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下-第48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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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花花淡淡一笑道:“我是在羡慕你的清静悠闲,不像我们这些俗人,整天为一点保命的口粮碌碌奔波。”
“三姐真是会开玩笑,你可是堂堂的虢国夫人,家资巨贯,还会发愁温饱吗?”
杨花花和杨玉珮对望一眼,原来她们的四妹压根就不知道杨家出事,杨花花便摇摇头道:“从十天前开始,我已经不是什么虢国夫人,你二姐也不是韩国夫人,秦国夫人的墓碑也被人砸了,三个民妇而已,二哥去见了阎王爷,杨家唯一还当官的,是你三哥国忠,只不过他由杨右相变成了杨司马,准备回老家赴任,我们家财都被夺了,刚才在路上我还和你二姐商量怎么谋生,你二姐准备给人浆洗衣服,我杨花花还是回老家种田,当一个农妇。”
杨玉环半晌没有说话,她的眼中一阵黯然,道:“没想到二哥去世了,我会为他诵经祈福。”
“四妹”
杨花花有些不高兴了,讲了那么多,她就只关心死人,活人就不管了吗?
“你不要装糊涂了,我们今天来找你,你心中比谁都清楚是什么事?”
杨玉环摇了摇头,“我确实不知道你们还有什么事找我,我们姐妹三人快两年未见,难道一定要有什么事,你们才肯来看看我吗?”
这时杨玉珮也忍不住道:“四妹,我们杨家败了,夺爵免职,没收家财,当年的大唐第一家落地如此凄凉境地,你真的无动于衷,置身事外吗?”
杨玉环目光落在院子里的几枝杏树上,凝视着满树小小的青杏,过了一会儿,她才低声道:“春来花开,春去花谢,花无常盛,人无常贵,繁花虽不再,却留下满树青杏,富贵虽没有,人却安然无恙,杨氏宗族得以延绵,我以为这是杨家的幸事,多年前我就如此盼求,今遭终于实现,当是天大的喜事才对。”
话不投机,杨花花怒上眉梢,她忍住了一口气道:“当不当什么国夫人也就罢了,良田土地被官府夺走分给平民,我们也认了,但官府夺走我们数百万贯家产,那些家财并不是偷抢得来,有的是先帝所赐,有的是我们经商赚来,那都是干干净净的钱,这些钱财官府该还给我们吧四妹,不管你当尼姑也好,女道士也好,但你毕竟是杨家一员,杨家全族老小都在指望你,你真忍心把生你养你的杨家一脚踢开吗?”
旁边杨玉珮也劝道:“是啊四妹只要去一趟兴庆宫,去找找先帝,让他念旧日情义,替我们杨家说句话,拿回我们该得的东西,然后你出你的家,我们绝不会再来打扰你,四妹,二姐求你了。”
杨玉环沉默了,半晌,她缓缓摇了摇头道:“我和兴庆宫已经没有任何关系,就算有关系,先帝也帮不了你们,若当今圣上还有半点忌惮,你们也不会这么惨了,这个最浅显的道理,你们都不明白吗?”
杨玉珮眼中涌出无比失望之色,其实昨晚她和丈夫商量时也想到了这一点,假如当今圣上还念半点先帝旧情,就绝不会动杨家,既然杨家已败,找先帝又有什么用,她的十万贯钱啊
杨花花却不露声色,她比谁都清楚,那个老不死的现在还会有什么能耐,她今天来找杨玉环,绝不是让她去找李隆基。
“四妹,我只问你一句,你还愿不愿意帮杨家一次?最后一次。”
杨玉环苦笑一声道:“不是我愿不愿帮你们,而是我无能为力。”
“四妹的意思就是说,你还是愿意帮杨家一次?”杨花花步步紧逼道。
杨玉环被逼无奈,只好点了点头道:“我现在已出家为道,我帮杨家的方式,只有为家人日夜诵经祈福。”
“不你还有能力帮我们,只看你愿不愿去做,我说的不是兴庆宫,我压根没指望那个无情无义的老家伙,我说的是另外一个人。”
说完,杨花花的目光紧紧盯着杨玉环,见杨玉环眼中闪过了一丝不自然,她不由暗暗得意,她杨花花岂会去做没有把握的事?
旁边的杨玉珮却一阵愕然,三妹这是在指谁,不会是说自己女儿吧?
杨玉环轻轻咬了一下嘴唇道:“三姐,我不懂你在说什么?”
“你懂的,你心里比谁都清楚。”
说完,杨花花将杯中茶一饮而尽,站起身道:“好了,我们就不打扰你清修,杨家之事帮不帮随便你,当年是你把我们招进京,你把我们捧上天,现在又让我们重重摔下来,这个责任你不愿负,那也由你了,只能说这是我们的命,二姐,我们走吧”
杨花花拉起杨玉珮便向外走去,老远听她大声道:“二姐,你知道有人在盯着我们吗?只要我们稍有不敬举动,我们俩就立刻人头落地,你信不信?”
“三妹,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
“你不明白,但有人明白”杨花花风一般大笑而去。
杨玉环忽然觉得自己疲惫不堪,她轻轻摆了摆手,对侍女雪娘道:“你去吧把门关上,不要打扰我。”
她低低叹息了一声。
........
中午时分,大明宫内传出了一个惊人的消息,圣上李豫正式下旨,任命安西节度使,赵王李庆安为大唐中书令右相,执政事笔,同时兼任吏部尚书,正式取代了杨国忠,而李庆安依然是安西大都护、安西节度使,并没有因此夺去他的军权。
这个消息传出,令朝野震动,倒不是边关大员不能担任相国,当年河西节度使牛仙客便出任了左相,李林甫为右相时,又同时兼任朔方节度使和安西节度使,大唐文武之分并不是那么严格,文官能打仗的例子比比皆是。
关键是李庆安在担任右相的同时,还实领安西节度使,也就是他不仅军权未丢,而且还掌握了相权,这真的是权倾朝野了,这种军政大权共揽的情况,在大唐成立以来还是头一遭。
一时朝野民众议论纷纷,反对者有,而支持者也大有人在,反对者主要集中于高官权贵,李庆安在安西限田废奴让他们对李庆安不抱任何幻想,而支持者主要集中在中低层官员和广大平民,他们并不在意谁掌权,他们只关心自己的俸料禄米能否足额发放,只关心长安粮价能否保持稳定,李庆安掌权,安西银元必然会滚滚而来,安西军队必然会进驻关中,这是一件天大的好事。
天快黑时,长安大业坊,一辆马车在百名侍卫的保护下驶进了坊门,马车又行了数里,最后在一座大宅前停了下来,这座大宅是前吏部侍郎令狐飞的府邸,令狐飞是杨国忠的头号心腹,也是他最信任的谋士,自从十天前,杨国忠被贬黜了右相,令狐飞也被免了吏部侍郎一职,赋闲在家,原本府前车水马龙,热闹非常,现在也变得门前冷落。
马车在令狐飞的府门前停了下来,一名侍卫奔上台阶,对门房拱手问道:“请问令狐使君是否在家?”
门房疑惑地看了一眼车帘紧闭的马车道“我家老爷在家,请问你们是....”
侍卫低声道:“你速去通报你家老爷,就说太上皇有要事来访。”
第四百三十一章密集布局
天渐渐地黑了,当天边的最后一道霞光被乌云吞没,夜幕便彻底笼罩了长安城,李亨在令狐飞府上只呆了半个时辰不到,便走了,李亨刚走,令狐飞立刻换了一身衣服,乘马车向杨国忠的府第赶去。
杨国忠虽然被贬至渝州司马,但他至今没有去上任,事实上他压根就不会去渝州,他不接受李豫的决定,在这局势纷乱的时刻,他怎么可能离开长安?
杨国忠不像张筠那样喜欢钓鱼,也不太看书,他只喜欢女人和赌博,这是他一生的爱好,女人有娘子管着,他不敢太放肆,但赌博他娘子却不太管他,因此他的业余爱好,便集中在了赌博之上,就算当了相国要注意形象,他也会偷偷地赌上两把。
现在他虽然不当相国了,但为了将来能东山再起,他还是得注意一下形象,但在府中又闲得没事,杨国忠心痒难耐,便去了他投资开的一家赌馆,离他府第不远,杨国忠涂黄的脸,又沾上一蓬大胡子,把眉毛画浓了,化妆成一名胡人,混迹于大堂中的众赌徒之中。
今天杨国忠格外兴奋,他遇到了一名高手,一连赢了他三把,他输了一千五百枚银元,输钱没关系,关键是他很久没这么刺激了。
杨国忠取出四支金签,这种金签就像后世赌场的砝码,金签是最高一种,一支金签是五百银元,他将金签往桌上一拍,喝道:“二千银元,敢不敢赌?”
杨国忠的对手是一名三十余岁的瘦高男子,据说是扬州来的大商人,玩樗蒲手法高超,他一连赢了三把,也赌得兴起,便毫不犹豫抽出四支金签拍在桌上,“我跟你赌了!”
他们玩的是樗蒲,用桃木削成菱形,一面涂黑,一面涂白,黑面画牛,白面画鸡,一组五枚,抛出后,根据不同的图案组合来决定胜负,一般是黑优白恶,最差是五面全白。
樗蒲可以群斗,也可以两人对决,此时大堂中所有的赌徒都围了上来,看这两个高手之间的对决,他们谁也想不到,这个黄脸大胡子的西域胡人,竟然是曾经的大唐右相装扮。
赢者先扔,瘦高男子慢慢摸索着樗蒲,寻找手感,他忽然大喝一声抛出,‘啪嗒!’一声,樗蒲落定,四黑一白,周围一片惊叹,竟然抛出了雉彩,这可是第二高彩,瘦高男子的脸上却十分沮丧,他前面每一把都是卢彩,现在只得了雉彩,十分被动了。
杨国忠十分得意,虽然连输三把,但他手感已经越来越好,下面一把,他有把握抛出卢彩来,杨国忠拾起樗蒲,在手中把玩,寻找到了手感最佳的一瞬间,他抛出了,果然,五面全黑,大堂中一片掌声,卢彩,这是最高彩了。
杨国忠得意得仰面大笑,就在这时,一名心腹侍卫快步走来,在他耳边低语几句,他点了点头,便对瘦高男子笑道:“在下姓杨,明天下午,咱们继续赌,来不来?”
瘦高男子抹了一把汗道:“好!我跟你赌了。”
杨国忠拱拱手,便转身走了,走出赌馆,门口点了八只大灯笼,照亮如白昼,他一眼看见了令狐飞的马车,只见令狐飞向他招了招手,他一阵愕然,上前道:“你能认出我?”
令狐飞微微一笑道:“你的侍卫说了,粗眉毛大胡子就是相国,我怎么能不认识?”
“原来如此!”
杨国忠呵呵笑道:“我说你怎么可能认出我来。”
令狐飞收了笑容道:“属下有重要事情和使君商量。”
杨国忠点点头,“我们去府里谈。”
他上了令狐飞马车,向不远处的府第而去。
......
回府杨国忠先去卸了妆扮,这才带令狐飞进了书房,两人坐了下来,杨国忠喝了一口茶,平静了一下赌博带给他的刺激,问道:“可是李隆基那边有动向了?”
杨国忠被李豫罢相,李隆基却不闻不问,就仿佛和他没有半点关系一样,杨国忠心里明白,李瑁撤军后,李隆基根本就没把他放在心上了,所谓李瑁为储的说法,不过是哄哄他罢了,李隆基的心思全部在剑南军的身上,他罢相后,张筠三天两头向兴庆宫跑,李隆基根本就不叫他了。
李隆基如此薄情,让杨国忠对他灰了心,称呼也改了,直呼其名。
令狐飞笑道:“太上皇李亨刚刚来找我了。”
杨国忠不屑地一撇嘴道:“他找你做什么,难道他还能代表他儿子吗?”
“非也!”
令狐飞凑近在杨国忠耳边低声说了两句,杨国忠一阵愕然,半晌才道:“你说的是真的吗?”
令狐飞缓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