抗战老兵之不死传奇-第3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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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发奎也算是国军中为数不多的智勇战将,只不过他一直忠于汪精卫,所以素来就不得蒋委员长重用。
接到蔡忠笏报告之后,张发奎马上就做出了与张治中相同的判断,认为日本海军在吴淞外海的集结绝非孤立事件,种种迹象表明,日军即将向上海大举增兵!浦西的第9集团军若不尽快做出战术调整,很可能要吃大亏!
张发奎又一个电话打到南京,找到了前敌总指挥陈诚。
前线两大集团军总司令都坚持认为日军即将向上海大举增兵,陈诚也不敢怠慢,赶紧拉上白崇禧前往蒋委员长官邸,此时蒋委员长正在他的官邸给德国顾问法肯豪森钱行,今天下午法肯豪森就要赶到南翔去,亲自坐镇指挥铁拳计划。
听说要将铁拳计划取消,还要将刚刚赶到上海的11师以及原定用于铁拳计划的后备部队第96师调往宝山、吴淞沿线,法肯豪森就连连摇头,对蒋委员长说道:“不不不,铁拳计划将直接关系到上海战局的走向,绝对不能取消。”
白崇禧对蒋委员长偏信洋顾问素来不满,当即反驳道:“铁拳计划能不能够发挥出诸如法肯豪森将军所说的良好效果暂且不说,如果第9集团军不做出战术调整,一旦日军在宝山吴淞沿线大举登陆,后果将不堪设想。”
听完翻译转译,法肯豪森大为不满,挥舞双拳咆哮道:“首先我要说明,铁拳计划是一个严密的作战计划,如果中国军队能够按照我的要求去做,全歼上海日军绝对不是问题,然后我要说的是,既便日军在吴淞、宝山大举登陆,国军也有足够的时间调整部署,因为淞沪地区水网密布,这将对日军的机动构成极大的障碍。”
“这只是你的一厢情愿,万一日军早有准备呢?”白崇禧同样气得脸色铁青,又转头对蒋委员长说道,“委座,卑职以为想当然地认为日军对淞沪地区的水网地形准备不足是极不明智的,也是不负责任的,我们必须做好最坏的打算。”
“行了,行了,你不必多说了。”蒋委员长却显然更倾向于德国顾问的观点,颇有些不以为然地道,“法肯豪森将军是德国有名的军事家,健生你应该相信他的判断力,铁拳计划按原定计划执行,至于战术调整嘛,以后再说。”
对于洋人,蒋委员长有着超乎寻常的迷信。
白崇禧跟陈诚对视了一眼,只能报以苦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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浦东,东炮台观察哨。
炮兵第1营营长孙生芝已经接到团部的命令,这会正通过旗语向隐蔽在芦苇荡深处的四门卜福斯山炮通报射击诸元。
不过孙生芝总觉得仅靠炮队镜的隔江观测,所得到的诸击诸元不够精确,所以将炮1连的连长刘根硕叫到跟前,命令他泅渡江对岸,一来跟对岸的保安队取得联络,二来通过电话实地引导炮兵射击。
这几乎是个必死的任务,孙生芝便将观察哨里的几个观测兵集合起来,排着队给刘根硕送行,两个新入伍的观测兵潸然泪下,正好在东炮台观察哨采访的《密勒氏评论报》战地记者叶茹雪更是哭了个梨花带雨。
刘根硕什么话都没说,和大家逐一拥抱告别。
叶茹雪跟刘根硕拥抱过后,流着泪道:“刘连长,记得一定要活着回来,以后我还要给你做专访呢。”
“以后?”刘根硕惨然道,“我们这些当兵的,哪有什么以后?”
说罢,刘根硕即转身扬长而去,不片刻功夫,他的身影便已经穿过芦苇荡,又趟过淤泥滩涂,很快没入了黄浦江中。
黄浦江浑浊依旧,潮水却是越涨越高了。
叶茹雪对着刘根硕消失的江面久久不能收回自己的视线,她的脑海里忽然出现了另一个身影,那天在虹河路桥阵地,那个对着满地残尸默默流泪的保安队军官也说过同样的话,军人是没有以后的,因为到了以后那一天,他们早已战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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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对岸,朱侠带着收拢的两百多残兵也赶到了炮台湾。
这时候,吴淞外海已经开始涨潮,水位正在迅速上升,这也就意味着日军的抢滩登陆即将要开始了。
徐十九将朱侠拉到了僻静无人处。
这次守炮台湾,徐十九的直觉很不好,他知道自己是躲不过了,让他放心不下的还是十九大队的那群老兵。
“老朱,以后十九大队就拜托你了。”徐十九脸上带着淡淡的笑意,语气也显得无比轻松,可他话语间流露出的意思却让人一点也轻松不起来,朱侠心里就觉得沉甸甸的,就像压了块大石头,直让他透不过气来。
“阿九,十九大队的事你还是自己操心去吧。”朱侠摇了摇头,说道,“我是61师参谋长,我得留在这里,跟全师官兵共生死,跟炮台湾阵地共存亡。”
徐十九微笑道:“老朱,请你相信我,你留在吴淞镇更有用,你是陆大高才生,运筹帷幄才是你的强项,说起冲锋陷阵,你就远不如我这样的行伍出身的老兵,所以你就不要跟我争了,守炮台湾,我比你更合适。”
朱侠默然,这点他必须承认,徐十九的确比他更适合守炮台湾。
朱侠唯一担心的就是,集结在炮台湾的61师残兵和海豹子的吴淞保安队会不服从徐十九的指挥,徐十九知道朱侠的担心,笑道:“不管是61师还是吴淞保安队,都是老兵了,都知道自己的职责,也知道该怎么做。”
朱侠默默点头,显然他被徐十九说服了。
无需讳言,朱侠他很怕死,但如果国家需要、民族需要,他还是可以咬紧牙关献出自己年轻的生命的,身为党国军人,自打穿上这身军装起,他们的生命就已经不属于自己了,军人,就该肩负起军人的使命。
什么是军人的使命?军人的使命就是报家卫国,就是用他们手中的钢枪去消灭敌人,当敌人的子弹打过来时,他们得挡在老百姓的前面,当敌人的刺刀刺过来时,他们得毫不犹豫地迎上自己的胸膛,以死来保护背后的老幼妇孺。
但是,正如徐十九所说的,他朱侠留在炮台湾不过多一个小卒,可他若留在吴淞镇,61师就可以多一个受过军校教育的参谋长。
党国要培养一个高级参谋可不容易。
朱侠紧抿嘴唇,用力拍了拍徐十九的肩膀。
徐十九笑了笑,说道:“老朱,等以后抗战胜利了,你坐船经过吴淞口,看到有波涛如山,那就是我这个老朋友来看你了,呵呵。”
朱侠眼里的泪水顿时夺眶而出,这是……最后的诀别么?
第37章排头兵(上)
朱侠、老娘舅前脚刚走,吴淞口外的洋面上便出现了黑压压的舰群。
“快看,小日本的炮舰!”正在炮台山上抢修工事的61师残兵和吴淞保安队的队员们便纷纷停下了手中的活计,此时正值午后,风和日丽,视野相当之开阔,十几艘大型军舰和几十艘小型炮艇一字排开,舰上的太阳旗正迎风飘扬,很好辩认。
第61师的残兵和吴淞保安队的队员们浑然不觉,徐十九却连后背汗毛都竖了起来,当下扯开嗓子声嘶力竭地大吼起来:“防炮啦,防炮啦,小日本要开始炮击了,小日本马上就要开始炮击了……”
话音未落,洋面上一字排开的军舰上便腾起了阵阵白雾。
遂即天上便传来了“吱吱吱”的短促尖啸,吴淞保安队的队员们没参加过一二八上海抗战,还不觉得有多可怕,可61师的残兵们却顷刻间脸色大变,他们很清楚,啸声若是长而缓,落点就远,啸声若是短促又尖锐,那落点就在附近!
下一霎那,聚在山顶上瞧热闹的二十来号61师残兵便纷纷翻身卧倒,一个个双拳撑胸贴住了地面,剩下十几号吴淞保安队的队员稍稍愣神,几发大口径高爆弹就已经落在了炮台山的山顶上,遂即就是猛烈的爆炸。
山顶上瞬间腾起数团巨大的蘑菇云。
猛烈的爆炸过后,刚刚还在发愣的十几个保安队员早已经消失得无影无踪,及时卧倒的二十来个61师残兵也没能逃脱厄运,处于爆炸中心的十几个残兵直接被撕裂,远离爆炸点几十米外的残兵也大多被震死当场。
只有距离爆炸点最远的几个残兵侥幸躲过死劫,不等硝烟散尽,他们便纷纷从地上跳起来,连滚带爬冲下了炮台山的反斜面。
几发试射过后,接踵而至的便是铺天盖地的集群炮击。
炮击数分钟后,十余架轰炸机便呼啸而至,在炮台湾上空绕了个大圈,然后以两架为一组对着炮台山反斜面俯冲了下来,小日本也不是傻瓜,舰炮打不着反斜面,可他们还有强大的海军航空兵,下一刻,两枚一组的重磅航弹便从天上呼啸而下。
霎那之间,标高不到五十米的炮台山便成了狂风飓浪中的孤岛。
老赵双手抱膝,神情冷漠地蹲在防炮洞里,日军的大口径舰炮和重磅航弹将整个炮台湾炸得地动山摇,不时有重磅航弹落在战壕之中,伴随着漫天翻卷的硝烟泥沙,整段战壕都被掀飞半空之中,挖在这段战壕两侧的防炮洞连同洞中的士兵也在顷刻之间掀飞空中,又被猛烈的气浪撕扯成无数残肢碎块。
临时挖掘的工事怎么可能挡住重磅航弹的轰炸?好在日军轰炸机也只能实施区域式轰炸,只要不撞上“大运”被航弹直接扔在防炮洞顶上,或者干脆扔进藏身的那段战壕,躲在防炮洞里的国军官兵们还是可以保证安全的。
空气里弥漫着浓烈的硝烟味,还有人体烤焦的焦臭味。
老赵从上衣口袋里摸出一张相片,望着相片发起呆来,相片是一张合照,一个挽着发髻穿着碎花布绣袄的花信少妇牵着个七八岁的小女孩,对着镜头甜甜地微笑着,望着小女孩童真无邪的笑容,老赵冷漠的脸庞上终于露出了一丝笑容。
老赵是个老兵,甚至参加过北伐战争,不过当时他是吴佩孚的兵。
小日本对炮台湾的轰炸持续了足足一个小时,炮台山的标高少说也被削低了两米,整个炮台湾以及炮台山上下被炮火犁了是一遍又一遍,之前抢修的工事几乎全部报销,只有山体的反斜面由于避开了舰炮,得以保留了部份工事。
感到爆炸声开始变得稀疏,徐十九便从防炮洞里钻出来,尽管浓冽的硝烟呛得他眼睛发涩、嗓子发干,可他还是咬着后牙槽声嘶力竭地大吼起来:“炮兵赶紧进入炮位,步兵加紧修复工事,小鬼子就要登陆了,要登陆了……”
第61师的残兵们和吴淞保安队的队员们便像出巢觅食的蚂蚁,陆陆续续从反斜面上的防炮洞里钻出来,部份炮兵飞也似地越过山脊冲向山体正面的炮位,绝大多数步兵则纷纷抄起工兵锹,争分夺秒修复被日军炮火摧毁的步兵工事。
徐十九连滚带爬冲上山顶,举起望远镜往外一看,只见几十艘炮艇、小火轮已经满载着荷枪实弹的鬼子兵,在洋面上拖出一条条白浊的浪花,向着炮台山左侧的滩涂迅速逼近,就在那片滩涂上,此前偷袭吴淞失手的日军已经建立了引导阵地。
此时此刻,国军若有几门大口径平射炮,日军铁定要吃大亏。
既便没有大口径平射炮,哪怕有几门小口径平射炮,也足以摧毁日军的登陆艇。
可惜的是,炮台山阵地只有四门老旧火炮,射速慢不说,精度也差,只能对抢滩登陆的日军构成很小的威胁。
然而等了好半晌,炮台山正面的四门老旧平射炮却始终不见响动,徐十九便放下了望远镜,对趴在身边的海豹子说道:“海大队长,你的炮怎么还不见动静?”
海豹子也是满脸困惑,挠着头道:“小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