药道-第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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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医药家族的权欲情法:药道(独家全文)》
作者简介:
骆平,女,1976年出生于四川成都,1998年毕业于西南师范大学中文系,获文学学士学位,现为四川师范大学宣传统战部副部长,副教授,中国作家协会会员,巴金文学院签约作家。
自14岁开始写作,在国内各大报刊杂志发表散文、小说逾百万字。作品在国内各大刊物发表,引起较大反响,被《中外少年》等刊物誉为“影响了整整一代中学生的成长”。中学时代先后数次获得全国、省级、成都市中学生作文大赛一、二、三等奖,语文指导教师先后两次获得优秀指导教师称号。1994年获得上海《少年文艺》好作品奖。主要散文作品入选《新媒体散文选》一书。相关作品评论曾被国内五十余家媒体刊载;相关人物访谈曾被国内几十余家媒体以较大篇幅刊载。
已出版长篇小说7部,分别是《真的爱你》(花城出版社2002年)、《锐舞派对》(长江文艺出版社2002年,获第五届四川文学奖)、《迷乱之年》(漓江出版社2006年),“大学三部曲”《红城》、《绿扉》、《蓝桥》(作家出版社2007年4月同时出版),《爱情有毒》(人民文学出版社2007年4月)。
药 道
药道 第一章(1)
1
大名鼎鼎的费氏家族,许知心第一次亲密接触到的,并不是费扬,而是他爹,本土富豪排行榜中的风云人物,费氏药业董事长兼法人代表,白手起家的传奇人物,费智信。
费氏药业的总部位于城西,是高新科技园区最耀眼的建筑之一。三幢大厦组成的楼群一律采用银蓝发光的玻璃幕墙,主楼像一把拔地而起的匕首,两侧的裙楼犹如熠熠生辉的锋刃,整体造型令人叹为观止。
那天的采访涉及到费氏品牌抗生素“息炎痛”,有观众向电视台举报,费氏为了占领市场份额,息炎痛的回扣高到了丧心病狂的地步,直接导致零售药价的飙升,严重损害了消费者的利益。
知心和搭档KEN手持一份虚假的某医药公司的介绍信,穿越重重门岗,按图索骥找到了费智信的办公室,结果却被两位英姿飒爽的Offce Lady挡了驾。
“对不起,费总今天的日程已经全部安排满,如果没有预约,请改天联络。”Offce Lady态度生硬,语气轻慢;对知心奉上的伪介绍信根本不屑一顾。
费氏药业戒备森严,到处是穿制服巡逻的保安,有点美国中央情报局的意思。大厦内部的分布图还是由一位线人提供的,知心是决定要将这个题目做深做透,做出眉目来。医药回扣,多敏感多抢手的话题啊,那可不是每个媒体人都有勇气有运气沾染的。
“真他妈腐败,连女秘书都用两个!”KEN发牢骚。
“搂一个,啃一个呗。”知心轻描淡写。她忙着发短信给线人,求援。
“丫头,婆家还没搞掂呢吧?”KEN假意正色道,“哥哥我,可是要负责任地提醒你,电视台是一大染缸,甭成天跟着那帮小混混学,要不早晚得把男人们都吓跑了。”
“没关系,不还有你垫底儿吗?”知心嬉皮笑脸。
“别!”KEN作躲闪状,“我老家是断背山的,我对女人没兴趣!”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地斗着嘴,直到线人复信。线人说,让他们稍安勿躁,半个钟头以后,费智信依例会到员工食堂午餐,那儿有一个供他专用的雅间。
“单独弄一餐厅得了,何必抢占劳苦大众的地盘,暴殄天物!”KEN愤愤不平。
“你这是典型的仇富心态。”知心嗤嗤笑。
他们已经掩人耳目地避到了楼梯间,站在窗前,百无聊耐地张望。大厦前是白色的广场,宽大而又质朴,底层有西餐厅,有咖啡馆,有雪茄吧,有带雕塑的喷泉,有纷繁的花草,俨然一处安静的欧洲小镇。
“看不出来,费智信还挺有审美情趣。”知心夸赞一句。
“有钱能使‘磨推鬼’,”KEN冷笑,“君不见,全世界还有多少平民寒士尚未满足基本温饱。”
“KEN,你的调调,贴着下等阶层的标签。”知心仰面拍拍KEN的肩膀,一副老道的长者姿态,毫不避嫌。虽然KEN比她大了足足八岁,而且是一介生猛男生。
“下等阶层的标签?何以见得?”KEN反问。
“上等阶层的目标是保持他们的地位,中等阶层的目标是跟上等阶层调换地位,下等阶层的目标,就是要消灭所有差别,创造出一个人人公平的社会……”知心头头是道。她的手机滴滴响,一看,是线人发来短信,费智信此刻正在6楼会议室开会。
费智信的办公室在第15层楼,知心不耐烦等电梯,领着KEN一路狂奔,下至6楼。手机又响,原来费智信刚散会,搭电梯到了18楼的财务室。
知心蹬蹬蹬地从6楼往上冲,跑到12楼,回头一看,KEN已经累得脸色发青。还好KEN没有扛那台硕重的摄像机,他用的是便携式的,藏在衣兜里。
“你的线报到底准不准啊?小姐,俺们可是有心脏病的,你别这么穷凶极恶地折腾俺,成不?”KEN夸张地捂住胸口呻吟。
“行了行了,别装了!”知心毫不手软。在电视台,她和KEN是一对搞笑版的搭档,一个是穷形尽相的女拼命三郎,一个是出了名的成年版蜡笔小新,既懒惰又爱发牢骚,还有脸美其名曰,与世无争。
药道 第一章(2)
突然传来一阵脚步声,KEN立马直起身,屏息。片刻,一陌生女子悠闲地踱下楼来,熟女打扮,褐色宽身长衫,牛仔裤,敞开的领口露出性感的豹纹内衣,一只小小的浅褐色皮包随意地搭在肩上。此女深瞳长睫,眼神慵懒,略厚的小肿嘴用了晶莹闪亮的深色唇彩,头发染成纯金色,松松、散乱地堆砌肩头,身材纤瘦,但胸部却丰满密实,像是画报上那种性感惹火的封面女郎,极美,很风情但又很明亮,让人想到床头旖旎景致,却没有丝毫肮脏猥琐的意味,就连同样身为窈窕淑女的知心都不禁侧目。
“原来不止咱们傻乎乎走楼梯的。”知心目送那尤物的背影,喃喃道。
“上!”KEN一挥手,大踏步上楼去。
“呵呵,美女的力量是无穷的。”知心调侃。
2
知心和KEN在财务室门口顺利截住费智信。之前知心做足了功课,线人给过她一张相片,因此她一眼就认出了人丛中的费智信,一秃头大脑门的壮汉,腹部如鼓,体形似青蛙。线人的描述是,公司的员工们背地里都叫他猪员外。无他,盖肥硕也。
知心递过名片,简单地说明采访意图。费智信微笑静听,而后,十分礼貌地将他们请到办公室。起先那两位面若冰霜的女金刚起立迎接,一脸桃花灿烂的笑。不等费智信吩咐,已经殷殷勤勤地倒上茶来。KEN趁机瞪她们一眼,知心看在眼里,暗笑。
“到钟点吃饭了,”费智信一边抬腕看表,一边交代秘书,“我就不去食堂了,请他们把午餐送上来,一共三份。”转过头来,对知心道,
“咱们边吃边聊。”
午餐在十分钟内送了上来,装在不锈钢餐盘里,一目了然。白米饭,红烧鸡块,苦瓜肉片,凉拌笋丝,一小碗冬瓜连锅汤,几片时令水果。知心和KEN同时交换一个不置信的眼神,难道这就是费智信的伙食标准?没有鲍鱼参翅白兰地那些?
“两位,怠慢了。”费智信客气地欠欠身,然后开始大口吃饭,吃得又香又快,他的餐盘眨眼间就空了一大半。知心赶紧的,扒拉了几口。而KEN面前的饭菜几乎没怎么动,别看他满口的阶级兄弟,这位少爷可不是吃萝卜白菜的主儿,他把自己的皮囊肉身伺弄得好着哪。
“费总,我们接到热线电话,有观众报称,‘息炎痛’的回扣超越了药品行业的潜规则,有这么回事儿吗?”知心不敢懈怠,快速出击,生怕费智信饭后使什么金蝉脱壳之计。
“所谓潜规则,其实是游离于行业之外的说法。抗生素的高额回扣,是行业内公开的秘密,费氏的药品回扣算是比较低的,”费智信居然没有否认,还旁征博引,“我给你算笔帐,假如别家企业的某种处方药,定价是每盒100元,那么给医生的回扣大约40元,花在药品推销员身上的成本——包括底薪和提成,最低10元;作为中间商的医药公司要赚10元,医药招标中的花费约为15元,75元就这样用掉了,而生产商——医药企业的纳税约为14元,原材料、生产成本、企业管理费用、销售成本、工人工资,加起来,一共才11块。”
“100元的定价和11元的成本?”知心瞠目。费智信算的这笔帐,大大超越了她的常识,她震撼了。
“不过我能承诺的就是,费氏药业的药品,包括‘息炎痛’在内,回扣空间绝对小于这个数字。”费智信表情诚恳。他始终没有出言谨慎地强调“不许录音”、“不许记录”、“不许拍摄”什么的,显然不是出于无知,而是一种心照不宣的配合。
知心心跳加速,不由自主地盯了KEN一眼。KEN没有失职,他的袖管鼓鼓囊囊的,暗红的摄影灯透过薄薄的衣料,闪闪烁烁。知心有点后悔,早知道费智信如此合作,简直应该扛了那台笨重的大家伙过来,要不剪辑时还得在晃动的画面打出“非正常拍摄”的字幕。真是可惜了如此顺溜精彩的采访。百年难遇,振聋发聩啊。
一直到出了费氏药业的大厦,知心都沉浸在盲目的成就感中,絮絮叨叨地跟KEN发感叹,说这费智信算是有点良知的,没被几个臭钱熏晕了脑子。KEN心心念念只挂住吃,嚷嚷着饿,要去一家享有盛名的面馆吃清蒸牛肉面。KEN属于那种胸中自有丘壑的美食家,就连曲里弯拐的深巷中的小馆小摊都不放过。
药道 第一章(3)
采访车泊在附近的地下停车场,临上车时,知心笑吟吟地转过头去,想对紧跟在身后的KEN说句什么,就在这时,几名着保安制服的悍男神气活现地从天而降,背对着知心,一堵墙似的,结结实实拦住了KEN。
“给老子交出摄像机!”一个凶悍的嗓音在空荡荡的停车场粗暴地炸响。
一瞬间,知心恍然大悟,费智信的不惊不诧,不是来源于对自己企业的信誉度底气十足,他的坦白与谦和,是因为笃定了知心访谈的内容,永远没可能见天日。
3
费扬出了海关,一眼就见到莫仁希,戴一顶男款牛仔帽,神气活现地立在接机的人丛中,踮起脚尖,大力朝他挥手。费扬快步走过去,紧紧抱她一下,与她贴贴面孔。
“这是西洋礼节,还是情人的见面礼?”仁希贪恋于他的怀抱。
“你瘦多了,”费扬抽身,笑着揽一揽她的瘦肩膀,“是准备改行做芦柴棒超模,还是交了男朋友,不幸被人家虐待?”
“怎么?你一回来就打算虐待我?”仁希顺势调戏他。
“不会不会,我俩的关系多铁啊,”费扬拍拍她,“咱们是打虎不离亲兄弟。”
“又来了!”仁希睨他一眼,“你就从来没把我当成女人!”
“走吧,女人!”费扬顽皮地取过她的牛仔帽,胡乱戴在自己头上。
“瞧你,还是这么没正经的!”仁希瞪眼,“你知道费总有多期待你?他每天眼睁睁等着你学成归来,替他分担公司的重任!”
“仁希,你什么时候变作了女唐僧?”费扬抚额呻吟,“难道你分分秒秒都只记得工作?难不成你接机的目的,就是为了来给我念一堂紧箍咒?”
“除了工作,我还能考虑什么?爱情?命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