜君送去休息。而她的手里多了一封书信。几句来自谢逸的嘱托。
寥寥数笔,言简意赅——请郑娘子尽力帮忙照顾杜惜君和小蛮。
按理说,事不关己,本着不惹麻烦的原则,寻常人多半是不管,但郑丽琬的态度却完全不同。
纸张上寥寥几个字,是嘱托,更是一种信任和期许。他相信自己会答应帮忙。也有能力做好!
这种莫名的信任,尤其是来自那个人的信任。让郑丽琬心头微微一颤,想都不想便应允了。
所以大理寺的差役进不了郑宅大门,孙伏伽想要从此处带走杜惜君不可能,除非皇帝亲自下旨。
只是……
郑丽琬更为关心的是谢逸,外面虽然只是传言,但从杜惜君的反应不难看出,此事**不离十,应该确有其事。
她是杜伏威之女?
他知情不报,甚至为此“欺君罔上”,这个罪名可不小,如今进了大理寺,该如何才能全身而退呢?
如何才能帮到他呢?才智超卓的才女不由皱起了眉头。
……
长安城内某处宅院里,一个头带面纱的紫衣女子得知消息,长叹一声,眼色几变。
刚到长安,听到的竟然是这般噩耗一样的消息。
他那般谨慎,还是出事了,这次进了大理寺,多半是有进无出了。
突然间,她有些后悔,也许当初不应该那般拒绝他,以至于可能抱恨终生;也许前些天该跟着他一起来长安,至少出事时可以帮他。
然而现在……所能做的似乎只有帮他报仇!
李孝恭的儿子,他是被李孝恭的儿子抓到的!想起此事,蒙面女子好生悔恨,如果上次直接让他杀了这个小兔崽子,兴许就不会事。
可惜世上没有后悔药,一切都已经来不及了,和李孝恭父子之间新仇旧恨,往后当一起结算。
报往日旧恨之仇,也为今日的阚棱报仇!
只能有报仇这一条路可以走吗?能不能救了出来,哪怕是一线生机,似乎也该尝试努力。
只是该怎么办呢?
沉吟许久,蒙面女子想起了那干枯的杜若,他想起了一个人……
……
阚棱被捕,谢逸入大理寺的消息很突然。
程知节在家中得到消息时,一口琼花酿呛入喉管,咳嗽了好一阵,仍旧火辣辣的难受。
那个谢杜氏是杜伏威的女儿?谢逸也被牵连进了行刺案?
真是……
程知节很无奈,杜伏威之女或许无可辩驳,但说谢逸居心叵测未免……
他比任何人都清楚,那天要是没有谢逸,结果可能是皇帝陛下或死或伤,房玄龄如果拼死挡上前,也必死无疑……
如果说真要为杜伏威报仇,那会什么都不做,兴许会轻松办到,何必非要弄什么苦肉计呢?
想想晋王和晋阳公主单独出入谢家的次数,如果杜氏真有报仇之心,一双皇子女恐怕早就追随长孙皇后于地下了。
所以啊,这些指控当真是……而且一切都发生的很突然,好似有人在背后操纵一般!
五大三粗的老程鼻子很灵,已经闻出了别样味道。
只是谢逸能不能顺利走出大理寺,目前还不好说……
……
东宫之中,李承乾无比惊讶。
他的腿伤愈合不错,已经能够拄拐下地慢慢尝试着行走。
没想到今日刚走出几步,便听到这个“惊悚”消息,谢逸竟和杜伏威之女搅和在一起,还牵连进了行刺案,其中就包括行刺自己。
害得自己险些丧命,断腿残废的行刺,竟是杜伏威余孽所为?谢逸牵连其中?想当初他四处求援,带援兵赶来都是装模作样?
看着各种各样的消息汇总,李承乾心头浮过多个问号,暴怒不已。
枉自己那般器重他,青睐感激,可实际上他竟然是这般对待自己的?
自打腿伤残之后,李承乾的性情脾气多少有些变化,此刻听到消息,不加推敲,便有些暴躁,猜忌不断。
他甚至怀疑,也许当日是谢逸诱使自己前去赴宴,然后在途中设伏,再装模作样来救自己,让东宫对他感恩。
再然后……
这已经不重要了,只需知道这条残废的腿是拜他所赐即可。
想起前段时间,父皇说的那句话“人生无常,万一太子不幸……”,李承乾心里边莫名有些颤抖。
当时最恨的是魏王李泰,然后此刻,李承乾所有的恨意都转移到了谢逸身上。
……
第一三三章反客欲为主
认定是谢逸和阚棱策划行刺,导致自己残废后,李承乾如何能咽下这口气?
恼怒到了极点,自然就要报仇!
尽管纥干承基多有劝谏,但深受伤害,被骗取信任的李承乾恼怒非常,哪里听得进去?
所以东宫立即开始策划组织,成为弹劾对付谢逸的一支重要力量。
与此同时,河间郡王府,韦家业纷纷上阵,魏王府则在后面推波助澜。
朝堂上的弹劾,勋贵甚至民间的传言,都形成一股强大力量,要求严惩谢逸、杜惜君和阚棱。
然而他们都忽略了一点,是否处置谢逸,怎么处置,都得李世民说了算。
所以这诸多压力最终都汇集向承庆殿,汇集到李世民案上!
面对突起的重处谢逸的呼声,李世民的面色突然凝重了许多。
……
魏王府中,李泰颇为得意。
东宫的做法有些出乎意料,谁曾想李承乾竟然如此积极,某种程度上几乎成了主力军。
也是,两番行刺最大的受害者除了李崇晦,可不就是太子殿下吗?
太子瘸了一条腿已经不是什么秘密,不只是影响到了形象和行动,甚至可能影响储位稳定。
李承乾焉能不恨?而且反应很强烈,做法更堪称是雷厉风行,甚至有点乱了章法。
见此情景,李泰嘴角露出得意的笑容。
闹得他们主仆翻脸不说,还暴露出太子性情急躁的缺点,实在让人喜出望外。
至于那个几番“陷害”自己的谢逸,在如此强大的压力和确凿的证据下,怎么可能全身而退?
正是自己一手导演了这场好戏,李泰决定好好看下去,他很想看看结局会有多精彩。
……
这是一场好戏,最关键的情节场景按理说应该在大理寺。
谢逸被“请”了过来。孙伏伽算客气,没有给他戴枷锁,牢房也打扫的干干净净,据说连被褥都是新准备的。
“孙少卿,多谢了。”
孙伏伽悠悠道:“谢学士现在只是有嫌疑,并且确定有罪,职爵在身,大理寺上下自然不能怠慢。”
很意外,孙伏伽竟然颇具后世的司法精神,嫌疑人和案犯区分的很清楚。态度更是完全不同。
“为了尽早弄清楚事实,还请谢学士尽量配合。”孙伏伽笑了笑,补充一句,颇有先礼后兵的意思。
谢逸爽快道:“好,在下一定知无不言,全力配合。”
“那么请问谢学士,令嫂可是杜伏威家眷?”孙伏伽也不客气,当即开门见山询问。
“是!”谢逸没有丝毫犹豫,也没有丝毫否认。
如此反应。孙伏伽微微诧异,继续问道:“那么请问谢学士,您是何时知晓这一身份的?”
“前几日!”
“呃,怎么讲?”
谢逸沉声道:“数日之前。我发现家嫂神色黯然,似有忧伤,询问之下才知杜伏威忌日临近,她怀念父亲。”
孙伏伽暗中思量。按照这个说法,谢逸在此之前完全不知情,那便不曾与刺客勾结。更不曾隐瞒不报,欺君罔上。
时间点拿捏的很好,几乎推得一干二净。
孙伏伽继续问道:“谢学士知晓以后是何想法?杜氏乃罪臣之女,为何隐瞒藏匿呢?”
“在下父母早亡,家嫂勤俭持家,相扶相持,照顾幼妹,乃是恩深义重的家人。”
谢逸道:“孙少卿主管刑司,当知亲亲相隐,此乃人之常情;再者,在下推敲发现昔年所谓杜伏威参与辅公祏谋反一案多有疑点,恐有冤屈,正准备向大理寺,向陛下申诉。
不想孙少卿先一步将在下请到此处,那正好,今日一并申诉,请孙少卿帮忙调查,并奏报陛下,如何?”
呃……
孙伏伽万万没想到,谢逸竟来了这么一招。
一句亲亲相隐,轻松将自己摘出去,还反客为主,反将了自己一军,却也是事情的关键。
杜伏威谋反案要是另有说法,杜惜君的身份完全不是问题?谢逸又有什么过错呢?
慢着!
孙伏伽低头略微沉吟,不对啊,差点被谢逸绕进去了,当前的核心是谢逸是否参与到行刺,是否有欺君之罪?
“谢学士,阚棱你认识吗?”
谢逸道:“知道,我们原以为他死了,结果听说被孙少卿带回了大理寺,说实话,在下真想见见。”
“见他?”
“是啊,阚棱还活着最好不过,当初江淮旧事他肯定最清楚,如果重审杜伏威一案,他会是重要证人。”
谢逸不忘叮嘱道:“请孙少卿务必保护好此人。”
“但他是行刺陛下和太子的嫌疑犯人!”
“是吗?孙少卿这么说,可是有确凿的证据,或者阚棱自己招认了?”谢逸不疾不徐,轻声反问。
“谢学士,现在已经有证据,河间郡王府次子李崇晦是被阚棱所伤,袭击令嫂的那位刺客恐怕也是阚棱所伤,还有太子殿下遇刺当日,乐游原发现的两名刺客,也被阚棱所伤。”
“这样就能证明阚棱是行刺的凶犯?”谢逸反问道:“阚棱杀了行刺晋王和晋阳公主的刺客,当然……事实上救了家嫂,此举即便算不上救驾,也算不上行刺吧?他击伤行刺太子殿下的刺客,难道也算行刺?”
“那河间王府的李崇晦呢?”
“这有什么奇怪的?昔年声称杜伏威、阚棱与辅公祏勾结的正是河间郡王,阚棱愤恨而伤其子,算是私人恩怨吧?”
谢逸悠悠道:“不过河间郡王府的少郎君,乃是宗室子弟,身份贵重,阚棱此举着实不妥,有违国法,理当惩戒。”
“呵呵,谢学士好口才!”
谢逸道:“哪里!孙少卿明鉴,在下所说的这些可能性都是存在的,人命关天,查究当需严谨,不能轻易排除任何可能。”
“对了,谢学士当初奉旨随房相调查,验看伤口,难道毫无发现?”
“抱歉,在下只是略微懂些医术,并非对伤口敏感的仵作,所以并未发现异常。如果朝廷认定在下失职,谢逸甘愿领罪。”可以失职,但不能是隐瞒,那样便是欺君之罪,谢逸当然心里有数。
“是,谢学士言之有理,在下一定会秉公调查审理。”孙伏伽道:“关于谢学士所言,本官还需向令嫂核实。”
“家嫂乃女流之辈,身体柔弱,还请孙少卿尽量行些方便。”
孙伏伽叹道:“没错,令嫂确实体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