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下-第28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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给他算过一命,说他在四十三岁时,如果事业没有突破,他极可能就遭遇大灾,这个大灾指的就是死亡。
李琮心中开始害怕起来,他瞥了阎凯一眼,正如阎凯了解他一样,他也同样了解阎凯,如果没有把握和证据,他是不会来给自己说这件事。
“先生有什么证据吗?”
“殿下,万年县县丞是我的好友,他给说过,两名被抓的刺客后来被棣王灭口了,证据也有,我正在找,但殿下一定要振作起来,不能再向从前那样沉溺于酒色,属下还在收集棣王的其他证据,只要证据充分,殿下不仅能报当年的陷害之仇,而且还能得到东山再起的机会,殿下,你要相信自己啊!”
李琮呆呆地望着天花板,他又想起了那个道士给他的占卜,四十三岁,他今年就是四十三岁,他可不想死,想到死亡,李琮终于被刺激醒了。
“好吧!这件事我全权交给你们。”
李琮从腰间取下一块玉牌,递给了李俅,道:“这块玉牌可以支配我所有的钱财,你们需要用多少,就拿多少?这一次,你们无论如何要给我成功!”
为了摆拖死亡的宿命,李琮决定压上所有的钱财了。
.........
从李琮的房间出来,李俅叫住了阎凯,“阎先生请留步!”
“小王爷还有事吗?”
“你随我来!”
李俅将阎凯带到一间静室外,他脸一沉,便开门见山地问道:“你给我说老实话,李庆安的真正目的是什么?仅仅是想推翻棣王那么简单吗?”
阎凯没有告诉他李庆安真正的目的,他只是说,李庆安想借这件事推翻棣王,借庆王之手来做,但他也知道,这件事瞒不住,李俅很快便会知道,如果不及时和他沟通,他说不定还会坏事。
“不瞒小王爷,李庆安的真正目的是想让庆王殿下取代棣王,去安西坐镇,所以他必须要先干掉棣王。
“什么?”李俅大吃一惊,“你是说棣王要去安西坐镇!”
李俅竟没有听说这件事,他还一直以为棣王是争夺东宫的最有力竞争者。
“这是什么时候的事情?”李俅有些急了。
“我也是听李庆安说起,好像就是昨天才决定,时间很紧迫,李庆安说后天初十,就要举行朝会,如果在此之前不能定下来,或许就来不及了。”
李俅有些呆住了,如果棣王不能入主东宫,那会是谁?荣王、永王还是颖王?他第一次有一种无能为力的感觉。
........
黄昏时分,崔光远带着一名随从来到了城外的安西军军营,李庆安早安排了他的亲兵都尉江小年在军营大门口等候着他,江小年见崔光远到来,连忙上前行礼问道:“来人可是崔县令?”
“正是!”
“崔县令快请,我家大将军已经在等候将军了。”
“真是抱歉,我一直在找大将军想要之物,所以晚了一点。”
“哦?不知崔县令找到没有?”
“幸不辱命!”
崔光远拍了拍随身携带的皮囊,笑道:“在这里了。”
“好!崔县令请下马进营。”
崔光远翻身下马,一摆手笑道:“将军请!”
两人先后走进了军营,崔光远虽是县令,但他勇烈好武,一直就梦想着有一天能带兵打仗,唐朝不像后世,文武分家,大唐武风强盛,文官带兵打仗的情况比比皆是。
他见军营内营帐整齐,士兵们个个膀大腰圆,威风凛凛,走必成行,站必成列,军纪森严,崔光远不由暗暗点头,“果然名不虚传,相比之下,剑南军就要逊色得多,更不用说京城的那些卫军了。
他走到了一座大帐前,江小年大声禀报道:“禀报大将军,崔县令到!”
帐帘一掀,李庆安笑着走了出来,“崔县令可让我们久等了。”
在李庆安的身后,便是前两天的焦点人物邢縡,他感激地向崔光远拱拱手,尽管邢縡的案子已经了结了,但邢縡暂时还不敢回家,他唯恐遭到杨国忠的报复,只有等到事情完全平息,他才能回府,好在他有王氏兄弟为后台,才能保得住他。
尽管李庆安和王珙已经结盟,但他们之间的交情并不深,所以在某种程度上,他们之间其实还是一种战略伙伴关系,还不是真正意义上的盟友,因此,邢縡的重要性便显露出来,正因为邢縡有王氏兄弟的关系,所以他便无形中成了李庆安和王珙之间的一座桥梁。
崔光远见李庆安出来,他连忙要从皮囊中取出李庆安想要的文书,李庆安接过文书,文书有厚厚一叠,他迅速地翻了翻,却没有看见他想要的那张收据。
“大将军是在找这个吧!”
崔光远从怀中取出了一只信封,从中抽出一张薄薄的纸,略有些发黄了,李庆安接过信纸,正是提走金州二怪的收据,落款正是棣王的幕僚韩白颜,时间就在尉迟县刺杀案前两个月。
就这张收据,最关键的证据,终于落到自己的手上了,李庆安心中大喜,他连忙收好了这张收据,笑道:“好了,我们今晚不谈公事,只说风月,崔县令请进!”
“大将军请!”
三人走进了大帐,大帐里已经摆了一桌酒席,一名亲兵正在给他们温酒,酒席坐着两人,一个是李庆安的幕僚李泌,崔光远和他认识,他连忙躬身施一礼,道:“李先生,好久不见了!”
李泌站起身回礼笑道:“八年前,我和崔县令只有一面之缘,没想到崔县令居然还认识我?李泌惭愧啊!”
“哪里!哪里!李先生少年奇才,记得李先生的还大有人在。”
崔光远笑了笑,他又望向另一人,却一下子愣住了。
天下第二百七十五章借刀杀人(下)
另一人头戴小纱帽。身着青衣袍,腰束革带,脚蹬一双乌皮靴,这样的打扮在长安比比皆是,随便一抓都是一大把,所以崔光远进帐时没有注意到他,当崔光远进帐的一瞬间,此人迅速从后帐离去,但还是慢了一步,被崔光远看清了他的侧面。
这个人竟然是前太子李亨,当然,李亨微服出城并不是来陪崔光远喝酒,崔光远不过是六品县令,他哪有资格让李亨来陪他。
李亨是今天下午得到了李俅的消息,棣王居然要去坐镇安西,这个消息令他大吃一惊,迄今为止,他们所作的部署都是针对棣王,不料棣王突然被调走了,让李亨所有的计划都落空,他心中焦急难当。便微服出城来找李庆安,不料正好遇到这个酒席。
李亨已经离开了,崔光远还站在那里发愣,他没有想到居然会在李庆安的军营里看到前任东宫太子,他甚至来不及行礼,李庆安见崔庆安已经看到了李亨,便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歉然笑道:“崔县令,本打算今晚陪你夜猎,但临时有事,只能改天了。”
崔光远这才醒悟过来,他连忙道:“哪里!哪里!大将军有事在身,怎能为我废公,说实话,今天是我打扰大将军了。”
李庆安呵呵一笑,对其他两人道:“我们不说这么多了,大家就坐吧!来!崔县令坐我的身旁。”
........
在不远的另一座小帐里,李亨背着手来回踱步,刚才他去找李庆安,却险些被崔光远碰到,他也意识到自己有些失态了,但心中的焦急却令他难以冷静下来,如果父皇不定棣王进东宫,那会是谁?颖王还是永王?而且李庆安从安西归来已经五天了,却一直不来见自己,难道他也认为自己没有希望再入东宫吗?
李亨从来没有像今天这样渴望重返东宫,两年多来的冷遇使他尝尽了失去权力的痛苦。他不甘心自己就这样默默无闻地在权力斗争中销声匿迹,无论如何,他要搏这一把。
这时,帐帘一掀,李庆安走了进来,笑道:“让殿下久等了!”
“你不去陪客人吃饭吗?”李亨问道。
“他们在陪他,我还是来见殿下。”
“可他是杨国忠的人,你怎么.....”
李庆安见李亨眼中充满疑虑,便笑着解释道:“他在刺杀案中背叛了杨国忠,杨国忠已不容他,他便来投靠我。”
“可是他看到了我,他会不会借此向杨国忠邀赏呢?”
李亨有些担心,如果他私自来见李庆安之事被父皇知晓,恐怕又会惹出事端来,做了这么多年的憋屈太子,养成了他谨慎小心的习惯,他知道崔光远是杨国忠提拔的,但他并不知道崔光远背叛杨国忠的程度,唯恐崔光远跑去向杨国忠告密。
这一点李庆安也想到了,不过崔光远既然来他军营吃饭,还带来了他需要的证据。那杨国忠还能再原谅此人吗?
“殿下放心,他若敢向杨国忠告密,我同样也饶不了他。”
担心归担心,李亨也没有办法了,他只得坐了下来,端起茶杯喝了一口茶,这才问道:“你为什么回来五天了,一直不来见我?”
李庆安连忙解释道:“殿下也应该知道,我一回来便遭遇到了裴晓擅自拦截朝中奏折,导致我入城式被迫取消,本来我是打算在入城式中力挺太子,可惜计划不如变化,紧接着便发生了棣王遇刺,朝中气氛格外紧张,在这种情况下臣不敢妄动,以免使殿下蒙疑,然后我便被邢縡卷进刺杀案中,这些殿下相必也知道,我至始至终都没有时间。”
“是吗?”李亨冷笑一声道:“可是你倒有时间去李林甫府中饮酒,你可以给我解释解释。”
现在支持他李亨的人已经不剩几个了,李庆安是唯一有权势之人,也是李亨寄予最大的希望所在,他最害怕李庆安也放弃他,那他真的就成孤家寡人了,他此时就仿佛一个深宅里的怨妇,心中既盼望李庆安能一如既往的支持他,可是又对他充满了怀疑。
李庆安听出他口气中的不满,便叹口气道:“殿下以为我是去李林甫的府中饮酒作乐吗?”
“难道不是吗?”
“不是!”李庆安挺直了腰道:“殿下,李林甫不过是牵线人。我去他府中是去见王珙了,殿下明白吗?”
“王珙?”李亨忽然明白了,原来李庆安竟和王珙联手了,他当然知道王珙也是朝中极有权势之人,身兼二十余职,他的权力甚至超过了杨慎衿和陈希烈,如果李庆安和此人结盟,那会不会王珙也转而支持自己?应该有这个可能。
想到这,李亨的脸上渐渐变得和缓起来,他笑了笑,便柔声道:“李将军,我确实没有想到棣王会被调去安西,今天下午听李俅说起,所以我心急如焚,请原谅我刚才话语中的无礼。”
李庆安淡淡一笑,李亨居然向自己道歉了,如果时间再倒回两年,他身为东宫太子,怎么可能会向他李庆安道歉,那时,他只会认为自己是在巴结他、投靠他,而绝不会垂下高贵的头颅向自己低头。
尽管李庆安是支持李亨,但这并不代表他对李亨惟命是从。那不过是他的一个姿态,从一开始加入东宫党,他就动机不纯,当时他不过是李林甫的一枚棋子,他也不是读圣贤书之人,什么君为臣纲,什么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之类的思想,他统统没有,他只有对权力的渴望,只有不断膨胀的野心。
这就是他不想让李亨去安西坐镇。反倒看上庆王李琮的原因,他早就看出李亨是个不甘平寂的人,如果让他去了安西,那只会是安西的不幸,只会是他李庆安的掣肘。
但李亨对他有用,尤其当他已得知,李隆基真正想立的东宫太子,竟然是皇长孙,李亨便奇货可居了。
“殿下,其实我虽然没有来探望殿下,但这并不代表我不关心殿下,恰恰相反,我无时无刻都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