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汉英烈传-第2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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及天明，两军又战，章邯先出，唤项羽来战。项羽纵马出迎，二将又战。斗到二十余合，沛公令曹参、周勃各引军出，二将便来冲阵。章平、司马仁急引军来截杀，两军混战。楚军阵上，龙且、季布又引军杀来，秦军大败。章邯遂弃项羽，拨马回阵。周类、苏驵领弓弩手尽出，射住楚军，秦军皆败退入营中。楚军大胜收兵，众皆相庆胜利。
章邯见楚军回，与众将道：“项羽英勇，兵马又极其雄壮，若尽力相拼，于军不利也。不如早回濮阳，待姚卬军到，会集王离、杨熊诸将，演练好新征军卒，再作后图。”恐楚军觉察，遂令全军连夜拔寨，急急住濮阳而退。程春道：“楚军若乘势来赶，难免折却人马。”章邯道：“幸公提及，不然后悔晚矣。”乃令周类、苏驵引精兵伏于要路，以防楚军追击。
楚军正休息，夜探报于项羽。项羽急令季布引轻骑追杀，沛公阻道：“章邯乃能征惯战之将，若非实败，必有埋伏。我军只需堂堂行军，不可速进。”项羽道：“他兵已败，如何有埋伏。”遂不信沛公之言，仍令季布追赶。季布领命，引骑兵遂行。至半道，果遇周类、苏驵伏兵相击。地势不利，折了不少人马，还报项羽。项羽方信服沛公之言，遂引大军，依次进发。
人马正行间，忽听一声巨响，如天崩地裂一般，顿时洪水倾泻而来，直扑楚军。人马躲避不及，大半落于水中。项羽急登高望之，望见通濮阳处已是汪洋一片，正是：黄涛迷漫已无路，大水冲天难架舟。原来王武、程处得章邯之令，挖开河堤，将黄河之水直灌进来，把濮阳城护得严严实实。项羽见之，心甚烦闷。龙且乃谏道：“章邯既已掘河，濮阳暂不可攻也。武信君正攻定陶，不如渡河南去相助，正好避此水灾也。”项羽然其言，遂率兵往定陶会师。
却说项梁围定陶十余日，城中官军数万，加之适逢多雨，一时也难下城池。忽接得韩王韩成急报，说连日为秦将王离苦苦纠缠，国土尽失，已离韩地往楚来合。行至半道，却被秦将李由军所阻，困于雍丘，形势危急，望且相救。项梁正忧此事，正好项羽、沛公军到，项梁大喜，遂令项羽道：“侄儿虽一路鞍马劳累，然韩王为王离、李由困于雍丘，不可耽误，当速往雍丘为救。”项羽欣然道：“谨奉令而行！”乃仍与沛公一道，取路往雍丘而发。途中屡逢大雨，行进艰难。
正行路间，忽闻喊声大震。项羽急与沛公纵马上山，望见两军交战，秦军漫山遍野，势不可当。沛公道：“可速战之！”项羽遂与沛公分兵两路，皆呐喊而来。山下乃秦三川郡守李由之军，方战败韩王韩成，正欲一战擒之，却被项、刘二军拦腰冲断，登陆时乱了阵角。李由回军，正遇曹参，便纵马舞刀，径来交战，曹参亦挥刀相迎。两个交马，激战三五十合，不分胜败。樊哙又到，便来相助。李由不敢恋战，拨马而走。乱军中撞见项羽，敌住不放。李由战了半日，人困马乏，怎是项羽对手。战不十合，项羽大吼一声，奋力一槊，将李由刺于马下，一命归西而去。
韩成获救，便来见项羽。项羽道：“武信军屯兵定陶，旦日可下，大王可住投之。”韩成谢罢，率众往定陶而去。沛公于韩军中寻找，只是见不到张良，心中甚为担忧。太仆夏候婴知其心事，劝沛公道：“子房绝世聪灵，智高过人，量能逢凶化吉，主公不必担心。”沛公虽应之，然找不到张良，终是忐忑不安。
项羽斩了李由，军心大振，乃谓沛公道：“章邯既躲于河东不出，不如乘势将河南诸地平定，正好少些妨碍。河南县郡一定，便可以大军直入关中。”沛公正想往西寻找张良信息，遂答道：“此言甚善也。”遂一发进兵。秦将王离亦至雍丘，却因以半数兵马往援章邯，知楚军到，不敢强敌，乃引兵退至杠里为守。项羽此行征战，攻拔数十城，杀得官军闻风丧胆，望影而靡，自此威名大盛。秦军各处闻项羽将到，无不惧之。项羽驱去王离，遂引军取外黄。外黄守将乃是秦将赵贲也，自为吕臣、黥布败后，逃到梁地，遇王离征韩，遂受命驻守外黄。赵贲随章邯征战数年，知其智勇，见章邯尚不是项羽对手，自己如何能敌，遂不出战，引军坚守。项羽攻打几日未下，又遇连降大雨，旬月不住，只得扎营屯兵，以待天开。沛公虽有西进之意，也奈何不了天时，只得一并驻住。
这日，沛公正于帐中议事，人报靳歙求见。沛公大喜道：“闻此人之名久矣！”急起身至帐外相迎。靳歙乃河南信武人也，自幼胆大，颇有勇武。陈王举事之初，便于宛朐起兵呼应，曾于济阳与三川郡守李由交兵，多有胜绩。及项、刘同率楚军略地至外黄，便来沛公帐下相投。沛公与其相谈，知为忠义之士，乃问道：“项羽为主将，公如何不往投之？”靳歙道：“非在下不愿投之，实因其心暴厉，与秦无异也，故舍之。久闻沛公深明大义，靳歙择主而事，望明公容纳。”沛公心甚至喜之，遂封为中涓，靳歙拜谢而从。
却说秦将军章邯借黄河之水守住濮阳。及姚卬援兵到，李由败军亦来投，加上新兵旧部，又乌合四十五万之众。项羽兵渡河南，章邯军中得以休整，气势渐已恢复。章邯乃招众将道：“项梁兵阻定陶，项羽困于外黄，我军已至反击之时，未知众公有何破敌之计？”苏驵道：“眼下大雨连连，行军不利，未可急行也。不如等到天开日出，再行发兵。“章邯道：“前番数败，乃参军程春骄兵之计也。现贼军屡胜，渐已骄横，已有可乘之机。今大雨连日，气候恶劣，正可借机以奇兵袭之，一战可胜，岂可延俄。”司马欣道：“果是如此，也不可冒然行军。项羽者，苦敌也，急切不可图。今项梁大军驻于定陶，受阻大雨，久不为战，军心必怠。将军可往打探军情，若可乘蔽击杀，项羽自退也。“章邯然之，乃令细作数人，扮作客商，登舟离开濮阳，径往定陶打探消息。正是：若要困兽不犹斗，满山行凶是猪羊。欲知后事如何，且看下文分解。
第十九回：少府趁夜斩项梁 郎中设计除李斯
却说武信君项梁自起兵亢父，先溃爰戚之敌，又围住定陶。只是因大雨所阻，不能攻城，遂扎营暂住。闻得探马报项羽西进顺利，捷报频传，还斩了关内名将李由，项梁心中大喜，遂生骄色，便终日饮酒为乐，不问军事。只待大雨一住，便去迎接秦军投降。以至军中士卒，无人约束，渐已宽懈，多不以秦兵为意。
楚怀王知项军大胜，乃遣卿子冠军宋义往项营劳军。宋义至后，见军中懈怠，急往中军来进谏道：“军中纪律宽懈，恐为敌乘隙？”项梁不喜，乃问道：“何出此言？”宋义道：“明公难道不见军中将卒因连连获胜，已不以秦军为意，渐生骄惰之心。自古骄兵必败也，何况如今秦军日益增兵，章邯又是惯战之将，绝非庸人耳。明公不闻其连灭楚、魏、韩、齐四国？臣为明公深畏之，明公尚不知否？”项梁益恶，冷笑道：“某之将卒，非汝等可知也。章邯转战于南北，已是强弓之未。虽逐日添兵，又有何惧。待大雨停日，某即可夺下定陶，章邯纵有百万人马，何足道哉？”宋义闻言，暗暗叫苦，自知身处军中，难逃劫难。正在着急之时，忽闻齐使至。原来齐相国田荣见项梁节节胜利，惧其成事后结怨相报，因使使者携书往来结好，言辞多有谀昧。项良阅书毕，骄意更盛。宋义见了，心生一避祸之计，遂谓项梁道：“既齐有书信至，臣愿出使齐国，面见齐相，陈明利害，倍言明公宽容之意。若其能和好如初，共住西伐，则可助明公一臂之力。”项梁道：“如此甚好。汝即刻往东而去，催齐速速发兵。若再抱观望之意，秦灭之后，当伐齐也。”宋义允令，遂引随从，匆匆往东而行。
却说田荣遣使去后，心仍不安。齐高陵君田显谏道：“相国休要担心，臣愿往楚营打探消息。若武信君稍有回旋余地，臣当相言为好，不辱使命。”田荣大喜，遂遣往行。行至半道，与宋义相遇。宋义问之道：“公将往军中见武信君乎？”田显道：“然也。”宋义道：“我虽受武信君之差使齐，实为离营避祸也。”田显惊道：“公何有此言？”宋义道：“武信君屡战屡胜，已致娇盈矣。如今士卒漫无军纪，多已懈怠，必败也。我闻章邯于濮阳连连增兵，志在决胜，一场苦战近在眉睫。然武信君尚轻敌自衿，拒谏不纳，故我料其必败也。公若徐行，即可避祸；若疾行，则及祸也。”言毕各行其道。田显虽狐疑，然寻思道：“彼既出言关照，不如从之。”遂令车马徐徐就道。
却说秦军探马至楚营打探消息，见楚营如此，急回濮阳报知章邯。章邯大喜道：“计已成矣！”遂令军马整装，要往袭项梁。人报程春病重，章邯亲往探之。程春卧于床中，口不能言，手指东方而额首。章邯应之，令寻良医救治。自引大军，乘夜离了濮阳，往定陶而行。时天气恶劣，白昼里人马尚不堪行，何况夜间。于是一路军中多有怨言。章邯见之道：“汝等尊贵，何人过于章邯？章邯不惜生死，汝等以何惜之？”乃一马为先，并无半点怯意。军中将士见此，皆敬服，虽风吹雨淋，无人再敢擅言。
行至楚营边，大雨未停，但见楚营中人皆沉睡，连巡营哨兵也无。原来项梁自宋义走后，耳旁清静，落个逍遥自在，无拘无束，自是饮酒作乐，不察军纪。军中既无战事，士兵便也散慢起来。加之秋风苦雨，一到夜里，便是三军安睡，高枕无忧。章邯暗喜，遂与司马欣、董翳、姚卬兵分四路，从四门杀入大营。一时间喊声震地，火光冲天。楚军梦中惊醒，已是人不及甲，马不及鞍。秦军到处冲杀，如砍瓜切菜一般。章邯便趁着大乱，纵马持戟，直入中军来寻项梁。项梁醉酒，从人急急唤起，尚未酒醒。闻得帐外人喊马嘶，杀声一片，急提剑出帐来看。只见四面统是火光，方才大惊。急待回身时，章邯当先杀到，望见项梁，拍马赶来，背后一戟。项梁身无片甲，被刺倒于地，立时毙命。后有人诗叹道：
相城名将后，举义在吴中。伐暴立楚裔，功半丧山东。
又有一诗道：
西楚兴兵仗义旗，怀王初立众心归。只因不识骄兵计，日暮辕门白刃飞。
项梁一死，楚军没有主将，皆伏地来降。为秦军趁夜乱杀，死伤无数。项缠等各自走脱，皆奔回彭城而去。
章邯杀至天明，楚军皆没，遂入定陶城休息，将卒皆相庆贺。忽濮阳来报，说程春已病死，章邯甚悲，泣道：“程春死，秦丧一才也！”遂令人厚葬之。章邯又令使者往各郡县报捷。各处闻之，皆出城反击楚军，于是四下楚军皆败退。赵将司马卬本居河内持观望之意，见楚军已败，急引军尽退往河北而去。
项羽正攻外黄，闻叔父死讯，大叫数声，哭绝于地，众将急救之，半晌方醒道：“某自幼父母双亡，为叔父收养，叔父即我父也！”遂嚎啕痛哭，天地悸动。沛公与众将皆泣之，战事惧废。秦军闻讯出城，皆至营外搦战。沛公与项羽议道：“武信君新亡，秦军必然四起反击。弟虽勇烈，自可挡之。然怀王居盱眙，必为敌攻。为今之计，只可回军，以保卫怀王，共御秦兵。”项羽亦道：“军心涣散，战也无益，只得听从兄长之计。”正议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