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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7章

天下-第16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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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隆基脸一沉,不悦道:“三娘不要过问朝中之事,先去吧!”

“你们朝中之事我才不想过问呢!但李庆安确实资历不足,大唐比他强的军官多得是,为什么非要用他,不会是我那四妹夜夜给陛下吹枕边风的缘故吧!”

饶是李隆基宠她,此刻脸上也挂不住了,他重重一拍桌子,指着门怒道:“你给朕出去!”

杨花花嘴一撇,“我就知道你会....”

她轻轻哼了一声,腰肢轻摆,不屑一顾地走了。

房间里有些尴尬,李林甫干笑一声道:“爱屋及乌,由此可见陛下对贵妃娘娘的宠爱。”

“朕不想和女人一般计较。”

李隆基苦笑了一下,又继续刚才的话题道:“朕决定任李庆安为北庭节度使兼北庭都护,相国不再兼任这二职,另外,朕再任命他兼任西州都督......”

杨花花怒气冲冲走出兴庆宫,李庆安那该死的贼男人居然要升为节度使了,真是岂有此理,她刚走到宫门,却听见外面一阵骚乱,隐隐有人在大喊:“你们放开我,我要面见陛下,弹劾李庆安滥杀朝廷重臣。”

杨花花一怔,她加快了步伐,只见宫门外,十几名侍卫正将一名男子死死摁在地上,那男子挣扎着,伸直脖子拼命地叫喊:“陛下,李庆安在北庭一手遮天,滥用权力,臣要控告他。”

几名侍卫堵住他的嘴,但他还在吱呜大喊:“陛..下,臣要控告...."

侍卫们勃然大怒,准备下重手打晕他,就在这时,杨花花一声喝喊:“住手!”

侍卫们见虢国夫人阻止,便慢慢放松了男子,杨花花走上前问道:“你什么人,为什么要控诉李庆安?我是虢国夫人,你有什么冤屈可以告诉我。”

男子见终于有人给他做主,连忙道:“夫人,卑职是庭州金满县县令,名叫陈忠和,臣要控告李庆安挑起与葛逻禄的战争,趁机排除异己,西州都督赵廷玉被他逼迫致死,副都护程千里被他夺去一切权力,他任人惟私,北庭政务大权皆被他幕僚掌握,卑职有确切证据。”

陈忠和挣脱侍卫的手,从怀里取出一本册子,递上头顶道:“这是卑职收集的士兵及军官证言,北庭军民皆可以证明李庆安在北庭的滔天权势。”

杨花花接过册子翻了翻,里面的正验证词果然对李庆安不利,她大喜道:“那好,你更我去见皇帝。”

杨花花要带陈忠和进宫,兴庆宫的侍卫们却不干了,一名直长拱手道:“夫人,未得圣上召见,外官一律不得入宫,这是宫中规矩,请夫人见谅。”

“连我的面子也不给吗?”

“抱歉,夫人,就是娘娘也不允许,这是卑职们的职责所在。”

“一群看门狗罢了。”

杨花花哼了一声,转身又进宫了,她来到大同殿外,恰好李隆基与相国李林甫有说有笑从殿内出来,见杨花花又回来了,李隆基不由一怔,笑着问道:“三娘不服,又要和朕辩理不成?”

杨花花俏脸凝着霜雪,冷冷道:“陛下,宫门外有人在喊冤,陛下是见还是不见?”

“喊冤?”李隆基和李林甫对望一眼,不由哑然失笑道:“喊冤可以去万年县衙,跑到朕的兴庆宫喊冤,是走错地方了吧!”

话音刚落,远处一声高喊:“贵妃娘娘驾到!”

只见一身浓妆艳裹的杨玉环在百名宫人的簇拥下浩浩荡荡走来,李林甫连忙躬身行礼,“参见贵妃娘娘。”

“相国免礼!”

杨玉环含笑点点头,一双美眸却向李隆基和三姐杨花花瞟去,目光里带着一丝怀疑,有人偷偷向她告状,三夫人在和圣上共用午膳,恰好这几天她也听到了一些流言蜚语,她心中着实放心不下,便赶来探视。

“陛下是准备回宫吗?”

李隆基有点心虚,他呵呵一笑道:“朕处理了几件公务,正准备回宫,正好三娘说宫外有人在告状,朕觉得有些奇怪。”

“哦!”杨玉环秀目一转,又瞥向杨花花笑道:“三姐,怎么管起别人的告状了,有县令有京兆尹,还有御史台,最后还有李相国,再怎么也轮不到圣上呀!”

“哼!宫外是北庭县令,要告李庆安专权,县令敢管吗?京兆尹敢管吗?”

杨花花把弹劾书递给李隆基,道:“陛下,人家万里迢迢赶来,要告你的封疆大吏,你怎么能不过问?”

杨玉环粉脸微微一沉,她心里清楚,杨花花其实是对李庆安不满而借题发挥。

“三姐,国之大事,陛下会和朝廷大臣商量,我们不要参与。”

杨花花秀眉一挑,冷冰冰应道:“四妹,我并没有参与圣上的国事,不是吗?该怎么处置是圣上的事,我只是传个消息罢了。”

她又对李隆基道:“是明君还是昏君全在陛下的一念之间,陛下自己看着办吧!”

杨玉环也毫不让步道:“陛下,若开了先例,以后人人都跑来告御状,那时陛下是想做明君还是昏君呢?”

李隆基夹在两个女人之间有些左右为难,这时李林甫笑道:“臣是百官之首,不如让臣先听一听这个北庭来的县令有何冤屈要诉,然后臣在禀报圣上,三夫人以为这样可好?”

李林甫的话说得很白了,县令有冤最多只能向他应诉,告御状就是越权了。

李隆基得到台阶,他故作为难态,对杨花花解释道:“三娘有所不知,朕只管从三品以上的官员,四品以下是相国的权限,朕不好越权啊!”

杨花花哼了一声,不屑道:“处置那个韦参军时,却又不嫌他官小了。”

“三姐!”杨玉环不高兴地打断了她的话,连忙对李隆基道:“陛下回宫吧!告状之事让相国来处理。”

李隆基被杨花花呛得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他把状书交给李林甫,冷冷道:“此事就麻烦相国了。”

说完,他一拂袖,带着杨玉环向宫里走去,杨花花盯着他们的背影,脸色难看到了极点。

李林甫躬身道:“臣一定秉公处置!”

..........

李林甫和杨花花一起走出宫门,见侍卫们依然把陈忠和押在一旁,李林甫便走上前笑道:“到底出了什么事?”

陈忠和当年中进士时见过李林甫,连忙躬身道:“卑职是庭州金满县县令,从庭州赶来,是要弹劾北庭节度副使李庆安任人惟私,擅杀朝廷重臣。”

李林甫点点头,温和地安抚他道:“我没记错的话,陈县令是开元二十七年的探花郎吧!哎,一晃十年了,现在居然不远万里从北庭赶来,其志可嘉,本相会严肃处理此事。”

陈忠和见相国笑容友善,态度和蔼可亲,居然还记得自己,不由感动得满脸泪水,一路受尽的艰难此时也心甘情愿了,他哽咽道:“卑职只想替北庭的官员们说一句公道话,就算丢官弃职,卑职也绝不后悔。”

“是一个正直的官员啊!”

李林甫叹息了一声,又回头对杨花花笑道:“三夫人放心,朝廷自有法度,御史台会严查此事,不会袒护任何人。”

杨花花见李林甫态度诚恳,笑容亲善,也放下心来,便笑道:“那好吧!这事就交给相国办理了,我先走一步。”

说完,她登上马车,马车飞快地走远了,李林甫一直见她马车消失,这才吩咐左右道:“把陈县令送去御史台,不准无礼。”

“卑职多谢相国主持公义。”

陈忠和深施一礼,欢天喜地跟着李林甫的手下走了,李林甫上了马车,车帘放下,他脸上温和的笑容立刻消失得无影无踪,他冷哼了一声,对书童道:“你去告诉王珙,这个北庭来的县令判他妖言惑众,重打八十棍,押送北庭交给李庆安处置。”

第一百八十章如画当垆

时间转眼到了五月。在夷播海以东修筑五城的工事已经开始,葛逻禄立即从各部调出两万人,加上北庭招募五千民工,人员充足,筑城进展十分顺利,这天下午,李庆安视察五城归来,他先回了北庭城,一进城门他便急问王昌龄道:“长安来的钱炉在哪里?”

他在半路上得到消息,从长安少府监运来的冶钱炉已经到了庭州,他快马加鞭,急忙赶回庭州。

大唐各镇节度使一般都会身兼述职,这主要是看皇帝的信任程度,比如李庆安除了节度副使和庭州都督外,还有其他一系列头衔,比较重要的是御史中丞,这是监察权;同时又营田转运使,这等于掌握了北庭的经济命脉;再有他还兼任百工支署监和铸钱监,前者是管理北庭工匠,而后者是掌握铸钱大权,包括有权开矿冶炼。

正因为有这些头衔在手。李庆安才能掌握北庭的军政大权,当然,他并不是所有权力都有,比如最重要的人事权他就没有,所有的文武官员的任命还是得通过兵部和吏部进行。

在北庭增加铸钱点是李林甫与他达成了协议,考虑到安西北庭遥远,铜钱运输不便,李林甫便同意在庭州安放一个铸钱炉,所铸钱币用于满足北庭和安西的需要,这对于北庭的经济繁荣有着至关重要的作用。

王昌龄连忙道:“他们已经来了十天!”

这时,一名士兵领着一名低级小官匆匆走来,他躬身施礼道:“卑职是少府监下陇右冶署丞卢佰,请使君多多关照。”

他仅只是一个从九品小官,被调来北庭协助李庆安管理铸钱炉,实际上就是一个技术主管。

尽管这个技术主管的职位低微,但李庆安还有求于他,连忙含笑回礼道:“原来是卢冶丞,欢迎来北庭,不知卢冶丞是准备长期驻北庭,还是临时来协助指导。”

“回禀使君,任命书上说暂驻一年,以后还请使君多多关照。”

卢佰不是什么科班出身,也和大唐名门世家卢家没有半点关系,他家世代贫民,只因为做了二十年的小吏,累积资历才转为官,这可是他卢家五代来的第一个官。因此他对自己这个从九品的小官帽异常珍惜,表现在对掌权者态度上就是卑躬屈膝,甚至有一点谄媚的味道。

“使君,请随我去看冶钱炉。”

他带着李庆安快步来到了一座靠城墙的闲置大院中,这里便是北庭冶署的临时铸钱之处,十几间屋子,铸钱其实是一个系列工程,中唐已采用翻砂铸钱法,炼铜、制模、熔料、入模、抛光、挑选、穿钱等等工序都在这里面,约有工匠三十余人,而北庭铜料运输不便,必须就地挖矿冶炼,这至少又要几千人,所以朝廷同意北庭铸钱,实际上就是送给它一个很大的产业。

李庆安走进院子,四处扫了一眼,只见在院子的角落里已经砌好了一座黑黝黝的炼铜炉,周围撒了一地工具,还有几十个熔铜坩埚罐,以及用于压钱模的石基。

他这才明白过来,所谓炉子不过是砖泥砌成的土窑。不是他想象中的铁炉子。

李庆安走上前仔细查看了一下,见旁边的铁箱子里有十几只铁制钱范,也就是工作模具,便随手捡起一只钱范,看得出它已经很有些年头了,布满了铁锈,形状也不标准,李庆安伸手剥了一下,立刻有大片铁锈剥落,锈蚀不堪,几乎每一件钱范都是这样,他不由眉头紧皱,自言自语道:“怎么会这么破烂?”

卢佰有些脸红,连忙解释道:“这是陇右铸钱署几年前淘汰下来的旧钱范,存放了几年,已经锈得不成样了,现在我们都用母钱翻沙制钱,这些钱范只是用来做试验。”

他见李庆安眉头并没有他的解释而舒展,便喃喃道:“使君,有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你说!”

“使君,其实钱范也好,母钱也好,都可以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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