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气侠虹-第3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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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家的一点灵气而已。”两人边说边笑,策马往襄阳城驰去。
襄阳城规模并不大,但因是历代兵法要地,驻有重兵,街道十分宽阔以备来往运送军需。苏探晴与林纯入城后先打听到襄阳总兵的住所,待到了总兵府前,却被守卫拦住不放。原来此刻天色尚早,那襄阳总兵还未起身,两人费了一番唇舌又送上几两银子仍是不得而入,林纯大不耐烦,索性闹将起来要强闯府第,打翻了几名小兵,才总算将那总兵从好梦中吵醒。
那襄阳总兵生得面如黑炭,剑眉虎目,配着一付十分醒目的络腮胡子,倒也威武。听得府外吵嚷不休,急急披挂出来,大喝一声:“谁人在此吵嚷闹事,可是不怕王法么?”
林纯一见这付大胡子,登时记起曾在洛阳见过此人,笑嘻嘻地将一枚令牌在他面前晃了一晃:“我道是谁如此威风?原来竟是吴梦通吴总兵啊。”
原来这襄阳总兵吴梦通当年正是随着擎风侯在漠北平元时立下军功,方才封为襄阳总兵,襄阳离洛阳城不远,平日他亦常去拜会擎风侯,见过林纯几面。只是如今林纯青衣小帽一付男儿打扮,睡眼朦胧下一时尚未认得清楚。他虽名唤吴梦通,昨夜这场美梦却未做得通透,正憋了一肚子的气,听到林纯直呼其名,丝毫不将自己堂堂吴大将军放在眼里,正待发作,再定晴望去,这俏生生的小书僮手中拿得可不正是擎风侯的军令么,顿时清醒过来,再仔细一看,认出了林纯,登时睡意与怒意全消,换上一张笑脸:“末将不知林……”
林纯哪会让他泄露自己的身份,抢先道:“吴总兵你忘了么,我是秦府的书僮木儿啊,此次特地陪着你堂弟秦苏秦公子来看看你。若是你招呼得好,回头我给老太爷多说你几句好话,嘻嘻。”
吴梦通虽是个行武出身的粗人,但在官场上混迹多年,倒也识趣,看苏探晴模样不过一个年轻书生,但既然与擎风侯手下大红人舞宵庄主林纯同来,必是有不小的来历。哪还顾得凭空多了个亲戚,急忙改口道:“秦公子……哦,秦表弟多时不见,还不快请入府一叙。”
林纯肚内暗笑,与苏探晴大摇大摆进入府中,顺便狠狠白了那守卫一眼。
吴梦通亲自送两人到堂中坐定,摒退左右,低声道:“却不知林姑娘来襄阳城有何贵干,若是有用得上末将的地方,尽管开口。”
林纯如何肯对吴梦通明说,只说身有要务,让他奉上笔墨纸砚,将相关事宜大致写下,用火漆封好信函,再令吴梦通派人飞马送往洛阳擎风侯府。再嘱咐吴梦通不要泄露两人的身份,更不多言,起身就要拉着苏探晴离去。
吴梦通虽亦是一城之守,但擎风侯贵为御赐亲王,何等威势,好不容易有个奉承的机会,岂肯放林纯走,百般挽留十分殷勤。林纯灵机一动,趁机问道:“这两日襄阳城中可有什么变故?是否来了不少陌生面孔?”
吴梦通察颜观色,小心应答道:“林姑娘说得不错,这两日城中果是来了不少闲杂人等,个个面色不善,依末将看都是些江湖人物,也不知道做什么。不过林姑娘尽可放心,有末将在此,谅他们也不敢在襄阳城生事。”
苏探晴心想这襄阳城的总兵好歹也算是五六品的官儿,但在林纯面前却毕恭毕敬,开口闭口以末将自居,自是出于巴结擎风侯的缘故,不免对他有些瞧不起。林纯却想襄阳数万人口,找铁湔那几个人岂不如大海捞针,若是由吴梦通出面盘查,倒可省下自己一番气力,灵机一动,对苏探晴打个眼色,重又坐下,慢条斯理呷一口茶:“我们此次来襄阳是奉我义父之命追查一个案子,尚有许多借重吴总兵的地方。唔,你可令手下注意一下这几日入城的陌生人当中,是否有一个身材十分高大的蒙古人?”她听苏探晴说起曾在夜色中见过那勃哈台的身型高大魁梧,连汉语都说不娴熟,故有此一问。
吴梦通嗫嚅道:“襄阳城每日人来人往不下数百,末将倒不曾留意……”
林纯笑道:“他们一行约摸有四人,皆是武功高强。吴总兵须得小心行事,若找到了他们后千万莫要轻举妄动,以免打草惊蛇,只管速来通知我们便可。”吴梦通不敢怠慢,连声答应不迭。
苏探晴心中一动:“吴总兵可听说过那‘三笑探花郎’钱楚秀的名字?他本是官府通缉的采花大盗,襄阳城中或存有榜文,可凭画像搜寻此人。”
吴梦通大掌一拍:“他奶奶的,老子平生最恨采花贼,这便下令封锁全城搜捕这个什么探花郎。”
林纯一皱眉头:“你说话干净些。”
吴梦通黑脸一红:“俺是个粗人,林姑娘莫怪。末将这就亲自去盘查城中各色人等,保证不会坏侯爷的大事,必将这姓钱的缚来见姑娘。林姑娘与秦公子不妨先在总兵府中住下……”
苏探晴微笑道:“吴总兵不用着急,你可先赶制好数张通缉榜文。”望着林纯悠悠道:“至于我们还要先去城中探访一番,吴总兵收到我们通知后便立刻封锁城门,全力搜捕这淫贼。
林纯暗赞苏探晴此计大妙。以襄阳城的守卫自是难以将铁湔等人擒住,但却可起到耽搁他们行程之效。而她与苏探晴打探好振武大会的召开地点后可先行一步预先做好安排,最好搅得那振武大会不能如期举行,无疾而终,便可算是大功告成。
苏探晴又对吴梦通道:“我们尚需要二件行走江湖卖艺的装束,吴总兵可否替我们准备一下。”
林纯奇道:“你要做什么?”
苏探晴神秘一笑:“山人自有妙计。”
过了半个时辰,苏探晴与林纯这一对主仆已摇身一变化装成游走卖药的兄妹二人,并肩走在襄阳城的街道上。
襄阳城位于中原要道,自古为兵家险地。城高墙厚,旌旗林立,虽比不上洛阳千年古都的肃穆矜严,亦自有一份森然气派。这里水陆皆通,过往商客络绎不绝,大多于沿街摆摊叫卖,天南海北的各式货物不一而足,路人亦皆是行色匆匆,少有悠闲。
两人将马匹留在总兵府内,只带上一些必用之物。林纯身着素衣,腰束紧带,头悬双鬟,将银针藏于发际中,还戴着一朵黄花,活脱脱像一个走惯江湖天真可爱的小女孩,既是百般不自在又觉得十分好玩。她自幼长于京师,成年后只在洛阳城呆了几年,见惯了诸般繁华景象,对襄阳城这等规模不大却另有一番风土人情的城市大是好奇,四处游观,自得其乐。苏探晴则将面目微微涂黑,长衫曳地,打扮成江湖郎中的模样,手中还撑着摇鼓与药旗,上书“秦家祖传秘方”几个大字,身后一只大背篓里还胡乱装了一些草药。林纯心想那吴梦通果是准备得细致,转眼看到苏探晴大异往常的模样,更是忍俊不住,一路上又说又笑,尽往人多热闹的地方走动。
两人在街上一路行来,果见许多面目粗豪的江湖汉子成群结帮,交头结耳。林纯左顾右盼,只觉路上行人各各可疑,却也不知应该由何着手,忍不住向苏探晴问道:“我们如何去打探那振武大会的消息,总不能随便抓个人过来拷问吧?”
苏探晴知道林纯虽身为摇陵堂舞宵庄主,江湖上名声不弱,却实在无什么江湖经验,微笑道:“你且跟着我便是。”
林纯眼前一亮:“我看那边有几个身材高大的汉子以布遮面,鬼鬼祟祟,说不定便是那个什么勃哈台所扮的,我们要不要去试探一下。”说罢跃跃欲试。
苏探晴闻言失笑,放低声音道:“你看那几个人还各有残疾,应该是天残门的人物。那天残门主李海自幼双耳失聪,却网罗天下残废之人一力开创天残门,凡入他门下者不但必须身怀残疾,且要用刀划面以示忠心,所以天残门下外出大多皆用布蒙面。”
林纯尚是第一次听到这等事,细看那几个蒙面人中果有两位缺足断手:“这个李海也太坏了,自己有残疾也就罢了,为什么非要把别人也弄得不死不活?”
苏探晴正色道:“你只知其一不知其二。试想那些天生残疾之人处处受人白眼,若非李海将他们聚在一起,还不知要挨多少欺凌。凡事岂可只观表面?”
林纯白他一眼,啧啧而叹:“看不出你还颇有些侠义心肠,我看你也别做什么浪子杀手,改行做大善人吧。”苏探晴知道林纯心中并无什么正邪之分,只得摇头苦笑。
不一会儿,苏探晴将林纯带上一个酒楼中,林纯奇道:“现在离午膳时尚早,肚子又不饿,为何带我来这里?”
苏探晴找一个干净的桌子先坐了下去,悠然道:“这你就不懂了。那些江湖汉子又不是铁铸的,亦要吃饭打尖,而每每酒足饭饱之际便会海阔天空的胡吹大气,将心中的秘密不知不觉的泄露。所以江湖上消息最灵通的地方便是在这酒肆茶楼中。”
林纯听他说得有理,亦在苏探晴对面坐下,以肘支首,嫣然笑道:“却不知你喝醉了又会说些什么秘密?”
苏探晴看那酒楼中有不少江湖汉子,正留意听周围人的说话,随口对林纯应道:“我酒量甚好,从来也未醉过,自己也不知道醉了是什么样子。何况我也没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你真的没有秘密么?”林纯哼一声:“那我且问你,你师父是谁?”
苏探晴料不到林纯如此问,戒心大起:“是擎风侯让你问我么?”
林纯笑嘻嘻地道:“义父才没工夫理会你师出何门呢。是许先生与我无意间说起时,觉得你的来历有些蹊跷。”
苏探晴想到上次许沸天在洛阳城见到自己时,亦曾怀疑自己出于杯承丈门下,当时自己并未直接否认,只怕已引起了许沸天的疑心。摇陵堂二先生中,段虚寸锋芒毕露,许沸天却是隐而不发,只怕暗中已在调查自己。心中这样想,口中却调侃道:“原来小弟还是颇得姑娘关心嘛,不然怎么会与许先生说起我?”
林纯啐他一口:“谁关心你了?既然要与你同行,当然要顺便打听一下。哼,许先生对你倒是十分看重,对我大大夸了你一通。谁知道你这么诡计多端。”
苏探晴摇头苦笑,乐得转过话题:“我曾见过许沸天一面,此人气度不凡,行事颇光明磊落,可惜无缘深交,你与他很熟么?”
林纯道:“我们由京师同来洛阳,自然比别人要相熟些。不过义父却总是叫我不要与他往来,也不知是何缘故。”
苏探晴只知许沸天加入摇陵堂不久,却不知他亦是从京师来。听林纯的语气,擎风侯对许沸天似乎并不很信任,难怪他虽对自己的身份有所怀疑,却显然并没有对擎风侯禀报,想到这一层,颇有些后悔在洛阳时未能与许沸天多言几句,或许可以从他身上打探到擎风侯的破绽。
林纯见苏探晴怔怔地若有所思,噘起嘴不依道:“你这个呆瓜,怎么不回答我的问题?老实交待你师父是谁?”
苏探晴被林纯问得头疼,忽想到上次与许沸天见面时互问问题,微微一笑:“林姑娘身上不也有那么多的秘密么?不如我们做个交换,你告诉我你的意中人是谁?我便告诉你我师门的来历。”
林纯登时语塞,转转眼珠,忽大喊一声:“伙计,给我来两坛最烈的酒。”他两人本是低声说话,酒楼上人声鼎沸,亦无人注意,这一声大喊顿时引来无数目光。
苏探晴吓了一跳:“你想做什么?”
林纯眼露顽皮之色:“你不是说酒后方吐真言么,不如我们拼酒,看谁先抵不住招出自己的