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龙之我自逍遥-第22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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智光道:“那一场恶战,已过去了三十年,但这三十年之中,我不知道曾几百次在梦中重历其境。当时恶斗的种种情景,无不清清楚楚的印在我心里。那辽人双臂斜兜,不知用什么擒拿手法,便夺到了我们两位兄弟的兵刃,跟着一刺一劈,当场杀了二人。他有时从马背上飞纵而下,有时又跃回马背,兔起鹘落,行如鬼魅。不错,他真如是个魔鬼化身,东边一冲,杀了一人;西面这么一转又杀了一人。只片刻之间,我们二十一人之中,已有九人死在他手下。”
“这一来大伙儿都红了眼睛,带头大哥、汪帮主等个个舍命上前,跟他缠头,可是那人武功实在太过奇特厉害,一招一式,总是从决计料想不到的方位袭来。其时夕阳如血,雁关门外朔风呼号之中,夹杂着一声声英雄好汉临死时的叫唤,头颅四肢,鲜血兵刃,在空中乱飞乱掷,那时候本领再强的高手也只能自保,谁也无法去救助旁人。”
“我见到这等情势,心下实是吓得厉害,然而见众兄弟一个个惨死,不由得热血沸腾,鼓起勇气,骑马向他直冲过去。我双手举起大刀,向他头顶急劈,知道这一劈倘若不中,我的性命便也交给他了。眼见大刀刃口离他头顶已不过尺许,突见那辽人抓了一人,将他的脑袋凑到我刀下。我一瞥之下,见这人是江西杜氏三雄中的老二,自是大吃一惊,百忙中硬生生的收刀。大刀急缩,喀的一声,劈在我坐骑头上,那马一声哀嘶,跳了起来。便在此时,那辽人的一掌也已击到。幸好我的坐骑不迟不早,刚在这时候跳起,挡接了他这一掌,否则我筋骨齐断,那里还有命在?”
“他这一掌的力道好不雄浑,将我击得连人带马,向后仰跌而出,我身子飞了起来,落在一株大树树顶,架在半空。那时我已惊得浑浑噩噩,也不知自己是死是活,身在何处。从半空中望将下来,但见围在那辽人身周的兄弟越来越少,只剩下了五六人,跟着看见这位仁兄……”说着望向赵钱孙,续道:“身子一晃,倒在血泊之中,只道他也送了性命。”
赵钱孙摇头道:“这种丑事虽然说来有愧,却也不必相瞒,我不是受了伤,乃是吓得晕了过去。我见那辽人抓住杜二哥的两条腿,往两边一撕,将他身子撕成两半,五脏六腑都流了出来。我突觉自己的心不跳了,眼前一黑,什么都不知道了。不错,我是个胆小鬼,见到别人杀人,竟曾吓得晕了过去。”
智光道:“见了这辽人犹如魔鬼般的杀害众兄弟,若说不怕,那可是欺人之谈。”他向挂在山顶天空的眉月望了一眼,又道:“那时和那辽经缠头的,只剩下四个人了。带头大哥自知无幸,终究会死在他的手下,连声喝问:‘你是谁?你是谁?’那辽人并不答话,转手两个回合,再杀二人,忽起一足,踢中了汪帮主背心上的穴道,跟着左足鸳鸯连环,又踢中了带头大哥肋下穴道。这人以足尖踢人穴道,认穴之准,脚法之奇,直是匪夷所思。若不是我自知死在临头,而遭殃的又是我最敬仰的二人,几乎脱口便要喝出采来。”
那辽人见强敌尽歼,奔到那少妇尸首之旁,抱着她大哭起来,哭得凄切之极。我听了这哭声,心下竟忍不住的难过,觉得这恶兽魔鬼一样的辽狗,居然也有人性,哀痛之情,似乎并不比咱们汉人来得浅了。”
赵钱孙冷冷的道:“那又有什么希奇?野兽的亲子夫妇之情,未必就不及人。辽人也是人,为什么就不及汉人?”
丐帮中有几个叫了起来:“辽狗凶残暴虐,胜过了毒蛇猛兽,和我汉人大不相同。”赵钱孙只是冷笑,并不答话。
此言没落,只听得啪啪几声响,那说话的几人纷纷发出惨叫,却见他们两边脸颊高高鼓起,一口牙齿尽数吐出。
“老是听着,哪个嘴里再不干净,别怪我手下无情。”王烈冷哼道,前世看书,对这情节只觉得精彩,但是现在萧远山是自己的弟子,王烈听来只觉得刺耳,心情正不好,不介意出手教训几个人。
“到此为止吧。”王烈看着智光大师,冷冷地说道,“接下来的事情我替你说!那契丹人跳崖自尽,却是把那婴儿留了下来,你们几人心中有愧,就把那个婴儿抚养成人,我说的可对?”
智光和尚仿佛见到鬼一般看着王烈,这件事情只有他们几人知道,并无外人得知,这人是从何得知,“施主是从何得知?”
王烈并不答话,而是自顾自地说道:“你们把婴儿交给了少室山下的一家农人夫妇抚养,那农人姓乔,名字叫做三槐,可对?”
第一五八章杀人的时间到了
王烈此话一出,丐帮众人一片哗然,乔峰本就已有些猜测,但是此时也是如遭雷击,大声道:“不,不!我是堂堂汉人,如何是契丹胡虏?我……我……三槐公是我亲生的爹爹,你到底是何人,为何要捏造这些来污蔑我!”
“智光,我说得可对?”王烈看着智光和尚说道,不理会乔峰的问题。
“施主既然已经猜出来了,老衲也不隐瞒了,没错,那个婴儿,正是乔帮主。”智光和尚说道:“乔帮主,我们杀了你的亲生父母,虽然是事出有因,但是做错了毕竟是做错了,你若是想要报仇,老衲这条命就在这里。”
“我不相信!”乔峰大吼道,突然间双臂一分,抢到智光身前,左手一把抓住了他胸口。
乔峰动作奇快,徐冲霄和单正都来不及反应智光和尚已经落到乔峰手中,在场众人,王烈不出手谁能拦得住乔峰,除非是丐帮结成打狗棒阵,才能对乔峰形成威胁。
“乔峰,智光大师在江湖上人人敬仰,你不可害了他的性命。”徐冲霄大声喊道。
“智光大师的为人,我素所敬仰。你们……你们……要除去我帮主之位,那也罢了,我拱手让人便是,何以编造了这番谎言出来,诬蔑于我?我……我乔某到底做了什么坏事,你们如此苦苦逼我?”乔峰大声道。
赵钱孙突然嘿嘿冷笑,说道:“可笑啊可笑!汉人未必高人一等,契丹人也未必便猪狗不如!明明是契丹。却硬要冒充汉人。那有什么滋味?连自己的亲生父母也不肯认。枉自称什么男子汉、大丈夫?”
乔峰睁大了眼睛,狠狠的凝视着他,问道:“你也说我是契丹人么?”
赵钱孙道:“我不知道。只不过那日雁门关外一战,那个契丹武士的容貌身材,却跟你一模一样。这一架打将下来,只吓得我赵钱孙魂飞魄散,心胆俱裂,那对头人的相貌。便再隔一百年我也不会忘记。智光大师抱着那契丹婴儿,也是我亲眼听见。我赵钱孙行尸走肉,世上除了小娟一人,更无挂怀之人,更无挂怀之事。你做不做丐帮帮主,关我屁事?我干么要来诬陷于你?我自认当年曾参与杀害你的父母,又有什么好处?乔帮主,我赵钱孙的武功跟你可差得远了,要是我不想活了,难道连自杀也不会么?”
乔峰眼望智光。但见他容色坦然,殊无半分作伪和狡狯的神态。问道:“就算你们说的都是真的,后来怎样?”
智光看了一眼王烈,见他没有开口的意思,想来后面的事情他也不知道了,于是说道:“后来你自己知道了。你长到七岁之时,在少室山中采栗,遇到野狼。有一位少林寺的僧人将你救了下来,杀死恶狼,给你治伤,自后每天便来传你武功,是也不是?”
乔峰道:“是!原来这件事你也知道。”那少林僧玄苦大师传他武功之时,叫他决计不可向任何人说起,是以江湖上只知他是丐帮汪帮主的嫡传弟子,谁也不知他和少林寺实有极深的渊源。
乔峰道:“你们……你们到底怎样对不起他?汉人和契丹相斫相杀,有什么对得起、对不起之可言?”
智光汉道:“那契丹人在雁门关外留下了遗文,至今未泯,将来你自己去看吧。带头大哥既是这个主意,汪帮主也偏着他多些,我自是拗不过他们。到得十六岁上,遇上了汪帮主,他收你作了徒儿,此后有许许多多的机缘遇合,你自己天姿卓绝,奋力上进,固然非常人之所能及,但若非带头大哥和汪帮主处处眷顾,只怕也不是这般容易吧?”
“哼,你们以为这些就能弥补你们当年犯下的过错了吗?”王烈冷哼道,“智光,杀人偿命,从来都是正理。”
智光微微一笑,说道:“施主说得有理。乔帮主,你既知道了自己身世,想来定要报你杀父之仇。汪帮主已然逝世,那不用说了。老衲当年曾参预伏击令尊令堂,一切罪孽,老衲甘愿一身承担,要杀要剐,你尽管下手便是。”
乔峰见他垂眉低目,容色慈悲庄严,心下虽是悲愤,却也不由得肃然起敬,说道:“是真是假,此刻我尚未明白。便要杀你,也不忙在一时。”说着向赵钱孙横了一眼。
赵钱孙耸了耸肩头,似乎漫不在乎,说道:“不错,我也在内,这帐要算我一份,你几时欢喜,随时动手便了。”
谭公大声道:“乔帮主,凡事三思,可不要胡乱行事才好。若是惹起了胡汉之争,中原豪杰人人与你为敌。”赵钱孙虽是他的情敌,他这时却出口相助。
乔峰冷笑一声,心乱如麻,不知如何回答才好。
王烈冷冷地道:“君子可欺之以方,乔峰被你们教导成一个君子,本座可不讲究这些。我说了,你们当日袭杀的人乃是本座的徒弟,想要报仇的课不只是乔峰一个。”
“老衲这条命只有一条,两位谁拿去都是一样。”智光和尚说道。
徐冲霄唯恐王烈真的下手杀人,赶忙岔开话题道:“多谢智光大师回述旧事,使大伙有如身历其境。这一封书信……”他扬了扬手中那信,续道:“是那位带头大侠写给汪帮主的,书中极力劝阻汪帮主,不可将帮主大位传于乔帮主。乔帮主,你不妨自己过一过目。”说着便将书信递将过去。
智光道:“先让我瞧瞧,是否真是原信。”说着将信接在手中,看了一遍,说道:“不错,果然是带头大哥的手迹。”说着左手手指微一用劲,将信尾名撕了下来,放入口中舌头一卷,已吞入肚中。
智光撕信之时,先向火堆走了几步,与乔峰离远了些,再将信笺凑到眼边,似因光亮不足,瞧不清楚,再这么撕信入口,信笺和嘴唇之间相距不过寸许,乔峰万万料不到这位德高望重的老僧竟会使这狡狯会俩,一声怒吼,左掌拍出,凌空拍中了他穴道,右手立时将信抢过,但终于慢了一步,信尾的署名已被他吞入了咽喉。乔峰又是一掌,拍开了他穴道,怒道:“你……你干什么?”
“不必激动,”王烈平淡地说道,“智光,你以为所谓的带头大哥,你能隐瞒的住吗?”
“所有的罪孽,都由老衲一人承担吧。”智光和尚低声说道。
徐长老缓缓说道:“乔帮主休怪我们无礼。汪帮主这通手谕,原只马副帮主一人知晓,他严加收藏,从来不曾对谁说起。这几年来帮主行事光明磊落,决无丝毫通辽叛宋、助契丹而厌汉人的情事,汪帮主的遗令自是决计用不着。直到马副帮主突遭横死,马夫人才寻到了这通遗令。本来嘛,大家疑心马副帮主是姑苏慕容公子所害,倘若帮主能为大元兄弟报了此仇,帮主的身世来历,原无揭破必要。老朽思之再三,为大局着想,本想毁了这封书信和汪帮主的遗令,可是……可是……”他说到这里,眼光向马夫人瞧去,说道:“一来马夫人痛切夫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