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下-第42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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踏而死。
一千人的阵亡在六万人的海洋中只俨如撞起的一片浪花,浪花破碎,便消失在海洋中。
紧接着第二轮、第三轮箭呼啸而至,吐火罗士兵俨如杂草般成片成片倒下,然后又是新的开始,短短的数十步,唐军便发射了六千支弩箭,死伤四千余人,死亡人数剧增使吐火罗的军队终于放慢了脚步,死亡的气息传到了最后,他们向前冲击的脚步开始迟疑,已经没有了刚开始的那种锐劲和勇气,那种排山倒海的气势开始变成浑浊的涌动。
然而,噩梦才刚刚开始,他们已经进入了弓兵的打击范围,一百步,三千弓兵一起放箭,空中的箭矢陡然增加了一倍,空中的箭矢遮天蔽日,俨如夜幕提前到来,又仿佛披着黑袍的死神在空中无情地狂笑,唐军弓弩军的巨大杀伤力终于在这一刻体现出来了,只见大片大片的吐火罗士兵中箭倒地,他们皮甲形同虚设,无法阻挡箭矢强劲力道的穿透,他们的盾牌被射穿,他们面临只有一种结局,死亡
吐火罗人的生命在这一刻竟如此卑贱,就像大片任人割砍的野草,没有办法可以抵御,冰冷的箭头没有丝毫怜悯之心。
箭矢密如雨点般落下,射透了他们的胸膛,射穿了他们的头颅,死尸籍枕,血流成河,受伤的战马在战场上悲鸣狂奔,长长的鬃毛在残阳中飞舞,俨如来自地狱的鬼马。
唐军依然一动不动,俨如一座巍然的大山,至始至终,他们的阵型没有任何变化,李光弼冷冷地望着开始混乱的吐火罗军,他知道自己高估了这支军队,其实就算他们来十万大军,他也一样能够击败。
“继续放箭骑兵准备。”
吐火罗军队离唐军阵营还有五十步,但已经死伤上万人,这时王庭国国王阿澜率领一队骑兵从后面杀出,一直在鼓动进攻的他终于看到了令人恐怖的一幕,尸体堆积如山,大地被鲜血染红,士兵们惊恐绝望,开始出现了溃败的迹象。
就在这时,又是一千支弩箭呼啸而来,直扑阿澜和他的卫队,他们躲避不及,被密集的箭射中,纷纷惨叫落马,无论是贵族还是奴隶,在死神面前,他们都是一样平等,国王阿澜被一箭射穿了头颅,惨叫着翻身落马而死。
阿澜之死成为压垮吐火罗大军的最后一根稻草,在唐军猛烈箭阵的打击下,吐火罗军终于崩溃了,他们掉头而逃,俨如大浪退潮,这时,李光弼见机会来临,他高举战刀大喊:“大唐帝国的骑兵们,你们立功的机会来了,杀啊”
“杀啊”
鼓声如雷,唐军骑兵催动战马,一万余骑兵向吐火罗败军横扫而去,他们勇往直前,所向披靡;吐火罗军队在哀号,恐惧笼罩着他们,他们争相逃命,纷纷倒地,愤怒的马蹄从他们身上飞驰而过。
“抵抗抵抗”
屈昭穆嘶声大喊,可无论他怎样喝喊也没有效果,他的军队士气丧尽,已没有任何抵抗的意志,他们只想着逃跑,对唐军的天生恐惧终于使这支军队崩溃了。
而就在这时,从西北角又突然出现了一支唐军骑兵,这是贺娄余润率领的六千骑兵赶到了,他们从侧面向败退中的吐火罗发动了猛烈地进攻,在两支唐军的夹击下,吐火罗军队终于无力回天,原野上漫山遍野都是吐火罗的溃兵,他们四散奔逃,却逃不过唐军骑兵的追击,或被杀死,或跪地苦苦求饶,一直到天黑尽,唐军追出了三十余里,六万吐火罗大军终于全军覆没,屈昭穆也死在乱军之中。
喷赤河之战也成为了李光弼的成名之战,他以三万唐军全歼六万吐火罗联军,斩首两万余人,生俘近四万,而唐军伤亡不过三百余人,战功辉煌,唐军弓弩的巨大威力在这一战中得以淋漓尽致地显露出来。
喷赤河一战,使吐火罗诸国的抵抗之心彻底消失了,姑墨国率先投降了大唐,紧接着高附国、王庭国和月氏国也先后向李光弼投降,而萨伊德率领的四万人马,在惊闻喷赤河的惨败后,军队出现了严重分裂,月氏国大将罗先率两万军回国向唐军投降,被李光弼任命为月氏国新国王,大汗国国王多骨也率一万本**队退守都城活路城,不愿跟萨伊德撤退去呼罗珊,大汗国的退出使联军彻底分裂,一夜之间,逃兵无数,最后萨伊德只率领三千军队渡过阿姆河,返回了呼罗珊。
八月二十日,李光弼率军抵达了阿姆河边的昆墟国,昆墟国国王开城向唐军投降,至此,除最南方的波斯国没有投降外,吐火罗全境向大唐投降,吐火罗战役暂时告以段落。
而此时,李庆安进攻信德之战同时拉开了序幕,八月下旬,李庆安率二万中路军抵达了健驮罗,健驮罗也就是今天的伊斯兰堡。
........
天下第三百八十二章远征信德(上)
健驮罗也属于吐火罗诸国之一,但和月氏等国不同,它没有被大食人征服,延绵高耸的兴都库什山脉挡住了阿拉伯人东扩的铁蹄,健驮罗是一个传统的农业国度,巨大的山谷中,肥沃的土地和充沛的水源使健驮罗盛产粮食和水果,也养活了这里众多的人口。
健驮罗属于亲唐派,数十年间,健驮罗国王几次遣使入唐觐见,得到了大唐朝廷的封赐,被封为吐火罗叶护,这里又是佛教圣地,随处可见高大如冠的菩提树和金碧辉煌的佛寺,僧侣、农民、往来的商人,使这里成为一个富庶而宁静的国度。
八月下旬,李庆安率一万八千名大唐远征军和两千余护密国的军队抵达了健驮罗王城布路沙布逻,健驮罗国王失里伽罗带领王后和几十名官员出城十里迎接。
唐军大队缓缓停住了前进的步伐,白迦快步走了几步,带领大群人在李庆安马前跪下,他心情忐忑不安,道:“欢迎大将军驾临敝国,敝国愿为唐军提供一切便利。”
从这里再向南便进入信德,也就是这次唐军南征的目的地,健驮罗就将成为唐军南下的基地,尤其这里盛产粮食,它可以为唐军提供必须的军粮,健驮罗对于李庆安的南征非常重要,健驮罗国王的态度还算恭顺,也表达他们愿意全力相助唐军的意料,这一点让李庆安十分满意,他跳下马,上前将白迦扶了起来,笑道:“多谢国王殿下对唐军的支持,唐军这次南征就是为了将大食势力赶出信德和旁遮普,这也是为了健驮罗不被大食染指,所以我希望这次南征能同样成为健驮罗的国事,希望你们也能尽一份力量。”
护密王子将李庆安的意思翻译给了失里伽罗,他翻译得很到位,让失里伽罗听懂了李庆安话中的意思,就是让健驮罗同样出兵,协助唐军攻打信德,但健驮罗不是护密国,护密国位于山区,出兵只是一种人情,而健驮罗一旦协助唐军,也就意味着他们公开和阿拉伯人对抗,如果将来唐军撤走,大食人重返信德,健驮罗就危险了,失里伽罗感到很为难,他不愿意出兵协助,他宁可出钱出粮,竭尽国之所有,但这话他又不能先说明,说得太清楚反而会让唐军生疑。
“大将军,粮食畜马,健驮罗将竭尽所有支援唐军。”
失里伽罗语气虽然恭敬,但他的推脱态度却让李庆安很不爽,李庆安也不说破,便淡淡道:“这件事再说吧”
他不再理会失里伽罗,回头令道:“大军就地驻扎,休整两日。”
唐军骑兵们纷纷下马,卸下了各种物资,一顶顶帐篷很快便出现在信度河畔的旷野之中,失里伽罗心中忐忑不安,李庆安已经不再理会他了,他回城也不是,留在那里也不是,更重要是他们为唐军已经准备好了宿营之地,但唐军压根不理会他,而是自己决定驻扎之地,他们的大营恰好扼断了健驮罗通往喀布尔道路,使往来行人无路可走,失里伽罗心中又急又悔,他不知自己该怎样向李庆安解释。
失里伽罗的妻女和臣下都回城了,失里伽罗像个无家可归的男人,在唐军大营前来回晃动,他想和李庆安再谈一谈,这不能怪他,吐火罗人都是这样,用现在的话来说,就是典型实用主义者和机会主义者,谁强他们跟谁,现在唐朝也想染指吐火罗,最后的胜负还没有下来,你让他怎么全力支持大唐,万一大食赢了呢?
这时,一名唐军士兵从大营内出来,上前拱手施礼道:“国王殿下,我家大将军请你进去。”
失里伽罗大喜,李庆安终于又给他机会了,他连忙跟着士兵走进了大营。
大营里,一名刚刚从信德赶回来的斥候,带回来了贺延嗣的消息,贺延嗣已经找到了信德最大的粮仓群,那里有大食人从信德和旁遮普收刮来的四百万石粮食和二千万迪拉尔银币,现在被三万信德本地军队看管,除此之外还有两千大食军,而信德总督本。伊布拉欣正率领大食军主力在旁遮普镇压拉其普特人叛乱。
让李庆安感兴趣的是,贺延嗣现在竟然成为了其中一个粮仓的总管,担任了信德军大队长的职务,手下有一千人,原因是他成功地取信了一名信德军官,而这名军官的叔叔则是信德军中的一名高级将领。
“大将军,贺延旅帅很担心信德发生暴*,使粮食受到损失,他说那些士兵都靠不住,如果发生动乱,他们会带头抢钱抢粮,他恳求大将军尽快兵发信德。”
李庆安合上了贺延嗣的报告,笑道:“贺延将军官运亨通啊在我这里只是一个小小的旅帅,在信德,才几天功夫便混到了大队长的位置,这可是相当于我大唐的郎将,看来我是埋没人才了。”
李庆安的玩笑之语听得报信士兵满头是汗,他连忙替贺延嗣解释道:“信德军里根本就是乌七八糟,没有任何规矩和军制,一切都是看血统和关系,只要是拉其普特人,就算刚从军之嫩兵,也能统帅那些身经百战的下等人老兵,贺延将军和他们语言还不通呢就得升官了。”
李庆安明白他的意思,他是在说天竺的种姓制度,李庆安笑了笑便问道:“你是说,你们属于上等人?”
“是他们都认为我们是贵霜人,属于刹帝利,所以他们那个将军便很慷慨地给了贺延将军一个大队长的官职。”
李庆安点了点头,“我知道了,你先暂时去休息,我还需要你领路,再休整两天,大军便南下信德。”
报信兵行了一军礼便下去了,这时,亲兵将健驮罗国王失里伽罗又领了进来,失里伽罗跪下,向李庆安磕头请罪道:“奴罪该万死,违抗大将军的命令,特来领罪”
一旁的翻译小声说了,李庆安的神情变得严峻起来,“你也知道你有罪吗?”
“奴知道所以前来请罪。”
李庆安看了他半晌,才缓缓道:“我为安西之主,尚不辞辛劳,率王师南下,就是要为你们解除被大食人奴役之苦,或许你认为健驮罗没有被大食人占领,所以可以无所谓,可如果没有唐军在河中牵制大食人,你以为你现在还会是健驮罗国王吗?”
“奴知道,若没有王师拦阻大食人东扩,现在健驮罗已经并入了信德。”
“你也知道,可你却惜身,不肯派军队协助王师,连护密这样的小国都不如,国王殿下,你让我很失望啊若不是我想着再给你一个机会,现在健驮罗的国王就应该不是你了。”
李庆安赤luo裸的威胁使失里伽罗满头大汗,他连连磕头,一句话也不敢多说,安西的规矩是宁可对大唐皇帝不敬,也不能得罪安西节度使半点,安西节度使杀他们这些国王就像杀只鸡一样。
“好吧看在你知错的份上,饶你一次。”
李庆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