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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0章

天下-第15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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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来就是,你们郎情妾意,佳偶天成,你怎么不能嫁给他?”

说到这,玉奴猛地捂住了嘴,她忽然想起来,舞衣名份上还是崔家的媳妇,婚约不解除,她怎么能嫁给李庆安。

“别胡思乱想了。咱们把棋继续下完吧!”

舞衣表情十分平静,她放下一子,笑道:“该你了,快落子。”

玉奴无奈,只得陪她继续下棋,可走了几步,舞衣落子越来越慢,她呆呆地盯着棋盘,眼睛中充满了忧伤,她刚刚走上一条属于她的新路,可是她的身份却像一块巨大的山隘,阻断了她的希望,她痛恨崔家,崔家给她一个无形的桎梏,禁锢了她五年,令她喘不过气来,可现在还要继续禁锢下去,绝望的念头像蜂蜇般在她的柔弱的心上刺了一下,她觉得她的心因疼痛而肿胀了。

“姑娘,你还记得杨夫人给你说过的话吗?”玉奴小声道。

‘杨夫人?’舞衣想起来了,杨尚书的夫人杨婉蓉,两年前经常来找她。

“就是两年前中秋夜,她说的关于树叶的话,姑娘还记得吗?”

舞衣静静地望着窗外,两年前中秋夜杨夫人给她说的那席话,如流水一般又浮现在她的脑海中。

“你就是崔家这棵大树上的一片树叶,崔家会百般阻挠,不让风把你吹走,可当你挣脱树枝随风而去时,崔家又会马上宣布,你不属于他们这棵树,他们树上一片叶子都没有少......”

舞衣的心乱成了一团,她自己都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

李庆安赶到队伍前面,斥候已经带来了关于马匪的情报,他打开一幅地图,一边听斥候汇报,一边在地图上确定方位。

“我们北面三里外便是大泽湖,昨晚在大泽湖边我们发现了大堆新鲜的马粪,还有无数的马蹄印,马匪的人数大约有三到四千人,今早我们又去玉门关以西,却没有发现马匪的任何踪迹,由此推断,这群马匪应该还在大泽湖附近,我们已经进入了他们的伏击范围,极可能就在今晚他们会来袭击我们。”

地图上,大泽湖紧靠着玉门关,而在玉门关以南约两百里外便是瓜州晋昌县,那里有河西八军中的墨离军驻扎,五千人,而从玉门关到晋昌县的这段路,一路上都是戈壁荒漠,极利于骑兵作战,李庆安回头看了一眼他的大队辎重,虽然他有两千军,但这千辆马车却是一大累赘。

他沉思了片刻便道:“传我的命令,队伍进驻玉门关!”

.......

玉门关是河西走廊一座重要的城池,城池内住有几百户人家,约有驻军三百人,其中关内驻扎二百人,离玉门关以北十五里处还有一座戍堡,叫河合戍,有驻兵一百人。

中午时分,北庭大队好好荡荡地开进了玉门关,将小小的城池挤得水泄不通,两条十字大街上挤满了马车,几百户人家每家每户都腾出一间空屋,给随军家属居住。

李庆安把舞衣主仆安排在一座汉人大户人家的别院里,别院小巧玲珑,三间屋子,池塘假山一应俱全,树林浓密,种满了各种花木,原本是这户人家独生女儿的闺房,舞衣二人住进来,倒也没有影响主人的生活,反而给她多了个伴。

李庆安准备在玉门关休息三天,让一路辛苦跋涉的舞衣能够好好养养身子,他见舞衣和小娘相处融洽,便快步走出了大宅,刚到大街上,一名军官匆匆迎了上来。

为首军官便是玉门关的最高职务者,是一名校尉,姓酒,叫酒三危,敦煌县人,酒是敦煌的大姓,三危山是敦煌东面的一座小山,他因此得名,酒离山长得矮矮胖胖,极善于表达。

他连忙上前给李庆安半跪行了一军礼,“卑职玉门关守将酒离山参见使君。”

“酒校尉请起,我正要去找你。”

李庆安从前路过玉门关时见过此人,见他比从前长得更胖了,不由大感亲切,便笑道:“酒校尉还记得我吗?”

酒校尉挠挠后脑勺,道:“依稀有点面熟,但实在想不起了。”

李庆安也知道玉门关往来人极多,估计他是记不住自己了,便笑了笑道:“到我大帐去吧!我有重要事情要问你。”

李庆安的主营大帐就在百步外,当街搭建,刚刚才搭好,士兵还在敲打木桩,让营帐牢固,营帐内王昌龄正忙碌收拾各种文书,一般的高职者都有很多幕僚,一部分是替主公处理公务,或部分行权,如屯田使、兵甲使等等,这种幕僚往往挂着一个虚职;另一部分则是谋士参谋,王昌龄是属于前者,而严庄则是后者。

王昌龄在忙碌地整理文书,严庄则坐在桌案前仔细地研究玉门关附近的地图,这时,李庆安快步走进了大帐,后面跟着校尉酒三危。

李庆安走进大帐,摆摆手,十几名亲兵纷纷退下去,李庆安坐下便问道:“酒校尉,瓜州一带可有马匪?”

“有,有好几股马匪,大多是羌胡,最多一股约三百多人,最少也有几十人。”

“那为什么军队不歼灭他们?”

“歼灭?”酒校尉舌头舔了舔干燥的嘴唇,苦笑道:“怎么歼灭,根本就抓不到,白天他们都是牧民,晚上则摇身变为马匪,四处袭击往来客商。”

“军队呢?”李庆安冷冷问道:“墨离军是做样子的吗?”

“别提军队了,墨离军五千人,倒有三千人是羌胡,要他们打自己人,做梦吧!很多马匪几代传承,大哥在军队当兵,兄弟则打劫商旅,一般而言,只要做得不过分,上面也不会过问。”

“什么叫不过分?”

“就是不要赶尽杀绝,不出人命,另外不准碰军队护送的胡商,只要满足这两条规矩,上面就会睁只眼闭只眼。”

“原来是这样。”李庆安和严庄交换了一个眼色,又问道:“那会不会有三四千人马匪出现呢?”

酒三危吓得一激灵,缩着脖子道:“使君别开玩笑了,三四千人,那不是马匪,那是回纥的军队,从居延海下来,倒有可能,三四千人的马匪,怎么可能?”

“如果是沙陀人呢?可能吗?”

“沙陀人倒很有可能,他们一般都是几千人出动,越过星星峡到大泽这一带放牧,如果是他们,事情可就麻烦了,十有八九要流血,前年和羌胡一场血拼还死了近百人。”

“为什么会血拼?”王昌龄也放下文书问道。

“争夺牧场呗!”酒三危叹了口气道:“大泽以北牧草丰美,水源充足,是最理想的放牧场所,每年这个时候,北面的回纥人,西面的沙陀人、还有当地的羌胡,以及一些零散的突厥人部落都会集中到此地,一直要到六月新羊羔能走路后才会陆续离开,如果能相安无事倒也罢了,就怕羊马丢失等事情发生,十有八九就会酿出一场拼斗。”

........

酒校尉走了,李庆安沉思不语,事情变得复杂了,斥候发现的三四三千马匹可能是牧民,羌胡、沙陀人、回纥人都有可能,当然也可能是安思顺派来袭击他们的‘马匪’,问题是马匪会在哪里袭击他们?玉门关吗?可能性不大,如果他是马匪,他更愿意在半路袭击,没有城池防护。

“严先生,好像安思顺也不像我们想的那样蠢。”

半响,李庆安苦笑一声道。

“他是一方大帅,这种事焉能不策划周详,正是他知道大泽湖草原会在这时发生乱局,所以他才借乱生事,让我们不知袭击人是谁,如果我没猜错的话,昨天斥候发现的踪迹应该是沙陀人,马匪依然在按兵不动,等待机会。”

说到这,严庄立刻道:“将军,我们这样等下去太被动了,属下建议立刻派人去伊州,命伊吾军来援,打乱安思顺的部署。”

.......

第一百六十八章引蛇出洞

在瓜州的西北有一座狭长的峡谷,长约二十余里,最窄处不足一里,这座峡谷便是著名的星星峡,北庭和河西的交界,过了星星峡便是北庭地界。

星星峡距玉门关约四百余里,骑快马有近三天的路程,就在北庭大队进驻玉门关十天后,一支两千人的军队从西北方向疾驶而来,穿过星星峡,向玉门关方向奔去,这支军队便是北庭三军中的伊吾军,驻扎在伊州,兵马使杨再成接到李庆安的命令,便率军向玉门关急援而来。

就在伊吾军穿过星星峡一天后,玉门关的北庭军斥候终于发现了异常情况,一支骑兵在大泽附近出现。

这傍晚,李庆安站在玉门关的城墙上眺望远方,太阳已经落山了,余晖将西方天际染得通红,一队大雁呈人字形从南方冉冉飞来,向西北方向的一片亮色飞去。那里便是河西走廊上著名的大湖大泽湖了,仅比青海略小,由祁连山融水形成的冥水注入汇集而成。

“七郎,你说今晚那些马匪会出现吗?”

荔非元礼慢慢走到李庆安的身旁,在路上一个多月的调养,他的伤势已经基本痊愈,身体也完全康复了,除了左手少了两个手指外,他和从前没有什么两样,脾气性子也没有变化。

李庆安笑了笑道:“应该出现,他们再不现身,就没有机会了,他们一心想在路上袭击我们,可我偏不给他们机会,逼他们来攻城。”

“那你准备怎么对付他们?我是说你应该都准备好了吧!”

荔非元礼的老脸有点红,这是一种少年男子才会有的怀春之色,居然在他那张橘子皮似的老脸上出现了。

这段时间荔非元礼没有心思过问军中大事,他恋爱了,他爱上了一个三十岁的女护兵,深深地爱上了这个给了他两次生命的女人,他把她视为自己生命的一部分,苍天垂怜,施三娘昨天晚上终于答应了他的第二十次还是第三十次的求婚,他沉浸在幸福之中,直到今天早上他才从一个小兵的口中得知有马匪要来袭击他们。

他就像做了一件大错事的,偷偷来到李庆安身旁询问战备之事,他很心虚。生怕李庆安看透他变得多情,那会令他很丢面子。

还好,李庆安似乎没有发现他的无知,李庆安望着渐渐黑沉地天幕,眼睛变得异常明亮,他微微笑道:“你以为我会把这群马匪放在心上吗?需要怎么对付他们?”

“可是他们有三千人,来历不明,要远远多过我们的人数,哦!或许他们是乌合之众,可你怎么能轻敌?”

荔非元礼的声音非常大,他似乎在竭力表现自己还是非常了解军情,特地把‘三千人’咬得特别重。

“乌合之众?”李庆安瞥了他一眼笑道:“恐怕除了你之外,没人会认为他们是乌合之众,你最近有点心不在焉,是准备娶施三娘了吗?”

李庆安的疑问就像一脚踩到了荔非元礼的尾巴上,他顿时跳了起来,叫道:“胡说八道,我什么时候说要娶她,我只是、我只是.....”

他一连说了两个‘我只是’,最后声音终于软了,“好吧!我承认。我是要娶三娘为妻了。”

他坐在城垛上,鼻子像感冒似的,声音变得伤感起来,“自从赤岭上她两次把我背出必死之地,我就知道,我上一辈子欠她的,要这一辈子来补偿她,你知道吗?她那么娇小,居然背着我老荔快一丈的身体爬上山梁,天啊!我真不知道她怎么有这么大的勇气,他趴她背上,我就想哭,我想告诉她,我将来一定会好好待她。”

说到这里,他重重抽了鼻子,把鼻涕和眼泪一齐擦在袖子上,眼睛红得像害了眼病,这时,李庆安忽然发现了他的另一个变化,他变得有点多愁善感了,便拍了拍他的肩膀笑道:“到北庭后风风光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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